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溪門縣,位於海城靠近內陸的地方,位置偏西,在海城這個以丘陵地形為主的沿海城市裏,溪門縣周邊更是被山脈環繞,整個縣的地理位置相對閉塞,這也造成溪門縣在海城市下轄的五區六縣三市裏,經濟總量排名倒數第二,在海城市這樣一個整體水平處在沿海一線發達城市的地方裏,溪門縣在海城可以說成為貧窮落後的代名詞,很多住在海城市區或者其他發達的縣級市裏的人,總會帶著十足的優越感和歧視的心理狀態去看待這個地方出來的人。


  從海城市區坐車到溪門縣並不遠,僅僅隻需要一個小時左右的路程,溪門縣有一條連通海城市區的大馬路,這條路基本上成了溪門縣和外界聯係的主要門戶。


  陳興是下午2點左右從海城出來的, 3點多的時候已然到了溪門,車子進入溪門縣境內時,從沿路兩邊的建築和景觀已能看出溪門縣同其他經濟發達的縣級市的區別,這裏的不少農村居民還住著那種老式的用土墩砌起來的房子,別說在海城市區這種房子差不多已經絕跡,就算是在下麵的其他縣市,很多農村的居民也已經蓋起了小洋房,裝飾的漂漂亮亮,像溪門縣這樣的情況,少之又少。


  陳興並不是沒有來過溪門,之前不時的也要跑到下麵的各縣市鄉鎮來調研,陳興的足跡幾乎是遍及了整個海城,溪門縣他也來過了兩三次,隻不過同之前每次來都是來去匆匆的調研相比,這一次,陳興無疑要在這裏長期紮根。


  興許是因為這一次來溪門的意義格外不同,陳興的心境同樣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以前每次看到馬路兩旁的那些農村裏的老式土房,陳興總會在心裏感歎不同的地方,生活水平差距竟是如此之大,除了在心裏祝福這些人能夠早日擺脫貧困外,陳興並不能為此做些什麽,他沒有那個能力,也沒有那個本事。


  而如今,他卻是馬上就要成為溪門縣的一方父母官,成為溪門縣的建設者,陳興再一次看到馬路兩旁的那些土房,心裏的情緒驟然激動起來,仿佛有一腔澎湃的激情要從胸腔裏麵湧了出來,陳興心裏有股聲音在呐喊著,他的內心裏燃燒著強烈的欲望,他想讓這裏的人民生活過的更好一點,哪怕不能帶他們脫貧致富,也要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老百姓做點實事,他現在有這個責任,也該擔起這個責任。


  車子開進溪門縣城,陳興提著行李下了車,這一次到溪門來,他同樣是輕裝上陣,除了裝滿了衣服的一袋行李,陳興仍是什麽東西都沒帶。


  “這裏的空氣就是比海城市區好。”陳興普一下車,就深深的吸了口氣,剛才在路上,迎風撲麵的清新空氣就讓他覺得很是舒爽,夾雜著幾許田野裏的稻花香,農村的空氣完全不是城裏那嚴重受汙染的空氣可以比的,現在到了溪門縣城,雖然沒有馬路沿途經過的那些農村地區空氣好,卻也是比海城市區清新多了。


  “兄弟,坐車不?”


  “小夥子,坐不坐車?”


  車站裏,一些靠摩的維生的車主已經朝著下車的乘客湧了過來,一個個熱切的問著有沒有下車的人要坐車,每每有新到車站的車子停下,這些人總要蜂擁而上,爭搶著拉客。


  陳興朝著那些伸過來的手搖了搖頭,他本能的對摩的有些排斥,覺得坐這個的危險係數相對較高,這些開摩的的人都是習慣在城市的道路上沿著車縫亂竄的人,陳興一直覺得太危險了,很容易出現交通事故,這些摩的同樣也給城市的交通安全帶來很大的隱患,很多摩的為了趕時間,經常都會置交通規則於不顧。


  在車站門口等了好一會,愣是沒等到一輛的士,陳興有些苦笑,小縣城就是小縣城,在海城市區,隨便一會都能招一輛的士過來,在這裏,卻是難得能看到一輛。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陳興才艱難的等到了一輛的士,伸手招來了車子,陳興利索的上了車,“師傅,到縣招待所去。”


  陳興幾次到溪門縣來,都是住在縣招待所,在溪門縣裏,他也就對縣招待所周邊的那一小塊地方熟悉一點,這次過來,陳興想都沒想就先選擇了縣招待所入住。


  “小夥子,看你是外地來的吧。”司機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漢子,聽口音,卻不像是本地人。


  “也不算外地,從海城過來的。”陳興笑道。


  “從海城來的?那怎麽會到這個窮地方來,待在海城裏多好,不過看你又是帶行李又是住招待所的,應該隻是過來辦事的吧。”


  “嗬嗬,師傅,那你可就猜錯了,我可是來溪門長住的。”


  “長住?”司機的聲音明顯有些詫異,多看了陳興一眼,卻是沒說什麽,專心的看著前麵的路。


  “咦,這裏竟然能看到這麽高檔的跑車。”陳興驚咦了一聲,車子這會正在一個紅綠燈口停下,後邊一輛後來居上的車子這會也在陳興所坐的這輛的士旁停下。


  黃色的背景,黑色的躍馬圖案,車子後麵那醒目的標誌不是法拉利是什麽,陳興有些詫異的多往窗外瞄了幾眼,在溪門這個地方,能看到法拉利這種高檔跑車,著實令他感到詫異。


  “這有什麽,再窮的地方也有富人,再富有的地方也有窮人,年輕人,你說是不是?”司機輕笑了一聲,轉頭往外看了一眼,又道,“不過你今天來也算是碰巧了,在溪門縣城,就我目前見到的,也就這麽一輛法拉利跑車,今天也被你見著了,你運氣不錯。”


  “不錯,再窮的地方也有富人,師傅,你這句話說的很有道理。”陳興深以為然的點頭,在海城市區,有錢的人那麽多,卻不也還是有那麽一群租房客租住在一小間房子,蟻居在城市裏的角落,艱難的生活著的一群人。


  跑車裏麵坐著一男一女,男的看起來還沒陳興的年齡大,從陳興這個角度看過去,也隻能看到那年輕男女的側臉。


  “看什麽看,沒見過跑車啊。”正當陳興邊注目著旁邊的車子,邊同司機講著話時,那輛黃色法拉利的年輕車主轉頭看了陳興一眼,豎了豎中指,嘴巴裏應該是在嚼著口香糖,神色極是囂張和猖狂。


  被對方罵了一句,陳興還沒反應過來之時,卻隻聽‘嘭’的一聲,那輛黃色的法拉利跑車已然竄出去老遠,在前麵一個路口拐彎處快速的打著方向盤,仿若漂移一般,直接過了轉彎處,消失在街道裏。


  “這不還是紅燈嗎?”陳興看了看前麵的紅綠燈,微微有些發愣,剛才他分明瞧見那輛黃色的法拉利閃電開出去的瞬間,右邊橫向過來的兩輛車子差點就來不及刹車,撞到了一起,對方這分明是在公然的破壞交通秩序。


  “嘿,小夥子,你以為這紅燈綠燈對人家那種富家子弟有用啊,你不知道,剛才那人是咱們溪門縣縣委副書記的公子,哪個交警敢攔他的車?更別說貼罰單了,誰想丟飯碗啊,也隻有我們這種老老實實的司機才會遵守交通規則。”司機笑著搖了搖頭。


  “師傅,你怎麽知道人家就是縣委副書記的公子?”陳興神色微微一動,笑道。


  “嗬嗬,我能不清楚嘛,縣城裏也就這麽一輛法拉利出沒,我們這些走街串巷的司機消息可靈通著呢,怎麽會不知道他的來曆,你說他要是沒點倚仗,敢這麽公然的闖紅燈嘛,還玩起了漂移。”


  “像他這樣肆無忌憚的開車,也不怕出現什麽交通事故,人命關天的大事,這種人,連對自己的生命都這麽不珍惜。”陳興皺了皺眉頭。


  “可不是嘛,就在前幾天,我就親眼目睹了一起車禍,就是因為這輛跑車而起的,當時也是紅綠燈,這輛跑車卻是在靠近紅綠燈口的時候,縱然加速,對麵開過來的車子一下子躲閃不及,跟側麵的一輛車子相撞了,兩條人命去了一條,他這輛跑車卻是仗著速度快,變速靈活,閃躲過了,自己一點事都沒有,卻是害了無辜的一條人命。”


  “交通肇事出現人命,他現在竟然還這般公然的開著跑車在路上闖紅燈,玩漂移?”陳興的聲音明顯有些質疑,畢竟沒有親眼所見,陳興心裏多少不會去隨便輕信道聽途說的話。


  “這有什麽奇怪,人家有一個縣委副書記的老爹,就是出現再大的事故也能擺平,你說要是換成一個人,出了人命,還能這麽囂張嗎。”司機撇了撇嘴。


  陳興沉默了下來,一個縣委副書記要利用手中的權力幫自己的兒子開脫並不是什麽難事,當權力失去了有效的監督,其產生 的惡果是極其可怕的,陳興這會雖然沒全信司機的話,卻也沒有沒有去質疑,雙方隻是在剛才才產生的臨時雇傭關係,對方沒必要說謊騙他。


  “走咯。”這會,紅燈已然變成了綠燈,司機輕喊了一聲,腳下也踩動了油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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