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四章
如果光影真的毀了意識根基，趙小熙暫時來說並不會出現什麽問題，隻是一旦趙小熙遭遇危險，那麽她體內的意識也就再也沒有複生的可能。還有一點，意識根基一旦被毀滅，那麽就會對現存的意識造成極大的傷害。不過因為光影手中的那個意識根基其實已經十分微小，所以即便毀滅所產生的影響也並不太大，不會對趙小熙體內的意識造成太大的傷害。
關於意識根基的真實情況，郭風已經從白貓那裏得知了，所以他才會不懼光影的威脅。
那一族的意識形態原本是沒有人類那樣的性別區分的，他們可以長生自然也就不需要有種族繁衍這樣的環節。他們就是一種單純的意識形態，在沒有和人類的意識進行融合之前，他們根本就無法理解性別區分的意義的所在。
占據趙小熙軀體的那個意識同樣如此，可隨著時間的推移，兩者意識不斷的融合，原本純粹的意識也發生了變化。雖然不至於成為和人類完全相同的意識，但彼此間的相性卻是漸漸趨同。這也就是後來人類能夠擁有第二意識的根源所在，當然這也並不在這個故事的講述範圍之內。
如此一來原本沒有性別、個性之分的那一族意識，便開始具備了這些變化。所以，趙小熙現在還是不是趙小熙也很難用一兩句話來講述明白。反正她時不時就會在“是與不是”之間左右徘徊。
對於郭風說出那般絕情的話語，原本她也不應該有那麽大的情緒反應。可是之前，郭風和趙小熙進行的那場緣於意識的交 合她雖然不是直接參與者，但趙小熙的意識感受卻等同於她的意識感受。那一刻，她第一次體會到了來自人類兩性之間的極度愉悅。
她的意識在那種狂風暴雨中不斷地顛簸著、顫抖著，她想要徹底地逃離出去，可越是掙紮她就在那種快感中陷落的越深。到了最後，她的意識仿佛已經不再是她的意識，徹徹底底隻屬於那種激蕩……
一個女人會如何看待自己的第一個男人？不管喜愛或是憎惡，總之一定是刻骨銘心的，是一輩子都無法抹除的記憶。她同樣如此，不管她是不是能夠永恒，郭風這個男人的身影已經永遠銘刻在她的意識最深處。
所以，當郭風表露出冷酷的一麵時，趙小熙記憶中的那種悲苦瞬間占據了她的整個意識，她也是第一次真真切切的理解了當初趙小熙為何會那般的痛苦了。
此時她已經後悔了，後悔和趙小熙的意識進行融合，後悔承繼了趙小熙的所有一切。可現在已經來不及了，就算沒有了趙小熙，她意識中也將永遠存在著郭風的身影。
這到底是一個怎樣冷酷無情的男人？他心裏除了他自己，難道就真的再也裝不下其他任何一個人了嗎？
郭風雖然感知到了趙小熙意識上的波動，可他並不知道具體的原因，他隻以為是她見到他之後，所產生的必然激動。
光影話雖然已經說出口了，可他卻遲遲沒有動手，最後手一收又將那個意識根基給收了回去。
“或許我根本就不需要使用任何威脅你的手段，你也會和我合作的。”
郭風臉上有著一絲不屑：“你有什麽手段隻管使出來就是，沒必要這樣故作高深。”
“看來你是認定我沒有足夠的力量來對付你了？”
“如果你有對付我的手段，又何必拿什麽意識根基來威脅？”
“好吧我承認，不到最後時刻我確實不想和你拚個兩敗俱傷。雖然我們並沒有真正交手，但我還是能夠感覺出你的意識形態已經達到了某種不可名狀的層次。在沒有絕對把握的情況下，我確實不願與你為敵。而且我們最終的目標其實是一致的，那為什麽就不能選擇合作？”
光影如此直白的話語不免讓郭風心生詫異：“從一開始你就一直遮遮掩掩的，我實在好奇你到底想要做什麽？”
“在這個世界中，能夠有資格、有能力和我合作的也不過就是一二之數，而真正適合合作的卻唯有你一個。”
郭風對此很是冷淡：“如果你是指永恒之門的話，那不好意思我一個人也能夠找到，根本不需要人帶路。”
“可你根本打不開永恒之門。而且就算你打開了，也根本進不去。”
郭風根本不相信對方的所言，因為用誇克的話來說，他如今的生命形態已經超越在世界之上，甚至觸及到了世界之外的氣息。那這個世界之內還有什麽能阻攔他的腳步嗎？即便永恒之門真的存在讓人出乎意料的地方，可他體內不是擁有永恒物質嗎？他相信這個一定可以成為開啟大門的鑰匙。
他的神情被光影完全看在眼裏：“我知道你不相信我所說，但你根本沒有見過永恒之門，你能想象出永恒之門到底是何模樣？”
郭風沉思了片刻：“我雖然無法想象，但我知道自己一定可以打開。”
“嗬嗬！實在太無知了！你以為這個世界中，就你一個超越極限的生命嗎？如果永恒之門真的那麽容易就能被打開，那豈不是隨處都可見永恒了？”
“你想說什麽？”郭風微微皺眉。
“我知道你自恃擁有著永恒物質，就以為是掌握了開啟永恒的鑰匙，這隻能說明你的想法實在太過簡單了。你真以為是永恒物質讓你變得強大起來的嗎？這世界之內是找不到永恒的蹤跡的，即便是宇宙都會腐朽，你這個在宇宙之內誕生的生命，又怎麽可能真正超越宇宙的界限？即便你現在的生命形態達到了無法想象的層次，可身處宇宙之內時，同樣會遭到宇宙規則的壓製，隻是這種壓製不再那麽明顯而已。但你無法否認這種壓製的存在，如果你真的已經徹底超脫出這個世界了，那規則又怎麽可能還會對你產生作用？所以，一切都是假象。即便你自以為穿越了永恒之門，到達了一個全新的世界，可你其實依然還處在這個世界之中。隻不過所處的維度不同而已。”
“既然如此，那你為何還要去找什麽永恒之地？豈不是也沒有任何意義了嗎？”
“我們的過程雖然相似，但最終的目的卻天差地遠。在我來說，打開永恒之門就是終點，可在你，永恒之門僅僅隻是起點。或許是你一開始就誤解了我的動機，我並非是想要從這個世界超脫出去，而隻是想要在這個世界中找到一個不會被死亡陰影覆蓋到的地方。我的目標始終都在這個世界之內，而你卻不一樣，你想要徹徹底底的打破這個世界的束縛，從而脫離這個世界。理想是美好的，不過我還是想給你一個忠告，你永遠也不可能跨越現實的壁障的。”
直到這時，郭風才終於真正重視起光影來：“你怎麽知道我想要脫離這個世界？”
“你難道是在質疑一個宇宙意誌的本能直覺嗎？”
郭風不由又是一驚：“你說什麽？你是宇宙意誌？”
“你現在已經有資格知道這些了，所以為了證明我的誠意，我可以將自己的真實身份告訴你……”
通過光影的一番講述，郭風終於對上一個宇宙紀元的始末有了很清楚的了解，包括對現宇宙也有了一個基本的概念。
他想了想說道：“你的意思是說，現宇宙其實並不完整，如果想要真正成為一個成熟的宇宙，就必需擁有來自上一個宇宙紀元，經曆過生滅輪回的核心傳承。現宇宙原本是應該繼承你的衣缽之後，才會誕生出完整的宇宙意誌，可事實卻並非如此。在你還沒徹底消亡之前，現宇宙的意誌已經趨於完滿。你懷疑這背後有著某種未知的力量在推動、主導著這一切？”
“不錯。試想看，能夠推動整個世界的運轉，這到底是一種何等可怕的力量？所以我就斷言，你絕不可能跨越現實的壁障。唯有遵從這個世界的最高意誌，我們才有可能繼續存在下來。”
郭風有些愣神了，眼睛定定的，一動也不動。光影的話應該不假，這一點他能感覺出來。果真如此，那他所做的一切還有什麽意義呢？既然命運早已注定，再多的努力，再多的掙紮，終究也不過是一場徒勞。
誇克勸解他道：“世間萬物雖自有其規律，但總歸會有‘萬一’的存在。俗話說，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天地尚且不完整，所以凡事必然皆留有一線生機。我們所行之事本來就是在逆天而行，所為的就是找到那唯一可能存在的一線生機。”
好一會郭風才開口：“你以為我是心有畏懼嗎？如果我心中真的存在疑慮，我也不可能走到今天這一步。我隻是在想，生命因何而存在？生命的本質就是一個演化的過程，從生到死，從無到有再從有到無，隻是這樣過程的意義到底何在？生命的出現看似是一種偶然，但我們又怎麽去判斷這種偶然的實質並非是出於一種必然？將我們所獲知的那種種消息進行綜合分析，這個世界的存在本身或許真的隻是某種假象。而背後的真實麵貌，我們可能永遠也無法得知與想象。”
“你總是考慮的太多，也太過複雜。其實很多事原本很簡單，隻要我們順勢而為，輕易便能解決。可為什麽很多時候，最後的結果往往會不盡人意？那是因為我們往往喜歡把簡單的事情複雜化，認為那樣才是自己真實意誌的體現，可殊不知人一旦將自我的意誌情感加入到對某件事的判斷之中，那麽事情的是非曲直很大程度上就會被刻意的扭曲。同樣一件事由不同的人來做，就會產生完全不同的結果。就算類似‘1+1=2’這種顯而易見的算式結果，最後也可能會有‘1+1=3’、‘1+1=4’……這樣諸多差異的結果出現。這，便是事情之所以會複雜的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