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七章
郭風走到趙小熙跟前，蹲下身：“你還能站起來嗎？”
“我，你……”
郭風不等她把話說完整，一把將她抱了起來：“我知道你不是趙小熙，但我也絕不允許有人這樣侮辱她！”
然而，趙小熙卻在此時很莫名地說了一句：“你真的認為我不是趙小熙嗎？”
郭風明顯愣了那麽一下：“什麽意思？”
“我擁有趙小熙所有的記憶，所以你完全可以把我看成是她。”
郭風閉了閉眼睛：“可你終究不是她。”
“她最痛苦的經曆我也已經經曆過了……”
“做你自己就好。”郭風打斷了她的話，“趙小熙是獨一無二的，而你也是獨一無二的。你並不會因為擁有了趙小熙的軀體而成為趙小熙，自己就是自己，千萬不要刻意的將自己改變成為其他人。”
趙小熙靜靜地盯著他看了一會：“我能提一個要求嗎？”
郭風已經推開了密室的門準備跨出去了，聽到趙小熙的話，他本能的停住了腳步：“什麽？”
“能給我一個吻嗎？你就當這是趙小熙的請求。”
郭風眼神閃爍了幾下：“你真的確定？”
“你可以質疑我，但你不能質疑趙小熙。如果趙小熙在這裏，你認為她難道就不會提這樣的要求嗎？”
“可她到底是不在了。”
“你難道看不到我的存在嗎？”
“但你卻不是她……”
趙小熙沒有再給郭風繼續分辯下去的機會，直接伸出雙臂環住了他的脖頸，探起頭用嘴唇堵住了那未完的話語……
郭風一開始還能有所自持，可漸漸的他便再也無法抗拒這種久違的熟悉柔情。時間在此時仿佛已經失去了意義，兩具由意識構築而成的軀體久久地糾纏在一起，仿佛彼此都想要永恒的沉溺在當下的纏綿之中……
當激情燃燒到頂點的時候，整個意識空間出現了猶如水波般的陣陣蕩漾。隨後一切都消失了，重新歸入了混沌，所有不屬於這個意識世界的東西都被驅逐了出去，包括郭風的意識。
趙小熙緩緩睜開眼，眼中依然留存著濃濃的媚意，仿佛還未從剛才的餘韻中清醒過來。
就在此時，她的麵前浮現出了另一個趙小熙，那個身影開口問道：“你為什麽不告訴他，你真的就是趙小熙呢？”
趙小熙的聲音有些倦怠：“如果他想知道，那自然就會知道。如果他不想知道，那你永遠也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
“你認為他是故意不想認你的？”
趙小熙就那樣赤 裸裸的四肢大開的橫躺著：“你也擁有我的記憶，你難道還不了解那個男人嗎？你永遠不能對他抱有任何希望，否則最後痛苦的永遠都是你。”
那個身影頓時沉默了下來，仿佛不知該說些什麽了。她不說話，趙小熙自然也沒有興趣開口。
直到片刻之後，那個意識終於忍不住了：“你為什麽要幫我？”
趙小熙似乎十分困頓，眼皮隻是掀開了一絲縫隙：“這樣的命運本來就隻屬於我而不屬於你，我又怎麽會讓你來替我承擔呢？”
“可這樣一來，你就真的要……！”
“我早就已經死了，也早就已經不屬於這個世界了。是你將我的殘念又重新拉回到了這個世界，如今能再次見到那個男人一麵，我也就沒有了任何遺憾。我或許會徹底從這個世界消失，但‘趙小熙’卻不會。她會一直活著，帶著我心中的渴望，帶著新的生命，活下去……你會做到的是不是？”
“其實隻要你願意，你可以活下去的！”
趙小熙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我已經活得夠卑微的了，難道你想讓我連心中那最後一點尊嚴也拋棄嗎？”
“隻要我們能夠完成徹底的進化，那麽我們的意識能量就會近乎永恒，那樣你所顧慮的情況就不會發生了。”
“可那些都隻是屬於你的，我如今隻剩一縷殘魂，依靠著你的能量供給才能苟延殘喘片刻。即便獲得了真正的永恒，對我也已沒有任何意義，我是永遠不可能被永恒的光芒照耀了。所以，你不用再勸我了，難道你還不了解趙小熙是一個怎樣的女子嗎？趙小熙永遠是趙小熙，不管什麽時候，都不會有絲毫的改變。”
“如果我是你，我就會放下心中的這種固執。在這世界上，難道還有什麽是比生命更加有意義的事嗎？”
“所以，你永遠也不可能真正成為趙小熙。在你來說是固執，但在我卻是堅持。無論何時何地，我心中的堅持都從未動搖過。”
“你到底在堅持什麽呢？這世上真有比生命更值得堅持的東西？”
“如果人類僅僅隻是擁有生命，那麽人類也就不能稱之為人類了。正因為人類擁有著除生命以外的許許多多的東西，人類的生命才被襯托的那麽多姿多彩，才不會那樣的灰暗、那樣的一成不變。好了不說了，我也累了，以後的事隻有靠你自己了……”
直到最後，趙小熙也依然沒有說出自己所堅持的到底是什麽。
郭風的意識返回到了自己的身體之中，不過，在他醒來之後整個人都顯得無比沉默。唯有誇克能夠體會到他內心的一絲真實的想法。
“你是不是忽略了一些什麽？”
郭風緩緩開口：“你指的是什麽？”
“你對趙小熙的那個意識難道真的沒有絲毫的懷疑？”
“有又如何？沒有又如何？”
“我真搞不懂，既然你明明對她有所懷疑，為什麽不當麵直接問清楚？”
“你讓我在她那種痛苦的回憶中，將她所有的偽裝都血淋淋地撕開？你認為我真的可以這樣殘忍嗎？”
“那你假裝什麽都不知道，對她來說不是更加殘忍？”
“有些事其實並不需要說出口，哪怕隻是一個動作、一個眼神，就已經能夠讓對方明白所有的一切。”
誇克遲疑了一下：“你的意思，趙小熙她其實什麽都知道？”
“像她這般心思玲瓏的女人，又怎麽可能會不知道呢？隻是她不想讓我說而已。”
“我實在搞不明白你們兩個，明明是極其簡單的，是一句話就能說清楚的事，為什麽你們要搞得這麽複雜？”
“或許，是因為我們都在逃避吧。”
“逃避什麽？”
“……”
郭風終究沒有把答案說出來，那場源自於意識的深度交 合，已經讓他和趙小熙都明白了對方的真正心意。所以，什麽也不需要再說了。郭風是了解趙小熙的，那個女子從始至終都沒有變過，他知道她不會聽他的勸解，她直接用她的熱情堵住了他所有的話語。
我的男人啊，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我們不要再把這僅有的一點時間再浪費在彼此的爭執上。你就再縱容我這最後一次的倔強吧……
麵對著這樣的趙小熙，郭風還能有什麽辦法？怨恨嗎？痛罵嗎？趙小熙活著的時候，這樣的話語他說得還少嗎？可她改變了嗎？哪怕如現在這樣隻剩一縷殘魂，她還是那個趙小熙，一點都沒有改變！那他還能再說什麽呢？
說到底，趙小熙是一個自私的女人，她為了自己的堅持，根本就不在乎別人的感受。可郭風實在無法去責怪她什麽，因為他知道她是孤獨的，一直以來她都是靠著自己心中的堅持才走到今天的。如果她不是那麽自私，她根本就扛不起趙氏重工那樣的重擔。這種自私早已成為了她生命的一部分，化成了身體內流轉的血液，會伴隨著她同生共滅。
試煉之地內，光影感到無比的惱怒。原本即將成功的計劃，竟然在頃刻間莫名其妙的失敗了，這讓他實在有些難以接受。
“不可能的！這怎麽可能！你的意識明明已經快要支持不住了！”
趙小熙的眼睛異常的明亮，似乎有著光輝在閃爍：“你永遠也不會懂的，當我們在遭遇到痛苦的時候，那固然是一種置於意識之上的磨難。但隻要能夠堅持過去，那麽，我們將從痛苦中得到難以想象的收獲。”
“你在說什麽鬼話！”
“你不信？難道你忘了，我們一族在最初的時候，也是有痛苦存在的。可因為我們自以為無法承受那種輪回帶給我們的痛苦，所以我們就徹底拋棄了這個宇宙為我們所創造出的，那種獨有的生存環境。我們異常的妄自尊大，以為憑借我們的力量能夠徹底扭轉這個世界，讓這個世界成為任由我們驅使的工具。可我們顯然早已忘了，是這個世界把我們從虛無中孕育出來的，這個世界就是我們生存的根本。而我們的毀滅，其實就是從我們開始幻想顛覆這個世界的那一刻開始的。”
“簡直是一派胡言！！”光影異常的憤怒，“你對這個世界的真相，根本就是一無所知！你有什麽資格在我麵前這樣誇誇其談！你以為見著一點光亮就等於是看到了整個星空？實在是可笑至極！”
趙小熙沉靜了片刻：“就算我不知道這個世界的真相又如何？至少有一件事我很清楚，我，是絕不會被你利用的！我不管你到底有著何種目的，我和你，和整個族群，現在已經沒有了一絲瓜葛！所以，我勸你還是不要白費心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