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0章

  將林茂趕走,陳興轉頭看著曾靜,這個堅強的女人的確是憔悴了不少,此時此刻,陳興也不知道多說什麽安慰的話。


  “曾靜,節哀順變。”沉默了片刻,陳興沉重道。


  曾靜點著頭,她沒有想到陳興竟然會過來,此時此刻的她,早已平複了心情,看著陳興,曾靜感激道,“陳市長,謝謝您能過來。”


  “咱們是朋友,幾年前還和蔣毅一起吃過飯,這些我可都記著,來送他最後一程,應該的。”陳興點頭說著。


  曾靜的家人在弄清陳興的身份後,此時也都紛紛感激朝陳興鞠躬謝禮著。


  陳興說了些安慰的話,沒有多呆,很快就離開了殯儀館,這種場合,不是敘舊的時候,陳興也知道曾靜現在更多的是沉浸在悲傷中,今天開完追悼會,曾靜同樣還得忙後麵的事。


  和武剛離開,陳興看了看時間,道,“武剛,我吃完午飯去辦點事就直接回海城了。”


  “這麽快?”武剛有些驚訝,隨即道,“你不留下來住一晚嗎,說不定曾靜晚上會找你呢,你這麽遠特地過來,她怎麽著也要專門來感謝你。”


  “不了,我下午回海城,在海城呆一晚,明天早上要回南州了。”陳興笑了笑,“蔣毅的喪事還沒辦完,曾靜這幾天都得忙,我就不留下耽擱她的時間了。”


  “怎麽能叫耽擱呢,她上門來感謝是應該的。”武剛搖頭道。


  “大家都是老朋友了,沒什麽應該不應該的。”陳興搖頭笑道,“走吧,咱們找個地方吃飯。”


  “以前咱們都在黨校培訓的時候去聚餐過的那家餐廳,還記得嗎?”武剛笑道,“要不就去那裏吃吧。”


  “行呀,那就去那裏,那地方我還有點印象,不過讓我自己開車找的話,就找不到地兒了。”陳興笑道。


  “我經常上市裏來,對市裏倒是比你熟悉多了。”武剛笑了笑,開車往餐廳而去。


  兩人坐在一起吃飯,難免聊起以前的舊事,武剛說起了當時同一個宿舍的陳斌,陳斌現在混得並不算好,一直江城市工商局,以前還有點實權,自從被調到閑職上,一直到現在都沒能再爬起來,當時在黨校學習時,大家一塊,關係本都不錯,那會算得上是意氣風發,幾年過去,歲月這把殺豬刀除了讓人容顏老去,同樣讓世事變遷,武剛說起這個,也是不勝唏噓。


  “陳斌現在還是在市工商局?”陳興問了一句。


  “嗯,一直在,我沒怎麽和他聯係,不過大概還是知道他的近況的,前幾天還偶然碰到他一次。”武剛笑了笑,“他現在算是少了以前年少得誌那種輕狂,穩重多了,也很低調,話不多,和以前大不一樣。”


  “也該穩重了,都三十好幾的人了。”陳興笑了笑,他和陳斌也不知道多久沒見過麵,也沒太深刻的印象了。


  兩人邊吃邊聊著,吃完午飯,陳興讓武剛送他到明懷路,省委常委別墅小區就在那裏,陳興既然到了江城,無疑要去拜訪一下黃昆明,從海城市委書記調任省委組織部長,黃昆明的仕途升遷路線和周明方有些相似,隻不過黃昆明如今走到這個位置,想要再往上,卻是已經很難了。


  陳興事先打了電話,所以黃昆明對陳興到來並不意外,隻不過陳興會來拜訪他,黃昆明無疑還是很高興的,很是熱情的接待,陳興的老丈人張國華現在已經躋身政治局,將來陳興有張家的支持,取得的成就必然不會小,黃昆明自是有意交好陳興這個年輕新貴,就憑著以前陳興還在溪門縣工作時,他是陳興的領導,有這一層關係,兩人也不至於生分了。


  陳興在黃昆明家裏坐了小半個鍾頭,因為黃昆明要去上班,陳興這才告辭離開,沒讓人來接自己,也謝絕了黃昆明要派車給他的好意,陳興自己打車到江城車站,坐上了前往海城的長途客車。


  客車上的座位無疑不可能有私人轎車那麽舒服,陳興都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沒坐過這種客車了,從在海城市溪門縣擔任縣長後,出入都有專車, 好些年沒再坐過客車了,他這個大市長今天算是當了一回普通乘客。


  買了票上車,車子已經快要開了,陳興是最後一個上車,拿著票正要對號入座,陳興才發現他車票上標識的座位已經有人坐了,一個挺帥氣的青年,染了一頭紅發,很是紮眼,旁邊是一個漂亮的短發女孩,眉眼清秀,看起來很文氣。


  陳興微微怔了一下,拿著票再次對了下位置,這才對那紅發青年道,“這是我的座位,謝謝。”


  “誰規定要對號入座的?去去,你後邊還有個空座位,你坐那去,大家都是隨便坐的,你較真個啥。”紅發青年瞪著陳興道。


  陳興一愣,他還真不知道車上的其他人到底是不是對號入座,要真都隨便坐的話,那他計較這個也沒意義,看到過道旁邊還有個空座位,陳興幹脆就坐下,懶得去較真,這會車上好像也就剩下這麽一個空座位。


  陳興剛坐下,車子就已經啟動,抬手看了下時間,陳興琢磨著差不多三四點鍾也該到海城了,拿起電話給楊振打了過去,讓對方派車到車站來接自己。


  “陳市長,您怎麽不先打個電話過來,要是知道您在江城,我再忙也得到江城接您呐。”楊振在電話裏聽到陳興是坐江城到海城的長途客車過來,很是驚訝,他不知道陳興回來江海,更沒想到陳興會坐客車,在電話裏苦笑道。


  “你們都是大忙人,我回來一趟可不想搞得興師動眾,耽誤你們工作。”陳興笑道。


  “陳市長,您跟我還見外什麽,您難得回來,我再忙也得抽出時間不是。”楊振笑了起來,“那我等下就先到車站等您。”


  同楊振打完電話,陳興收起手機,轉頭看著窗外,江城到海城的這條線路,他是既熟悉又陌生,幾年前,也不知道往返了多少次,不管是給周明方當秘書,跟著周明方到省委組織部任職,還是更早之前和趙晴的戀情,那時候到趙晴家裏見其父母,又為了爭取其父母的同意,他當時也不知道跑了多少次江城,可以說,當時這條路上兩邊的建築物,他閉著眼睛都能知道。


  如今早已時過境遷,陳興再次看向窗外道路兩旁的景觀,好幾年的時間過去,不管是城市還是農村,都已經大變樣,依稀能找出一些以前的影子,但更多的對陳興來說已經有些陌生。


  以前出了市區,在道路兩旁還能見到一些民房,現在也都蓋上了高樓。


  看了窗外一會,陳興也有些疲憊,正打算閉目休息一會,到海城還要不短時間,足夠睡上一覺,今天一直在奔波,也著實有些疲倦了。


  剛閉目片刻,手機就響了起來,陳興拿出來一看,見是邵華東打來的,陳興接了起來。


  “市長,明天省裏要召集各地市黨委政府一把手開會,剛通知下來,你什麽時候回來?”電話裏,邵華東說道,他以為陳興還在京城,生怕陳興趕不上明天的會議。


  “會是上午還是下午開?”陳興一愣。


  “下午三點。”邵華東道。


  陳興一聽,鬆了口氣,好在他是明天早上就要返回南州,能趕得上,要是明早開會,他少不得要改變行程,晚上就得趕回南州了。


  “我明天早上就回去,來得及。”陳興笑道。


  “那就好。”邵華東聞言,也沒再多說什麽,和陳興聊了幾句,說是可能跟前幾天望山市大批民眾在省政府大門前靜坐的事件有關,省裏召集下麵地市一把手開會,可能是要強調社會穩定和重視民眾工作的問題。


  兩人聊了幾句後便掛掉電話,陳興微微出神,若是跟前幾天的靜坐事件有關,那還真有可能,雖然問題是出在望山市那邊,但那麽多人來南州,跑到省政府大門前靜坐,這個影響之壞可想而知,省裏重視並且召集地市一把手開會,要求各地做好工作,堅決杜絕此類事件再次發生也不是沒有可能。


  “也不知道望山市那邊是出了什麽岔子。”陳興搖了搖頭,跟南州沒關係,陳興懶得去過分關注,反正在南州,是不可能出現類似的事情,陳興一向重視社會民生問題,對有可能發生的群體事件,更是要求早發現,早解決,重視老百姓訴求,南州基本不可能發生像望山市那樣的事件,老百姓都跑到省裏來抗議了,來的人還不在少數,也不知道是出了啥事情。


  正沉思著,陳興卻是發現過道另一旁那位漂亮的短發女子突然站了起來,走到陳興身旁,臉色又羞又怒,看向陳興,哀求道,“這位大哥,我能跟您換下座位嗎。”


  “嗯?”陳興奇怪的看向對方,再回頭看看她旁邊座位的紅發青年,隻見對方目光有些猥瑣,一隻手更是放在女子的座位上。


  再看看女子的神色,陳興隱約明白了什麽,笑著起身,“行,我跟你換座位。”


  女子感激的看了陳興一眼,眼裏滿是謝意。


  陳興起身坐到了女子的座位上,轉頭看了一眼紅發男子,隻見紅發青年朝他瞪了過來,看向坐到另一邊去的漂亮女子後,紅發青年悻悻然的撇了撇嘴,翹起二郎腿,拿起手機玩了起來,剛才他一隻手一直在暗中碰著漂亮女子的臀部,見對方不敢喊,他本來膽子更大的要更進一步,哪知道女子突然就跑了,換了個男人坐過來,紅發青年端的是鬱悶不已,少不得瞪陳興一眼。


  陳興坐了過來,一路上倒也相安無事,從海城下了高速時,陳興看了下時間,已經三點多,果然差不多跟他預料的那般,差不多三四點鍾到海城車站。


  沒再給楊振打電話,陳興知道楊振肯定會提前到車站來,說不定這會已經到了車站。


  又走了約莫二十多分鍾,車子終於進入海城市區,很快到了車站,陳興起身下車,剛下車就看到正對麵停著一輛黑色轎車,楊振已經站在那裏,陳興搖頭笑了笑,知道楊振肯定是動用特權直接進入車站裏麵來了,這車站內部,並不允許外來車輛入內。


  陳興正要走上去,就聽到後麵傳來了一聲尖叫聲,剛才那個漂亮的短發女子跑著下了車,口裏還喊著流氓,陳興回頭一看,可不正是那個紅發青年緊跟在女子後麵,臉上還一臉壞笑。


  “大白天的就耍流氓,你倒是膽大。”陳興看向那紅發青年。


  “關你屁事。”紅發青年麵帶厲色的盯了陳興一眼,剛才要是陳興不跟那女子換座位,他這一路上就不至於這麽無聊了,正對陳興不爽呢,見陳興這會還敢出聲,紅發青年已經忍不住要動手打人。


  “這路遇不平事,人人都有責任管。”陳興笑了笑,眼前這明顯就是一個社會小青年,陳興也不想跟對方計較,見到楊振已經走了過來,陳興正想讓對方喊兩個警察過來,讓這年輕人進去呆兩天,權當給個教訓,下次好長長記性,這猥褻婦女已經足夠拘留的了。


  陳興看向楊振,還沒說話,就聽到旁邊沒走開的女子喊了一聲小心,把他推了一下,陳興一愣,回過神來才知道自個剛才險些就挨了一拳頭。


  “你幹什麽。”楊振厲喝道,已經跑了上來,別看他已經五十出頭,但當了二十多年警察,就算是現在已經是領導,鮮少再到第一線去,但這底子卻是還在,三步兩步衝上來,一下子就製住了小青年。


  楊振的司機也跑了上來,楊振將人交給對方,冷哼了一聲,道,“打電話回局裏,叫人過來。”


  楊振說完,轉頭看向陳興,關切道,“陳市長,您沒事吧。”


  “沒事。”陳興笑著擺了擺手,“這小年輕剛才在車上猥褻婦女,拘留他幾天,好好教育一下,不過也別太過分,適可而止。”


  “陳市長放心,這種流氓,有的是教訓他的方法,現在社會上很多人在公共交通工具上猥褻婦女,勢頭猖獗,碰到這種人,但凡是被我們警方抓住的,少不得讓他們長長記性,讓他們不敢再亂來。”楊振笑道。


  兩人說著話,旁邊的短發女子卻是看著陳興和楊振發愣,楊振喊陳興市長?


  短發女子之所以沒急著走,本來是要感謝陳興剛才在車上跟她換座位,幫了她大忙,卻沒想到會見到眼前這一幕。


  “對了,剛才謝謝你,要不然我怕是要挨拳頭咯。”陳興看向短發女子,笑道。


  “是我該謝謝你才對,剛才那臭流氓一直騷擾我,要不是你跟我換座位,這一路上我還不知道要怎麽辦呢。”短發女子感激的對陳興道,說話間,短發女子神色有些遲疑,看了看楊振,又看向陳興,“您……您是?”


  “你就當我是個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路人。”陳興哈哈一笑,指著那紅發青年,道,“這人等下會被抓到公安局,你不用擔心。”


  陳興說完後,同女子點了點頭,隨後和楊振一起上了車。


  短發女子還留在原地發愣著,從出口通道走進來一個二十七八的少婦,看到女子,少婦這才笑著叫道,“妹妹,你愣在這裏幹嘛,都下車了還不出去,害我在外麵出站口幹等,還奇怪你怎麽還沒到呢。”


  “姐,剛才我在車上碰到流氓了,一路上提心吊膽的。”女子看到來人,一臉委屈。


  “哪個王八蛋敢欺負我妹妹。”少婦一聽,大怒,“姐在公安局也認識一兩人,馬上給你報警。”


  “姐,不用了,那人已經被抓起來了,瞧,被那人揪著了,你看看,那邊都有警察來了。”女子笑道,指了指前方。


  女子不知道,這是楊振的司機給市局的人打了電話,從最近的地方調撥的警力過來,警察這才來得這麽快。


  “是嘛,今天倒是稀奇了,警察來得夠快的。”少婦笑道。


  “姐,不是啦,是有人幫的我,不過那人已經上車了,在那輛車上,還沒走。”女子指了指不遠處那輛黑色轎車,因為楊振的司機還沒上車,所以車子還沒開,陳興此時和楊振在車裏麵聊著。


  “那得去謝謝人家。”少婦笑了起來,拉著妹妹往前走。


  此時楊振的司機將那紅發青年交給兩個警察後,已經小跑著上了車,他可不敢讓領導久等。


  少婦帶著妹妹剛上前,車子就已經啟動了起來,開了出去。


  沒趕上車子,少婦看到那車牌時,卻是驚咦了一聲,她在市委政研室好歹工作了五六年了,一些常識還是知道的,剛才那輛車子的牌照,分明是市領導專車才能掛的牌照。


  “妹妹,你確定幫你的人上了那輛車子?”少婦有些驚訝。


  “廢話,我又不是瞎子,還能看錯不成。”女子笑道。


  “他是跟你一樣從江城坐客車過來的?”少婦再次問了一句。


  “肯定呀,要不然他剛才在車上怎麽幫我。”女子翻了翻白眼。


  少婦聞言,一臉驚訝,能讓市領導的車子來接人,應該是個有來頭的人物才對,怎麽會是坐客車過來?

  少婦百思不得其解,若是陳興此刻看到對方的話,恐怕也會驚訝,眼前這已經充滿的女人味的少婦可不就是當時他在政研室工作時,那個剛大學畢業考入政研室,還帶著幾分青澀的學生氣的李玲嘛,而現在,李玲已經充滿成熟的味道,再也不是當時那個青澀的小姑娘了,當時也是陳興在政研室工作的最後一個夏天,後來他就調入了市委辦公廳,給周明方當秘書。


  “姐,我聽那車上下來的人還喊他什麽市長來著,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女子說道。


  “你說什麽?”少婦眼睛睜得老大。


  “剛才車上下來的人喊那人市長呀,不過那人可真年輕,看起來好像都才三十左右。”女子奇怪道。


  “就知道瞎說,你肯定是弄錯了,咱們這海城新來的市長可是個五十多歲的老頭子,還三十左右呢,你估計是聽錯了。”李玲笑了笑,“好啦,咱們也回家去了,國考就快到了,你這次辭職回來,就好好看書備考,姐晚上約了組織部的一個領導,隻要你自個考得爭氣點,到了麵試,絕對不用擔心,姐一定弄進來,考上公務員,這下半輩子也不用愁了。”李玲笑道。


  “姐,其實我都不喜歡進體製,是你們非得讓我考,不然我才不想辭職呢。”女子無奈道。


  “你這傻丫頭,別人還沒這個機會呢,再說考公務員有啥不好的,你不知道你姐為了能幫你弄進來都費了多少力氣了,這麽早就在幫你打點關係,還不就是為了讓你有個好前程。”李玲疼愛的看著這個妹妹,她父母也就她們兩個女兒,沒有兒子,姐妹倆的關係一直非常好,父母希望妹妹也端個鐵飯碗,下半輩子不用愁,李玲自然也是極力的幫妹妹忙,即便是晚上約的那個組織部領導,之前也是通過朋友幫的忙才能搭上關係,想到對方看到自己那曖昧的眼神,李玲就忍不住輕啐了一口,前幾天吃飯,對方的手就摸到了她大腿上來,好在沒再進一步。


  今晚其實是對方主動約的自己,李玲不用想也知道對方經過上一次的試探,今晚主動約她,肯定是動了別的心思,但她卻是不能不赴約,為了幫妹妹跑關係,她這當姐姐的,也算是豁出去了,隻要對方不到最後那一步,讓對方占些手腳上的便宜,她也就忍了。


  陳興和楊振坐車從車站離開,晚上楊振已經定了酒店,陳興也沒拒絕,不過這會時間還早,陳興打算先回家裏一趟。


  “市長,晚上要不要請張部長也過來?”楊振問道。


  “也行,回來了就一起坐坐。”陳興笑著點頭,楊振口中的張部長指的是市委組織部部長張明德。


  到了家裏,楊振先行離去,陳興上樓後,一會,父親陳水平也才回來,一見到陳興,陳水平就笑罵道,“回來了也不讓我去車站接你,跟你爸是越來越生分了。”


  “爸,瞧您說的,我這不是為你著想嘛,不想讓你來回折騰。”陳興笑道。


  “開個車去車站能折騰啥,又不是走路過去。”陳水平笑著搖頭,又道,“這次回來要呆幾天吧。”


  “就呆一晚上,明早就要走。”陳興笑著在沙發上坐下來。


  “這麽快?”陳水平愣了一下,隨即無奈的笑笑,“兒子當官也不見得是好事,瞧你這基本上都不著家,現在你媽在京城照顧孫子,這家裏可就剩我一人咯,冷清得很呐。”


  “爸,你以前不是嫌老媽在的時候太囉嗦,沒事就喜歡嘮叨,現在老媽不在了,不是正和你意嗎。”陳興咧嘴笑道。


  “找打,那是隨口說的,能當真嗎。”陳水平笑罵,和兒子坐了下來,陳水平其實也很少有機會和兒子麵對麵坐著交流,兒子回來的時間屈指可數,回來最長時間也就呆三天,而每次回來,應酬也多,兩三天的時間,父子倆鮮少會正兒八經的坐下來一起聊一聊。


  “對了,有件事正要和你說說,前天市裏來找我談話,說要把我調到教育局,讓我擔任局長,我給拒絕了。”陳水平同兒子說著,頗有些疑惑,“陳興,你說這趙一萍當上了市委書記,市裏還提拔我,是不是不安好心呐。”


  “爸,我看是你想多了,趙一萍當了市委書記也犯不著來設局害你一個小教師。”陳興笑道,市委組織部長還是張明德擔任,張明德跟他關係又是不錯,陳興並不認同父親的話。


  “誰說我是小教師的,你爸現在好歹是市一中的校長。”陳水平笑了笑,“再說了,防人之心不可無。”


  “你說的沒錯,事情也不至於像你想的那麽複雜。”陳興笑道。


  “我這不也是隨口說說嘛。”陳水平笑著搖頭。


  父子兩人坐著聊了許久,一直到了傍晚,陳興接到楊振的電話後,才笑著問父親,“爸,晚上我和楊振還有張明德他們吃飯,你要不要一起。”


  “你們的飯局,我就不去湊熱鬧了,你媽不在,我自己很少做飯吃,你老爸在外麵的應酬可也不少。”陳水平笑道。


  “爸,老媽沒在,你沒背著她跟哪個女老師玩曖昧吧。”陳興嘿嘿一笑。


  “去去,你好歹也是個市長,還這麽不正經。”陳水平瞪著眼睛,笑罵道。


  父子倆一起出來,陳水平有自己的應酬,陳興則坐著楊振的車子一起前往酒店。


  酒店包廂裏,張明德已經過來,陳興進來後,張明德笑著起身,“陳市長。”


  “明德來啦,許久沒見了。”陳興笑道。


  “是好久沒見了,聽到陳市長回來,我這可不知道多高興呢。”張明德滿臉笑容。


  楊振緊隨著陳興後麵走進來,笑道,“張部長,咱們以後有機會可以到南州找陳市長喝酒嘛,聽說南州景色不錯,咱們正好過去旅遊。”


  “這倒是好提議,還真得找時間到南州去跟陳市長喝喝酒。”張明德笑著附和。


  “你們要是過來,那我再歡迎不過。”陳興笑著坐下,“就怕你們沒那個心情,現在趙一萍當了市委書記,我看你們日子不好過吧。”


  “哎,趙一萍可真不是一般的強勢,以前她當上市長時,還有昆明書記可以壓製一下她,現在她當了市委書記,真的是不得了了,我們這些常委,都得看她臉色。”張明德苦笑道。


  “那女人權力欲望很強,喜歡攬權,你們的苦日子還長著。”陳興開著玩笑。


  “陳市長,幹脆你調回海城當書記得了。”楊振也湊趣的笑道。


  “明德將來要是調到了中組部,可以考慮把我調回來。”


  “陳市長,您就別打趣我了,咱這輩子估計都沒機會調出海城,還調到中組部呢,除非祖墳冒青煙了。”張明德笑著搖頭。


  幾人笑著聊天時,同一樓層的另外一個包廂,李玲也剛剛來到,市委組織部幹部一處處長張陽輝正坐在包廂裏抽著煙,包廂裏,烏煙瘴氣,李玲一進來,就被嗆得咳了一聲。


  “喲,李科長來了。”張陽輝看到李玲進來,眼裏閃過一絲亮光,也沒再抽煙,將煙頭掐滅,盯著李玲,見李玲今晚穿著一身漂亮的裙子,張陽輝臉上的笑容一下就格外燦爛。


  “張處長說笑了,我哪裏敢稱什麽科長。”李玲嬌媚的白了對方一眼,她現在隻是個副主任科員,離科長還十萬八千裏遠,張陽輝這麽叫她,無非是在調侃她。


  “以後總有機會當上科長,時間問題而已。”張陽輝笑眯眯的說著,招手示意著李玲坐到身邊來,嘴上已經笑道,“你說今晚咱倆喝點什麽酒好呢。”


  “張處,我看我還是喝飲料好了,我可不敢喝酒,萬一要是被你灌醉了,晚上可就回不去了。”李玲嬌笑了一聲。


  “回不去沒關係,在這酒店開間客房休息不就行了,方便得很。”張陽輝笑容曖昧,一隻手已經不知不覺的放到了李玲腿上。


  李玲心裏罵了一聲禽獸,臉上卻是不得不和對方虛以委蛇,瞥著對方那擱在自己大腿上的髒手,李玲眼裏閃過一絲厭惡,身體雞皮疙瘩都快冒出來。


  “張處,我妹妹的事,可就拜托你了,你可不能不幫忙。”按住對方的手,李玲笑道。


  “放心,隻要你妹妹成功進入麵試,我保證她沒問題,嘿嘿,就算她分數差點,也不是不能操作,就看李科長你的表現哦。”張陽輝露骨的笑著,言語中的意思已經不言自明。


  “張處長,可不能說大話。”李玲神色一動,真要那樣的話,自己妹妹的事可就又有了幾分保證,不過李玲也知道這種事幾乎不可能,特別是國考,想要作弊很難很難,即便是進入到麵試環節,要暗箱操作都不容易,要不是因為張陽輝每年都是市裏抽調的麵試考官之一,李玲根本不想讓這狗日的占便宜。


  “不是我說大話,而是凡事都有可能。”張陽輝信誓旦旦的說著,空頭支票誰都會開,反正李玲的妹妹能考幾分還是個未知數,他不怕把話說得滿一些,正經是先把眼前這個小娘們弄上手才是要緊事。


  “是嘛。”李玲嘴角微微撇了撇。


  “李科長,你要是不相信我的話,那還來找我幹嘛,是不是?”張陽輝笑了笑,那放在李玲腿上的手,已經硬是掙開了李玲按住她的手,他看得出來,李玲因為有求於他,也不可能真的態度堅決的阻止他,嘿然一笑,張陽輝突然將李玲給拉到懷裏來,道,“李科長,凡事總要付出一點代價的,你在機關裏混了這麽久,不可能不明白這個道理吧。”


  “咳,張處長,這是我的一點心意,等我妹妹的事辦成了,我還有酬謝。”李玲掙脫了張陽輝的懷抱,猛的站了起來,往後退了一步,將準備好的信封,從包裏拿了出來,放到桌上,那裏麵是一萬塊錢,是她打算先給張陽輝的酬勞。


  “李科長,你這是幹什麽,你看我是愛錢的人嗎?你要是拿錢就沒意思了,你的錢,我怎麽好意思拿呐,你這大美人在這裏,我對錢可沒興趣。”張陽輝嘿嘿笑著,再次赤果果的暗示起來。


  李玲麵色通紅,她有種逃離包廂的衝動,來赴約,她其實也不是沒想過會可能有什麽情形,但她還是幻想著張陽輝收了錢後頂多就是占點手上的便宜,不至於更進一步,但事實就是很殘酷。


  其實在機關裏呆久,見過了太多的齷齪,李玲也不是以前那剛踏入社會的小姑娘,隨著嫁做人婦,再加上在機關耳濡目染,要說自個是什麽貞潔烈女,那不過是個笑話,來赴約,要說沒有哪怕一點點的心理準備,那是自欺欺人,但此刻真要到那一步,李玲顯然還是一時沒法適應。


  “張處長,我先上個廁所,等下再過來。”深吸了口氣,李玲打算先出去靜靜。


  “好,那我等著,李科,我知道你明白我的意思,可別讓我失望。”張陽輝笑了一聲。


  李玲耳根子發紅,逃也似的離開了包廂。


  衛生間,陳興剛從廁所裏出來,正在洗手,準備往外走時,看到迎麵走來的女人,陳興一愣,不太確定的叫了一聲,“李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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