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128.她盯著厲紹憬：如果我是他女兒，那你是
門縫外，顧妤不知道已經什麼時候站在那裡。
他一把將門推開，四目相對間，看見的是顧妤一張慘白的臉……
顧妤往後退了兩步，目光一瞬不離的盯著身前的厲悜諫：「你剛剛說……誰是你女兒？！」
厲悜諫朝著顧妤伸出手，顧妤躲開了，臉上的血色早已經褪盡。
厲悜諫有些擔心，上前一步，叫道：「小妤。溲」
客廳內的薛亞峰聽到門口的動靜，從沙發里起身。
當他發現顧妤在門口時，整個人都懵了。
他繞過厲悜諫，先一步走到顧妤身前，一臉震驚的看著她恧。
顧妤將目光從厲悜諫身上收回，看向自己的舅舅，嘴唇顫抖：「你們所有人都瞞著我……」
「小妤……」薛亞峰一臉緊張：「你不是下樓去了嗎？」
顧妤面上沒有任何錶情：「要不是下了雨我躲進來，你們還準備瞞我多久？」
「不是，這個事現在還沒法和你說，畢竟……」薛亞峰一時情急，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顧妤沒看他，搖了搖頭：「我不相信，我了解我媽，她不會那樣，不會……」
身後的電梯發出清脆的一聲提示音。
電梯的門打開，厲紹憬走出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轉移到了厲紹憬的身上。
厲紹憬的腳步停在顧妤身前，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足以說明發生了什麼。
厲紹憬低頭看向顧妤：「不是叫你在樓下等我的嗎？」
顧妤定定的注視著他，審視了許久，彷彿這一刻，連厲紹憬也是陌生的了。
厲紹憬的臉色逐漸在變化，片刻后，顧妤諷刺的彎起了嘴角：「連你也是騙我的，對嗎？」
厲紹憬：「……」
顧妤死死的盯著他，用手指向厲悜諫，問道：「如果我是他女兒，那你是我什麼？」
厲紹憬沉默著。
顧妤一臉的自嘲，幾乎是歇斯底里咆哮著問道：「這就是之前你一直都不願意碰我的原因？！」
薛亞峰上前一步，拽著顧妤的手腕：「小妤，這件事或許沒那麼嚴重，你先不要過分激動……」
顧妤回過頭看著自己從小到大最尊重的舅舅：「連你也不清楚，我到底是誰的女兒，不是嗎？！」
「我……」薛亞峰語結。
顧妤的眼圈紅了：「我媽媽是你的妹妹，連你也不相信她？」
薛亞峰是個軍人，常年在部隊里和一群大老爺們打交道，到底是比尋常男人少了些細膩，而被顧妤這麼追問，他竟然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顧妤轉身想走，去被厲紹憬攥住了手腕。
顧妤想將手腕從他的掌心裡抽出，卻被厲紹憬攥的更緊，她盯著他的眸子，冷聲說道：「放開！」
兩人對視了片刻，厲紹憬終於鬆開了手。
顧妤將手腕抽回，再也不多看任何人一眼，轉身朝著電梯走去。
薛亞峰想追，被厲悜諫攔住了。
厲悜諫說道：「還是讓紹憬去吧，有些事還需要紹憬親口對她說，我們是解決不了的。」
薛亞峰一臉的焦急。
電梯的門已經關上，厲紹憬也已經轉身。
電梯一層層的快速降落，厲紹憬轉頭朝著樓梯間的方向里走。
在繞過厲悜諫時，厲悜諫還是喊住了他。
「紹憬，DNA結果金永已經給你了吧？」厲悜諫問。
厲紹憬的腳步頓住，片刻后才答道：「嗯。」
厲悜諫跨上前一步，站在他身後，問道：「在哪？」
「我車裡……」
厲紹憬說完，頭也沒回的推開了樓梯間的防火門。
……
顧妤一頭衝進了大雨中，視線早已經模糊。
雨水順著她的臉頰灌進脖子里，涼意從脊背處升起，她忍不住顫抖。
腳步越來越快，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跑的已經上氣不接下氣。
一家商場旁的牛肉乾鍋店前，顧妤停住了腳，她還記得薛亞楠曾經因為她的數學考了滿分而帶她來這裡一起慶祝。
那個時候，有父親的陪伴，有母親的疼愛，她的世界是完整的。
可如今呢？！
她恨自己的父親，卻從沒有想過自己的母親也會犯錯，她不相信……
……
雨勢逐漸小了下來，顧妤出現在一家花店裡的時候，嚇了店主人一跳。
顧妤全身上下被雨水浸透，冷的牙齒打顫。
她說：「幫我包一束向日葵……」
店主詫異了片刻后，動作利索的將向日葵從營養液中抽出，並轉頭問道：「是送朋友嗎？要不要寫什麼祝福語？」
顧妤搖了搖頭：「是祭祀，給我媽媽……」
店主扎花束的手頓了頓，回頭看向顧妤，好心提醒道：「這樣的天氣去墓園？」
顧妤沒理她，從錢夾里抽了兩張百元鈔票遞給了她。
從花店裡出來，顧妤的手機就一直在響。
不用去看，也知道是誰打來的。
這一刻，她不想去怪厲紹憬什麼。
她了解，厲紹憬曾經也是猶豫過的。
只是她想不通，既然他明知道自己與厲家的關係，為什麼昨晚還會和自己發生關係，難道真的是他醉了情不自禁？
顧妤的頭也開始疼了……
……
墓園裡，顧妤將手裡的向日葵放在薛亞楠墓碑前。
看著雨水將包裝紙打濕，軟塌塌的覆蓋在花的枝葉上，頹敗異常。
顧妤在墓碑前站了很久，身上的溫度似乎早已經被雨水帶走。
她有很多想不通的問題。
可是薛亞楠再也不會給她答案，這一點，她比誰都清楚。
14歲之前的記憶里，她還算是幸福的。
即使顧立坤和薛亞楠時常會當著她的面爭吵。可是，所有的父母不都是這樣的嗎？
她曾親眼看著自己的父親為了博母親一笑，在她的生日派對上擺滿了心形的鮮花。
她也曾親眼看著父親出軌，看著母親發了瘋似的打碎她和父親的結婚照。
這一切的一切，她從始至終都把責任歸咎到了顧立坤的身上。
顧妤酸了鼻尖，記憶里也有過這樣的一個片段：顧立坤曾因為薛亞楠去了一趟澳洲出差而大發雷霆，原來竟是因為這個……
顧妤長長的嘆了一聲，眼淚簌簌的往下落。
……
出了墓園不遠，一輛黑色的雷克薩斯出現在眼前。
韓敘從車裡下來，走到顧妤身前，一臉錯愕的盯著她。
片刻后，他將自己的西裝外套脫下，裹在顧妤身上。
顧妤的眼圈很紅，不難看出她哭過，韓敘關心的問：「顧妤，你怎麼了？怎麼一個人跑到這裡來了？」
抬起頭，顧妤麻木的看了韓敘一眼，問道：「韓敘，是不是連你也知道我媽和厲悜諫的事？」
韓敘愣住了，定定的注視著顧妤片刻后，說道：「我了解的並不多，只知道他們年輕的時候在一起過，後來因為什麼分開，我並不知情……」
韓敘的目光很誠實，顧妤沒法不信。
韓敘將整個雨傘都罩在顧妤的頭頂，輕攬住她的肩膀，說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車上，韓敘將暖風開的很高，顧妤系好安全帶后許久也不言語。
韓敘擔心的回頭看她，勸道：「薛阿姨已經去世那麼久了，她總歸有她的苦衷，你也不要再鑽牛角尖，畢竟那是上一輩人的事，都過去了……」
顧妤抬起頭來：「過去了嗎？如果我是厲悜諫的女兒，那她當年為什麼要瞞著我爸生下我？」
韓敘無言以對。
顧妤繼續說道：「如果我真的是他女兒，那我和紹憬又算什麼？」
韓敘注視著她的眸子，說道：「顧妤，你喜歡紹憬什麼呢？我只不過比他晚了一步，不是嗎？」
顧妤的臉色變了，有些承受不住韓敘這樣的目光。
韓敘的手放在方向盤上，低頭說道：「如果我能早些回國，早些表明對你的心意，或許今天又是另外的一番局面。」
顧妤錯愕的看著他，沉默了許久后才收回目光，淡淡說道：「對不起韓敘，我現在不想說這些……」
韓敘點頭，故作輕鬆道：「算了，我送你回家……」
顧妤搖了搖頭，將頭靠在車窗上：「我哪也不想去，讓我在這兒呆一會兒。」
韓敘沒說什麼，熄滅了車子的引擎后，安靜的陪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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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家老太太收拾齊整后，帶著事先買好的嬰兒用品去隔壁老劉家道賀。
老劉又添第三個孫子，作為厲劍東曾經的老戰友，怎麼也要過去。
藺君茹心情不錯，可看著老劉太太抱著小孫子那合不攏的嘴，又難免有些觸景生情。
老劉太太知道厲家情況，走到藺君茹面前，笑呵呵道：「君如啊，你抱抱？」
藺君茹免不了有些激動，手足無措道：「真，真的要我抱？」
老劉將襁褓里還沒出月的嬰兒遞給她。
藺君茹從她手裡接過，小傢伙軟軟的，小手攥成小拳頭，拚命的往嘴裡塞。藺君茹喜歡的不得了，抱著就不願撒手。
一旁經常在一起麻將的白家老太太取笑道：「你還是快把孩子還給人家吧，你看他一直咬著小手，一準是餓了。」
雖然是這麼個理，可藺君茹還是依依不捨，是打從心底里喜歡這個娃娃。
老劉太太將孩子從藺君茹手裡接過，又把寶寶遞給了兒媳，帶著幾個一起來道賀的老太太一起往客廳里走。
幾個人都在客廳里用茶，吉利話說的老劉太太滿臉喜色。
藺君茹坐在一旁，只顧喝茶，心裡頗不是滋味。
老白太太反應過來，回頭看向藺君茹，笑著問道：「對了，上次不是說你家老大在外面有個私生女嗎？找到了嗎？」
私生女三個字讓藺君茹皺了眉頭：「什麼叫私生女啊？我們老大又沒婚內出軌，你留點口德。」
被藺君茹這麼一說，老白太太哧笑一聲：「呦，還那麼多講究吶？這麼久了都還沒有認回來，保不準又是沒有影子的事吧？要我說啊，你這就是想孫子都想瘋了，你家老大不行，你倒是讓老二給你生一個啊。我看著前段時間，他不是還上了新聞了，說是和一個20歲不到的小丫頭搞在一起，沒準一不小心就有了呢……」
想到老二和顧妤，老太太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心口裡堵著的那口氣，怎麼也吐不出來。
老白太太的話說的難聽，藺君茹不禁反駁道：「是誰跟你說我家老大不行了？！」
老白太太笑的更歡了，陰陽怪氣的說道：「這還用說嘛？誰還看不出來啊！」
藺君茹起身，剛想將茶杯里的水潑在老白太太的臉上，可想了想，畢竟是來給老劉家道賀的，硬著忍氣吞聲的又坐了回去。
老白太太沒好氣的哼了一聲，別過臉去：「家風不正。」
老劉太太一邊幫忙添茶一邊勸道：「老白，你就少說兩句吧……」
……
藺君茹從隔壁回來的時候，遠沒有出門前那麼高興。
厲劍東看了她一眼，問道：「人家生孫子是高興的事，你拉個臉幹什麼？」
藺君茹心裡憋屈，一股腦的倒出來，說道：「你說我拉著臉幹什麼？老白太太整天就知道和我對著干，人家生個孫子，她也要借著此事諷刺我幾句，先說我們老大生不出孩子，又說老二和小姑娘搞在一起，家風不正，動不動就拿我沒孫子的事損我一番，要不是看在老劉家有喜事的份上，我非一個巴掌抽過去解解氣不可。」
厲劍東煩躁的看了她一眼：「要不是你年輕的時候就是抽人家那一嘴巴，人家也不至於記恨你半輩子。」
藺君茹不甘心，怒道：「那要不是你年輕時和她眉來眼去，我至於嗎？」
被提及此，厲劍東的老臉沉了下來，將手裡的報紙往茶几上一扔：「就知道無中生有，你都多大歲數了，說這些也不嫌害臊！」
說完，背著手轉身上了二樓。
藺君茹一個人站在客廳里生悶氣，門口又響起了門鈴聲。
吳姨擦乾了手，從廚房裡跑出來開門。
門口處，吳姨愣住了，問道：「大少爺，您不是去澳洲了嗎？」
藺君茹聞聲轉過頭來。
厲悜諫什麼話也沒說，臉色陰沉。
吳姨幫忙拿出拖鞋后，轉身對著藺君茹道：「夫人，是大少爺回來了。」
藺君茹朝門口走去，一臉疑惑的問：「老大，你怎麼回來了？」
不等厲悜諫回答，門外又傳來一聲關車門的聲響。
藺君茹走探出頭看去。
果然，厲紹憬正跟在身後。
……
客廳里，除了厲爺爺以外，厲家人都在。
藺君茹吩咐保姆回房間，不許出來。
厲悜諫的煙不離手，一顆接著一顆的抽，搞的客廳里烏煙瘴氣。
厲紹憬面上的表情似乎很平靜，只是臉色有些發白。
此時，客廳里的氣氛過於壓抑。
厲劍東正將DNA的檢測報告拿到眼前。
許是手裡的這份報告『分量』太重，厲劍東接過去時手竟然是顫抖的。
藺君茹埋怨道：「你偷偷去做這個，怎麼也不提前與我和你爸商量一下？」
話是沖著厲悜諫說的。
厲悜諫不語，眉頭緊蹙，他腦子裡早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厲劍東將封面打開，裡面的內容他生怕錯看一個字。
看完，他倏然起身，直接將DNA的檢測報告摔在了厲紹憬的臉上。
厲紹憬下意識的閉了眼，之後，再也沒有睜開。
藺君茹將DNA的報告，從地上撿了起來，起初拿的還是很穩的，可片刻后，還是鬆了手。
薄薄的幾頁紙落在了地上，藺君茹捂著臉哭了。
厲劍東怒不可遏的看著厲紹憬，話還沒說出來，先氣的咳嗽了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