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人的煩惱【157】
我看句芒的樣子甚是誠懇,於是就對他說:「好,我信你。」
句芒笑了:「沒想到你對以前做的事情一點芥蒂都沒有。聽他們說,我以前對你,對魔族都做了很多不可原諒的事情。想不到,你的心胸如此寬廣。」
我驚愕的張了張嘴:「不是我的心胸寬廣,而是,我什麼都不記得了。」
句芒好奇的打量著我:「妹子,你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嗎?」
我點點頭,道:「你知道我多少事情,全都告訴我吧。溲」
句芒妖媚的狐狸眼睛眨了眨,細細琢磨了一番:「丫頭,我有一個猜想,我若說出了,你千萬不要生氣。」
我認真的聽著:「你說。」
句芒說:「我一直就懷疑你是被天君華胥給囚禁了,如今你這記憶也丟失得不明不白的,我看,此事和他脫不了干係。恧」
我仔細想了想:「不對,你是知道的,七重天的結界是只禁制有法力的人進入,並未禁制人出去。看樣子他也並不是要囚我,更像是在保護我。」
句芒不以為然的搖搖頭:「可是,你一個失掉了記憶的人,你也沒有想過要離開那個地方對吧。華胥天君估計是想給你留條後路,萬一……萬一他死在冥界,你也出得來,那個封印,也總不至於把你困在七重天一輩子。」
句芒的話讓我的心頭大痛,我一把抓住句芒,慌神的問道:「你說什麼,他有危險?!」
句芒安定的撫慰著我,一雙漂亮的修長的狐狸爪子給我順著毛:「丫頭,你不要慌,他好歹也是天君,總不至於那麼容易就死掉了。你現在應該好好的將自己的死路捋一捋,看看自己究竟是個什麼樣的立場。因為你現在完全失憶了,你已經不是以前的魔尊了。」
我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直到這一刻,我才發現,夫君對我而言,就是天。
句芒挑眉問道:「丫頭,你可知道,你現在是整個天族都忌諱如深的人?」
我失魂落魄的搖搖頭。
句芒神情凝重的對我說:「丫頭,你刺殺了天族的先帝,也就是現任天君華胥的生父。」
我一聽,竟像是遭了一個晴天霹靂:「不可能!我怎麼殺了夫君的父親?!如果我真的是他的殺父仇人,那他怎麼還能容得下我?!究竟你們口中說的那個男人,是不是我的夫君?!」
句芒細細的回想了一番,然後望著我手中的龍淵劍,堅定的說:「本來我是不確定的,但是,看到這龍淵,我深信不疑了。這就是華胥天君的法器,三界里,根本沒有人有這麼本事搶奪得了他的法器。」
我痛心的摩挲著龍淵劍上鐫刻著的龍紋,潸然淚下:「你真的確定嗎?我的夫君真的是華胥天君?我真的是他的殺父仇人?」
句芒靠近我,輕輕的拍著我的背,安慰著我:「我確定,這就是龍淵,龍淵就是華胥天君的法器。雖然,前世的事情都已經忘記了,但是,我與你不一樣,這一千年來,我是清醒的,我在天上地下上躥下跳,好不逍遙自在,我也從別人的口中知道了你、我、還有華胥天君,紫霄冥王的一些過節。我們這幾個人,淵源都是很深的。雖然我聽說了我們之間的故事,但是因為畢竟不是身歷其境,當時我想要一統三界的心情,已經找不回來了。我相信,你現在失去了記憶,同樣也是找不回魔尊的感覺了。」
我撈起句芒的袍子來擦鼻涕眼淚:「我現在什麼都想不起來,也什麼都不想了,我只希望,我能一直守在夫君的身邊,陪著他,他彈琴,我種菜,他做飯,我洗碗,他舞劍,我繡花……恩,綉什麼都行……可是,如果我真的是他的殺父仇人,那他還會再要我嗎?」
句芒嘆道:「丫頭,恐怕事情沒有你想得那麼簡單。你的記憶是他洗去的,而且,你也是被他藏在七重天里的,我怕的不是他會不會要你,而是他會不會放手。天族,是絕對容不下你的,華胥若是敢娶了你,哪怕只是收你做了他的女人,恐怕他都無法頂得住親族的壓力。」
我恍然的眨眨眼:「狐狸,我前世不是與你同歸於盡的嗎?那麼我死了之後應該也會忘記一切的呀。」
句芒大失所望,狠狠的敲了一下我的腦袋,恨鐵不成鋼的說:「我看你真是被他養傻了!連自己有什麼本事都不知道了!你真的以為自己是一隻僅供玩賞的金絲雀?你是可是天地之間唯一的一隻火鳳凰,沒人有本事能把你生出來!你可是天地孕育出來的!火鳳凰永生不死,不管涅槃重生多少次,修為和記憶都不會有所損失,正是因為你這麼強大,所以,前世身為妖主的我才對你百般忌憚,想方設法的想囚禁你。就連你的養父,魔君伏燭沒給你什麼好臉色看,處處提防著你。」
我沉默著,一邊抱著夫君的龍淵劍,一邊抽泣著抹眼淚:「如果給我選擇,我還是想回到夫君的身邊。魔尊的世界對我來說太遙遠了。也許,夫君抹掉了我的記憶,實際上就如同戕殺了身為魔尊的我,可是正如你沒有辦法恨我殺了你一樣,我也沒有辦法去恨夫君。你不想做回妖主,我同樣也不想做回魔尊,我們都渴望新的生活,不是嗎?」
句芒此時應該是最能了解我心情的人了。句芒雖然被我殺死了,但是他卻對新生的產生了兄妹的情義,不但不像我尋仇,反而還想保護我,幫助我。我雖然也相當於是被夫君抹殺了,但是,我對夫君產生更為美妙動人的感情,我就更加不可能去向夫君拉仇恨了。
句芒燉了半晌,又道:「丫頭,你卻是可以重新開始新的生活。你的那位夫君一驚幫你鋪好了左右的路。他將你的影子剪出來,化成你的樣子,交到了魔族的手中,現在那個昏迷著的影子,還你躺在的床上冒充著你呢?魔族竟然沒有一個人看出來,所以也沒有人出來尋找你,就當你是個圖騰一般供著。要不是化影之類的生靈大多從屬妖類,興許連我都看不出來呢。你呀,你現在只要躲著天族的人就好了。」
我一聽,瞬間覺得我與夫君的前途一片光明,我十分認同的點了點頭:「那快告訴我,夫君究竟是去了哪裡?他有危險嗎?」
句芒神色凝重的說:「有,而且很危險。不過既然你已經選擇了自己的立場,決定繼續留在華胥天君的身側。那想必我肯定是不能阻止你去救他了。他究竟是如何被誘出的天宮,著我不太清楚,但是,我前世留在妖族地界的各處結界,今生卻還能與我有些牽連。我能感覺得到,大概是在十天前,華胥天君來到了妖族的地界,而且還找到了屍魂印。他將屍魂印帶走,然後又去了冥界,冥界的結界現在被衝擊得很厲害,應該是有什麼修為很高的人在和你那夫君鬥法。」
我一聽,立即拉著句芒的衣袖,拖著拽著的將他拉走:「還等什麼,我們趕快去冥界吧。」
句芒嬌嗔也似的抱怨:「看你都急成什麼樣了?你那夫君修為已經今非昔比,深不見底了,這三界里能與他對手的一隻手都數的過來了。你看你的狐狸哥哥,現在也就只有一千年的修為,要是真去救人,那還不夠當炮灰的呢。你倒是可以是試試,不過,在你去救他之前,你需要先取回你火鳳凰的力量。」
我疑惑的問道:「那我要如何取回?」
句芒狡黠的笑了笑:「找個時機,將它激發出來。我想,你那夫君想定然不會將事情做絕,如果你遇到什麼危險,你的元神封印也許自然而然的就會破掉了。」
我聽了就更疑惑了:「句芒,你這麼說了,不是等於沒說,說到底,我還是要去經歷那危險的關頭啊。」
由於,句芒現在是只弱小的狐狸,所以我決定不再帶上他了,句芒也毫不客氣的接受了我的好意,送我出妖族的地界,就揮手跟我告別了,句芒還接受了我的建議,將我化作一片雲彩,讓我隨風飄去。
不過,臨走的時候,句芒還是提點了我一下,句芒說,從前的魔尊有一個心腹,叫張瑜,張瑜是在穆都做魔王的。句芒說,這個其實張瑜是從冥界來的人,如果長到張瑜帶我去冥界,那我行進得會更為順利一些。
於是,我就這樣一路飄到了魔族的穆都。
我怕乘著風,一路飄著,飄到魔族的時候,看到那些貧瘠的土地,我的心中難免哀涼。魔族的聚居的地方,魔障都很重,草木都比較難生長,所以,魔族的人戾氣都很重,而且天生就學會了掠奪。
但是,我看到了一個奇怪的現象,魔族的地界上,居然會有土地廟和水神廟。只有神廟附近的田地,才有些莊稼的收成,總不至於太過於凋敝。
我心裡有些納悶了,看來神族和魔族相處得也沒有那麼糟糕啊。究竟我是為什麼了要去殺了前任的天君,難道我是吃飽了撐著?
當我飄到穆都的時候,句芒的變幻術就自動的解開了,我由一片雲化成了人形,從天而降。
我錯愕的望著眼前熙熙攘攘的街道,驚嘆著穆都和其他的魔都果然是大不同。這裡的繁華倒是有些人間的紅塵味兒了,更讓我驚奇的是,穆都的街道上,並不是清一色的魔族人,神、魔、人、妖、鬼,一應俱全,簡直就是五族的雜居之地。
我恍然大悟,此處是個自由之地,三界之內被放逐的生靈,全都被吸引到了此處,變成了一群無拘無束的魔。
我在街上,隨手逮了一隻正在街頭遊走,賣麥芽糖的小花豬:「你們的張瑜魔王大人在哪裡,哦要去見他。」
小豬卻對我嗤之以鼻:「那樣懶散的殭屍男,還是不要見為好。」
我吃驚於小豬對魔王大人如此不屑的態度:「張瑜魔王大人怎麼了?難道是沒有認真的工作嗎?」
小豬「喏喏」幾聲,抽了抽鼻子:「那倒不是,魔王大人倒是挺認真工作的,但是都是在大家正在熟睡的時候,他就開始精神抖擻了起來,然後就開始處理政務,折騰魔宮的親信和官員們。」
我挑眉道:「小豬,這就是你的不對了,魔王大人折騰的是那些當官的,跟你們這些平頭小百姓一點關係都沒有,你怎麼能這麼厭棄你們那個精神抖擻在工作的魔王殿下呢。」
小豬聽了我的話,然後默默的拿出一頂官帽帶在頭頂上,然後默默的對我說:「我是穆都魔宮的丞相,朝議的時候做第二把交椅……」
我驚訝的下巴都要掉下來了!這隻小豬竟然是穆都的丞相?!
我萬分驚愕的問小豬:「可是,丞相為什麼在街上賣糖啊?」
小豬悲哀的說:「因為窮……」
我義憤填膺的說:「你們的魔王人人真是太過分了,居然剋扣下屬的薪水!」
小豬聽了之後,就愈發的哀涼了:「不,魔王大人更窮。魔王大人嫌財務管理過於麻煩,就直接取消了財務部門,只有每年向須焰魔宮上貢額的時候,魔王大人才會懶洋洋的召集穆都的人民募捐。我們的薪俸也是時而發時而不發,穆都的魔眾們看不下去了,都是大家一起湊錢給我們這些個官員發工資的。」
我安慰小豬道,攤上這樣一個無所作為的魔王大人,其實是穆都魔眾的大福。因為沒有魔王作威作福,壓榨大眾。
對我說的話小豬卻沒有表示反對,小豬開始滔滔不絕的抱怨魔王大人虐待下屬,晝夜顛倒,而且還喜歡睡棺材裝神弄鬼,嚇唬人。
最後,我和小豬爭論的重點居然成了,魔族到底該不該雇傭認真工作的殭屍,來擔當魔王大人之位。
等到我們吵到嗓子眼都冒煙了,也吵夠了之後,我才開始問小豬,究竟怎麼樣,我才能見到魔王大人。
小豬指了指一條街的沙煲粥鋪子,嗓子冒煙的說:「去喝蝦蟹粥,對暗號,暗號對上了,魔王大人的侍衛長就會帶你去見那隻張瑜了。魔王大人的心難道都偏到右邊去了嗎?竟然用這種卑鄙的方法幫助大黃侍衛長賣沙煲粥。」
於是我興緻沖沖的朝著沙煲粥的鋪子出發了,沒想到,只喝到第二家鋪子,我吐了。
一直在默默關注著我的小豬丞相這才甩開蹄子,奔到我的身邊:「魔王大人說了,如果有一個溫柔又美麗而且討厭吃死蝦爛蟹粥的姑娘來找他的話,就讓我直接將這個溫柔又美麗的姑娘直接帶到他的面前。吶,姑娘,你既然喝粥喝到吐了,應該是討厭喝粥的吧,那麼你是溫柔的姑娘吧。」
不知道為什麼,我對沙煲粥的厭惡似乎是與生俱來的,我估計我前世肯定被沙煲粥折磨得體無完膚。
我兩眼淚光的說:「小豬丞相,你絕對沒有看錯人,我確實很溫柔,等會見到你們魔王大人,我一定要在他的身上溫柔的戳個洞。」
小豬圓滾滾黑溜溜的小眼睛里,也是閃爍著淚光,像是遇到了知己一般,迫不及待的將我領到了穆都的魔宮裡。
我本來以為可以見到一個精神抖擻的殭屍,睡在棺材里,勤奮的處理著政務。沒想到,當我被帶進幽暗的地宮裡,我看到就是一個奄奄一息的魔王大人,還吐了一地嫣紅的鮮血。
小豬驚呼一聲:「魔王大人,您怎麼了?」然後就立即飛奔了過去。
我對於一個魔王吐血量達到多少就會死掉,並沒有多少概念,但是我很好奇:「咦,殭屍的血不應該是黑色的嗎,怎麼這個魔王大人的血是鮮紅鮮紅的?」
小豬實際上是相當的關愛他們的魔王大人的。只見小豬又是運氣,又是丹藥的侍候著魔王大人,我則是在一旁冷漠的看著魔王大人幽幽的轉醒,然後恢復了意識。
張瑜魔王大人睜開眼睛看我的第一眼,竟然說了這樣一句話:「你不是聖尊,我們的聖尊飛揚跋扈,高傲不可一世,你是哪裡來的農家小妹妹……小農女么?」
我愕然,可能是在七重天的時候,種菜種多了,不覺得身上帶了一絲的土氣。
我乾笑著解釋道:「沒關係,你高興把當成是誰,我都不在乎。我相求你幫個忙,我要去冥界救人,但是我不認識路,找不著門,你能不能帶我去……」
我的話還沒說完,張瑜就又咳了一口大氣磅礴的鮮血,還好我閃得快,不然就全都噴到我的臉上了。
張瑜噴完了之後,氣息奄奄的對我道:「原來你是真貨,我還以為你的那個土包的山寨子里出來的山寨貨呢,聖尊,我留在冥界的真身的封印已經被冥王解開了。我魂魄不能再留在魔界,我必須魂歸冥界。」
我興高采烈的說:「那就帶上我一起唄!」
張瑜像看白痴一樣看著我:「我身為幽冥使的記憶已經漸漸的被解封了。我記得你,你就是紫霄冥王的寵物鳥,亦徒亦友,更似戀人,冥王如今好不容易歸位了,我自然不會再讓你去干擾他。」
還好我自從走出七重天之後,我就一直遭雷劈,所以,這個晴天霹靂一般讓我震悚的消息,對我來說實在已經是不算個事兒了。
所以,我只是尖叫一聲:「你說什麼?再說一遍,說得清楚一些,我的腦袋有些被雷劈的感覺,暈乎乎的……」
張瑜抬起小豬丞相的袖子,毫不做作的往嘴上這麼一擦,將滿臉的鮮血擦乾淨,然後才慢條斯理的說給我聽:「華胥天君已經找到了紫霄冥王的一魂一魄,然後他獨自一人闖入了冥界,搶奪冥界的招魂幡,布下了招魂陣,以冥王的一魂一魄為媒,將遊盪在三界之間的冥王強行召回了冥界。華胥天君還用上古神器伏羲琴演化鎮魂曲,要強行將冥王的一魂一魄融合進冥王的身體里,強迫冥王歸位。冥王的個性,你我都是最了解的,他又其實那種任人擺布,讓人想捏圓就捏圓,想拍扁就拍扁的軟柿子?自然是要與華胥天君痛痛快快的打上一架的。」
我有些聽不明白:「魂魄合一不是件理所當然的事情么,冥王歸位也算是件大喜事啊。為什麼冥王不樂意啊?難道他的腦子有些殘疾么?喜歡做一個不完整的人。」
張瑜似乎是被我的冷血無情又激得噴了一口血:「聖尊,你若是不在意大可沉默不語就好,何必說這些風涼話。你難道不知道,他不肯歸位,都是為了你?!」
我感覺自己腦門又遭了一會雷劈:「這怎麼又跟我又關係了,難道這全世界發生的事情都要算到我的頭上么?我知道我以前可能是個名人,但是,這並不代表你們可以任意的製造我的緋聞和八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