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三章
郭風正了正臉上的神色說道：“不管怎麽說，六芒星在明麵上至少是一個公認的無國籍國界的組織，輝夜帝國斷然不敢公然為了六芒星出頭，否則後果難以想象。而我們則站在了一個‘理’字上麵，六芒星對我天啟實施了多起恐怖襲擊，這是任何一個有獨立主權的帝國都無法容忍的，所以我們采取相應的報複行動也是無可厚非。”
頓了一下後，郭風繼續說道：“如果我們要采取行動，那參與的人員一定不能有太多，而且每個人身上都不能攜帶有任何能夠識別身份的東西。包括戰艦、機甲等都不能有任何可能存在指向性的信息。”
元首又背轉過身，雙手背負身後，郭風看得分外清楚，元首右手食指一直不停的彈動著，顯然元首的內心對此也十分糾結。
郭風當即明白了，元首並不想冒這個風險。他暗暗歎了一口氣，如此的話他也無可奈何了。他一個人單槍匹馬根本不可能起到任何作用，去了也隻是送死的份。再說，如果這事天啟高層、元首都能夠忍下這口氣，那他又何必再強出頭？本來事情就和他沒有切身的利益關係，丟的也不過是天啟帝國的臉麵。身為天啟帝國的一份子，國家受辱他心中自然惱怒，可他現在畢竟早已過了那種熱血衝動的階段，對於時事有著十分清醒的認識。
然而事情還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元首突然開口問他：“對於這事你有多少把握？”
郭風愣了一下：“您是打算……”
“你先告訴我有多少把握。”
“在六芒星猝不及防的情況下，我想應該還是能夠達到預期的突襲效果的。隻是，之後輝夜帝國會有怎樣的態度，我們就無法預計了。”
這事最大的關鍵所在並不是能不能成功突襲六芒星，而是六芒星背後的輝夜帝國會不會因此而針對天啟。
元首抬起手擺了擺：“好了，這事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一個月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這一個月，郭風難得找回了那一份久違的清靜。他哪裏也沒去，整天待在龍家陪著龍小雲。在這期間，郭風曾向龍小雲提議說想要娶她，可龍小雲卻搖了搖頭並沒有答應。
她是這樣對郭風說的：她對於現在的生活已經感到很滿足了，她不敢再奢求更多的東西。一個人如果太貪心的話，很可能連現在擁有的也會失去。她現在已經足夠幸運了，像郭風之前的那些女子，她們何曾擁有她現在這樣的幸運？所以，她還有什麽好奢求的呢？
見她如此的堅持，郭風也不再勸說什麽，他知道龍小雲心裏其實還是放不下過去的痛苦。她本能的認為自己根本配不上他。
就這樣兩人在這種溫馨、平和中度過了一個月，龍小雲極力的想要給郭風一種家的感覺。她雖然和郭風沒有正式的名分，可她在心裏已經將自己當成了郭風的妻子，所以她盡力扮演著一個合格妻子的角色。
郭風看了心裏雖然感動，卻也難免有些壓抑，他決定再和她好好談談。
“小雲，你沒必要這樣做的。”
龍小雲顯然不明白他的意思：“你想說什麽？”
“我想，我們還是結婚吧。”
“這事上次我們不是已經說過了嗎？我覺得我們現在這樣挺好，為什麽一定要變換成另一種模式？這樣對你來說不是更加自由嗎？我不會成為你的顧慮，更不會成為你的負擔，你想做什麽都沒有後顧之憂。”
郭風眼神有些複雜，他一時真不知道該怎麽向她表達，自己內心真實的想法。
“那你就沒有為自己考慮一下嗎？”
龍小雲眼神有些跳躍，怎麽都不敢直視郭風的目光：“我自己有什麽好考慮的？隻要你在我身邊，那對我來說就是最好的結果了。”
“可如果有一天我不得不離開呢？”
這下龍小雲終於敢麵對他的眼神了：“如果是那樣，那我是不是你的妻子又有何區別？我知道你一旦要走，就注定誰也無法挽留住你。如果我真的成為了你的妻子，在麵對那種無能為力時，隻會使我更加痛苦。”
“我隻是說如果……”
“但我感覺那一定會到來。”
郭風頓時啞口，隨後他一咬牙：“如果真有那麽一天，我一定會帶著你一起走！”
龍小雲微微地笑了笑，隻是那笑容似乎有些落寞：“可你知道那不可能，我去不了你要去的地方。”
郭風十分驚訝：“你都知道了一些什麽？”
“之前在我的意識空間的時候，那個黑暗的龍小雲你以為是完全由黑霧變幻而成的嗎？並不是，那其實也是我的一部分的意識，雖然那部分黑暗的意識完全被黑影控製住了，但她的所有行為意識我都是感同身受。如果我之前沒有真正想通透的話，那麽你現在所看到的就是那個內心中充滿絕望，靈魂中看不到一絲光亮的我。你以為滅殺的是黑影嗎？不，你真正滅殺的是那個被黑暗完全吞噬的我。”
郭風直愣愣地看著她：“你說什麽？”
龍小雲伸手撫摸了一下郭風的臉頰：“所以，你現在應該能明白我為什麽不願嫁給你了吧？我已經是一個殘缺不全的人了，不僅僅是身體上的殘缺，我的意識我的靈魂也不完整了。不過這樣也好，至少回憶曾經，我不會再有那種切身之痛了。現在再回想，那仿佛就像是成了其他人的記憶已與我無關。”
郭風不由一把緊緊抓住了她的手：“你沒事吧！”
“我能有什麽事？還是你希望我會有什麽事？”
郭風依然緊張地盯著她：“可我為什麽感覺，事情並不像你所說的這麽簡單？”
郭風突然想起之前黑影消失時的叫囂，他真的害怕龍小雲身上還留有什麽與之相關的隱患。
龍小雲把頭埋進他的胸膛：“不用為我擔心，我真的沒事。好了，我們不要再把時間浪費在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上麵了，陪我出去走走吧。”
“好吧，我陪你……”
不等郭風把話說完，他的通訊器突然傳來了呼叫聲。他拿起看了看，隨後有些為難的望著龍小雲。
“對不起……”
龍小雲將他從自己身邊輕輕推開了：“沒事的，我說了不會牽絆住你的，你去吧。如果不回來記得給個消息我，不要讓我擔心。”
郭風在她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放心吧，至少今天還不會走。如果你悶得慌的話那你就先出去逛逛，我會盡快回來的。”
說完，他也不再耽擱，一邊接聽通訊一邊往龍家外走去：“好…知道了…我馬上過來…”
龍小雲看著他那急匆匆的背影，不由輕輕歎了一口氣，這個男人的身影現在在她眼裏已經越來越模糊了，自己也不知什麽時候就會再也看不見了……
翰宇閣內，郭風有些不敢相信元首剛才對自己宣布的決定。天啟高層在經過幾次全麵的討論之後，已經一致通過了對六芒星發動一次反擊的決議。而郭風理所當然就是此次行動的總指揮，全權負責此次行動的一切事宜。為了能夠保證行動的順利進行，暫時授予郭風最高指揮權限，他可以調用天啟帝國內一切可以動用的力量。
郭風沉默著沒有答話，元首的這個決定實在太突然了，雖然已經過去一個多月，但直到郭風進入翰宇閣之前，此事卻是一點風聲都沒有透露出來。如果是他個人，他自然可以不計後果的任意行事，可元首也做出這樣的決定，這在郭風看來是十分不明智的。如果他身處元首的位置，他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下這個決定的。這事但凡有一個萬一，萬一，輝夜帝國直接不計後果的對天啟帝國采取行動的話，天啟帝國根本不可能阻擋。
好一會，郭風才沉聲說道：“我實在不明白，您為什麽也會有如此不理智的時候？”
“你認為這件事不可行？”
“可您也應該知道，這不是可不可行的問題，而是我們不能將整個天啟帝國作為賭注！如今並非生死存亡的時刻，為了這樣一件小事而可能會將天啟帝國置於萬劫不複的境地，您認為有這個必要嗎！值得嗎！”
元首背著手緩緩地踱著步：“這麽說，你是反對這次的行動了？這可不像是你的作風啊。”
郭風的聲音很堅決：“對！我不同意這次的行動！如果隻是事關我個人的生死，我自然可以不顧一切的去做，但現在一旦不慎，就很可能會將億萬的人拖入到生死存亡的危險之中。至少我無法容忍這樣的事情發生！”
元首站定腳步：“如果我執意要執行這次的行動呢？”
“那麽，”郭風頓了頓，“請您另外挑選合適的人擔任這次行動的指揮。”
“可沒有比你更合適的人了不是嗎？”
郭風毫不示弱的和元首對視著：“我可以向您保證，在這件事上，您絕對無法強迫我。”
“你這麽有自信？”
“您又想威脅我嗎？”
元首深深呼出一口氣：“我不想強迫你，但我還是希望你能考慮清楚。我再給你三天的時間，三天之後希望能給我一個滿意的答複。”
“不需要三天，我現在就可以給您答複，無論如何我都不想成為曆史的罪人！”
元首並沒有發怒，他說了給郭風三天的時間考慮，他就會給他三天的時間。至於三天之後，他相信郭風會給他明智的答複的。
龍小雲對於郭風這麽快就回來感到有些意外：“你怎麽了，臉色這麽難看？”
郭風隻是盯著她看，並不說話。
他的反應讓龍小雲有些無所適從了：“我，我是不是又做錯了什麽事惹你不高興了？”
郭風收回目光：“你馬上走，離開天啟。”
龍小雲一驚：“為什麽！是不是又出了什麽事！你告訴我，我們一起想辦法！”
郭風搖了搖頭：“沒什麽大事，我隻是為了以防萬一。”
“我不走！我絕不會走的！郭風，你休想拋下我！”
“你留下來也沒有什麽用處。聽話，你先去德邦你外公那邊，等這邊的事一解決，我就去德邦找你。到時我們就去找一個誰也不認識我們的地方，過我們想要過的生活。”
聽到郭風最後一句話，龍小雲的心止不住的顫抖起來，因為這句話是那樣的熟悉。在她母親的那本記事本中，母親就曾對未出生的她許下過這樣的願景，可最後的結果呢？
龍小雲已經不敢想象了，她一把緊緊抱住郭風：“如果你要死，如果你注定要死，那麽就讓我死在你前麵！我受不了失去你的痛苦的！我受不了的！求求你不要讓我失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