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七章
淩霜寒之所以沒有死那也是因為血脈特殊的緣故,隻要腦袋不遭到致命傷害,身體其他部位即使受傷再重,也能自我修複。說到底,郭風體內的再生血脈,也還是從淩霜寒身上複製過去的。
淩霜寒在沒有融合郭風的血脈之前,雖然無法將自己的血脈之力激發出來,但她的體質確實也和其他人很不相同。在小時候,當她受到一些皮外傷的時候,傷口每次都能很快就能恢複完好。當然,血脈沒有顯化之前,血脈之力也無法真正被激發出來。小傷小痛很快就能恢複,但真正傷筋動骨的損傷還是不可能很快就康複。這也就讓淩霜寒確實顯得有些不同,但也並沒有特別的不同。而且她的特別也被大家族千金的身份,以及她歌唱的天賦所掩蓋了,所以在萬千光芒的覆蓋之下,她的特別在別人看來也就成了一種理所當然。
可自從融合了郭風的血脈,她自身的再生血脈之力就被徹底激發出來。而且還因為郭風的關係,她的血脈也呈現出半顯化狀態,雖然顯化得不完全,但血脈之力卻因此成倍增加了。
淩霜寒並不知道自己被困在廢墟之下並非隻是一天,而是已經躺了整整三天。房屋倒塌時,她的身體遭受了重創,如果是普通人恐怕早已身死當場,可擁有再生血脈之力的她卻有幸活了下來。
她的血脈之力雖然比郭風都要濃鬱,畢竟她才是再生血脈的正統,不過再怎麽說她還沒脫離人類的範疇,所以她的血脈之力所能達到的效果並沒有郭風那麽強悍。郭風雖然隻是複製了淩霜寒的血脈之力,但他說生命層次已經進化到了極高的階段,這也連帶著他的血脈之力的發生了進化。淩霜寒的血脈之力雖然在量上可能要比郭風來得龐大,但就質這方麵來說,郭風已經超越她太多太多了。淩霜寒的血脈之力隻處在一個最初始的階段,而郭風的卻是在一次次的進化中一再被提煉過了。所以,郭風身體的複原能力才能達到一個不可思議的地步。
淩霜寒的血脈之力雖然已經被激發出來,但之前她的身體並沒有受到什麽大的損傷,所以血脈之力也從來沒有真正產生過作用。這是血脈之力第一次全麵的運轉,所以自行流轉之時難免會有一些遲澀。這也是淩霜寒三天之後才蘇醒的原因,如果是郭風,這種創傷至多一天就能恢複完好。
淩霜寒感覺雙手能夠自由活動,於是她就試著想要推動一下上方積壓的障礙。她不動還好,可用力一推之下,那些倒塌的牆體便再次發生了一陣震顫。這把淩霜寒嚇得急忙收回了手,如果牆體再次塌陷,那她就真要徹底被活埋了。
四周一片漆黑,讓她根本看不到自己所處的到底是一個怎樣的環境。她忍著身上的疼痛,再次扭動了一下身體感受了全身的情況,有一條腿似乎沒有了知覺。她很是擔心,會不會是因為那條腿已經徹底廢了?她不由無奈的笑了笑,自己的生死尚且隻在一線之間,竟然還有心思去擔憂一條腿是不是廢了?
又不知過了多久,那條原本沒有知覺的腿傳來了一陣酥麻的感覺,隨著時間的推移,酥麻的感覺又轉變成了陣陣的劇痛。
淩霜寒此時還不明白,之所以會有這樣的變化那是因為,那條受傷嚴重的腿已經開始漸漸在恢複了。雖然腿上極度的疼痛讓淩霜寒出了一身的冷汗,但她內心卻無比的欣喜,因為能感覺到痛就說明這條腿還沒有徹底廢掉。
人在遭受痛苦的時候,總會感覺時間無比的漫長,有時候明明隻是一分鍾,也會感覺漫漫沒有盡頭。淩霜寒現在就是如此,身體越是修複的完整,人體神經所能傳導的感覺也就越細致。雖然最後這一條腿的複原時間,相比前三天身體的修複已經顯得十分短暫了,前後也不過就是一個多小時,可身體修複的時候淩霜寒是毫無知覺的,所以並沒有感受到那種肌體重生的痛苦。
但現在她的意識卻是完全清醒的,所以那種洶湧的痛楚猶如驚濤駭浪般,一波一波向她席卷而來。仿佛想要將她這汪洋中的一葉獨舟,給徹底掀翻、傾覆。
這種感覺淩霜寒曾經有過深切的感受,不過並不是現在這樣來自於肉體上的痛苦,而是產生自精神。那時的她根本無法擺脫毒品對於自身精神的控製,甚至懦弱的連自殺的勇氣都沒有。好在,最終還是被她幸運的給熬過去了,不過究竟是怎麽挺過去的,她到現在都始終無法想明白。當時的她可是真的一點信念都沒有了,完全成為了毒品的奴隸,甚至能夠為了得到毒品而心甘情願的作踐了自己……
每次回想那時的經曆,淩霜寒就會忍不住渾身顫抖。雖然這些年她的心境已經平和了很多,但心底的這個傷疤卻會依然時不時的突然冒出來刺痛她一下。這也是她遲遲不願下決心,回去天啟行星的原因。如果她始終無法拔除心中的這根刺,她就始終無法真正麵對郭風。雖然之前在虛擬世界,她已經看似將自己毫無保留的交給了郭風,可那畢竟是虛擬世界不是嗎?就相當於隻有她和郭風真實存在的二人世界, 在那樣狹小的世界之中,她自然能夠輕易的卸下所有的負擔。但現實世界,永遠不可能隻有她和郭風兩人存在。現實世界中是沒有真正的淨土存在的。
當淩霜寒從沉思中回過神來的時候,她奇異的發現腿部的疼痛似乎不像一開始那麽難以忍受了。她試著拖動了一下那條腿,可那腿卻一動也不動。直到這時她才發覺,自己之所以無法隨意挪動身體,完全是因為那條腿被倒塌的牆體殘骸給壓住了。她試著掙紮了一下,可或許是那條腿還沒完全恢複的緣故,雖然已經有了知覺,可根本使不上勁來。
淩霜寒又試著用另一條腿去踹了踹那些積壓物,連續幾次之後那些殘骸有些鬆動了。見此她心頭難免欣喜,於是更加用力地踹動著那些殘骸。積壓物雖然看似搖搖欲墜,可並沒有真正塌陷下來。反複幾次嚐試之後,她終於感覺被壓的那條腿上一鬆,於是急忙抓住這個機會,將那條腿從積壓物下抽了出來。
這下她的手腳終於完全恢複了自由,又靜靜躺了一會恢複了一些體力,她便開始琢磨起該怎麽從這堆廢墟中脫身了。
她不想死,至少現在還不想死。她心裏有一種直覺,郭風不會就這樣輕易死了的,所以她也不能死在這裏。他們有過一年之約,她相信郭風絕不會騙自己的。
她用力咬了一下嘴唇:“絕不會死的!不管是我還是你,我們都會好好的活著,一定會的……”
眼睛看不見,她就用手去摸索一點點向前爬去,雙手的十指早已被尖銳的東西劃開了一道道口子,可她仿佛就像沒有任何感覺一般,沒有任何的停頓。
來來回回艱難的挪動了許久,淩霜寒終於在某一個角落摸索到了一個的缺口。她試著將手伸入了那個缺口,很快,她臉上露出了一絲欣喜。因為她的手上感覺到了空氣流動時所帶來的那種涼意,有空氣的流動就意味著某處一定有和外麵相通的縫隙。
她振奮起精神,整個人慢慢的從那個缺口處往外鑽去。這個缺口有些過於狹小了,淩霜寒足足費了很長一段時間才終於鑽了出去。為此,她全身上下幾乎沒有一塊完整的地方,整個人仿佛被生生磨去了一層皮肉。
來到缺口外麵,淩霜寒蜷縮在地上痛苦地呻吟著,她感覺實在有些無力再去找出口了,她希望有人能通過她的聲音發現她這個幸存者。可她最後到底還是失望了,除了她自己的聲音外,四周依然寂靜的沒有一絲聲響,仿佛整個世界就隻剩她一個人一般。她知道不會再有人來救她了,除了自救別無他法,除非她真想死在這裏。
等到身體上的疼痛輕緩一些之後,淩霜寒咬牙從地上爬了起來。來到缺口外麵之後,空間頓時大了很多,已經能夠讓她站立起來了。她仔細的感應著空氣流動的方向,隻要能夠找到空氣吹進來的地方,就一定能找到出口。
能夠行走以後,她的速度也相應快了許多。雖然依舊難免在黑暗之中跌跌撞撞,但總要比匍匐著輕鬆多了。在好幾次碰壁之後,她終於找到了一條出路。隨著前進,已經能夠感覺到一絲微風了,並且眼前也不再是那一無可見的黑暗,雖然依舊看不清具體的事物,但大體可以模模糊糊地看清一個輪廓了。
淩霜寒的心不由砰砰直跳起來,還有什麽比在絕處逢生更讓人激動呢?
隻有真正經曆過死亡,在死亡邊緣掙紮過的人,才能真正體會到生的可貴。活著吧,畢竟生命隻有一次,死亡無處不在,所以世界上沒有比死亡更簡單的事了,但平平常常地活著反而是極其不易之事。因為隻要我們活著,總會遇上這樣那樣的難處。這就是人生,這就是生命會有色彩的必然,否則一成不變的話,那便不能稱之為人生了。
有人說,人活著不是為了享受的,來這個世上就是為了受苦的。這話實在可笑至極。說出這話的人,思想是何其的貧乏,精神是何等的空虛?何為享受?何為受苦?難道自身的欲望無限滿足就是享受?難道自身的欲望不得滿足就是受苦?如果一直秉持這種偏見狹隘的想法,那麽就算是無時無刻都需要呼吸的空氣,在進入他體內之後也會覺得是一種苦澀無比東西。
淩霜寒終於從廢墟之中爬了出來,此時正值正午,恒星那強烈的光芒照得她有些睜不開眼。她搖搖晃晃的有些站立不住了,雙腿一軟當即癱坐在地上。
片刻之後,當她感覺眼睛應該已經適應了恒星的光芒之後,她緩緩睜開了眼睛。
整個世界,目之所及,全都化為了一片廢墟。
淩霜寒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她實在不敢相信眼前之所見,之前還是那樣生機勃勃的一個城市,現在除了那滿目的殘骸,竟然什麽也沒有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