第二百九十八章
郭風是痛苦的，他痛苦的不僅僅是趙小熙那種屈辱的遭遇，更讓他痛苦的是心中的那種內疚與自責。
如果他早點知道…
如果他早點知道…
他還會那樣對待她嗎？
他瘋狂的怒吼著，拚命的掙紮著，可毫無用處，他隻能眼睜睜的看著，看著……
直到某一刻，他突然沉靜了下來，仿佛是因為用盡了全身的心力。
“如果這個世界真的不需要光明了，那麽就讓它徹底永入黑暗吧。”
郭風的聲音太輕微了，即使全神貫注盯著他的阮處長也沒有聽清他說出的這一句話語。
“你剛才說什麽？”
“哢嚓”一聲清脆的碎裂聲傳來，郭風體內似乎有什麽東西破碎了。同時破碎的還有那些緊鎖郭風身體的，由超新星合金製成的金屬圓環。
阮處長一驚，連忙起身朝門口跑去，並在到達門口時伸手想要拍響警報。不過，他的手終究還是離警報器差了那麽一點點，整個人就靜止在那一動不動了。
密室內的時間仿佛靜止了一般，一個漆黑的身影緩緩顯露出身形。
“到底還是覺醒了嗎？為何這個顯化血脈能夠打破規則的限製？”
那個突兀出現的人影，正是身為秩序者的“淩峰”。此時他望著已經初步覺醒成為秩序者的郭風，原本深邃無波的眼眸有著複雜的光芒在閃爍。
這個宇宙中是不能同時存在兩個秩序者的，當新的秩序者出現之時，舊的秩序者必定會被替代。這是絕不可變更的規則。
自己就要消失了嗎？
“淩峰”內心升騰出一股深深的不甘，他不想就這樣消失！如果他就這樣消失了，那他成為秩序者的意義又何在？大宇宙的意誌為何要挑選他成為秩序者？
他心中不甘，因為他還有那個宏大的計劃沒有完成，人類的滅亡需要他親手來實施完成。這一次他要將人類這種無可救藥的卑劣生物，徹底從這個宇宙中清除幹淨！
在這個計劃沒有完成前，他絕不能消失！那麽，該消失的就是眼前這個該死的新的秩序者了！
出現在這個密室中的，並不是“淩峰”的本體，而是他的一道意誌。他的本體雖然也能很快趕到這個密室之中，可哪怕那個時間再短，也絕對沒有猶如瞬移一般的意誌降臨來得快速。
郭風的覺醒正在進行之中，如果不在這時打斷他的覺醒，那麽一旦覺醒完成，便再也不可逆了。那時，“淩峰”的消失就是注定的。
“淩峰”雖然暫時限製住了這個密室內的時間緯度，讓時間的運行幾乎處於停止狀態。但這種狀態並不能持續太長時間，畢竟他這種隨意改變規則的行為，已經違背了規則的意誌。
所以，他必需馬上做出決定。到底是自己消失，還是讓眼前這個即將成為新的秩序者的人類消失。
就在他把手指輕輕點在郭風額頭上的時候，他腦海裏突然閃現出了一個女人的身影。
如果那個女人現在在這裏，一定會拚盡全力阻止他毀滅這個人類吧……
這一番猶豫，他所製造的這個界域已經開始出現波動，不出片刻就會破滅。“淩峰”不敢再猶豫，隻見他指尖閃爍起了一道奇異的黑色光芒。
黑暗與光明本就是完全對立的兩種狀態，兩者可以交替出現，但不可能共存。可“淩峰”指尖所閃耀的那刺目的黑色光芒，看上去實在太過匪夷所思了，徹底顛覆了人類對於自然常識的認知。
黑暗既已滋生，那便不可能再消除。在最後的時刻，“淩峰”終究還是沒有下
殺手，他隻是用自己的力量將郭風體內的那種黑暗之力封印住了。這樣也算是打斷了郭風黑暗的覺醒。
“淩峰”知道自己終將被取代，可他還是掙紮著想要將這個時間盡量往後推移。
從這一點就不難看出，“淩峰”其實也並非真正的秩序者。天道無情，所謂規則既是無情亦無私，一旦有了自我意識的感情摻雜，規則便很容易就被破壞。
秩序者作為規則的具象化體現，同樣是沒有一絲感情存在的。這種情況“淩峰”在遇到韓佳怡之前確實如此，他原本隻是憑著規則給他的感應行事。在遇到韓佳怡的時候，他原本應該直接將其抹殺掉，這樣他依舊還能保持作為一個純粹的秩序者而存在。可他到底還是沒有能夠下手，因為他的這具身體似乎在違背著他的意誌。
這也是他第一次見識到了這樣的情景，如果意誌足夠強大，規則也隻能避退。
這就對他的意識產生了一種巨大的衝擊，他不由開始嚐試著去思考。隻要思考，便會有自我意識的產生。一旦有了自我的意識，體現在人類身上的各種情感也就自然會孕育而生。
也就是說，現在的“淩峰”已經不再是純粹的規則的具象化體現，在他的體內已經出現了靈魂之光。
就猶如黑暗的誕生一般，光既然出現了，也同樣永遠不可能再被消除。
他和郭風之間，似乎形成了一種無比奇妙的平衡。一個誕生了黑暗，而一個卻誕生了光。
（人類既然學會了思考，那就永遠也不能停止，否則麵臨的必然就是毀滅。試想，如果人類不再思考、沒有了感情，那和機器有什麽區別？又怎能不滅絕？人類為什麽不能永生，那是因為一旦有了永恒的生命，人類最大的欲望被消除了，這樣人類也就會漸漸失去思考的能力。人類會本能的去想，反正自己已經擁有了無限的時間，還考慮那麽多幹嘛？所以，當人類的精神意識還沒有進化到相應高度時，是絕不可能擁有超出界限的東西。至於永生，人類隻要一直在思考，那就永遠也不可能實現。永恒這個定義隻適合於死者，活著的人並不在這個定義之內。）
隨著“淩峰”的離去，密室內的時間界域也瞬間破碎了。郭風因為自身的各種原因，界域內外的時間對衝能量對他的影響並不明顯，但阮處長一個普通人，在這種能量的衝擊下，當場就昏迷了過去。這也是兩種時間的流速差距並不太大，而且也是處在同一流向，如果是正反時間造成的逆流衝擊，像阮處長這種普通人瞬間就會化為飛灰。
當郭風漸漸蘇醒之後，他感覺到了陣陣心悸，剛才那種如臨深淵的感覺實在太可怕了。如果他真的一步踏進去，那或許他就會徹底的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密室內一片安靜，之前播放的影像已經消失了。郭風四處搜尋了一番，終於找到了那個播放儀器。他將其打開以後取出了其中的存儲芯片，緊緊攥在手心。
郭風知道自己不管怎麽憤怒、懊悔都已是無用，所幸趙小熙應該還活著，他還能想辦法去彌補一些什麽。
現在唯一要考慮的就是怎麽從這裏出去。
他很快就將視線轉向了昏迷倒地的阮處長身上，現在該輪到他來好好審問一番了。
他把阮處長那肥胖的身體扔在了座椅上，然後用力一腳踏在了他肚子上。
“哎喲！”阮處長痛呼一聲蘇醒了過來。
等他完全清醒，看到了現在情形以後，忍不住大驚失色。
“你，你想幹什麽！快放開我！”
郭風不僅沒有鬆腳，反而又在腳上加了幾分力道：“我問什麽你就給我說什麽，記住，我隻問一遍！
”
阮處長十分後悔，他之前讓人把密室裏的監控都關閉了，以免留下某些不利的證據。他還特意交代，如果沒有他的指示，其他人就絕不能進來。現在在這個密閉的房間內，他可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郭小兄弟，咱們有話好好說，有話好好說！隻要你放了我，我也可以馬上放你出去。”
“啪！”郭風伸手就給了他一個大嘴巴子。
“我讓你說話了嗎？”
“郭兄弟……”
“啪！”又是一個耳光。
阮處長被連續兩個耳光扇懵了，他眼露畏懼的看著郭風，似乎在求饒郭風不要再打了。
郭風問道：“你是用什麽辦法將我從軍部提到軍管處的？按理說你阮處長還沒這麽大的手段吧？”
阮處長依然一臉畏懼的看著郭風，仿佛不知道能不能說話。
郭風眉頭一皺眉又是一巴掌：“MD！我問你你就給我說！”
阮處長不敢再猶豫，連忙開口：“是是是！我說！你問什麽我就說什麽！”
看到郭風又舉起手來，他不敢再囉嗦，急忙回答了郭風的問話。
“我自然沒有這麽大的權力從軍部要人，是軍部那邊直接把你送過來的。”
“誰的命令？”
“這個……別別別！我說！我說！是頂層的決定。”
“頂層？哪個頂層？”
“是…是…”
郭風抬手又給了他兩個耳光：“媽了個巴子的！你到底能不能說一句完整的話！”
阮處長原本肥膩的臉，現在已經又腫了一大圈，滿嘴的牙齒都顆顆鬆動，如果再任由郭風這樣扇下去，必定都要被扇飛掉落不可。
他的舌頭都有些不利索了：“別打了！別打了！我說，我說！”
隨後他壓低了聲音說道：“這一切都是副元首的指示。”
“副元首？”郭風一怔，“怎麽可能？”
“為什麽不可能？隻要有人支持就有可能。”
“翰宇閣能不知道？”
“翰宇閣知道了又能怎樣？翰宇閣也需要有人支持啊，尤其是軍部的支持。如果沒人支持的話，你以為翰宇閣中的那位能坐的穩當？”
經此一說，郭風對於天啟現在的局勢，總算有了一個比較透徹的了解。
龍城基地是天啟最大的幕後黑手，但在李震沒出現之前，李氏是不幹涉天啟的軍政事務的。所以，天啟的局勢一直很明朗，曆屆元首也能很好的駕馭軍權。軍權在手，自然無人敢起什麽心思。
不過，李氏一旦插足到天啟的局勢之中，那明朗的局勢瞬間就被攪混了。翰宇閣的絕對權威已經遭到了致命威脅，無法掌控實際軍權的翰宇閣被迫隻能選擇妥協，和李氏聯手，以期能夠穩住局勢。
李氏的做法很簡單，就是讓軍部一些人擁立除了翰宇閣之外的其他人。這樣軍部勢力一分攤，就能徹底牽製住翰宇閣的手腳，讓翰宇閣無法無所顧忌的行事。
李氏的目的一直是想做那端坐棋局之外的棋手，李氏並不想直接搶奪元首之位，因為如果李氏想要，幾千年前李氏先祖早就這麽幹了。李氏需要的隻是替他們打理這一大片江山的傀儡，至於誰當元首，對李氏而言其實都沒有區別。
李氏自然能隨時發動政變讓元首下台，但這樣做必然會不可避免的使天啟產生動蕩。嚴重的話甚至還可能導致天啟帝國的瓦解，這是李氏不想看到的結果。所以，李氏寧可多花費一些曲折的手段，以此來保證天啟帝國基本的穩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