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這金丹吃了似乎不見療效。”秦天佑用兩個手指捏著金丹仔細端詳。


  “怎麽會呢,這可是莫莊主親提供的原料。”


  他也說不上來到底是不是這金丹的原因,秦天佑隻覺得近日來對任何東西都提不起興趣,一點小事就能讓自己變得煩躁不安,有時候甚至有遁世的衝動。


  “金公公,你說朕是不是不適合當這個皇上?”


  “皇上使不得!”金長扇大驚,趕緊跪倒在地,“皇上乃是皇族血脈貴為天之驕子,再不能說這些不負責任的話了。”


  “是朕無能,所以聶邪才敢無法無天。”剛剛接到密報,聶邪已經借故處決了他安排在軍中的探子。


  “皇上……”金長扇啞口無言,終於發現這幾日皇上到底哪裏不對勁了。


  原來對政事不感興趣的皇上還有身為皇室血統的責任心與上進心,現在的皇上不但無心政事,還開始自我質疑,身為皇上豈能有這樣頹廢的思想。


  “朕這個皇上當得如此失敗,這金丹吃與不吃有何差別!”


  秦天佑手指一動,手中的金丹滾到了地上,金長扇伸手沒有接住,眼看著金丹滾到了一雙黑色的靴子跟前停住。


  “國師大人!”


  難道他發現了?


  國師撿起地上的金丹,金丹還隱隱泛著淡黃色的光暈,這金丹中有他專門添加的迷魂成分,吃了之後會讓人神誌不清喪失自我。


  “金公公你太縱容皇上了,不吃藥,病怎麽能好?”雖說是對著金公公說話,他的視線卻一直停留在秦天佑的臉上。


  隻見他走過去,將金丹放在秦天佑跟前。


  “皇上,趕緊把金丹吃了吧,若不能快些恢複體質,能麽能應對那些刁鑽的朝中大臣!”


  金公公隻當皇上是最近壓力過重,其實隻有秦天佑知道,心底有個聲音在抗拒。


  見秦天佑並沒有服藥的打算,國師也不著急,依他現在的狀況,主上的計劃已經可以開始實施第二步了。


  隻要擾亂秦天佑的心智,他元神就會消弱力量,到時候主上就能突破莫天仇的封印。


  “其實要挽救這場危機很簡單,現在朝中大臣倒戈多半是忌憚聶邪的兵力,隻要皇上站在丞相大人這一邊,其他大臣自然會有所顧忌。”


  “你是想讓朕在朝堂上這樣宣布麽?”但凡有眼力勁的大臣都不難看出他的意向。


  “皇上隻需納一位相府千金為妃即可!”


  “就是呀!聶邪嫁女兒,顧成峰可是有三個女兒呀!”金公公兩眼放光。


  “不行。”


  秦天佑想也沒想就拒絕了,這麽多年,多少朝中大臣想著把女兒送進宮,他從未應允過。


  金公公哪裏會不知道皇上對此事的抵觸,可是自古以來君王納妃本就是穩定朝綱的一種手段,眼下還有比這更好的辦法麽?

  “本宮覺著國師大人說得很有道理!”


  霎時,伴著說話聲,書房的門口不請自來一位麵容豔麗的女子,妖冶的五官配上精致的妝容,仿佛所有的女人在她的麵前都會失去光彩。


  隻見她一隻手搭在身旁的宮女扶手上,五個手指頭上麵帶著雕刻著金鳳的甲護,微微翹起的小指,無不宣揚著她的尊貴身份。


  就是這樣一個女人,讓秦天佑記恨了幾百年,卻始終因為遺詔不敢動她。


  “奴才參見寧妃娘娘。”金長扇趕緊跪下去,就連獨斷獨行的國師也都禮貌有加的對著她頷首示意。


  “寧妃娘娘不在坤寧宮休息,居然有空來朕的禦書房?”


  從小到大,秦天佑就沒有給過她好臉色,若不是這個妖豔的女人魅惑了父皇,母後又豈會鬱鬱而終。


  就連母後死的時候,那個身為他父皇的男人,還躺在這個女人的溫柔鄉裏。


  “皇上真是太讓人失望了,現下朝綱大亂,就連本宮這個久居深宮的女人也都感覺到了危機!”寧妃一邊說著,一手還作勢在胸前輕撫,好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


  “朝中之事朕自會處理,就不牢寧妃娘娘費心了。”


  多得寧妃的及時出現,秦天佑思路越來越清晰,還記得年幼時,母後剛剛去世,若不是他以死相逼,恐怕父皇早已經冊封這個女人為後了。


  雖然自己阻止了這一切,但是還是免不了父皇將鳳印交入她的手中。


  寧妃膝下無子,一心想要垂簾聽政,以前他沒有讓她得逞,以後他更不會讓她得逞!

  “聽聞相府大小姐顧漪房姿色不凡,乃是天下第一美人,本宮覺著她倒是個不錯的人選。”


  原本金長扇對納妃之事還抱著支持的態度,可是寧妃這一插手,他為何覺得整件事透露著說不出的詭異?

  顧漪房?那不是在結緣會上替聶弘景療傷的姑娘麽?


  突然,秦天佑腦海裏印出另外某人生氣時怒火中燒的眸子,像是小貓發怒要咬人一般嘟著的可愛小嘴,匯成一張清麗的小臉,連他也沒有發現自己原本嚴肅的臉色居然漸漸緩和下來。


  寧妃勾唇,看來秋荷真的沒有騙她,皇上果然對漪房動了心思。


  若不是這次寧秋荷主動進宮找自己,一心修煉的她才驚覺兩位侄女已經到了該嫁人的年紀了,況且聽聞漪房善於心計,倒是可以花些心思培養一番。


  “看來皇上對本宮的提議沒有意義了,那金公公你就負責擬旨……”


  “慢著!”


  “且慢!”


  沒想到皇上和國師同時打斷自己的話,寧妃妖冶的美眸一邪,轉到無論何時都是一襲黑衣包裹的國師身上。


  難道是這些年沒有走動這位老朋友,現如今他居然要和她作對麽?


  “微臣夜觀星象,相府三位小姐中,當屬三小姐顧蔓星辰最亮,大有當年元皇後的氣勢!”


  寧妃一字不落的聽著,表麵不動聲色,可掌中的檀木扶手已經深陷進去五道指印。


  “傳言相府三小姐乃是天下第一廢材,而且還對聶弘景將軍癡心一片,這樣的女人怎麽能做我天耀王朝的皇後!”寧妃語氣嚴厲,仿佛在警告國師,若是再敢跟她作對別怪她不念舊情。


  “夠了!”秦天佑緩緩閉上眼再睜開,“你們不用再爭論了,朕心中早已有心儀的女子,納妃之事朕是不會同意的!”說完,不給他們再反駁的機會,率先離去。


  疾步行至元明宮,看著緊閉的烘漆大門,伸手輕輕推開一道縫隙。


  常年沒有人居住,就連撲麵而來的微風中也都帶有絲絲腐朽的氣息,比起朝中爾虞我詐的緊張,仿佛隻有到這裏來,他的心情才能得以平靜。


  “天佑,你一定要答應母後,助你父皇守住江山……還有就是,這一生隻能娶一個女人,即便你不是為了愛情而娶她,那麽你這輩子也隻能娶一個女人!!!”


  直到現在,母親離去時的囑咐他都還清晰的記得,父皇對母親的傷害,他這輩子都不會原諒!


  他也絕對不會犯父皇的過錯,不會為了朝綱就將自己不愛的女人綁在身邊,這樣對誰都不公平。


  秦天佑剛剛離去,金長扇也追了出去,霎時禦書房內就隻留下國師和寧妃兩個人。


  雖說國師身為臣子,可是對於這個人人都懼怕的寧妃娘娘他似乎不放在眼裏,連拜退之禮都未行就欲離去。


  “你給本宮站住!”寧妃怒斥,這麽多年了,這個人居然對她還是這副態度。


  聞言,國師停步,連轉過身都沒有,隻是微微側頭,無聲的嘲諷讓寧妃幾欲抓狂,氣的從椅子上走下來,嗜血的眼神毒辣如蠍。


  “赤夜,你當真以為本宮不會殺你麽?”


  聞言,黑色蒙麵紗下麵無表情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浮動,這次他轉過身,寒潭一般的眸子停留在眼前那張精致妝容的臉上。


  赤夜?有多少年沒有再聽過這個名字了?


  “娘娘大可殺了微臣,反正娘娘現在也不需要微臣再幫娘娘提供迷魂丹藥了,不是麽?”


  一句話激寧妃心中千層浪,隻見她的胸腔不斷起伏,原本凶神惡煞的眼眸中居然不爭氣的蒙上了一層水霧,長長的指甲嵌入掌心渾然不覺,隻是緊咬著嘴唇怒視著比自己還高一個頭的那個男人。


  這樣的她哪裏還有方才的陰狠勁,赤夜轉過身,當年交換迷魂丹藥的那一夜,他們已經恩斷義絕。


  寧妃強壓住奪聲而出的抽噎,視線久久的停留在那個再也不回頭的男人身上,如果他知道,那一夜僅有的一次讓他們有了一個孩子,他還會不會這樣對自己?

  當知道有了他的孩子,她就後悔了,可是她已經傷透了他的心。


  既然是自己選擇的路,那麽無論如何她都會走下去!


  寧妃再怎麽惡心狠也是一個女人,當觸及到自己傷心事的時候,很自然的就躲進了殼裏療傷,寧秋荷進宮了好幾次都沒有見到她,最後隻好托人傳了一封書信進去。


  原本周密的計劃被擱置,相府又受到層層擠兌,相國大人光是處理朝堂之中的亂攤子,就已經好幾天夜不歸宿了。


  相府自然成了寧秋荷一等人的天下。


  顧蔓原本不想出去吃飯的,但是身邊的丫鬟蘭兒今天出門打探消息就再也沒有回來,她不得不親自去麵對那幾個最不想見到的人。


  “等等,看看你的肚子!!”


  樓蘭月的話音一落,顧蔓的腦袋上就被丟過來一件衣裳,低頭,隻見前幾天還不怎麽明顯的肚子已經微微有些明顯。


  “天呀,怎麽會這樣?”顧蔓一把扯下腦袋上的衣服,怎麽長得這麽快?

  仿佛短短幾天時間,這肚子就長成了平原上的小山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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