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孫局怎麽會認識林剛?”車子已經開了過去,林剛和林茂兩父子也消失在視野裏,陳興忍不住問著前頭開車的孫長勝。
“認識他也是巧合,那是在全國地市公安局長會議上恰巧坐在他旁邊,所以兩人就聊了幾句,知道他是江城的,上次聽說他成了你們省廳的常務副了,還特地跟他聯係了一下,這林剛了不得啊,估計要成為你們江海省公安係統的一把手了。”孫長勝笑道。
陳興點了點頭,原來是這麽一回事,他還納悶這兩人雖然同是公安局長,但一個在南,一個在北,怎麽會認識,敢情是這麽一回事。
“陳司長也跟林剛認識?”孫長勝也問了一句,從陳興的話裏不難聽出陳興對林剛並不陌生,要不然也不會一下就能叫出林剛的名字。
“不認識,有所耳聞。”陳興撇了撇嘴,他對林剛顯然是沒有好的觀感,就衝林茂那副德行,當老子的林剛估計也好不到哪裏去,子不教父之過,要麽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這林剛跟林茂兩父子都是一丘之貉。
孫長勝從後視鏡裏觀察到了陳興的神情,原本想多說點什麽,話到嘴上又咽了回去,看樣子陳興應該是認得林剛,但關係似乎有些微妙,起碼不是好的那種,孫長勝不至於連這點眼力勁都沒有,此刻自然要少提一些令陳興掃興的事。
經過了今晚,孫長勝對於陳興的認識無疑又提升了一個層次,不僅知道陳興在部裏擔任副司長,更重要的是知曉陳興跟張家的緊密關係,盡管他不知道陳興即將成為張家的女婿,但就憑今晚陳興跟張家那位大少表現出來的良好關係,陳興已經值得他去拚命結交了,至於陳興是副司長,這個身份反倒沒讓他多看重,換成別的一個副司長,孫長勝都不稀罕給什麽麵子。
孫長勝將陳興送回小區,這一次,陳興客套的說上樓去坐坐,孫長勝那是隨口就答應了下來,恨不得在陳興屋裏多坐一會,不過兩人到小區的時候都已經是十一點多,孫長勝坐一下也識趣的告辭,至於陳興所住的豪華房子,孫長勝直接當沒看見,陳興一個中層幹部住不住得起這麽奢華的房子跟他沒半毛錢關係,他又不是紀委的,就算是,借他兩膽子也不敢查。
“陳司長,您留步。”孫長勝往門外走時笑道,腳步微微頓了一下,孫長勝看似無意的說道,“昨晚那事要是陳司長您有什麽特別的要求,可以盡管跟我提,我一定辦得讓你滿意。”
“案子該怎麽辦理就怎麽辦,我就不多插手了。”陳興笑了笑,送孫長勝到電梯口,又客氣道,“孫局有空再來坐一坐。”
孫長勝離去,陳興剛要回自己屋裏時,旁邊宋致住的那間單身公寓突的就開門了,隻見宋致探頭探腦的朝門外看著,見隻剩下陳興一個人時,宋致朝裏邊做了一個招手動作,裏麵又走出來一個男子,陳興驚訝不已,那不是陳中偉是誰。
“陳先生,您行行好,給我個認錯的機會。”陳中偉一出來,衝著陳興就點頭哈腰了。
“你這是幹什麽。”陳興盯著陳中偉,這句話更多的卻是對著宋致問的,昨天還差點被對方迫害呢,今天就幫著對方來道歉了?
“帥哥,這真的不關我事,這姓陳的知道我這地方,自己跑過來了,從我中午給你打電話到現在,他都在門外呆著,下午我沒鳥他,自己出去逛街,結果傍晚回來一看,他還賴在這,晚上我自個在裏麵看電視,到了10點多的時候打開門看一看,他還在,你說我這不也是沒轍嘛。”宋致也是一臉委屈。
“嘖。”陳興撇撇嘴,這都是些什麽破事呀,看了宋致一眼,這小姑娘現在跟沒事人一樣,陳興忍不住就瞪了一下,“都是你惹來的好事。”
“喂喂,帥哥,你可別冤枉到我頭上,這姓陳的自己要來找你認錯,我也是沒辦法啊,趕又趕不走,我總不能叫警察來攆人吧,剛才一見你回來,他本來是想守在門口等你的,結果聽到還有昨晚那位孫局長的聲音,他就跟沒命似的要進我屋裏躲一躲了,我也沒辦法呀。”宋致將自己撇的一幹二淨,事情本來真的跟她關係。
“有什麽話就在這說吧。”陳興聽了宋致的解釋,轉頭看著陳中偉,心裏頭納悶不已,這人應該是在公安局裏接受調查才對,孫長勝這局長是怎麽當的,敢情剛才孫長勝臨走前說的話也是話裏有話的。
“陳先生,昨晚是小人有眼不識泰山,您大人有大量,高抬貴手,饒我這一次吧,小的是真的上有老下有小,家裏的孩子還嗷嗷待哺呢,全家老小都指望我一個人養活,陳先生您就發發善心,別跟我這種小人物計較。”陳中偉說得端的是一個淒慘。
‘撲哧’,一旁的宋致實在是憋不住笑了出來,這一幕看著怎麽就那麽滑稽,就跟在拍電視一樣,那台詞直接從熒幕上照搬過來了,宋致也從來沒想到在城西區這一塊屬於地頭蛇的陳中偉竟能像個十足的小醜一樣低眉順眼的討好認錯。
“不是我饒不饒你的問題,我從來沒有說過要找你的麻煩,警方已經介入事,警察怎麽辦案是警察的事,跟我沒關係,你要是沒罪,也沒人會去找你的麻煩。”陳興聽得頭大,最怕的就是這種死纏爛打的人。
“陳先生,隻要您不找我的麻煩,警察就不會找我的麻煩。”陳中偉感覺陳興口氣似是鬆了一些,臉色一喜。
“怎麽,你的意思是自己公安局裏有人,不怕查嗎。”陳興盯著陳中偉。
“不…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主要是我也沒幹過什麽傷天害理的事,警察當然不會找我麻煩。”陳中偉發覺自己說錯了話,幹笑道。
“好了,你先回去吧,你賴在這裏隻會讓我更加反感,你要是真不走的話,我要讓孫局長過來帶人了。”陳興黑著臉道。
“別別,我自己走,陳先生,我自己走。”陳中偉一聽要讓孫長勝過來,差點沒嚇破膽,孫長勝一來他就真完了。
陳中偉灰溜溜的走了,陳興看了看宋致,這會也才認真注意到送至今天的裝扮明顯跟往日大不一樣,陳興不禁笑道,“你說你稍微化點淡妝不就很好了嘛,非得像以前一樣把自己整得跟個妖精似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
“我勒個去,大叔,我真要叫您大叔了,您老落伍了,以前那走的是妖豔路線,懂不?什麽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我看你一點都沒有藝術細胞,不懂得欣賞,算了,本姑娘跟你說這些簡直是對牛彈琴。”宋致氣得雙手叉腰,以前那妝扮她自個其實還挺滿意的,被陳興說得跟鬼一樣,氣得她臉都綠了。
“我是不知道你那叫什麽妖豔路線,妖精吧,瞧瞧現在多好看,人看著就清爽舒服。”陳興哈哈笑了一句,逗一下這小姑娘有時也挺有意思,說完轉身走回自己屋裏。
“哼,跟你這種老古董沒法交流,現在這叫清純路線。”宋致撇了撇嘴,不過耳聽陳興稱讚今天的這身打扮,宋致臉上還是頗為得意,“那啥,大叔,我明天回家過寒假了,要明年見咯。”
“哦。”陳興停了下來,“這麽快放假了?”
“這還叫快啊,已經很晚了,快過年了。”宋致再次翻了翻白眼。
“也對,再過十多天都要過年了。”陳興恍然,高校大都是這個時候放假,“那行,明年見,提前預祝你新年快樂。”
“嗯嗯,也祝大叔你新年快樂。”
太陽東升西落,日子一天天悄然過去,陳興和張寧寧兩人的婚事漸漸臨近,張家上下一片喜慶,早已經在為婚禮籌辦著,反倒是陳興和張寧寧這對準新人落得空閑,有關婚禮的大小事都不用他們操心。
離大年三十隻剩三天了,也意味著兩人的婚期就剩三天了,這一天下午,陳興和張寧寧兩人還能抽空出來喝下午茶,別人在為他們的婚事忙得底朝天的,兩人卻是跟沒事人一般,啥都不用幹,連房子都有人替他們準備好了,位於京郊的一棟別墅,張明送給兩人的婚房,兩人自個都還沒去看過。
“寧寧,這幾天跟紅十字會的人進山裏去,是不是體會到西部山區的艱苦了。”陳興坐下後笑道,張寧寧回來京城沒呆兩天又出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突然心血來潮,給他打了個電話說是要跟紅十字會的人去西部,然後就走了,直至今天才又回來,說是最後這幾天要專心準備婚禮了。
“大山裏的人確實過的很辛苦,如果沒有親自去看過,絕對想象不到他們過的是什麽日子,看看東部沿海的發達地區,再看看西部山區,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麽,大家都生活在同一個國家裏,過的日子卻是天壤之別,那裏的孩子,有人問我汽車是什麽,可以吃嗎,我當時聽到那句話,看著孩子那純澈的眼睛,眼淚就下來了。”張寧寧深有感觸。
“沒辦法,這個社會就是這樣,絕對的公平是不可能存在的,就連美國那樣高度發達的國家都有貧民窟,我們這樣的發展中國家就更不用說了,貧富差距總是存在的,社會分配的不均衡並不是一朝一夕能改變的。”陳興無奈的搖了搖頭,“東部沿海發達地區,富人多,窮人同樣也多,而且富的人越富,窮的人越窮了。”
“貧富差距不是總是存在,而是越拉越大了,這些年的國家經濟改革可是出現偏差了。”張寧寧皺著眉頭。
“寧寧,你說這種話可要慎言。”陳興心裏一緊,下意識的看了看左右,普通人說這種話或許可以當做是對現狀的不滿,對國家改革成就的抱怨,但這話出自張寧寧之口,若是傳到高層耳裏,那可是要引起軒然大波的,這僅僅是因為張家老爺子依然健在,張寧寧不一定能代表得了張家,但就算這隻是她的個人之言,隻因為她姓張,高層就不乏有人會猜忌這是張家老爺子對改革現狀的不滿,而這又不知道該引起多大的暗湧。
“嗬,我也就是隨便跟你說說,當然不會跟別人亂說了。”張寧寧苦澀的笑道,“言論自由,言論自由,也不知道這自由是在說給誰聽。”
“寧寧,其實咱們比絕大多數人幸運多了,你要想想,連你都會有這種感覺,那普通人呢,他們又是什麽樣的想法?”陳興苦笑,張寧寧這種權貴子弟都會有這種感慨,普通人就更加不用說,隻有當法律能夠得到徹底的執行和貫徹,才意味著這個國家走上了高度法治的道路,而自己所熱愛的祖國,依然任重而道遠。
“是啊,我們是比普通人幸運多了,起碼我們還能說點自己想說的話,公安局的人還不敢來抓我們。”張寧寧俏皮的伸了伸舌頭,這個樣子的她,才是充滿靈性的。
“寧寧,咱們的大喜日子可就要多了,現在該高興才是,我們就不要談這些沉重的話題了。”陳興笑道,張寧寧也是個多愁善感的性子,陳興可不願意看到對方苦著一張臉。
“對,應該說些高興的是,所以我決定向你宣布一個關於你未來妻子的重大決定了。”張寧寧眉眼含笑,“陳興,我決定自個出來創業了,開公司賺錢,然後辦一個慈善基金會,用自己賺來的財富去幫助那些需要幫助的人,特別山區裏的孩子,我希望人人有書讀,人人有飯吃,老有所依,老有所養,老有所醫。”
“寧寧,你認真的?”陳興認真了起來,他從張寧寧眼裏看不到半絲開玩笑的樣子,對方的性格外柔內剛,張家老爺子都拿這個寶貝孫女沒轍,陳興知道張寧寧隻要決定了的事情,誰都拉不回來。
“嗯,我認真的。”張寧寧神色莊重,“以前我一直覺得自己的生活條件好是理所當然的,因為我有個好爺爺,我也從來沒有珍惜過自己的生活,總是覺得這些物質條件都是來得那麽的容易,其實這些都是錯的,我們張家是在用著納稅人的錢來享受。”
“寧寧,話不能這樣說,你爺爺是開國元勳,他為這個國家做出了太多的貢獻,一輩子奉獻給了這個國家,我們國家供養他是應該的,他受到人民的敬重和愛戴,沒有人會說他浪費納稅人的錢。”陳興開導道。
“我爺爺享受的待遇的確是應該的,但我們這些張家人可就沒資格跟著沾光了,我爺爺畢竟是我爺爺,我們是我們,這應該是要分開的。”
“寧寧,我看你的想法有點進入死胡同啦,你爺爺跟你們本來就是分開的,你看看你爺爺享受的醫療警衛還有其他正國級待遇,你們不就不能享受到嘛,再說你也沒揮霍過納稅人的錢,比起其他人,你都好上天上去了,你要想想,每天都有不知道多少貪官汙吏在無恥的揮霍著納稅人的血汗錢。”陳興笑道。
“你說的也有道理,我是有點偏激了,這些天深入西部山區,真的是給了我很大的觸動,或許是因為我第一次去,所以感觸特別大吧,我看團隊裏的其他人,很多人都習以為常。”
“不管你有啥想法,我都支持你,你想要建立慈善基金會,我更是舉雙手讚成,以後我老婆成為被人敬重的大慈善家,那我也能跟著沾光了。”陳興半開玩笑道。
“嗯,我們張家享受著別人沒有的權力,我想多利用這個做點善事,希望能幫到更多的人,對了,陳興,咱們婚禮上所收到的禮金全部捐出去吧。”張寧寧猛的眼睛一亮。
“我看捐出去就不必了,你不是要成立自己的慈善基金會嘛,就捐給你自己。”陳興笑道。
“也對,差點就忘了,真要是捐給那些慈善機構,還不知道用到山區孩子的身上能有多少。”張寧寧撇了撇嘴,“以後我自己建立的慈善機構,要力爭每一分錢都用到實處,絕不浪費一分一毫。”
“那敢情好,到時候我願意將我的全部積蓄捐出來。”陳興笑哈哈的說著,“咱們是婦唱夫隨。”
兩人正聊得開心,陳興的手機震動了,拿出看到是個陌生號碼,陳興隨手就接了起來,一聽到對麵的聲音時,陳興登時滿臉黑線,又是張暘打來的。
“陳大司長,總算接電話了,要是不換個號碼,估計你都不接我電話了,我有這麽遭你恨嘛。”張暘在電話裏略有點撒嬌的說著,陳興聽得頭皮發麻,張寧寧可是坐在對麵來著,要是被聽出什麽端倪,徒增誤會還得了。
陳興匆匆的就想掛電話,張寧寧卻是跟陳興示意了一下,朝衛生間的方向指了指,隨即就起身走了出去,陳興這才鬆了口氣,很是惱火,“張小姐,我說你找我也沒啥事,幹嘛老打我電話。”
陳興的火氣不是一般的大,偏偏又發作不得,這些天張暘打他的電話不是一次兩次,幾乎是每天都固定有好幾個電話騷擾,他不接電話,對方就發短信,陳興煩了,昨天索幸就將對方拉入黑名單,不接對方的電話和短信,這下倒好,今天張暘倒是用別的號碼打來了,還趕上張寧寧在的時候,
“陳大司長,沒事就不能跟你一塊吃吃飯,喝喝茶嘛,用得著這麽緊張嗎。”
“別介,張小姐你名氣太大,我承受不起,我怕一不小心就被狗仔偷拍或者幹嘛的,隔天就該上娛樂頭條了,你還是行行好吧,那娛樂頭條,你上得起,我傷不起。”
陳興冷笑,跟張寧寧的大婚之日越發的近了,陳興也是聽從大舅子張義的提醒,最近這段時間都是中規中矩的上班下班,除了和熟人或者同事應酬,也沒別的,生怕被王正有機可乘,到時候突生變故就不好了,所以和張寧寧結婚前,陳興也沒打算跟張暘有什麽接觸,原本是打算等結婚後再抽出身來跟張暘好好玩一玩,看看是魔高一尺還是道高一丈,這張暘倒是挺有耐心,每天都鍥而不舍的打電話要約他出去。
“張小姐,最近忙著呢,先這樣吧,過些天有空再聯係。”陳興不等張暘多說,立刻掛掉電話,末了還不忘又把張暘剛剛打過來的這個號碼拉入黑名單。
喝了口茶給自己順氣,陳興真的是有些膩歪,他和張寧寧都要結婚了,也不知道是張暘陰魂不散,還是王正陰魂不散,但總歸是跟王正脫不了幹係的,這王正也真是夠下作的,他沒理由不知道三天後就是張寧寧和他的大婚之日,現在還想搞些下三濫的手段?真是白瞎了他出生在那麽好的家庭,所受到的精英教育都學到狗身上去。
‘嗡嗡’的震動再次挑釁著陳興的神經,手機才剛放進褲兜裏,這會又震了,陳興這次是真火了,見張寧寧還沒出來,陳興拿出電話準備大罵一下張暘了,對方百分百又換了一個號碼打過來。
“何麗?”正待發火的陳興猛的怔住,這次打來的是何麗。
“何麗,怎麽了?”
“陳興,楚姐出事了,他已經被公安局帶走好些天了,這幾天我到處找關係,本來以為花點錢就能擺平,沒想到事情並沒想象的那麽簡單,我估計是有人在背後針對我們,你能不能回海城一趟。”何麗焦急的聲音從手機裏傳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