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市第一醫院,陳興過來的時候,林虹還在急救室當中,急救室外,除了嚴俊一人站著,同時還有兩個身穿警服的人,是市局的,除了三人沒別的人,兩名警察都趕緊恭敬的叫了一聲陳市長,陳興略微點頭頷首,看到嚴俊守在這裏並不意外,隻是隱隱覺得哪裏不對勁,好一會,陳興才反應過來了,這急救室外連一個林虹的家人都沒有。


  “林虹的家人呢?”陳興詫異的轉頭問嚴俊道。


  “不清楚,這是她隨身攜帶的包,剛才我看了一下,裏麵並沒有寫什麽父親母親之類電話號碼,也沒見什麽兄弟姐妹,我想打電話通知林小姐的家人都沒法打。”嚴俊難得一次說了這麽長的話,臉色有些古怪,剛才的手術簽字,還是他以林虹家屬的名義代簽的。


  “哦。”陳興點了點頭,他和林虹接觸的次數也不算少了,但也僅僅隻限於對林虹本人有一些了解,對林虹的家庭情況還真是不了解。


  沒再探究這事,陳興關心起林虹的情況,“醫生有說什麽嗎?”


  “沒有,從推進急救室後就沒醫生護士出來過,想問也沒得問,不過剛才在救護車上的時候,隨車醫生說情況還不是特別糟糕,搶救過來的希望給很大。”嚴俊如實說道,其實他還有一句話沒說,在車上的時候,隨車醫生誇了一句說幸好有人懂得及時先包紮傷口,起到了防止失血過多的效果,如果最後搶救過來,那可能就是因為這個就起了關鍵作用了,而這都是嚴俊的功勞,隻是嚴俊跟陳興不會說這個罷了。


  “我看她也不是個薄命之人,希望她能挺過這一關吧。”陳興歎了一口氣,這是他由衷的希望,林虹跟他雖然沒關係,而且幾次接觸下來,陳興也知道林虹這個女人是個狠角色,絕對是個心狠手辣的人,這樣的人算不得好人,但林虹終歸也是有幫到他,即便兩人更多的是因為利益交換,但陳興真心不希望林虹就這樣送命。


  “這種傷,有時候就看傷者的身體素質和個人意誌力了,有些人能闖過鬼門關,有些卻是就此倒下了。”嚴俊麵無表情的說了一句。


  陳興對林虹請的這個一臉酷酷的保鏢已經習以為常,轉頭望著急救室的門,陳興歎息了一聲,凶手逍遙離去,而林虹還在和死神掙紮,剛才公安局已經將情況匯報上來,在那棟大廈並未發現槍手的身影,甚至在調閱了大廈的監控記錄後,依然沒有槍手的痕跡,顯然,那神秘槍手是做了周密準備的,至於是否有接應的人還未可知,而當時還有一個情況是,槍響後的第一時間,省廳就有民警衝向了那棟大樓,陳興得知那人就叫張雨時,心裏也是咯噔了一下,省廳對林虹好像盯的十分緊。


  “陳市長。”後麵傳來了熟悉的聲音,陳興不用轉頭也知道是賀一軍過來了。


  “你怎麽來了。”陳興看著賀一軍道。


  “市長,您應該也知道了,當時那張雨又在現場。”賀一軍瞥了嚴俊一眼,低聲同陳興道。


  “嗯,知道,你有什麽發現?”


  “暫時沒有,隻是覺得蹊蹺,張雨都才從我們市局把人帶走,這一轉眼又跟蹤起林虹了,還真是奇怪。”賀一軍說道,“對了,我剛了解到的情況,那車主就是張雨的朋友,張雨昨晚在第一次槍擊事件後,可能是因為車子留在現場,所以他又去找朋友借了一輛車子跟蹤林虹,在別墅小區外遭到第二次槍擊,張雨應該是怕我們警察趕到見到他,所以才快速離開現場。”


  “聽你的意思,跟之前的推測並沒有什麽太大的差別,你還是認為張雨在極力的掩飾什麽。”陳興皺眉道。


  “是的,張雨肯定是在掩飾什麽,而且他也不希望我們市局調查他的朋友,所以才會在我將他那朋友帶回來準備詢問車身子彈孔的時候及時出現在了市局,還帶來了省廳的文件,這足夠讓人驚訝了。”賀一軍說道。


  “這事你就暗中調查一下吧,也別聲張,免得引起什麽誤會。”陳興囑咐道。


  就在這時,急救室的門打開,裏麵的醫生走了出來,陳興神色一動,迎麵走了上去,“醫生,裏麵那位小姐的怎麽樣了?”


  “還好,身體很虛弱,不過生命體征平穩,簡單說就是沒生命危險。”那名醫生戴著口罩,正顧著擦汗,並未注意到陳興這位大市長。


  “好,好。”陳興鬆了口氣,也算是為林虹高興,起碼撿了一條命回來了。


  陳興和一名醫生說著話,那兩名市局的警察也朝另外一個醫生走了過去,他們是來取子彈的,手術後拿出來的子彈,他們要帶回去調查用。


  醫生離去,林虹也被護士從急救室裏推了出來,臉色很是蒼白,那是失血導致的身體虛弱的緣故,陳興不知道林虹什麽時候會醒來,回頭看著嚴俊,“你要在這裏看護嗎?”


  “是的,隻要合同沒中止,我就要24小時保護林小姐的安全。”嚴俊說道。


  “好,那你在這看護吧,她要是醒來了,你給我打個電話。”陳興衝對方說道。


  和賀一軍一塊離開醫院,陳興邊走邊問道,“確定槍手是衝著誰了嗎?”


  “現在還沒足夠的證據來判斷槍手是衝著誰的,等子彈取回去化驗後,跟昨晚的兩起槍擊案對比一下,如果一樣,那就能證明是衝著林虹去的,不過我個人認為針對陳市長您的可能性不大,我們在對麵頂樓找到了槍手站立的位置,按照陳市長您和林小姐當時的位置以及槍手所站位置的角度來看,槍手不至於打偏那麽多,所以衝著林虹的可能性大點。”賀一軍說著自己的想法。


  “希望如此吧,要不然林虹是代為受過了,那我該過意不去了。”陳興苦笑道,想著還放在口袋裏那本沉甸甸的,記著李浩成違法違紀的小日記本,陳興對林虹還是挺感激的,這本小日記本好好利用起來,足以讓他撼動南州市政壇的現有格局,陳興可以借此達到自己的利益最大化,而李浩成注定要成為一個犧牲品,政治,就是如此殘酷,要怪就隻能怪李浩成把柄掌握到了別人手上。


  陳興的手機這時候響了起來,是常勝軍打過來的,這兩天常勝軍跟消失了一樣,沒和他聯係過,陳興知道對方忙於辦案,也沒急著打電話去問對方案情進展如何,那樣反而給常勝軍壓力了,現在常勝軍主動打過來,陳興也趕緊接了起來。


  “陳市長,您現在有時間嗎,我想跟您坐坐。”電話那頭的常勝軍道。


  “跟我坐坐?你有這個閑心跟我坐坐,那我肯定有時間。”陳興笑道,“我現在在外麵,你定個地點,我直接過去。”


  兩人簡單通話完畢,陳興和賀一軍在醫院門口分開,賀一軍回局裏去,陳興則是會常勝軍去了,這隊部裏的調查組是陳興臨時掌握的一支奇兵。


  陳興來到常勝軍說的一家普通的奶茶店,常勝軍正點了一杯熱奶茶在喝,完全跟普通人沒啥兩樣,不知道的人恐怕也想象不出這一位看起來就是一位鄰家大叔的男子竟會是公安部刑偵局的一名悍將,曾經不知道讓多少窮凶極惡的犯罪分子聞風喪膽。


  奶茶店不小,常勝軍坐在最後的角落裏,周圍沒什麽人,陳興走了過去,常勝軍見陳興到了,就要站起來,陳興忙壓了壓手,示意常勝軍坐著即可。


  “怎麽樣,現在有省廳市局的配合,辦案是不是快多了。”陳興坐下後笑道。


  “按理說是這樣,但事實並不是如此。”常勝軍同陳興低聲說著,眼睛警惕的掃了掃周邊,這是習慣性的一個動作。


  “哦?什麽意思?”陳興不理解的看著常勝軍。


  “陳市長,我總感覺暗地裏有一隻手在阻擾我們辦案,問題不知道是出在省廳還是市局身上,但我的直覺告訴我,肯定有問題。”常勝軍臉色莊重,雖然沒有實質性的證據,但他敢說這樣的話,這是多年辦案的經驗和直覺。


  “怎麽會有問題。”陳興很是驚訝,“勝軍,市局這邊是路鳴在主抓協助你們辦案的事,他是我從海城調過來的,算是我的老部下了,是絕對信得過的人,市局這邊有他盯著,應該不可能有問題的,至於省廳,最先是路鳴負責協調配合你們辦案,但路鳴臨時又被任命成市局副局長,改由總隊長侯建強負責,這是關副省長做出的安排,也不大可能有問題才是。”


  “這…”常勝軍被陳興說得一時啞口無言,遲疑了一下,常勝軍大膽的問了一句,“陳市長,關副省長做出的安排靠譜嗎?”


  “勝軍,你可能不清楚,關副省長對這個案子十分重視,他做出的安排肯定是經過慎重考慮的,再跟你透個底,我跟關副省長因為某些關係有點私人的小交情,所以他這次是支持我到底,我能將路鳴從省廳弄到市局來當副局長,就是他在幫忙運作,要不然現在市裏那麽多雙眼睛盯著我,我想幹點啥都沒那麽容易。”


  “原來是這樣。”常勝軍聽到陳興解釋,也陷入了沉思中,他相信自己的判斷沒錯,省廳和市局配合他們辦案的專案組肯定有一方出問題了,甚至兩方都出問題也有可能,但常勝軍和自己手下的人畢竟是外來戶,麵對著這些地方兄弟部門的老油條,壓根抓不到蛛絲馬跡,這讓常勝軍十分苦惱。


  “陳市長,鄭光福從發跡後到現在,已經經營了十幾年,不知道交織了一張什麽樣的利益關係網,這裏頭又涉及了多少官員,這些在案子真正查清前恐怕沒人能想象,所以他現在就算是死了,但跟他生前有關係的官員肯定也不希望案子深查,這些人,通過方方麵麵的關係可能就給省廳和市局的人施壓,具體到辦案中來,就猶如一堵看不見的牆一樣,給我們造成了無形的阻力,而比這更恐怖的是,是我懷疑省廳和市局裏還有高層領導牽涉到鄭光福的案子裏,他們可能表麵上支持查案,但暗地裏設置阻力,隻是他們在暗,我們在明,根本無從察覺,於我門很不利。”常勝軍說道。


  “你說的也有道理。”陳興皺了皺眉頭,查鄭光福的案子要是沒有阻力反倒是不正常了,隻是眼下已經有關錦輝出聲支持,陳興原本認為案子會順利許多,但常勝軍說的又是另一個情況。


  兩人都陷入了沉默中,常勝軍來跟陳興說這個情況,是想看看能否再得到陳興更大力度的支持,而陳興的話也讓常勝軍知道陳興同樣很不容易,頂著個市長頭銜,但做什麽事依然處處受人製肘,並不是很如意。


  遙遠的紐約。


  深秋的淩晨已經有些寒冷,李浩成做了一個長長的夢,夢裏麵,李浩成夢見和一個女人在纏綿,李浩成不知道對方是誰,隻知道那是自己很熟悉的人,女人很會伺候人,李浩成被對方伺候得很舒服,然後像是發瘋一樣狠狠的糟蹋著對方,李浩成很興奮,前所未有的興奮,不知疲倦,當他感覺自己快到巔峰的那一刹那,李浩成猛然驚醒,一身冷汗的坐了起來。


  “他娘的,原來是個夢。”李浩成擦了擦額頭的虛汗,剛剛在最後一刻,他夢見自己被那女人推下懸崖了,死在了最舒服的那一瞬間,然後他就被嚇醒了,揉了揉太陽穴,李浩成心說做個夢也會被嚇醒,自己是越來越不中用了,現在每次跟女人完事後,都感覺身體越來疲憊了,和年輕時天差地別。


  醒來後再也沒有了睡意,李浩成看了看旁邊還熟睡的林晴,小心的下了床,站在那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前,看著深夜的紐約,如此的繁華和讓人迷醉,如同他手上的權力,站在高處,享受著紙醉金迷。


  李浩成怔怔出神,回想著剛才的夢,李浩成死活記不起那女人長什麽樣,他印象裏隻知道那是自己十分熟悉的人,但卻死活看不清對方的麵孔,對方的臉,好像隔了一層雲霧,李浩成拚命的想要撥開那雲霧看清對方,但總是失敗。


  “媽的,做這樣的夢是什麽意思,被女人推下了懸崖,難道老子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不成,最近倒是邪門了,挺常做這種不吉利的夢。”李浩成嘴裏咒罵了一句,沒有別人在的時候,李浩成嘴裏通常都會有髒話,當官的,不見得就會有什麽好素質。


  站了一會,李浩成才想起自己還有電話未接,剛才和林晴正幹柴烈火的時候有電話打進來,李浩成直接將手機丟到一邊去,完事了又是身心俱疲的睡了過去,根本沒時間去看手機。


  走到沙發邊上,摸了好一會才從沙發的邊角裏摸出了自己的手機,李浩成看了看來電號碼,是市政府辦主任黃永剛打來的,對方是他的心腹,他出國考察,黃永剛在國內等於是他的眼線。


  “市長,您剛才怎麽沒接電話,林虹出事了,他被人打黑槍了。”黃永剛在電話那頭說道。


  “你說什麽?”李浩成聲音一下就大了起來,渾然未覺,隻是將手機拿開,看了下時間,紐約時間是淩晨三點多,那麽,南州市應該是下午3點多,李浩成急道,“什麽時候的事了?”


  “就差不多是三四個小時前的事,我給你打電話那會。”黃永剛說道。


  “幾個小時前的事?”李浩成喃喃自語,神情有些呆滯,並不是因為傷心,而是震驚。


  床上,林晴醒了過來,睜開眼,那雙明亮的眼眸如同刀鋒一般在黑漆漆的屋裏閃過了一抹寒光,朝李浩成的方向看了一眼,林晴再次閉上眼。


  “市長,還有個情況,林虹是在和陳興從酒店一塊出來後被人槍擊的。”黃永剛再次說道。


  這次,李浩成直接呆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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