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四章
當趙小熙蘇醒過來的時候，郭風其實並沒有走多遠，就在溶洞之外的山頂之上。
他正在和誇克商量著下一步的計劃：“既然所有的事情都已經全部了結了，我們是時候踏上那最後的路途了。”
“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麽？你是怎麽打破永恒的界限的？”
“這事先不急著說。你的本體所攜帶的那道傳送現在是否可以使用？”
“你現在就想去永恒之路？”誇克很是驚訝，“是不是太急切了一點？外麵還有很多事沒有處理妥善，你這一走後果很難想象。”
“這些我當然知道，可現在卻是由不得我不走。”
誇克還是疑慮重重：“你可要想清楚了，趙家的事你其實才安排了一半，如果見不到你的人，趙氏重工未必能夠真正安穩下去。”
郭風輕輕歎了口氣：“凡事終有其定數，我能做的也僅僅隻是讓事情不朝著更惡劣的方向發展，至於最終的結果，你我都無法真正去左右。”
“所以，你是不準備管那些人的死活了？”
“沒時間說這些了！我們馬上就走！”
隨著郭風那突然急躁起來的聲音響起，一股莫名的氣息向著他壓迫而來。誇克也立馬感應到了那種極度的壓抑，他不敢再有遲疑，從α機甲內部召喚出了自己的本體。
郭風之前一直沒有真正見到過誇克的本體，其模樣和他意識中的智腦有著本質的區別。那是一個呈正方體形狀的金屬盒子，邊長大概在三十公分左右，灰褐色，表麵雖然沒有任何的紋路，但也說不上光潔。這樣其貌不揚的東西，任誰看了都隻會以為是一塊非常普通的金屬塊。
除了這一金屬塊之外，從郭風意識世界中分離出來的還有一個極其細微的紅色光點。郭風一眼就辨認出來了，那就是誇克的意識體。
雖然現在形勢緊迫，可誇克還是猶豫了那麽一下，向著郭風傳去了一道意識信息：“我隻有返回本體之後，才能開啟那條傳送通道，可是那樣一來，我就再也無法從本體中分離出來了。”
“原來這就是你不願輕易開啟傳送通道的原因嗎？”
“是，也不是。重回本體之後雖然無法再次分離，但這並不意味著我的意識就消失了，隻是不能再像之前一樣隨時可以和你進行意識的交流。”
誇克似乎還有話沒說，郭風能夠清楚的感知到這一點，不過現在他確實也沒時間詳詢了。
他隻是輕輕回了一句：“哦，知道了。”
見此，誇克也不再遲疑，那紅色光點直接隱入了金屬方塊之中。倒也沒有什麽特別驚異的景象出現，隻見方塊迅速的分解成了一堆十分細小的金屬顆粒，隨後又猶如流沙一般流動、凝聚起來，最終組合成了一個圓環。
圓環之內蒙上了一層薄膜般的淡藍色能量，能量開始微微蕩漾起來了，仿佛是被一縷清風拂過一般。可下一刻，能量的波動就突然變得異常劇烈，開始了一種飛速地旋轉。
四周的空間也因為這種旋轉之力而變得有些扭曲起來，郭風隻覺自己在這種異動的能量麵前，隱隱有些站立不穩了。
誇克的聲音傳來：“傳送通道的能量已經穩定，可以進行傳送了。”
郭風低下頭，眼睛盯著地麵看了看，腳掌在地上微微摩挲了兩下：“走了，走吧。”
“走了”這兩個字，他是對自己、也是對心中的那些人說的；而“走吧”，則是向誇克表明了自己的決心。
等到趙小熙有所察覺並趕過來的時候，到底還是晚了一步，她隻看到了那個男人最後一抹背影。隨後，整個傳送裝置爆發出了一陣耀眼的光芒，阻攔住了趙小熙想要前行的腳步。趙小熙不得不本能的停下腳步，用手掌遮擋著那光芒對眼睛的侵襲。
片刻之後，光芒黯淡，山頂上什麽也沒有留下。隻有一個女子，眼神癡癡地盯著某個方向，似乎想要以此來望穿遮擋在她眼前的一切的虛妄……
在最後那一刻，郭風已經感知到了來自身後的目光，可他並不想回頭，既然已經踏出了前進的腳步，他就不允許自己再有半分的退卻。
……
郭風並非第一次穿越空間通道，可這一次的感覺卻和以前所有的經曆都不同。
空間通道能的能量仿佛是湧動的波浪，雖然他身處在α機甲之內，可那能量卻無視所有的阻礙，一波一波的在他身體以及意識上來回滌蕩著，好像是想將他從內到外徹底清洗一番。
郭風根本無法阻擋住能量波潮的侵襲，好在這能量似乎並未對他造成任何傷害，所以他也就不去在意這些了。
誇克提醒他說：“以前我就跟你講述過關於前往永恒之路的方法，雖然並不複雜，但想要打破意識速度的極限，正常情況下來說根本沒有這種可能。類似劉啟濤這樣的傳奇機師，因為他們的生命形態本質上並沒有超越這個世界的極限，所以他們意識所要突破的那個層次也相對要低很多。但你卻完全不同，這一點之前我們也討論過，你的生命形態已然超越了……”
“我的意識速度在之前已經突破了極限。”郭風突然打斷了誇克說了一句。
“你說什麽？”誇克顯然有些反應不過來，“你的意識速度突破了極限？這根本不可能！果真如此我又怎麽可能會沒有絲毫感知？”
郭風反問：“那你認為，大世界的意誌又為何要急著將我驅逐出去？”
誇克想了想說道：“那你現在的意識到達了什麽層次？”
“我無法準確的形容那樣的狀態，如果非要說的話，或許就是‘永恒’二字了吧。隻是，我並未覺得自己已經成為‘不朽’。”
“你的意思是說，即便你現在已經超脫在這個世界之上，可你並沒有獲得想象之中的，那種‘永恒’的生命形態？”
郭風的聲音有些低沉：“其實，我們也不應該對此感到詫異，因為對於永恒我們早就已經看透其實質。不管是什麽樣的世界，也不管是什麽樣的時空，根本就不存在真正意義上的‘永恒’。萬事萬物的存在，皆有起有落、有始有終，既然有生必然有滅。唯一的區別，就是表現的形式不同而已。我的直覺告訴我，在這個世界之內，我的意識是可以不滅的。但，這並非代表著我已經成為‘永恒’，因為當我嚐試著去感應這個世界之上的時候，我的意識竟然會感到陣陣的驚顫。這說明了什麽？說明，我現在所成就的‘永恒’，也僅僅隻在這個世界之內才有意義。當我們真正去麵對世界之外的景象時，不要說‘永恒’，隻怕連我們現在所擁有的這種生命意識形態，都將不再具有任何的意義。”
“你是不是後悔了？”
“都已經走到這一步了，何必還談什麽後不後悔？再說，不管後不後悔，我都沒得選擇。”
誇克頓了頓：“算了，不說這個了。既然你的意識已經打破了極限，那麽穿越這條空間通道應該也沒有什麽問題了。”
“具體說說看。”
“總得來說，距離宇宙邊界越近，踏上永恒之路的幾率也越大。我們可以把現宇宙看成是一個世界，但現宇宙卻並不能代表這個世界的全部。現宇宙最多隻能算是一個世界的內核，在這個內核外麵還存在著其他更多的東西。”
郭風略一思索便明白誇克所指的是什麽了：“你是說，極境之地。”
“你可以這麽理解，隻是並不完全。極境之地也不過是內核之外的一部分而已，隻有越過極境才能觸摸到這個世界的真正外層。而那裏，也就是你，不，是我們所要也是所能達到的最終點。先不說那界壁，隻怕是那極境之地對我們來說，也不是那麽容易就能到達的。”
郭風倒沒有表現出任何的氣餒：“路要一步一步走，隻要我們不在半途倒下，那總歸是有機會走到的。”
“但願吧。宇宙的邊界其實也就是內核的邊界，不過想要突破這個邊界卻並非易事，除非能夠打破某種界限。而這種界限並不是固定的，可以是速度，也可以是生命的形態，意識的能量等等，隻要能夠有一方麵獲得超越，那麽就有了踏足永恒之路的可能。當然，這也僅僅是可能，至於最後的結果，運氣是一個不可或缺的因素。人類曆史上實現自我超越的傳奇機師很多，但真正能夠跨出那一步的卻隻有寥寥幾人。劉啟濤是其中走的最遠的那個，可他終究也倒在了半路。所以，你不要以為隻要踏上永恒之路就等於贏得了征程，永恒之路隻是征程的一個起始。”
郭風沉默了一下：“有一點我還是有些不明白，光影也曾踏上過永恒之路並最終找到了永恒之門，如果按照你的說法，隻要突破內核的邊界就有可能踏上永恒之路，那為何光影會在宇宙之外前行了那麽長的時間？”
“關於這點，我們以前也討論過。我還是那個想法，光影一族因為意識永生，根本沒有時間這個概念，所以他其實並不能真正準確的推算出，自己到底在宇宙之外停留了多長時間。而光影後來向你講述的，是他根據現宇宙的時間規則為基礎，設想而出的一種景象。在兩個宇宙的規則完全不同的情況下，強行將兩個宇宙進行相互比較、印證，你認為能獲得正確的結果？至於說他後來是怎麽踏上永恒之路的，以我的推測，應該是他的意識能量獲得突破的緣故。若非如此，他的意識也不可能在一分為二的情況下，還被宇宙意誌選中，將其作為意誌化身的載體。如果那個時候光影對於自己有足夠清醒的認識，他也就不會執著於去找尋什麽永恒之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