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74.我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你會沒
番外篇:74.我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你會沒命的……
待她反應過來后,第一個想到的是:救人!
她怎能眼睜睜的看著溫肖默死?!
不能!她絕不允許……
……
在通往寧縣的道路上,大雨已經停了下來。
老徐在天還沒亮之前,就已經報了警。
並通過自己的關係,找了更多的人手,準備進山搜尋。
警員和車輛都到齊時,天已經蒙蒙亮了。
老徐對警察說明了這裡的情況,便跟著警員進了山。
山裡的地勢依舊險要,雨後也隨時都有垮塌的可能。
老徐此時已經顧不上那麼多了。
他只有一個想法,無論如何,他也要把溫肖默從這裡帶回去,交給老夫人。
他答應過老夫人,一定要照顧好他的。
這一刻,老徐內心滿滿的自責。
……
溫肖默的腰上系著譚之薇的長裙,固定在身後的樹榦上。
兩個人靠在一起,譚之薇目光獃滯。
溫肖默身上的溫度越來越低,哪怕譚之薇試圖用了一切手段,可他仍舊閉著眼,嘴唇蒼白。
她兀自慶幸著,他們終於熬過了天亮。
譚之薇從一陣恍惚里回過神時,挪動了一下酸麻的肩膀。
溫肖默一直靠在上面,且重量越來越沉。
譚之薇剛把肩膀挪開,就發現溫肖默的頭垂了下去。
溫肖默整個人幾乎沒有一點生氣,軟趴趴的倒在了地上。
譚之薇突然回過頭去,這才發現,溫肖默的臉色究竟有多蒼白。
蒼白到就連嘴唇幾乎都是灰白的。
譚之薇努力的將溫肖默從地上扶起,叫喊著他的名字。
可任憑她有再大的聲音,溫肖默的眼睛都始終緊閉,身體軟軟的靠在她的胸前……
譚之薇慌了,徹底的慌了。
「別睡了!起來……」
譚之薇試圖將他搖醒,可幾次下來,仍是徒勞。
譚之薇不明白,溫肖默怎麼會突然虛弱成這樣。
可在短暫的思緒歸位后,她突然想起了什麼。
她很快將溫肖默扶靠在身後的樹榦上,開始蹲下來動手卻解他的衣裳。
譚之薇知道溫肖默的身體狀況,內心裡一種不好的預感在悄然升起。
溫肖默手臂上有不少的划傷,可幾乎都是擦破了皮,也沒見流多少血出來。
譚之薇將他的襯衫重新合上,轉身去檢查他的雙腿。
當溫肖默右腿的褲管被譚之薇挽起的那一刻。
譚之薇傻掉了。
一條足有15厘米以上的口子出現在視線當中。
傷口像是被鋒利的石頭割傷,又被泥水泡過,翻起來的部分肉,已經被泡的有些發白。
而這還算不上驚悚。
更讓譚之薇驚悚的是,口子里還不斷的有血液在一點點的往外滲透著。
按照時間的推算,這個傷口已經存在的時間不短了。
否則不該是眼前的這個樣子。
譚之薇轉過身去,大聲的喊著溫肖默的名字,並說道:「溫肖默,你不能再睡了,快醒過來了……」
譚之薇喊到最後,幾乎絕望了。
她來不及去確認溫肖默是死是活。
從身上結下最後的文胸,擰緊之後,將溫肖默流血的小腿用力的系住,以控制血液流失的更快。
面對一個血友病,凝血因子稀少的病人,這一刻,對於誰來說,都是束手無策的。
做好了這一切。譚之薇爬回到溫肖默的身旁。
縱使自己光著上身,可她依舊貼了過去,抱著他,一遍遍的想將他從夢裡喚醒過來。
譚之薇就這樣抱著他,哭過,喊過,一切辦法都用過了,再也沒能叫醒沉睡的他。
天已經大亮了,譚之薇抱著氣息越來越弱的溫肖默,被太陽刺的睜不開眼了。
她坐直了身體,看著躺在她懷裡的溫肖默,對自己說:「我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你會沒命的……」
當然,換來的依舊是溫肖默的「沉默」。
譚之薇將用來固定溫肖默的長裙從樹上解了下來,擰開后,當成了抹胸穿在身上,遮住了胸前風光,並用一條細柳枝,系在了腰上。
遮住了身體后,她蹲下身上,將溫肖默扶坐了起來。
不管他有沒有聽到,她都在他耳邊說道:「我們不等老徐了,我帶你去找醫生,你堅持住,我相信你……」
說完,譚之薇便用盡全身的力氣,將他攙扶了起來,半背半掛在自己的背上,一點點的朝著有路的地方挪去。
……
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譚之薇的腳上,手上全是紅紅的血泡。
她咬著牙,能走一步算一步,奔著寧縣的方向走去。
多半的道路已經被毀的面目全非。
可就算是這樣,她就往山坡上爬,往泥溝里淌,總之,眼前的困難,對比生死存亡,已經不算做困難了。
遠處一個農用的貨車正突突突的響著。
譚之薇一片眼花,尋著聲音望去,繼續是喜極而泣。
她將溫肖默放下,靠坐在一旁,便一個人朝著有人的方向跑去。
待譚之薇跑到貨車前,再也堅持不住,噗通的一聲跪在了水窪了。
貨車上有人從後面跳了下來,走到譚之薇面前詢問。
譚之薇跪在水窪里,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她回頭朝著溫肖默的方向指了指,便一頭栽進水坑,昏迷不醒了。
……
譚之薇再次想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
她躺在村子里一個農戶的家裡,身上蓋的是有些褪了色的薄毯。
譚之薇睜開眼時,用了好久的時間,眼珠才能轉動。
在反應過來的第一時間裡,她猛的坐了起來,看著毯子從身前掉落。
譚之薇的身上是穿著衣服的,只是衣服並不是自己的。
上身時間普通的白色印澤字母的T恤,而下身,則是個年代久遠的老款藍色百褶裙。
身後的門被人從外面推開。
譚之薇轉過身去,看見的是個樸實的農村婦人。
婦人見譚之薇醒來了,不禁有些驚訝的問道:「你才睡了不到兩個小時,怎不多睡一會兒?」
雖然女人帶著濃重的地域口音,可說的異常的緩慢,許是怕譚之薇聽不明白。
譚之薇將毯子從身上掀去,問向女人道:「溫肖默呢?他在哪?」
女人被問的一愣,轉而明白了過來,說道:「你說的是那個和你在一起的男人吧?」
譚之薇用力點頭。
女人這才答道:「他被我家男人用貨車送去縣城裡的醫院了,因為我們村裡的大夫說,他的病這是治不了的。」
女人的話音未落,譚之薇就已經穿上了鞋子。
只是,腳上的水泡一沾地,疼的她撕心裂肺。
譚之薇皺著眉角,將鞋子費力穿好,走到女人身前,說道:「姐姐,能不能送我去縣裡?」
許是知道譚之薇擔心,女人有些為難道:「你一定是太擔心你家男人了吧?」
譚之薇被說的一愣,可在這個時候,她也沒空去和個陌生人去解釋她和溫肖默之間的關係。
她胡亂的點點頭,道:「您聽我說,他的病很特殊,怕是你們縣城醫院裡也治不了,這裡距離那個市區最近,我得帶他過去,求您幫幫我吧,他已經命懸一線了。」
女人見譚之薇說的動容,也只好點點頭:「那好吧,我讓我小叔子騎摩托車送你去,不過不一定追的上……」
譚之薇哪裡還管那麼多,說著就拉著女人的手往門外走。
……
大山裡的氣息格外的清新,可在譚之薇的感知里,卻是充滿了腥氣的。
那股子腥氣從身體里往外散發的,彷彿溫肖默還躺在自己身邊。
女人很快叫來了自己的小叔子。
當然,進入視線的還有一輛笨重的摩托車。
女人的小叔子叫李智,年輕朝氣,看著和譚之薇的年齡相仿。
譚之薇坐在了李智的身後位置上,輕說了一句:「拜託了。」
李智黝黑的臉色一紅,隨即點頭:「您放心,我肯定追的上的。」
先不管李智說的到底是真是假了,譚之薇沖著他點頭。
很快,摩托車帶著譚之薇出了村子,一路上朝著縣城的方向駛去……
……
縣城醫院裡。
譚之薇到來的時候,溫肖默已經進了病房。
醫院裡的條件十分的有限,就連白色的床單也已經發黃。
譚之薇在沒見到溫肖默前,先見到了醫生。
醫生將溫肖默的情況和譚之薇說了一下,表示自己無能為力,失血太多了。
譚之薇癱坐在椅子,內心裡感受不到悲傷,反而更多的是自責。
如果,她早一點發現,是不是結果就不會變成現在這番模樣。
複雜的情況籠罩著失魂落魄的她。
可最後一點理智還在的。
她一把抓住一聲的手臂,說道:「他還沒死,總不能放棄,對嗎?」
醫生定定的看著譚之薇的眼睛,許久後點了點頭:「我們醫院的醫療條件有限,好在他來的時候,還有血漿庫存,當下我們已經在給他輸入血漿,他現在的血壓已經降到與正常人無法比較,手術怕是現在還做不了……」
譚之薇急了,紅著眼大聲說道:「那為什麼不轉院,去更好的醫院啊,為什麼?」
醫生知道譚之薇衝動,拍著她的手背安撫她的情緒,說道:「病人已經被耽誤太久了,按理來說,已經沒有搶救的價值了,我們縣城距離市區還有一段距離,我已經聯繫了本院救護車前來辦理轉院事宜,應該馬上就到了。」
譚之薇的腦中一片空白,看著醫生從她眼前走掉。
她慌亂中來到了溫肖默所在的病房。
病床上的溫肖默蒼白的簡直成了枯槁將死的人。
譚之薇不敢走進病房,站在門口久久沒法動彈。
她還依稀記得父親臨去世前的模樣,青白,消瘦,氣息孱弱,甚至來不及多看她一眼……
譚之薇害怕這樣的場景,以至於現在依舊有陰影。
溫肖默手臂里埋著吊針,血漿袋子掛上面,一滴滴的從注射器中流進他的血管。
他是否還能醒過來,井然還是未知。
可譚之薇並不甘心。
身後有醫護人員走進,並將譚之薇推到一旁,說道:「請家屬配合我們為患者辦理緊急轉院事宜。」
譚之薇後知後覺的往後退了一步,看著專業的醫護人員將溫肖默從病床上抬下。
反應過來后,譚之薇匆忙的跟了上去。
醫院門口的急救車前,譚之薇遇到了還在原地等候的李智。
譚之薇說:「很感謝你們一家人的救命之恩,事後我再來感謝。」
理智結巴著沒說出什麼有意義的話來,只問了一句:「用不用我跟著你們去?這樣需要人手的時候,也好有個照應。」
譚之薇看了他一眼,最後點頭,道了聲謝后,跟著上了急救車。
……
路上大約一個小時的時間,溫肖默就被送進了市區第一醫院。
路上,譚之薇一直盯著溫肖默那些慘白的面孔,緊咬著嘴唇一句話也沒有說。
隨護醫生不時的在幫他檢測生命體征,每一次,譚之薇的心都提到了喉嚨處。
直到醫生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譚之薇才敢鬆口氣。
市區醫院裡,溫肖默被推進了重症監護室。
一切應急的搶救措施都用到了,冷藏過的新鮮血漿一直不停的輸入,凝血藥劑也一應準備齊全。
很快,溫肖默被推進了手術室,進行腿部已經關節處淤血的手術。
手術前前,譚之薇覺得自己周身冷的要命。
她抱著雙肩,坐在空寂的走廊里,心裡難受的要命。
溫肖默能否活過來,她不清楚。
可她唯一清楚的是,她不想他因為自己而死。
手術一直在持續,李智也按照譚之薇的意思給溫肖默的家人打了電話。
當然,電話是打給肖緘的。
因為,譚之薇不確定,如果直接通知溫肖默的母親,那頭會不會出現什麼不可控制的局面。
肖緘在電話里震驚的一遍遍重複:「您確定受傷的就是我哥嗎?」
李智倒也耐心,將溫肖默的詳細情況和肖緘說了一遍又一遍,直到肖緘接受事實后,他才又補充道:「聽譚小姐說您母親的身體並不好,她說希望您在告知她此事之前,最好讓她有個心理準備……」
電話那頭的肖緘默不出聲,最好突然想起什麼來,這才說道:「您能否讓她接電話?」
李智拿著手機,回頭朝著譚之薇的方向看了過來。
視線交匯的那一刻,譚之薇似乎明白了。
她從椅子上起身,走到李智身前,說道:「謝謝你了,我來和他說吧。」
李智將手機遞給了譚之薇,而電話里的肖緘已經迫不及待的問:「譚老師,我哥現在到底怎麼樣了?」
譚之薇對著手機沉默了幾秒,答道:「結果並不樂觀。」
電話那頭的肖緘似乎在哽咽。
譚之薇問道:「你母親知道這件事了嗎?」
肖緘答道:「我還是先給徐管家打電話吧。」
說完,電話很快被掛斷了。
譚之薇望著手裡的手機發了會兒呆,而與此同時,身後的手術室大門也被推開了。
譚之薇將手機還給了李智,轉頭朝著醫生的方向跑去。
醫生面前,譚之薇的臉白的嚇人。
她開口就問:「他怎麼樣了?」
醫生摘下口罩,說了一句:「傷口清理后已經縫合,但這不是主要問題,他因失血過多,而造成的大腦缺氧才是關鍵,具體能不能醒過來,我們不敢說……」
譚之薇只覺得眼前一片青白,站不住的同時,身側的李智一把扶住了他。
李智在她耳邊絮絮叨叨的勸說著,可譚之薇一個字也聽不進去。
直到溫肖默被醫護人員從手術室推出來,譚之薇看了一眼后,才軟綿綿的陷入一片黑暗中去。
李智大喊醫護人員的幫忙,在手臂觸及到譚之薇的臉頰時才發現,竟然燙的如此厲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