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161.醫生點了點頭，難得露出同情道：「她懷
顧妤身上的力氣彷彿一下被抽去，腦子裡緊緊繃了兩天的弦終於鬆懈下來。
沒了精神上的支撐，她在韓敘面前癱坐在地上，手腳冰涼。
韓敘將她從地上抱起，放回到床上，平靜的看著她說：「既然那麼恨他，為什麼還這樣擔心他？」
顧妤不知道該怎麼說，即便她對厲紹憬有怨，可往日里廝守在一起的一幕幕時不時的會輪番在眼前出現。
她沒法控制自己的情緒，這兩天里，除了寢食難安，她什麼也做不了溲。
韓敘安靜的注視她，片刻后，將被子蓋在她的腿上，淡淡說道：「腳那麼涼……」
顧妤低頭，這才發現，韓敘正用大手包裹著自己的小腳，試圖溫暖它。
顧妤有片刻的充愣恧。
反應過來時，將自己的腳從他的掌心裡抽了出來。
她似有疑惑的看著韓敘，問：「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韓敘抬起頭，對上顧妤的視線：「做我應該做的……」
顧妤不解……
————
靳家大小姐靳敏的房間內，
保姆正把雕工精緻的首飾盒打開后遞到靳敏眼前，並柔聲說道：「小姐，溫先生的車已經到樓下了。」
靳敏點了點頭，從首飾盒來取了一副祖母綠的碎鑽的耳釘出來，放在耳邊，在鏡前佩戴。
保姆笑著看向鏡中的靳敏，道：「要說這青碧冷色可不是一般人能穿出味道來的，恐怕這份氣質也只有小姐獨有。」
靳敏回頭看了保姆一眼，笑道：「就你會說。」
保姆笑意更深。
靳敏從身後的椅子里起身，對鏡檢查一番，確定沒什麼問題后，才問向保姆道：「靳楊這兩天都在忙什麼？」
保姆抬頭看了靳敏一眼，如實答道：「我聽司機老張說，少爺這兩天除了去他自己的店裡以外，不曾去過任何地方。」
靳敏滿意的點了點頭，嘴角不覺間已經掛上了一絲微笑。心裡在想，那些個妖妖迢迢有手段的女人她見的多了，靳楊也沒為之所動，更不要說像譚之薇這樣清湯寡水的，看來還真是自己多慮了。
想到這裡，靳敏一臉的輕鬆，拿起手包，出了靳宅。
……
香檳色的世爵停在靳宅的門口，溫肖默背靠在駕駛位置的車門上，正低頭抽著煙。
裡面一輛黑色的奧迪正駛出來，溫肖默認得，是靳楊的車。
黑色的奧迪A8並沒有在溫肖默的身前停下，而是直接從他身邊開過，留在溫肖默視線里的是，駕駛室內靳楊一張冷漠的側臉。
溫肖默注視著逐漸遠去的奧迪，微微的勾起了嘴角。
身後傳來了高跟鞋踩著地上的清脆聲音，溫肖默轉過頭去。
氣質優雅的靳敏，臉上難得的帶著幾分慍怒的朝著遠處的車影看去：「靳楊最近越來越沒規矩了，見了你這個姐夫，怎麼也不知道停車打個招呼？」
溫肖默笑了笑：「年輕人總是很隨性的，沒關係。」
聽溫肖默這麼說，靳敏的臉色才好了幾分，走上前，輕挽住溫肖默的手臂，說道：「親愛的，我們走吧。」
溫肖默低頭看了一眼手臂上白皙的藕臂，怔了怔后，恢復如常道：「好。」
溫肖默幫靳敏開了車門，紳士的護她上了車，自己才繞過車頭，去了駕駛的位置打開車門。
車內，靳敏接到了遠在國外父親打來的電話。
她轉頭朝著溫肖默一笑，對著手機說道：「爸，我和肖默在一起呢。嗯……靳楊也挺好的，您放心好了，我會照顧好他的……是的，我之前叫人盯著了，不過是一個普通女人而已，我想靳楊也不過是圖個新鮮，您不必過分擔心……」
電話聊了很久，此間，溫肖默一直安靜的開著車。
靳敏在電話里聊和溫肖默有關的事情，以及靳氏公司在國內發展的走勢，從她的語氣里聽的出，電話那頭的靳父心情應該是不錯的。
談到與溫肖默的婚事，靳敏忍不住回過頭朝著溫肖默看了一眼，小臉緋紅，對著手機說道：「您就這麼著急想把我嫁出去啊？」
電話里傳出靳父爽朗的笑聲：「小敏啊，你也該替肖默著想，現在肖默是溫家的獨苗，那溫家老太太都90高齡了，還等著盼著的抱重孫呢……」
靳敏的臉色更紅了，對著手機說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掛了靳父的電話后，靳敏抬起頭看向溫肖默。
溫肖默笑而不語，他的大腿上一重，靳敏的手已經放了上來。
溫肖默伸出右手，覆蓋在靳敏的小手上，掌心將她包裹在內，也順勢阻止了靳敏下一步的動作。
「你剛剛說靳楊有女朋友了？」溫肖默故意打岔問道。
靳敏將手從溫肖默的掌心裡抽了出來，一臉不甚在意的說道：「什麼女朋友，不過是個手段拙劣的女人而已，被我嚇唬嚇唬就知難而退了，搞不懂靳楊是什麼眼光，怎麼看上了這樣的貨色……」
溫肖默開車的手勢頓了頓，故意問道：「你嚇唬她？」
聞言，靳敏笑了起來，說道：「是啊，去找她之前，我還以為是個什麼了不得的女人，見過之後，簡直失望透頂……哦，對了，這女人你也認識。」
溫肖默故作詫異：「我認識？」
靳敏認真的點了點頭：「是啊，就是你那個什麼實習的助理，叫譚什麼來著？哦對，譚之薇……」
溫肖默的嘴角淺淺的抿著，視線依舊放在前面的路況上，目光卻有了片刻閃爍，面上卻什麼表情也沒有。
靳敏一邊看著自己精心修飾過的指甲，一邊說道：「本來呢，我還在想，要是她過分難纏的話，礙著靳楊這一邊，我也不太好繼續出面。正打算讓你幫我出面，去給她點教訓呢，沒想到，我一番話說完，就已經把她嚇的退避三舍了。連我給她的錢，都不敢要了呢……」
溫肖默沒有接話，在他的印象中，譚之薇連死都不怕，倔的像頭小牛，怎麼可能會被靳敏的三言兩語嚇成那樣？！
「那靳楊呢？他怎麼說？」溫肖默更關心靳楊對譚之薇的態度。
提到靳楊，靳敏長嘆了口氣，將視線從好看的指甲上收回，說道：「靳楊從小的個性就強，寧折不彎，其實，我也看得出他對那個姓譚的是真有那麼幾分喜歡的。不過，畢竟他還年輕，誰還沒對感情執著過一兩次呢，等他發現那女人根本不值得他喜歡，自然而然也就放下了。」
溫肖默沒表示贊同，卻也沒搖頭，面上雖沒什麼表情，可握著方向盤的手指節卻有點泛白……
……
醫院裡，厲紹憬接過譚姝遞給他的文件，看了片刻后，在上面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這一個星期來，厲紹憬的話不多，除了工作上有必要的交代，他很少和人主動攀談，大多數的時間不是閉目養神，就是拿著手機，時不時的看上兩眼。
曲靜涵大多數的時間裡都留在醫院裡，幫忙照顧著。
她偶爾會講一講高中里曾經發生過的好笑的事情，厲紹憬也會跟著她笑上一會兒，可依舊沒有過多言語表達自己的情緒。
……
溫肖默帶著靳敏進入病房時，譚姝剛好帶著文件夾離開。
溫肖默攔住譚姝，問上一句：「他在睡嗎？」
譚姝搖了搖頭，恭敬答道：「沒有，剛剛睡醒。」
溫肖默點了點頭，示意譚姝可以離開了。
譚姝朝著溫肖默身後的靳敏看了一眼后，低頭說道：「那我先走了，溫先生……」
「嗯。」
溫肖默應了一聲，轉身去推病房的門。
病房內。
曲靜涵聽到有人開門，轉過身來。
當溫肖默看到病房裡出現的人是曲靜涵時，不免愣了愣。
這個曲靜涵，溫肖默是見過兩三次的，但也都是只打過了照面，並沒真正意義上的熟識。
可讓溫肖默奇怪的事，厲紹憬出了這麼大的事，留在這裡的不應該是顧妤嗎？怎麼會是她？！
曲靜涵對著溫肖默和靳敏笑著點了點頭后，對著厲紹憬說道：「紹憬，你有朋友來看你了，正好我也想出去一趟。」
厲紹憬點了點頭，在曲靜涵的幫助下靠坐在病床上。
曲靜涵離開了，靳敏笑著和厲紹憬寒暄了兩句后，也借口說想去看醫院裡的一個女性朋友，便離開了。
溫肖默拉了把椅子在病床前坐下了，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道：「你還真是命大，趕在廂貨爆炸前被人給拽了出去。說實話，在接到消息的那一刻，我真的以為你完了。」
厲紹憬彎了彎嘴角，面色還有些病懨懨的白。
片刻后，溫肖默問道：「顧妤呢？」
厲紹憬的淺笑頓在臉上，垂下目光，將手裡的一份文件拿到溫肖默眼前，道：「你幫我看看，這個項目，有多少賺頭？」
溫肖默低頭，伸手將文件夾取過來，翻開看了幾眼，平靜道：「資金前期投入沒問題，可期望值有些過高，風險太大。」
厲紹憬沒說什麼，將文件從溫肖默手裡收回，合上，扔去一邊。
溫肖默太了解厲紹憬這個人，但凡他不想回答的問題，多半會用其它的事情來故意岔開。
看著他對手邊這份文件的處理態度，也知道，就算不給自己過目，這個項目他也沒打算繼續跟進。不過是找個錯開話題的理由罷了。
溫肖默不死心，盯著厲紹憬的臉，問道：「怎麼留在病房裡照顧你的不是顧妤，反倒成了曲靜涵？」
厲紹憬表情平靜的說道：「靜涵不過是盡同窗之誼，別想太多。」
溫肖默嗤笑了一聲，一臉無語道：「一個多年的老同學，都能在你出事的時候一直守在你旁邊，小丫頭呢？她跑哪去了？」
小丫頭指的自然是顧妤。
厲紹憬聞言，沒打算回答他。
溫肖默冷笑一聲：「那顧氏即便不被你拿下，也有很多人惦記著，小丫頭這就記了仇了？嫣不知，韓敘早在後面等著呢。哦，這麼大的一塊肥肉，非要你眼睜睜的送到別人手裡，她就開心了？痛快了？她怎麼就不想想，要是以後真嫁了你，好歹沒落到外人手去！」
「你今天的話有點多了……」厲紹憬頭也沒抬，淡淡說道。
的確，溫肖默要不是真的有了脾氣，才不會一口氣說這麼多。
不過，說了這麼多，也等同於廢話無異，厲紹憬根本沒領他情。
溫肖默聞言，不言語了，隨手將厲紹憬手邊那份文件拽過來，又翻開看了兩眼。
厲紹憬的視線也落在溫肖默手中的文件夾上，片刻后，又將目光收回，平靜道：「我出事的那天晚上，顧妤和韓敘在一起……」
溫肖默震驚的抬起頭來：「和韓敘？」
厲紹憬點了點頭。
————
一個星期過去，顧妤的火氣也漸漸消了。
從房間里出來，就直接被弩弩撲倒在客廳里的地板上。
顧妤的低血糖症犯了，癱在地上，許久都沒能站起來，嚇壞了薛老爺子。
薛亞峰帶著顧妤去醫院輸了葡萄糖，效果也算不上十分明顯。
薛亞峰有些奇怪，雖然前幾天顧妤鬧騰的厲害了些，可被韓敘勸過以後，飯也照常吃了，怎麼還是暈了過去呢？
出了急診室，薛亞峰朝著醫生辦公室走去。
醫生將驗血的報告拿到眼前看了看，對著薛亞峰說道：「她這樣毫無徵兆的頭暈乏力，跟低血糖有部分關係，但關係也不是很大。」
「那怎麼會？難道是得了其它的什麼病嗎？」薛亞峰一臉急的問道。
女醫生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問道：「你是患者什麼人？」
薛亞峰表情愣了愣，轉而回答道：「我是她舅舅，她母親已經不再了。」
醫生點了點頭，臉上難得的露出了同情的表情來，說道：「她懷孕了……」
薛亞峰：「……」
……
急診室的病床上，顧妤早已經醒過來，坐在床上看著護士正將葡萄糖從她的靜脈推入后，收拾器械離開。
薛亞峰像陣風一樣的沖了進來，病床前，他就對著顧妤抬起手來。
顧妤仰著頭，看著薛亞峰許久沒有落下來的手，表情平靜的問道：「你想打我？」
薛亞峰無疑是憤怒的，他氣顧妤身為一個女孩子竟然這麼不自愛。他也氣自己身為舅舅，竟然沒有保護好自己的外甥女。
走到了今天這一步，他內心愧疚不已，自己有負妹妹薛亞楠的臨終前的囑託。
最終，薛亞峰的手也沒有落下來，而是在空中攥成了拳頭，生生的收了回去，轉身朝急診室外大步走去。
從小到大，舅舅何曾對她動過手，即便是9歲那年她偷了舅舅的槍，打斷了一條狗的腿，薛亞峰也沒像今天這般動怒過。
顧妤安靜的坐在病床上，臉色慘白。不用猜也知道發生了什麼，她的月經已經推遲了至少有一個多星期了……
……
從急診室里出來，顧妤一個人安靜的走在陸軍總院住院部的走廊里。
她走的很快，甚至在拐角處撞到了人，也來不及說一聲抱歉。
厲紹憬的病房在19層，一個星期仿如隔世，即便他已經脫離危險，她一樣想要快一點見到他。
厲紹憬的病房門口，顧妤的腳步慢了下來。
透過病房的門縫，她終於看到了病床上的厲紹憬。
厲紹憬的臉色略微蒼白，可精神看上去還好，他身邊坐著一個陌生的女人。是顧妤沒有見過的。
女人的年齡和厲紹憬相仿，兩人之間舉手投足間的默契，讓顧妤有些不解。
曲靜涵正在將厲紹憬身上的筆記本電腦搶過來，板著臉，嗔怒道：「你已經工作了一上午，醫生叫你休息。」
厲紹憬抬起頭看著她，見她沒有歸還的意思，笑著搖了搖頭：「以前怎麼沒見你這麼野蠻……」
曲靜涵笑了，而厲紹憬也並未生氣。
這樣的一幕被顧妤看在眼裡，胸口像是被什麼堵住，悶悶的喘不上氣來。
肩膀上突然的一重，顧妤轉過頭去。
緊接著一道聲音響起：「顧妤，你來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