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347.一個能讓我出口惡氣,泄泄火氣的人【一
V347.一個能讓我出口惡氣,泄泄火氣的人【一更】
夜色微涼,溫肖默的背影是孤獨的,更是寂寥的……
他這麼迫切的想知道譚之薇的下落,沒人懂他想做什麼,就連他自己也是不懂的。
……
周末,醫院裡。
顧立坤一個人坐在病床上,獃獃的看著窗外。
他今天的精神還好,擺在床桌前的早餐,卻一口未動。
他說不出是什麼心情,當得知薛君山今天要來看他,竟然第一次有了七上八下的那種感覺。
這種感覺就好似薛亞楠第一次將他以男友的身份帶回家時,是一樣的。
莫名的有些緊張。
薛君山的司機一早就打了電話過來,說老首長估計會在10點左右到來。
有護工從外面走入。
但看到餐桌上一口未動的早餐時,不禁訝異道:「顧先生,您怎麼不吃飯呢?是不是不合胃口?」
聞聲,顧立坤這才轉過頭來,定定的看著餐桌上的早點,拿起了筷子后,片刻后又放下,擺了擺手道:「不吃了,吃不下……」
護工以為出了什麼事,轉身就要出門去叫護士。
而顧立坤卻攔住她,對她說道:「幫我換身衣服,一會兒,我要見一個人。」
如此隆重,護工倒也沒說什麼,撤去了早餐后,幫顧立坤換上了一件舒服的常服。
薛君山比原定的時間晚了半個小時。
薛君山歷來是個遵守時間的人,這不由得讓顧立坤有些擔心。
顧立坤想了片刻,終於撥通了薛老的手機。
電話是薛君山本人接的:「喂?」
雄厚不減威嚴的聲音傳來,讓顧立坤放了心。
顧立坤對著手機叫了一聲:「岳父,您過來了嗎?」
電話里的薛君山停頓了片刻,最終「嗯」了一聲,算作應聲。
顧立坤知道他為什麼停頓,許是源於那聲「岳父」吧。
放下了電話,他才想起,亞楠不在了,自己再婚了,也許這一聲岳父觸動了老首長的心事,他有些自責。
……
薛君山到來的時候,顧立坤正在接受醫生的檢查。
薛君山在門口站了片刻,直到醫生護士都走光,他才拄著拐杖走進。
顧立坤的目光一直放在薛君山的臉上,憋的臉色發白,也只道出了一句:「您來啦?」
薛君山的表情嚴肅依舊,他對著顧立坤輕點了下頭,這次連應聲都沒有了。
護工拿來了椅子,請老首長坐了。
薛君山將拐杖拄在身前,坐姿沉穩,威嚴不減當年。
「您老身體還好嗎?」顧立坤問道。
薛君山看了顧立坤一眼后,答道:「一時半會兒死不了,你失望了?」
聽到薛老開口發難,顧立坤低下頭去,笑了。
見顧立坤沒回答,薛君山的火氣倒也消散了幾分。
他盯著顧立坤看了半刻后,虎聲道:「此刻,你就沒什麼想對我說的?」
「對不起……」顧立坤慚愧道。
聽聞這句遲來的道歉,也好過一句沒有的強,薛君山臉上的怒意加深了,情緒也激動了。
知道薛老要罵人了,顧立坤反而平靜了,他早就盼著這一天了。
可惜,薛老沒有罵人,也沒有痛斥顧立坤,更沒有表達出對他的不滿。
薛老平復了自己的情緒后,語調卻沉了下來,質問道:「立坤,你還記不記得,你當初答應過我什麼?」
顧立坤猛的抬起頭來,眼中的情緒不言而喻。
他自責的羞憤難當,卻不敢錯開與老首長的目光。
他喉結滾動了幾次以後,才慚愧的點了點頭:「對不起,我沒保護好亞楠,沒信守承諾……這都是我的錯。」
聞言,薛老搖了搖頭,眼中有什麼在一閃一閃。
他擺了擺手:「如今說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亞楠走了10年了,說這些還有什麼用?我之前一直不來看你,是因為對你還有怨氣,我女兒的婚姻因你而失敗了,我不想她與你走到一起,可你們還是在一起了,我眼睜睜的看著我女兒萬劫不復,錯不在你,在我自己……」
顧立坤的愧疚之意更深了,胸口悶的厲害。
薛君山繼續說道:「你做錯了那麼多,老天懲罰你懲罰的也夠用了,我還能活上幾天?求不求得我原諒,沒意義……沒意義……」
顧立坤看著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片刻后,薛老平復了情緒,重重的嘆了口氣,道:「今天我來,是為了小妤的事,小妤自小就與你不算親近,我不知道她和厲紹憬的事,你知道多少。」
顧立坤盯著薛老,點了點頭:「厲紹憬之前來看過我,我知道……」
顧立坤的話音未落,就被薛老打斷。
薛老搖了搖頭:「我是說,小妤又懷孕的事……」
顧立坤被驚在了當場,顧妤懷孕的事,從未對他提起過,這種說不上來是驚還是喜的感覺,讓顧立坤的情緒有些紊亂,他怔怔的看著眼前的薛老,表情還停留在震驚之中。
薛老是個急脾氣,也沒給他緩神的空隙,繼續說道:「你畢竟是顧妤的父親,而我只是外公,關於顧妤的婚事,我有必要和你商量,厲家人已經不止一次的提出想要讓顧妤和厲紹憬儘快完婚,厲紹憬的意思現在不明,我等你一句話。」
顧立坤反應了許久,才遲鈍的開口問:「等我什麼話?」
薛老見顧立坤是個榆木疙瘩,頓時也來了氣,虎聲道:「你當父親的不開口,我當外公的算個什麼人?難不成你要等小妤再給老厲家生第二個私生子出來,才點頭答應?」
這回顧立坤算是基本明白了,可是,他還是有些不懂,問道:「這事,不是該和顧妤商量嗎?我畢竟是父親,她若是同意,我是不會阻攔的……」
薛老被這麼蠢的顧立坤氣的簡直翻了白眼,怒道:「我說你怎麼就這麼蠢?!你就不會自己動腦子想想?我是什麼人?我是亞楠的父親,曾近和老厲家也算是親家!小妤是什麼人,是亞楠的女兒!難不成你也讓我拉下老臉,去求從前親家,讓人家儘快的娶我外孫女過門,說我們不能等?你心咋那麼大呢!」
顧立坤的老臉被薛君山說的時紅時白,忙點頭道:「對不起,是我疏忽了……」
薛老被木訥的顧立坤氣的不輕,卻也強壓著火氣,下了最後指令:「你作為厲紹憬未來的岳父,儘快的和他聯繫,問問他什麼意思,小妤的肚子一天大過一天,他想拖到什麼時候去?」
顧立坤會意,薛君山這才鬆了口氣。
薛君山從椅子里站了起來,拄著拐杖走到顧立坤的病床前頭,低頭看了看他的腿:「還沒知覺?」
顧立坤的目光隨著薛老也朝著自己那雙已經報廢的腿看過去,臉上表情有些晦暗,自嘲的笑了笑,說道:「上天已經待我不薄,能夠這樣,我早已經知足了,不奢求了……」
對此,薛君山沒有再說什麼。
臨走前,他回過頭來,看了顧立坤一眼,問道:「和許嫣然的婚,離了?」
顧立坤點了點頭:「律師已經再辦了,用不了多久……」
薛君山並不在意這個結果,而是語氣低沉的說道:「小妤背負了多少,不用我說,你也知道。別在讓這個女人再傷害我外孫女一根寒毛,否則,連你也包括在內,我做鬼都不放過你們!」
薛君山丟下這句警告,一個人先步伐堅定的踏出出了病房的門。
顧立坤看著老首長就這樣走了出去,許久也說不出話來。
……
醫院的大門外,司機低頭給薛君山打開了車門。
薛君山回頭朝著醫院的方向望了一眼后,才對著司機說道:「我剛剛讓你去問的事,你問了嗎?」
司機點了點頭:「按照您老說的,我已經問過了,醫生說顧先生的腿已經沒有希望了,恐怕下半生也要在輪椅上度過了,說能保住命都是奇迹,就不要奢望太多了。」
聞言,薛君山終是點了點頭,嘆了一句:「老天若要如此,誰也攔不住了,只可惜了我給他找的專家醫生從百忙中來的這一趟了。唉,這大抵就是天意了吧……」
司機對薛君山的話未作評價,低聲說道:「老首長,我們回去吧,丁嬸打來電話說聿崢小少爺回來了,等著您回去呢。」
果然,提到聿崢,薛君山的臉上立馬有了笑意,用手指了指車:「那好,我們走,別讓聿崢等急了。」
司機點了點頭后,跟了上去。
……
遠處,靳敏正從一輛暗紅色的跑車裡走下來。
她單手扶著半開著的車門,輕輕的一送,車門在她身後關上,駕駛位置上同樣走下一個女人來。
女人身材纖細高挑,五官精緻,走路嬌柔做作,繞過車頭,在靳敏的身側停下,隨著她的目光看向遠處一輛剛剛駛離的悍馬。
「看什麼呢?」女人捏著嗓音問道。
靳敏這才回過神來,將目光從那輛悍馬上收了回來,對著身旁女人一笑:「小嬸,你怎麼也下來了?」
女人聞言捂嘴輕笑:「我就是好奇,以為你又捉住了我們家肖默的姦情了呢,哪知道你盯著個老頭子在這裡看個沒完啊。」
說話的女人是溫肖默的四表嬸,叫蘇桃。
蘇桃也是溫家上一輩人中,年齡最小的。
她是溫肖默四表叔兩次離異后的第三任妻子,年齡甚至比靳敏還小上許多,所以,靳敏一直稱呼她為小嬸,畢竟輩分還在。
經蘇桃一說,靳敏表情不自然的笑了笑,轉身自己拉開了車門,一邊上車一邊說道:「我才懶得理會他外面有沒有人呢,就算有又能怎樣?只要我不讓位,難不成還能騎到我頭上去?」
靳敏說的一臉輕鬆,可蘇桃從不這樣認為,撇了撇嘴:」你也就是嘴上說說吧,剛剛如果真是肖默摟個女人從醫院裡走出來,你不上前去撕了她,我都不姓蘇的……」
眼見蘇桃說的不留餘地,靳敏也跟著笑笑:「隨你怎麼說,剛從我不過是看到了一個眼熟的人而已。」
說話間,蘇桃已經上了駕駛的位置,並低頭開始系安全帶了。
聽到靳敏這麼一說,她趕忙八卦道:「誰呀?就剛剛那個老頭?」
靳敏諷刺一笑,冷冷說道:「一個能讓我出口惡氣,泄泄我火氣的人,薛君山!」
蘇桃表示有些不能理解,畢竟年輕,薛君山的名號,她還真就沒怎麼聽過。
索性也不再多問了,檸動了鑰匙,啟動了車子的引擎……
……
薛君山回到薛宅時,顧妤已經帶著聿崢蹲在大院里的池塘邊了。
薛聿崢將魚食拋向水面,頓時有不少的錦鯉從裡面冒出頭來,紛紛搶奪水面上的魚食。
薛聿崢尖叫著扯著顧妤的頭髮,讓她往那邊看。
顧妤被揪的疼痛難忍,卻始終好脾氣的看著聿崢。
只可惜,還沒等將顧妤給拎過去,薛聿崢后屁股上就挨了重重的一棍子。
薛聿崢嗷嗚的一聲,猛的轉過頭去,看見的是薛老一張嚴肅的老臉。
薛聿崢憤憤的瞪著自己的太爺爺,人已經躲在了顧妤的身後。
薛老虎著臉,瞪著眼珠子,怒道:「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你媽媽現在肚子里有了小寶寶,你不許這麼沒輕沒重,你都忘了?」
薛聿崢不服,卻也不敢反駁,轉身朝著不遠處的遛狗回來丁嬸跑了過去。
有氣沒處撒的他,在看到弩弩時,上去就是一腳。
弩弩的慘叫聲傳過來,而與此同時,薛聿崢也因踢弩弩失去重心,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活該!」
薛老丟下這一句后,對著顧妤說道:「別管他,你越慣著他,他越欺負你,我算是品他品的透透的。」
顧妤朝著聿崢的方向看了一眼,到底是沒特意去扶,而是轉身跟著薛老進了門。
……
晚飯後,顧妤有事要說。
薛聿崢被薛老派去幫丁嬸去廚房裡洗碗,為了懲罰他會顧妤的不尊重。
小傢伙磨磨蹭蹭幾番,看到薛老的臉色后,逃一樣的去了廚房,並從裡面「嘭」的一聲關上了廚房的門,彷彿是在告訴外面的所有人:我有脾氣了!
只可惜,沒人理他,著實讓他憋屈了很久。
客廳里,薛亞峰也已經從二樓走二樓下來,身上的一襲軍裝已經脫下,換上了一件松枝綠的襯衫,襯衫的衣擺也沒塞進褲子,鬆鬆垮垮的散著,衣扣倒是扣的嚴實。
薛亞峰在沙發里坐定,伸出手撈過萬年不變的紅茶,給自己倒了一杯。喝了幾口后,這才抬起頭看向顧妤,問道:「小妤,你今天叫我回來,有事?」
顧妤看了自己的舅舅一眼后,鄭重的點了點頭:「是有事。」
說話間,薛啟勛也從外面進來了。
他回來的匆忙,拎著車鑰匙進門,飯還沒來得及吃上一口。
見薛啟勛也回來,薛亞峰喝茶水的動作頓了一頓,回頭看向顧妤。
顧妤的表情始終平靜。
直到身側的張帆開口,對著薛啟勛說道:「啟勛,我讓丁嬸給你留了飯,我先讓她熱著,等下你再吃。」
「行。」薛啟勛隨意的點了點頭,將車鑰匙丟在茶几上,隨手撈起個蘋果,手也顧不上洗,就咬了一口。
他奔波了一整天,到現在就連一口水也顧不上喝,就被顧妤直接叫回來了,的確也是餓了。
見人都到齊了,顧妤也換了個坐姿。
薛老依舊將拐棍放在身前,岔開的雙腿中間,沉聲問道:「小妤,人也齊了,有什麼事,你就說吧。」
顧妤點了點頭,目光從薛老的臉上移開,分別看向自己的舅舅和表哥。
片刻后,她終於開口道:「我找你們回來,是想和你們談一談關於聿崢的事。」
薛亞峰的茶水不喝了,抬頭問道:「聿崢的事?聿崢的什麼事?」
一旁的薛啟勛的蘋果吃了一半,也不咬了,同樣的看著顧妤的眼睛,嘴巴一動一動的咀嚼著,也有同樣的疑問。
顧妤雖然知道艱難,可依舊選擇開了口。
她說:「是關於聿崢的撫養權問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