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當我看著遠方的時候，我卻看不到未來（下）

  我在晚自習間隙的時候，總是喜歡一個人去樓上的天台上吹吹冷風，換換腦子。我總是碰見我們班的一個女生，她是在我們第一學期中間的時候進來的，她總是一個人獨來獨往的，也不跟其他人說話，眼睛裏總是閃爍著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漠。她很用功，但她卻不是學習最好的。她不願幫別人講題，也不會去向別人問題，她總是一個人低著頭寫著卷子，看著書。那天晚上，我看見她以後，竟然鬼使神差地走到了她身旁，她沒有抗拒，也沒有理我，我們一起望著天空，想著各自的心事。我突然不自覺地感歎日子就在日出日落的一瞬間一晃而過了，什麽都沒有留下，而她，轉頭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我，然後跟我說：“人總有不順利的時候，但是這並不意味著我們就要永遠失敗。路是自己走出來的，白紙靠自己去抹上最鮮豔的圖案。無論在什麽困境中，隻要自己相信自己，麵對現實，總會看到另一個光明彼岸。”我驚訝地望著眼前的這個女孩，她的神情認真而倔強。我尷尬地說了聲：“謝謝”，而她，沒有理我，隻是轉身走了。在她就要消失在天台盡頭的時候，我突然叫住了她，她問我幹什麽，我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不解地問了一句：“你為什麽要跟我說這些話？”她撇了撇嘴，說：“或許是因為你和我一樣，都是不願意跟世界告別的人吧。”


  我們複讀班還有一對隱形的情侶，說他們是隱形的情侶，是因為他們雖然是一對，但是他們在表麵上確是以哥哥妹妹相稱。說實話，我挺討厭那個哥哥的，一看就是那種被家裏慣壞的，吃魚不吃刺，每次都叫他那個“妹妹”給她把魚剔出來。不過那個妹妹倒是滿樂意的，唉，這就叫一個願打願挨吧。不過話說回來，誰沒在談戀愛的時候犯過賤呢，隻不過我們在濃情蜜意你儂我儂的時候，怎麽會有腦子想到，那些我們樂此不疲的愛的行為，在旁人看來，是多麽的下賤。其實他們倆搞地下情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我們好多人都知道，隻不過大家都忙著學習，做題，所以也沒有人無聊到要去給他們打小報告。可是世界上真是沒有不透風的牆，終於有一天，他倆談戀愛的事情還是被學校知道了，要知道我們這種軍事化的學校是絕對不允許學生談戀愛，說的好聽點，就是怕耽誤學生學習，說的難聽點，就是怕影響他們的複讀升學率。學校知道這“兄妹”倆的事情，第一時間就把他們的父母叫了過來，我這才知道，原來他們真的是兄妹，不過沒有血緣關係，那個妹妹是男孩的媽媽收養的。這倆也是背著他們爸媽偷著搞上的。我不知道具體的情況，反正最後的結局挺慘烈的，哥哥在一聲怒吼後被他媽強行帶走了，而妹妹繼續留在複讀學校。


  哥哥被帶走後，妹妹突然跟發瘋了一般跑到我們班那個總是獨來獨往的女孩麵前，一把就把那女孩桌子上的書本卷子之類的全扔在了地上，然後指著那女孩的鼻子就說：“是你告的密對不對？一定是你！”那女孩沒有說話，而是起身準備離開。可是那個妹妹依舊不依不饒，竟然狠狠地把那女孩推倒在地，女孩身後的課桌了跟著倒了好幾排，女孩的手也磕到了桌角，瞬間，紅色的血就從女孩的手背和手腕湧出。


  晚上，我再來到天台的時候，正好看見那女孩正站在天台望著天空。我咳嗽了幾下，然後走到女孩的身邊，說道：“好巧啊”女孩沒有理我。我有點尷尬，不過我還是繼續問道：“那個……你的手怎麽樣啊？”女孩沒有轉過頭看我，隻是隨意地在晃了晃她纏滿了繃帶的手，輕描淡寫地說道：“就這樣啦”。我本來還想說點什麽，可是又不知道說什麽好，隻好沉默了。我們一起並肩站了好久，突然女孩開口說道：“我們曾經是最好的朋友，直到現在我也是這麽認為的……”我驚訝地轉過頭看著那女孩，風把女孩的頭發吹的很亂，她的頭發在臉上隨意散落著，表情中有些若隱若現的憂傷。女孩無視我的驚訝，接著說道：“我們從初中到高中都是同班同學，也是最好的死黨，我一直覺得我們有很多共同的地方，我們喜歡逛街，喜歡買同一個牌子的衣服，我們都喜歡光腳穿帆布鞋，我們夏天都喜歡穿T恤配睡褲，我們都喜歡偷偷把老師上課出糗的樣子畫在筆記本上……我們為彼此有那麽多共同的地方而感到欣喜不已，隻是當時的我們都沒有想到，我們那些共同之處今後卻變成了我們分裂的導火索—我們愛上了同一個男生……”女孩絮絮叨叨地說著她和那個妹妹之間的友誼和他們三個人之間的誤會和背叛，有時候一句話會來回來去的說上好幾遍，仿佛是在自言自語，又仿佛是在跟我傾訴著。我靜靜地聽著女孩的話，其實我並沒有完全聽明白女孩的故事，也更加無法說他們之間到底是誰對誰錯，可能我想女孩也不希望我聽懂吧，或許這個世界上男女的事就是這麽的剪不斷理還亂，誰又能說清楚呢？不論是我和希和林浩之間，還是女孩和妹妹和哥哥之間，都無法完全說明白，也無法說出來到底是誰對誰錯，畢竟，我們都不是天使，我們每個人都會經曆感情的劫難，那些表麵的冷漠和堅強，隻是為了隱藏我們那點兒可悲的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