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尊就這樣,被打入了天牢【095】
顓頊出乎意料的沒有生氣,老傢伙又是一副為老不尊的樣子,他擠眉弄眼的調侃我道:「所以說女人是禍水,沒有夫人的人是體會不到稍縱即逝的青春年華是有多麼的寶貴的。等你有了男人之後你就會明白了。」
我臉紅了,不由的裝過頭來望著華胥,他卻不似我這般羞射。仔細想想,他好像在任何人面前都是一副冷漠淡然的樣子,明明只有四萬歲,卻好像四十萬歲一般死氣沉沉的,難道這傢伙只會在我的面前稍微紅一下臉皮子?
華胥用一種冬天一般的視線漠然的掃了一眼顓頊,顓頊就好像掉進了一個冰天雪地,情不自禁的打了一個冷戰,顓頊乾咳兩聲,他臉上也恢復了些許威嚴的儀態,這才與我們正兒八經的談起了正事兒。
顓頊不自然的清咳兩聲,道:「本君剛剛回到天宮,就接到天吳將軍的報告,說是……靈樞丫頭你又闖禍了,你還給我老人家放了一句狠話?」
我剛欲回答他老人家的話,但是華胥卻一本正經的接過了話來:「回稟父君,女媧石被盜一案,茲事體大不應聽信天吳將軍的一面之詞。案發之時,兒臣一直都與靈樞在一起,靈樞被邪術完全控制了心智,但是她根本沒有時間犯案,兒臣請命親自徹查此事。溲」
老天君本來是對我著嬉皮笑臉的,但是轉頭一看他的兒子,立即就換了一副威嚴的天帝威儀之寶相,變臉簡直就和翻書一樣快。
老天君望著華胥胸前的傷口,沉聲道:「恩,竟然有人膽敢傷害哦天族太子,必須將此人抓起來,關進天牢,我天族威儀不用侵犯……」
暈,這老傢伙果真是翻臉比翻書都快。他明明就知道膽敢傷害太子的人就站在他的邊上,卻對我視而不見,這是幾個意思恧?
華胥立即答道:「我怎麼可能追究她傷我的罪名,就算她將我殺了我也無話可說。她的清白已經被我毀了好幾次……」
我趕緊衝上去捂住他的嘴!我真是丟臉丟到姥姥家了……唔,不對,我是一顆蛋里爬出來的,我沒有姥姥!
老爺子又是一臉笑得燦爛的看著我們。很明顯,對於已婚男子來說,那『清白』二字的含義與未婚男子腦中的『清白』的定義是不一樣的。
顓頊笑吟吟眯起眼睛的對我們發出了忠告:「要注意安全啊,弄出人命來就不好了。想必你們兩個自己也是清楚得很,你們是不可能成親的。不過,你們要是真的不小心弄出了小娃娃來,不方便光明正大的養,那就由我來領養吧,我就委屈一點,收養我的小孫孫當兒子咯。」
老天君說話一針見血,我窘迫至極,只覺得兩膝蓋一軟,差點就跪了。
但是我仔細一想,我又沒真的懷孕,我窘迫個什麼勁兒?如此一想,我的膝蓋便又硬了起來。
倒是華胥,他顯然已經承受不住他家老爺子的打擊,他一言不發的低著頭,寂靜無聲,氣氛瞬間變得有些十分的詭異,在一片詭異的沉寂中沉寂著。
最終是老天君打破了這沉寂,他語調有些滄桑道:「太子,你在認真的想一想,能完全剝奪了靈樞丫頭心智的這個邪術恐怕連你也沒有辦法應對吧,否則你就不會受這麼重的傷。那也就是說,現在的靈樞丫頭隨時隨地都有可能被人奪了心智,然後做出一些無法挽回的事情不是嗎?既然,有人想要挑撥這丫頭和我們天族的關係,我們何不就勢而為,將丫頭先關進……恩,請進天牢里好生待著,在看對方下一步的動作。讓靈樞丫頭乖乖的待在天牢里,就算丫頭被附身了隨便她怎麼鬧騰都不會傷及無辜的。」
說完,老天君試探性的問了我一句:「你還沒那個本事將天牢打爛吧?」
我乾笑兩聲,道:「最近我一直不停的受傷,已經好久沒有處於滿血的狀態了,所以,我也不至於用暴力將天牢夷為平地,不過,你們天牢要注意防火,防風,防我自焚。我要是不小心著起了火了,你們還要注意滅火,涅槃之火可是會燃燒整整一千的,到時候天牢恐怕也早就已經成灰了吧。」
老天君聽完,面如死灰。
華胥依舊低沉著臉,我無法猜測他此時的表情。
於是我主動的對華胥說:「我看目前天牢是我最好的藏身之所,我也不想被那些卑鄙的人操縱我的身體,去做一些讓我喪失尊嚴的事情。就依著你家老爺子的意思來辦吧,我沒有異議。」
我心中暗自腹誹,沒有異議才怪,要不是本祖宗我一直處在殘血的狀態,會乖乖的去蹲大牢嗎,很明顯的,我打不過老天君,若是我真的拘捕,華胥也不一定會幫助我逃跑,因為真正想將我囚在天宮的人其實就是華胥。而且這裡還是天族的地盤,我真是插翅難飛。
也許,把牢底坐穿,就是我的命運。無數的人想將我關進籠子里當成相思雀一樣養著,他們都懼憚我的力量。
聽我這麼一說,華胥這才抬起一雙冰封了一般深沉的眸子,定定的望著我,他的眼睛里有一絲掩飾不住的憂傷,揪著我的心。
華胥沒有與我說一句話,而是轉身就向顓頊揖了一禮:「父君,兒臣會盡一切辦法找到真兇,兒臣先行告退了。父君不要太為難靈樞,她身體……不好。」
華胥走了之後,顓頊就轉過頭來望著我,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疑惑道:「你身體不好?看起來這麼精神的一個野丫頭,居然有病?」
我閉上眼睛,一邊磨牙一邊在心裡默念道,你才有病,你兒子也有病。
不過也對,你兒子確實是有病,有心病。
於是,我問顓頊道:「我說老爺子,你知道你家兒子一直都對你不關心他而耿耿於懷嗎?他小時候明明是個話又多又好管閑事的孩子,你看看現在都成什麼樣子了,一天到晚板著一張木刻的臉,要不是他長得俊,誰願意多看他一眼啊?!在沒認識我之前,他的臉上估計沒有第二個表情了吧。」
說到華胥的小時候,顓頊不由得陷入了一陣沉思。
顓頊回憶起當年,不禁的嘆息道:「華胥小的時候也像你一樣活潑得很,他很敬仰我,可是我總是對他毫不在意。他九千歲那時初入玄仙的仙籍,登上流仙台的接受天敕的時候,他的身上卻呈現出一股濃重的魔障之氣,所以當時他就被當成魔障顯現被隔離了起來。當時天族所有的人都認為他要誤入魔道了。」
我的咯噔一跳:「老爺子,什麼是隔離。」
顓頊回答道:「隔離就是,關在一個封閉的地方里,不能與任何人接觸。」
我的心有些難過。如果華胥曾經因為我受過這樣的罪,那他應該很恨那隻叫做「小乖」的小麻雀吧。華胥小時候那麼疼我寵我,不過也是因為太寂寞了沒有人陪伴,換成任何一個長毛的漂亮東西他都會一樣的疼愛,所以,我沒有必要去內疚。如果他還介意的話,我可以用我的身體去補償他。小男孩需要的是一隻可愛的小鳥兒,長大了的男人需要的就是女人的身體了,碰巧這些我都一應俱全。我忽然發覺,我簡直是老天為他專業定製的,我從小到大都能滿足他的需求。
顓頊看我這麼難過,像懺悔似的繼續跟我說:「那時,我因為忙於政務,對他漠不關心,他已經與我有些分生了。但是這個孩子很誠實,最後他親口告訴我,原來在此之前華胥曾經在他的太子宮裡偷偷的收養了一隻魔族的小寵物,為了瞞住大家不讓我們發現那隻魔物身上的魔障,華胥把那隻小寵物身上的魔障之氣都吸到了自己的體內藏著掖著,這才在流仙台接受天勒的時候,魔障顯現了。」
我心裡嗚呼哀哉了一聲,三萬年前華胥與我的相遇,果然是孽緣啊,孽緣。
我有些頗為焦急的問道:「那後來如何了?華胥可有受到什麼懲罰?」
顓頊又道:「後來就將華胥送到了西方梵境,釋迦佛祖那裡教養著,在讓佛祖為他驅逐身上的魔障,順便在西方梵境帶髮修行三千年,終日念經送佛為天族祈福,後來,我們就把這個孩子給忘記了。忘記把他接回來了,他又在西方梵境為天族多積了三百多年的福德。聽佛祖說,這個孩子倔強的很,佛祖本來要將他親自送回來的,他卻無論如何都不肯,他說,父君母后既然想不起他,那他就一直待在不會打擾雙親的地方,一個認生活就好了。等我們想起他的時候,離與他約定好的時間整整晚了三百年。將他接回來之後,他就是這樣一副待人冰冷漠然的樣子,說實話,我和他的母后都是很愧疚的,這些年來,不管華胥有什麼要求,我和天后都會順著他的意思。」
聽完這段話,我這才明白華胥和我說的『曾經擁有比從未擁有要痛苦得多』。而最痛苦的就是,你以為自己曾經擁有,其實卻從未擁有過,這種失落感,足以把一個人推向深淵。
老天君接著道:「回來之後,華胥就再也不肯登上流仙台接受升仙的天勒儀式。雖然到了成婚的年紀,但是卻不肯將任何妃妾儲在宮裡。因為我與他母后一直覺得虧欠他,所以,事事都順著他。」
說到此處,顓頊又是一副討喜的嬉皮笑臉對我道:「丫頭你很是趁了我老人家的心意,以後找兒媳婦兒,就找你這樣的,即活潑又機靈。哪裡像我兒子,小小年紀就像個嚴肅的小老頭子。」
我語重心長道:「只要他不放棄治療就好。」
然後,顓頊立即沉下臉來,萬分嚴肅警告我,道:「但是,我絕對不會允許你們結為夫妻,神魔殊途,天綱不能亂,就算華胥他再怎麼要死要活的,他未來的妻子必須是神祇。我也不會允許他墮入魔道,如果華胥為了你自甘墮落魔道,那我會親手殺了他。」
聽顓頊這麼說,我已經忍不住了,我問顓頊:「老爺子,華胥不是你親生的吧,他是不是你撿來的?如果真的是你親生的,你怎麼會忘記他三百多年也想不起來呢?」
老爺子被我這麼一問,臉都氣綠了,他氣呼呼的說:「我只是忙於公務罷了。」
我吹了一記響亮的口哨,然後挑眉挪揄他道:「還有就是忙著與夫人一起相親相愛吧。恩,我就奇怪了,為什麼你三十幾萬歲了,兒子卻只有四萬歲。你和天后又這麼恩愛,不可能幾十萬年生不出個孩子來啊,難道是……寡人有疾……」
老天君一言不發的,冷漠的瞪了我一眼,如果眼神能殺人,此刻我已經能與顓頊同歸於盡了,因為我的原則是死了也要找個墊背的。
老天君正經八百的外表下跳躍著一顆粉紅色之心,但是畢竟千千萬萬年來他都是帶著面具讓人瞻禮膜拜的,他還真不是什麼都能開得起玩笑的人。也許,這並不是什麼玩笑,而是我已經觸碰到了一個不能公開的事實真相。
若論鬥法,我實在是沒有把握能斗得過天君,為了避免被他滅口,所以我乾淨利索的閉上了嘴。
此時,來帶我去天牢的士兵們也進來了。我仔細一瞧,不正是剛剛被我一扇子扇飛了那些天兵天將嗎。
看著他們整齊統一的著裝,整齊統一的步伐,整齊統一的表情,我不禁的對老天君道:「你的天宮成天里這麼死氣沉沉的,那些個天兵天將也成天都是一絲不苟的一板一眼,您的個性又這麼歡脫,請問您是怎麼受得了他們的。」
老天君對我擠了擠眉毛,笑道:「個性什麼的比起天下社稷,那根本不值得一提。丫頭,等你也坐到我這個位置了,你就懂了。木頭可是最好打理的,木頭沒有那麼多的花花腸子,你只要對他們下命令,讓他們轉一下,他們就轉一下,絕對不會多轉兩下。木頭就連思想都是端端正正的,打起架來特別具有凝聚力。可惜啊,我天族的太子殿下,這麼上好的一塊木頭就被你給毀了。」
如果以上這段話被傳到天族眾神的耳朵里,恐怕能活活的噎死一大批神。我終於明白了,為什麼顓頊和華胥不親,顓頊也是只腹黑的老東西,在老婆孩子面前都要裝一裝那板正不阿的莊嚴像,華胥那明?慧如水的心思怎麼會看不出來。而在我的面前,他就沒有必要裝了,怎麼說呢,雖然我與顓頊在年齡上隔著將近三十萬年的鴻溝,但是畢竟我們是同為兩族的領導人,地位是平等的,思想上是同步的。
一看到天吳將軍率領著眾天兵天將們進來,顓頊立即就換了一副板正莊嚴的嘴臉。
顓頊一派威儀的對天兵天將們下令道:「此女膽大妄為,故意傷害太子,著令爾等將此女壓入天牢候審。此女是……特殊之人,爾等要以禮相待,切記不可怠慢,要奉若上賓。」
雖然我就是顓頊口中的『上賓』,但是我依然覺得,顓頊這樣的要求實在是太強人所難了,要把一個囚犯當成貴賓一樣的請進天牢里蹲著,究竟是想怎樣?我都替這些天兵天將們為難了。
天吳將軍等面面相覷,他們一個示意著一個要將實情說出來,但是都沒有人敢說,最終,眾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天吳將軍的身上,感受到眾人親切的目光注視之後,天吳將軍額上的冷汗已經滴到了地上。
天吳將軍緊張的咽了咽口水,鼓足了勇氣開口道:「天帝陛下,此女明明是偷盜女媧石的嫌疑人,而且女媧石就在此女的身上。」
顓頊用腹語問我:丫頭,跟你打個商量,女媧石還是還給我吧,畢竟那塊石頭對我們天族的意義非同一般。
我亦用腹語回他:我好歹也是魔尊,而且未來肯定是要成為魔君的,我說過的話,怎麼能收回呢。
顓頊無可奈何的閉上了眼睛。
我知道他是不會對我動武的,他剛剛還在各位將軍面前稱我為貴客,如果這會子和我動手,那麼就是自己打自己的臉。
顓頊約莫著也將實情掂量清楚了,於是對著大家道:「這是一場誤會,大家別看這位貴客一身邪乎其邪的魔女,其實這位貴客是個剛正的烈女。她為了救下屆的一片土地免遭妖族荼毒,將將自己一身的羽毛都散盡了,她本來命不過七天。老夫我聽聞之後,大為感動,便令太子將此女迎接上天宮來,用女媧石為其治療,希望她能再次長出毛來。老夫我想讓她的事迹廣為流傳,成為三界之楷模典範!」
周圍一圈將士一聽,立即對我肅嚴起敬。
我聽完之後,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張瑜,老顓頊這些個人都是人精,一個比一個能顛倒是非黑白。這樣愚弄大眾的行為是我所不齒的,我認為黑就是黑,白就是白,誰有敢有意義,我就揍到他聽我的話為止。
天兵天將們都自覺主動的讓出了一條道路,寬敞且整潔,要不是天規要求時刻保持莊嚴肅靜,他們估計會在我走過的地方都鼓起掌來。
不過,這也讓我走向天牢的這條道路走得頗為艱險,大家都想看民族英雄一般對著我行注目禮,雖然顓頊說的是事實,我並非受之有愧,但是,我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兒,唔,我想,如果他們知道我保護的是哪一方土地的話,肯定不會像現在這般熱情洋溢了吧。
我不由得用腹語問老天君:你把話都說得這般清楚了,難道他們還猜不出我就是魔族的魔尊——火凰魔神嗎?你們天族的消息也太不靈通了。
顓頊高深莫測的笑著:丫頭,你太嫩了。在天族,本天君想讓眾神仙們知道什麼,他們才能知道什麼。在天宮能讓大家隨意談論的只有各位神的八卦而已,關於內憂外患的時事政治,大家是都不能隨意談論的。你們家的那條老蛇,就是不明白治理三界的道理,只會血腥鎮?壓,才落得現在這般下場,要治理天下,必須先治理天下人的心。
老天君見他們每一個人都想對我表達敬意,忍得實在是太辛苦了,於是老顓頊朗聲道:「咳,諸位將士,讓我們以熱烈且小聲的掌聲歡送我們的英雄!」
天兵天將們一聽,立即鼓震天的掌聲。
老天君與我並肩而行,莊嚴肅穆的笑了笑,對大家說:「要注意天族威儀,要用莊嚴且肅靜兼具熱烈的掌聲!」
於是,這群快樂的陽光小夥子們,立即像淑女一般,右手三根手指輕快的拍打著左手掌心,拍出了一片小得不能再小聲的掌聲。
這番哭笑不得的場景,讓我憋出了一頭的冷汗。
老天君就這樣高調的一路將我送到了天牢大門口。
身後傳來了顓頊的腹語:丫頭,這次是我們天族對不住你,女媧石就借給你玩兩天,千萬別弄丟了,你要是敢把女媧石帶出天宮,我老人家可是不答應的!
於是,本尊就這樣,被打入了天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