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不準再躲著我知不知道？
「何少，夫人那邊的律師已經催了好幾次了，咱們這邊必須給對方答覆了。要不然他們就會走上訴途徑。」
Barry把著方向盤，有些不確定地稟告著。
商務車在街道上行駛，後座上，何瑾朔閉著眼，狀似已經有了睡意。
聞言，那眉峰幾不可察地一皺，緊抿的薄唇輕啟：「不用管。」
這下子，倒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了恧。
Barry是無論如何都想不到，這前不久才終於將隱婚身份公開的兩人，大張旗鼓聲勢浩大地舉行了婚禮辦了酒席，結果，這才多久？事情就鬧成了這樣，一發不可收拾，居然走到了離婚這一步。
如果說之前隱婚的時候還好，沒有鬧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雖然何少這緋/聞纏/身，可夫人也只是一笑而過，氣急了也許會說離婚，但到底是沒有真正有這樣的念頭溲。
可現在呢？
夫人這次是來真的了。
離婚協議也出來了，甚至還找了律師。
可何少這邊，明明是急迫的樣子，讓他去找H市最有名的離婚方面的律師，結果呢？晾著人家律師，只讓人家幫著他拖延。
這到底還是治標不治本。
這離婚的事情，又不是小孩子辦家家，哪兒有那麼好糊弄的？即使拖延，也會有一個期限。
「等等，今天是周幾？」
Barry心說這位主居然不知道今兒個是周末，本該是他的休息日，卻被他一個電話奴役不得不放棄找人約會的機會，就這樣急匆匆地趕來充當他的專屬司機。
「何少，今兒個是周六。」幾乎是立刻便回答，Barry心說這是打算嘉獎他的節奏嗎？
可惜，永遠別妄自揣測上司的心思，因為你永遠都不知道他那多變的心思在那一刻究竟閃過的是什麼。
「掉頭，去剛剛那家商場。」
「啊？」Barry一怔，腳上一用力，竟是直接踩了剎車，意識到堵了後面車之後又不得不重新發動，「劉總還在等著咱們。是您說前幾天抽不開時間人家才屈就約在今天。何少，您確定要爽約？」
當人家的特助，果真不是一般人可以乾的。
凡事必須操心，且比這個當事人更要熟知一切將一切安排妥當。
「嗯，掉頭。」何瑾朔的指尖無意識敲擊著自己疊起的膝蓋，卻沒有絲毫的猶豫。將被他丟在一旁的手機拿起，他給劉總撥了個電話過去。
不過短短几十秒時間，便將事情簡單交代了一下。抱歉自己的失約，以及改日再續。
車子停在地下商場，Barry好奇這位boss突發奇想為了採購東西居然將那麼大一筆單子棄之不顧。
不過還是盡責地先下車為他打開車門。
「你陪我一道上去。」
「我？」這下子，Barry是徹底確認了他今天的功能了，便是為老闆提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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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瑾朔的大採購極其有效率，不過短短十幾分鐘，便已經輕車熟路地在商場轉了一圈重新回到地下車庫。
後備箱里，瞬間被一大堆孩子的毛絨玩具塞滿。
「這麼多，都是好幾十個了吧。何少，你確定是要送給陌陌還是楠楠？」
對於那兩個小傢伙，別人是不清楚狀況，不過他這個特助，倒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畢竟有些事，何瑾朔還得差遣他幫忙。
「去幼稚園，給我兒子捧場去。」
聽著何瑾朔話語中的堅決，Barry發動車子：「捧……捧場？」
「親子活動，我這個做父親的怎麼可能不出席？」
之前入學的時候家長信息那裡留的是他的手機號。
學校舉辦什麼活動，他自然是會收到簡訊。
只不過一忙便忘了。
所幸剛剛想了起來。
摩挲著手裡頭的手機，他的臉上劃過一抹自信。
*
幼稚園門口。
負責帶班的老師們站在門口迎接學生及家長。見到來人，便微笑地打招呼，隨即讓自己的學生帶著他們的爸爸媽媽先進教室去。
何瑾朔到來時，老師臉上閃過詫異。
這是唯一一個，身旁既沒有孩子也沒有孩子母親的家長。
「你好，請問你是……」
之前接送陌陌大多都是由傾玖負責，何瑾朔極少在幼稚園露面，老師自然是不清楚情況。
「我是陌陌的家長。」
Barry從後備箱里提過大包小包，
緊跟而上：「老師你好，這是我們總裁為小朋友們準備的禮物，是他的一點心意。」
面前的人很帥，那張臉，極為養眼。
尤其是他勾唇一笑的時候，彷彿要勾走人的心。
白色休閑西裝，金色的袖扣閃著低沉的光芒，淺咖色墨鏡，鏡片后的眼睛就那般望著她，讓她心跳急速。
瞬間，她的臉產生一抹緋紅：「原來……是陌陌的家長……只是……他已經和他爹地媽咪一起過來了，沒聽他說還有其他家長要來啊。」
此言落地，空氣中，很明顯有了一絲冷意。
何瑾朔緊握著自己的右手，才不至於讓自己做出任何失態的舉動。
可Barry何其敏銳，早就明白這波暗涌實在是不適合他待在這兒。
「老師，你趕緊替孩子們收下這些禮物，那我就先撤了。」
壓低了腦袋，就想跑路。
何瑾朔倒是沒阻止，接過Barry恭敬地遞過來的車鑰匙將其塞到西褲內。在老師面前，依舊保持著如沐春風般的角色：「老師我想你應該是誤會了。我是陌陌的父親，是來參加親子活動的。剛剛陪他來的，應該是他媽咪和他舅舅。」即使再咬牙切齒，也還是微笑地表明自己才是真正的孩子他爹。至於那個冒牌貨，別妄圖來跟他搶人。
為了讓自己的話具有可信度，他摘下墨鏡，將它別在自己西裝口袋上。
那微笑，自然是殺傷力十足。
商場上浸/淫那麼多年，何瑾朔和人打交道，大抵也只是扯扯嘴皮子，不屑於為了某種目的非得如同賣笑般和人處好關係。
強大的硬體實力與軟體實力，在商場上，他不需要過多的逢迎，即使萬事開頭難，也不過是和商場上的人喝酒喝到胃出血。
像這種故意惹人春心泛/濫的笑，真正論起來，倒是他第一次。
當然，排除以前為了挽回傾玖而不厭其煩地用這一招。
老師受他的笑的蠱惑，竟是直接讓他進去：「那您先進去，陌陌已經在裡面了。我還得再接待其他家長。」
「好，老師辛苦了。」
繼續揚起一抹笑，何瑾朔跟隨大流進去。
*
教室內。
雲以晏的時間安排本來就比較緊湊，答應陪陌陌來參加活動，自然是向醫院請了假。
傾玖有些不好意思：「為了這小子，你又費心了。」
「傾玖，你這話的邏輯似乎有問題。陌陌喊我爹地，我為我兒子請個假，有什麼不可以的？」今天的雲以晏穿了一件休閑衫。米色的套頭毛衣內搭襯衫，藍色的襯衫領展露在外。
說這話時，完全是一副不贊同的口吻。
目光流連在對他過度客氣的傾玖身上，他的神色一黯。
「傾小玖，你這人真不會說話。」陌陌嘟囔著唇，對於傾玖的說辭極度無語。小傢伙極為貼心地解釋，「爹地，傾小玖是覺得你工作太辛苦了還得陪著我來參加活動。你能不能以後不要這麼辛苦這麼累啊？既要去傾小玖以前的學校當老師，還要去醫院給人家看病。多累啊……」
突然之間，小傢伙靈光一閃：「要不你來幼稚園當老師，那我保證，絕對在你的監督下跟其他小朋友和和睦睦，絕對不一個人搞小團體。」
這鬼主意才剛脫口而出，瞬間，他的腦門上便挨了傾玖的一巴掌。
「你個小屁孩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居然讓雲以……你爹地放棄當什麼教授來這種小地方教你們這些小屁孩，也虧你想得出來！」
一個身份是大學教授，博士生導師，與法律文字打交道。
另一個身份，則是幼稚園老師，專門跟一些小屁孩打交道。
想想都知道後者是多麼幼稚的存在。
讓他一個專門搞醫學研究和法學研究的人去和一幫小孩子扯什麼尿褲子了獎勵小紅花了，想想都覺得是大材小用。
也虧得這小子能想出來這種鬼點子。
傾玖當真是對陌陌奇異的腦迴路嘆為驚止。
相比於她的反應，雲以晏倒是淡定多了。
「你確定要讓爹地到這兒來教這裡的所有小朋友？到時候，你可就不是唯一一個嘗爹地手藝的孩子，不是唯一一個得到我寵愛的孩子，不是唯一一個……」
「不要不要不要！爹地你還是當你的大學老師吧，別來這兒被這群小屁孩煩了。他們都特別無聊，成天只知道玩玩玩，還非得讓老師陪著，幼稚！」
陌陌被雲以晏這般一說，果斷放棄之前自己的想法。
有些東西，是絕對不能和那幫小屁孩一起分享的。
尤其是這麼完美的爹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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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瑾朔走進來時，便是瞧見的那般一家三口和諧的一幕。
周圍，其他孩子和家長三三兩兩地坐著，交談著，時不時傳來歡聲笑語。
而他，視線卻是緊緊地鎖視住坐在後頭的那三人。
時間，彷彿又退回到了過去。
他僅僅因為齊衍之的出現，便開始幼稚地吃味，便和傾玖逐漸冷戰。
如今，她的身邊是他的兒子，更有一個叫雲以晏的存在。
心頭五味雜陳。
那種想要抓住卻反倒令其在自己手中一點點溜走的感覺，那種不受自己掌控的感覺，真心不好受。
一點點，撕扯著他的心。
那個曾經追在他身後的人，不再將生命中的重心放在他身上。
那個曾經總是藉機出現在他身邊的人，不再對他甩任何的好臉色。
這麼多年，他一直以為什麼都不曾改變。
即使發生了那麼多，她照樣還是嫁給了他。
她照樣還是他孩子的母親。
可她卻想要和他離婚了，甚至讓他的孩子叫別的男人爹地……
一步一步朝著那裡的三人走近，何瑾朔努力壓抑自己的感情：「雲教授這麼忙還專程來幫忙參加我兒子的親子活動，這麼勞心勞力的好老師，世上已經不多見了。」
話裡帶刺，何瑾朔倒是不客氣。因著是寬大的板凳，所以他硬是擠到了傾玖那一邊。
陌陌一見他，瞬間便緊緊地靠在傾玖懷裡。
即使對紅色的物體不再恐懼。
可對那個曾經將他丟在絕望的深淵中的親生父親，他卻依舊有著巨大的排斥與恐懼。
小小的身子瑟縮著，剛剛還嬉笑怒罵的小傢伙瞬間變得那般無助。
「何瑾朔，你嚇到陌陌了！」對於突然出現的何瑾朔，傾玖完全便是始料未及。
他的出現，總是那般讓人無力。
將陌陌緊緊地摟著，拍著他的背部安撫，傾玖壓低了嗓音質問：「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兒？」
知道自己確實是嚇到了陌陌。
可那麼多時間過去了，再不出現在他面前，他完全相信米已成炊之後這孩子會徹底將別的男人當爹地。而傾玖……若她投入雲以晏懷中……光是想到此，他便再也忍不住了。
他怎麼可能不出現？
怎麼可能不出現在她和兒子的面前？
那不是給別的男人機會嗎？
原本傾玖如此這般質問，按照何瑾朔的性子，該是反問回去——「你都能夠帶著我的兒子和別的男人參加這勞什子的親子活動了，我這個陌陌的親生父親憑什麼就不能出現在這兒？」
只不過他也明白，這種說話方式，萬萬是不適合彼此的。
那隻會將傾玖越推越遠。
所以，他緩和了下剛剛因吃味而染上的怒意，盡量讓自己心平氣和：「陌陌班上舉辦親子活動，我接到老師的簡訊通知，所以就趕過來了。」
「有關於他的任何事情，都不需要你來參與。」傾玖的態度也強勢，明顯是一副趕人的架勢。
「傾玖，你既然能聽其他男人的話讓陌陌勇敢地面對一切走出陰影，那為什麼就不能聽我的話讓我對你和陌陌做出補償？」
別人基本上都是一個家長一個孩子，或者兩個家長一個孩子的組合。
可到了他們這兒，則是兩男一女一孩子的組合。
尤其是說話聲一大，便惹來了周圍不少的目光。
恰巧這時老師走了進來：「歡迎各位家長來參加今天的活動。這次親子活動本著培養孩子們的行為能力以及家庭教育的目的，承蒙各位百忙中抽空蒞臨。也希望今天能夠圓滿完成。」
終於，所有人的焦點不再對於後頭那怪異的組合品頭論足，而是將視線焦點聚集在講台上的人了。
畢竟那是孩子們的老師。
孩子在幼稚園怎樣，全靠老師。
「在開始之前呢，我首先要感謝陌陌同學的家長。為了這次的活動，他友情贊助了許多禮品。大家為他鼓掌！」
好吧，何瑾朔覺得，自己被雷到了。
他買了許多孩子們的禮物是不假。
可那不過是他打算人手一個送給他們的，可不是拿來作為活動的獎品。
如果是活動的獎品，作為贊助人，他完全是可以拿出更有噱頭的獎品，而不是這麼廉價的毛絨玩具。
不過，感受著周圍家長與孩子、老師們熱烈的掌聲，他還是站了起來鞠了一躬：「一切都是為了孩子。」
這冠冕堂皇的一句話道出，竟是一點都不知道謙虛為何物！
傾玖對於他的舉動嗤之以鼻，只是抱緊了懷裡頭的陌陌。
小傢伙原先還因著他的出現而害怕，可突然之間，聽著周圍雷聲般的掌聲，明白老師是在表揚何瑾朔。不知怎的，小傢伙竟然也連帶著有著幾分與有榮焉的感覺。
只不過，那份感覺並沒有維繫多久，就迅速被他壓下。他依舊是不願意觸及何瑾朔，將頭埋得很低，輕聲吐了幾字：「他才不是我家長呢……老師亂說……」
他那話，自然是不可能在掌聲中被其他人聽見。
雲以晏若有所思地瞧著紅光滿面的何瑾朔，俊臉上，並沒有如同何瑾朔那般對他的排斥感。
相反，垂眸間，清秀絕倫的俊臉優雅如斯，矜貴如斯。
「何少一來就花了大手筆，實在是居功不小。」
「不過都是些國外設計師的隨意作品，值不了幾個錢。」重新坐在凳子上，何瑾朔自然也不會那麼笨地真的和雲以晏掐起來。
擺著手，一副都是小錢不足為重的架勢。
「何瑾朔，你到底想幹什麼？今天的活動有我和雲以晏就夠了，你可以回去了。」
正因為有雲以晏才不行！
何瑾朔卻是柔下了聲音，嗓音醇厚帶著一絲磁性與穩重：「我不想以後陌陌回想起來，自己的爹地一次都沒有陪他參加過親子活動。那他的人生便不完美，以後回想，都只能留下滿滿的遺憾。」
原以為他會直接反對，豈料他卻將陌陌擺了出來作為擋箭牌。
傾玖一時之間竟不知道是否該拒絕。
確實，這種親子活動，最重要的還是培養孩子的行為能力以及和父母之間的關係。
可是……
「有你這樣的父親，只有恥辱！陌陌絕對不會在他的童年留有任何遺憾！」
豈料，這話一出口，竟是完全便中了何瑾朔的套。
「終於肯在孩子面前承認我是他父親了？」手探上傾玖懷裡頭陌陌的腦袋，「小子你聽到沒？你媽可是親口承認我是你爹地了。不準再躲著我知不知道？爹地不會傷害你，爹地只會保護你。以後無論發生什麼事，爹地都絕對不會舍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