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5章

  “黃秘書,您現在有空嗎?”電話打通,林思語柔聲問道。


  “有空,小林,怎麽想起給我打電話了。”黃江華有些詫異,笑著答道,林思語還沒私下打電話給他過,突然打過來,黃江華也有些奇怪,想著林思語可能也就有事才會打給他,不由得問了一句,“小林,是不是有事?”


  “黃秘書,沒…沒事呢,我就是想約您出來坐坐,您有空出來不?”林思語輕聲問著。


  “當然有空,要在哪裏見麵?”黃江華笑道,也沒有拒絕的意思,這可愛漂亮的姑娘人見人愛,又有股柔弱的氣質,隻要是男人,都會忍不住生出一種好感,黃江華對林思語的印象其實很好,隻不過因為工作和身份的關係,他也隻和林思語保持正常的接觸,平常在走廊上碰到會點頭打下招呼,私下也沒其他接觸,林思語主動約他,黃江華驚訝之餘,想也不想就答應了下來。


  兩人定了地點,黃江華掛掉了電話,想著晚上才和陳興一起回到望山,還是突然回來的,這林思語的電話倒是打得真夠巧,沒有多想,黃江華拿起外套就出門。


  小單身公寓裏滿是溫馨的氣氛,陳興看著顧盼男端過來熱好的魚湯,搖頭笑道,“小顧,我晚上才剛剛吃完飯,這魚湯要是再喝下去就撐到了,還是你留著。”


  “陳書記您才剛吃晚飯?”顧盼男睜大了眼睛,旋即道,“陳書記您這麽晚才吃,您是領導,可得注意身體,三餐不按時吃,很容易把腸胃弄壞的。”


  “偶爾幾次倒是沒關係。”陳興笑著點頭,眼前這熱氣騰騰的魚湯聞著很香,但他隻是上來坐坐,一會就走,可不想真的喝了人家的魚湯。


  顧盼男猶如溫婉的小女人一般在一旁坐著,看著陳興坐著沒動,顧盼男用著自己都沒發覺的溫柔語氣說著,“陳書記,您嚐一口吧,真的很好呢。”


  陳興苦笑,看著眼前這一大碗魚湯,再看看正注視著他的顧盼男,對方那黑色的眸子宛若外邊夜空中的星星一樣明亮,又帶著點說不出的味道,讓陳興已經到嘴邊的拒絕的話愣是說不出口,改口道,“這樣吧,這碗太大碗了,你拿個小碗過來,我喝一點就行了。”


  “好,那我去拿個小碗。”顧盼男聽到陳興的話,高興的站了起來,走去小廚房拿碗,剪裁合體的長褲將其矯健有力的一雙腿勾勒出一條漂亮直線,這是長期鍛煉的結果,身高才看看一米六出頭的顧盼男看起來卻是讓人有種勻稱修長的感覺。


  顧盼男拿碗過來細心的給陳興倒了一小碗,一邊拿眼征詢著陳興的意思,“陳書記,這樣不會多了吧。”


  “越少越好,不然真喝不下。”陳興笑道,盛情難卻,也隻好象征性的喝一點了。


  一小碗沒倒滿,顧盼男幫陳興把筷子放好,這才重新坐了下來,陳興幾乎產生了錯覺,眼前這個人影快跟蔣琬產生重疊,都是溫柔可人。


  “小顧,你也一起吧,你要是坐著看我喝,那我就不好意思了。”陳興笑道。


  “不……嗯,我也喝。”顧盼男本來想說自個剛才在父母家裏喝了很多,最後也改了口,又拿了一個小碗裝了點,看著陳興,一起喝了起來,顧盼男心裏頭樂滋滋的,她不知道自己在高興什麽,但那莫名的喜悅卻是讓她心情愉悅。


  屋裏很安靜,除了兩人的說話外沒有其他,陳興不時的和顧盼男聊著工作上的事情,他對檢察院的工作是不滿意的,隻是他並沒有表現出來,從顧盼男這裏,他並不是要跟對方打聽什麽檢察院內部的事情,他一個市委書記還操心不了那麽多,也沒必要管那麽多,檢察院和法院的工作是對人大負責,除非必要,陳興也不想插手太多,他一直是堅定的法治道路的擁護者,一個國家要強大,並且成為一個讓人真正尊重的大國,必須是一個法製健全和完善的國家,一個靠著個人威權和精英人物治政、權力淩駕於法律之上的國家,不是真正意義的大國。


  法治道路還很漫長,健全和完善法律體係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但起碼正在往著良性道路發展,陳興對國家未來有信心,對這一屆的領導,同樣充滿信心,法治必須大於人治,權力隻有關進法律的籠子裏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這件事,任重而道遠。


  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氣氛輕鬆而又和諧,陳興和顧盼男聊工作,隻是因為兩人並沒有太多的其他話題可說,幹坐著隻會徒增一些尷尬並且曖昧的氣氛,並不是要打探什麽,這也讓顧盼男沒有感到什麽無形的壓力。


  顧著說話,陳興一不小心就被魚刺卡到喉嚨裏,使勁咳了好幾下愣是咳不出來,漲得滿臉通紅,一旁的顧盼男關切的看著,比自己被魚刺卡了還要著急,“陳書記,出來了沒有?”


  “還…還沒。”陳興搖頭苦笑,說著話都是盡量張著嘴,那魚刺就卡在喉嚨處,說話都能感覺到那刺痛的感覺,陳興苦笑不已,他想到老人家的人,吃魚的時候不要說話,容易被魚刺卡著,這就是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哎呀,都怪我都怪我,要是沒讓陳書記您喝魚湯,就不會這樣了。”顧盼男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又是給陳興倒水,又是自責著。


  “小顧,沒……沒什麽事,不就被魚刺卡住了嘛,沒什麽大事。”陳興笑著安慰顧盼男,因為不能正常發音,說話的聲調都變了,想起以前聽長輩說過的方法,陳興笑道,“小顧,你這有醋吧,給我倒點醋過來。”


  “對對,用醋,我怎麽給忘了。”顧盼男拍了下額頭,一著急就昏頭了,她卻是忘了這種方法。


  急急忙忙的跑到廚房,倒了一點醋,顧盼男又是匆忙的端了過來,走得急急吼吼的她卻是不留神絆到了桌子的桌角,驚呼了一聲,顧盼男整個人往前摔著,手裏拿著的那小碟子醋更是先飛了出去,直接掉到了地上,同樣也灑了陳興一身,臉上,身上的衣服都被濺到。


  陳興哭笑不得,顧盼男是忙中出錯,這會更是摔坐在他身旁,身體有一部分倒在了他身上,姿勢還曖昧得很,不知道的人看到還以為兩人在幹嘛呢。


  “陳書記,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顧盼男坐了起來,臉色又羞又急。


  “沒事,衣服髒了可以換,不過你這沙發上也噴到了,不好洗了。”陳興笑道,並沒有責怪對方。


  “沙發的外殼可以脫下來洗的,沒關係。”顧盼男搖頭說著,看到陳興臉上幾點黑醋,猶如幾顆黑痣一樣點綴在臉上,很是滑稽,顧盼男‘撲哧’一聲,險些就忍不住笑出來,趕緊又憋了回去,匆忙的起身,從桌上抽了幾張抽紙,顧盼男想也沒想就幫陳興擦起了臉。


  臉上擦完,看著衣服上點點黑色的汙跡,外邊的夾克還好,裏頭的襯衫卻是分外明顯,顧盼男皺起了秀氣的小眉頭,拿紙幫陳興試著擦了幾下,根本就擦不掉,反而讓那黑色的汙跡看起來擴大了少許。


  “算了,我看著衣服還是別折騰了,你再弄點醋過來吧。”陳興苦笑,說話的時候,喉嚨都是刺痛刺痛的。


  顧盼男聞言,趕緊又走去倒了一小碗醋,經過剛才那麽一遭,顧盼男這會走回來都慢了幾分,生怕再重蹈剛才的覆轍。


  “幸虧不是大的魚刺,要不然就得進醫院了。”陳興吞了口醋,使勁將魚刺咳出來後笑道。


  “陳書記,您還開玩笑呢,我都嚇死了。”顧盼男輕拍著胸脯,心情平複下來的她沒有剛才的慌亂和嬌羞,但剛剛她是真的急出了一身汗,自己被魚刺卡到都不會這麽緊張,陳興的身份不一樣,顧盼男也不能免俗的對權力有一份敬畏之心。


  看著顧盼男那急得紅撲撲的臉蛋,陳興忍不住笑道,“沒事沒事,瞧把你緊張的,我還得多謝你的魚湯才是,很好喝。”


  顧盼男有些不好意思,不提魚湯還好,一提這個,顧盼男就覺得自己是好心辦了壞事,想讓陳興嚐嚐母親做的美味魚湯,卻是害陳興被魚刺給卡了。


  “對了,陳書記您喝口水吧。”顧盼男把桌上的水端了起來,陳興剛剛才喝了一口醋,這會也需要喝幾口水衝一下口。


  悄然凝視著陳興,陳興那白色襯衫上的汙跡格外顯眼,顧盼男脫口而出,道,“陳書記,要不您把衣服脫下來,我幫您洗洗吧,洗完甩幹一下, 明天就又能穿了。”


  “不用。”陳興擺了擺手,暗道衣服脫下來,他光著膀子不成回去,還是晚上在這裏過夜?


  顧盼男想再說什麽,突的發覺自己說的話讓人浮想聯翩,臉紅紅的沒再說啥,那晶亮的眸子卻是不時的悄悄瞄著陳興,想到剛才摔到陳興身上那一幕,顧盼男心裏突然有點悸動,心跳加速著。


  敲門聲響起,顧盼男眉頭皺了一下,她可不喜歡別人這時候來打擾。


  “小顧,有客人來了。”陳興笑了笑,抬手看了下時間,“我就先走了,下次有機會再來坐。”


  “陳書記,您在坐會吧,不要緊的。”顧盼男挽留著,聽著那煩人的敲門聲,卻又不得不去開門。


  “不坐了,下次再來。”陳興笑著搖頭,跟著往外走,門口站著一個看起來跟他約莫差不多年紀的男子,或許還要大上那麽一點,對方看到陳興時,微微愣了一下。


  “你是?”顧盼男望著男子。


  “你是顧盼男吧,我是廖雙才,顧小姐應該聽過我吧。”男子很是紳士的笑著,看到顧盼男的那一刻,眼睛就亮了起來,很有氣質的一個女人。


  顧盼男聽到對方的名字,眉頭微蹙,正要說沒聽過,卻是猛然想起晚上吃飯時父母親在耳旁嘮叨的話,當時說的好像就是這個名字吧?顧盼男此刻已經反應了過來,男子就是親戚給她介紹的相親對象了,還是什麽年輕有為的企業家來著,也不知道是親戚誇大其詞還是真有那麽一回事,但甭管是真是假,顧盼男都沒什麽興趣,打量著對方,看起來確實是一副成功男士的模樣,隻是顧盼男這會壓根連招待的心情都沒有,有些無奈的朝對方擠出一絲笑容,畢竟來者是客。


  “小顧,我先走了,你先招呼客人。”陳興笑著揮了揮手,快步離開。


  “陳……”顧盼男要送陳興下去,卻是被那廖雙才給擋了一下。


  “顧小姐,那是誰呀?”廖雙才目光灼灼的盯著顧盼男,看到顧盼男第一眼,他就很滿意了,以前忙著事業一直沒找對象,後來有錢了,眼光又挑剔了起來,挑來挑去的就沒一個合意的,倒也是沒碰到漂亮的,隻不過處了一段時間,覺得都是衝著他的錢去的,又都甩了,這也讓他到現在都三十四五歲了,還沒結婚。


  “廖先生是不是問的太多了。”顧盼男臉色有些難看,剛才對方絕對是故意在她身前擋住的,見陳興已經進了電梯,顧盼男也就作罷,沒再追出去,隻是對眼前這個初次見麵的廖雙才卻是已經沒啥好印象。


  “我也就是好奇問問,我聽說顧小姐是自己一人獨住,所以看到有男人出入就好奇問下。”廖雙才笑道。


  “廖先生這話是什麽意思?”顧盼男斜瞥了廖雙才一眼,她是瞧出來了,這人不是自大就是完全以個人為中心、自以為是的人,也活該這個歲數還沒老婆,顧盼男心裏腹誹著。


  廖雙才不知道第一麵就被顧盼男給淘汰了,對顧盼男很有感覺的他卻是笑募募的自個進了屋裏,一雙眼睛在顧盼男身上掃著,特別是顧盼男穿著檢察院的製服,越看越有味道,廖雙才心裏已經將顧盼男內定為對象了,憑著自個白手起家,到現在已經有了近兩千萬的身家,別說是在望山這地方,就算在其他地方,也是富人一個了,廖雙才自認為對女人無往而不利。


  充斥著酒精和女人香水味的屋裏,楊紅不時的抬手看著時間,不時的往門口張望著,身旁的老同學喝多了,竟是直接在她這睡著了,晚上陳興要過來,楊紅這會一邊等待著,一邊又怕老同學醒來,她也沒給陳興打電話說自個這邊有人不方便,和陳興獨處的機會不多,難得陳興又說要過來,楊紅可不舍得對陳興說不要過來。


  敲門聲響起,楊紅一下從沙發上竄了起來,光著腳就去給陳興開門,生怕穿著鞋子會弄出動靜把老同學給吵醒。


  “噓,小聲點。”楊紅打開門,朝陳興做了個噓聲的手勢。


  “怎麽了?”陳興低聲問了一句。


  “我這裏有人。”楊紅輕聲回答著,一邊俯身去給陳興拿著拖鞋。


  “有人怎麽沒跟我說,那我就不過來了。”陳興聞言一怔。


  “這不是舍不得你嘛。”楊紅神態嬌媚,喝了酒的她,臉上更增幾分嬌豔,“放心,她喝多了,睡著了,跟死豬一樣。”


  同陳興輕聲細語著,見陳興站在門口沒進來,知道陳興肯定在遲疑,楊紅可不想讓陳興又回去,拉了陳興一把,硬是將陳興拉了進來,臉上帶著動人的笑意。


  “咱們進臥室去。”楊紅指了指臥室的房間,同陳興小聲說了一句。


  陳興點了點頭,都已經進來了也就沒再說啥,輕手輕腳的往楊紅睡的那主臥室走去,往沙發上瞅一眼時,陳興卻是怔住,那醉醺醺躺在沙發上睡著的不是趙瑜萱是誰。


  轉頭看了楊紅一眼,陳興壓低聲音,疑惑的問了一句,“你跟趙瑜萱認識?”


  “認識,老同學了,她在南州讀的大學,我們都是中文係畢業的。”楊紅輕笑道,又催促了一句,“走吧,先進屋裏,雖然她睡著了,但要是萬一醒來了就不好了。”


  陳興微點著頭,沒說什麽,再次看了趙瑜萱一眼,暗歎這世界可夠小的,也沒再多看,快步走進楊紅的臥室。


  “怎麽樣,我那老同學也很養眼吧,估計是你喜歡的類型。”楊紅跟著進來,將門輕輕一帶,就靠到了陳興身上。


  陳興聽到楊紅的話,撇了撇嘴,識趣的不回答,和女人談論這種話題是自找罪受,再者,他和趙瑜萱是正常的上下級關係,壓根就不會去多想別的。


  ……


  房間裏,靜悄悄的,楊紅拚命的忍著不發出聲音,生怕驚醒外麵的趙瑜萱,她卻是忘了剛剛進來沒把門反鎖。


  此刻,門悄無聲息的推開了,推開了一小縫的門邊,趙瑜萱傻愣愣的站在門口,眼前的景象,讓她目瞪口呆,本來還沒完全酒醒的她,這會幾乎是被嚇醒了,扶著門框,趙瑜萱兩腿打著顫,心髒砰砰跳得厲害。


  狠狠的掐了下自己的大腿,趙瑜萱讓自己清醒一些,不動聲色的往後撤步,就如同做賊一般,生怕發出任何一點點聲響。


  重新走回沙發上躺下,此時此刻,趙瑜萱隻能裝著自己還在睡覺,但躺在沙發上,趙瑜萱卻是一點睡意都沒有,睜著眼盯著天花板,趙瑜萱此刻仍然心緒難平,腦海裏滿是剛才看到的畫麵,對楊紅和陳興的關係,趙瑜萱很震驚,他沒想到多年不見的老同學竟和陳興竟有那種關係,而且還被她撞見。


  腦袋裏昏昏沉沉的想著,趙瑜萱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睡著的,醒來的時候,竟然已經天亮,而楊紅已經在廚房裏忙碌,正在做早餐,趙瑜萱登時就繃緊了弦,不動聲色的往楊紅的房間看了一眼,見那房間裏大開著,裏麵沒人時,趙瑜萱便知道陳興肯定是已經走了,這會看到楊紅朝她走來,嘴上還開著玩笑說她睡得跟死豬一樣,趙瑜萱也跟著微笑回應自己喝了酒經常就睡得很沉,怎麽叫都叫不醒。


  早飯在楊紅住所吃了,趙瑜萱絕口不提昨晚看見陳興的事,她從楊紅的神態表情也能看出對方估摸著還以為她真的什麽都不知道,趙瑜萱明智的裝傻,隻是看著楊紅的眼神多了些不同的意味。


  陳興淩晨從楊紅住所悄然離開,昨晚在顧盼男那裏濺到醋,一身衣服都得換一換,所以從楊紅住所離開後就回到招待所,離開前看到趙瑜萱仍躺在沙發上睡得沉沉的,陳興也鬆了口氣,暗道對方沒發現啥就好。


  上午到辦公室,張萬正過來了一趟,有關郭鵬的事,張萬正昨晚親自到公安局去了一趟,當場再度失態,因為當著張萬正的麵,郭鵬依然咬定是張萬正授意和暗示他們審訊人員對秦鵬刑訊逼供,這才導致秦鵬跳樓自殺,秦鵬身上留下的那封血書就是鐵證,郭鵬的話讓張萬正氣得暴怒,指著郭鵬怒斥,最後還是同在場的楊宏超將張萬正給勸開。


  張萬正主動來找陳興說的依然是這事,陳興其實已經從楊宏超的電話中得知,這會張萬正來說這事,陳興仍是靜靜的聽著,他知道張萬正心裏頭憋了一肚子火,來找他說也更像是傾訴。


  “這件事就暫且壓下,你也不用氣著自個了,氣多了傷身。”陳興在張萬正說完之後,笑著安慰道。


  “陳書記,我是真的有氣無處發。”張萬正苦笑道。


  “算了,就當沒這事。”陳興笑著搖頭,道,“秦鵬的家人,自有楊宏超他去應付,他沒及時把案子移交給你們,現在這事也由他收拾去。”


  “也隻能先這樣了。”張萬正皺著眉頭,心裏覺得有些不妥的他也沒有別的辦法,秦鵬和梁婧都死了,案子是沒法查下去了,而那段錄音倒是有一定的價值,但要憑此查張立行,則還不夠。


  “陳書記,我還是決定去一趟省裏,張立行這案子,我打算向葛書記匯報一下,至於葛書記查不查,就看葛書記決定了。”張萬正想了一下,再次說道。


  “也好,你親自去跟建明書記匯報一下。”陳興沈思著,點了點頭。


  兩人在辦公室裏談了一會,張萬正最後離開時還是繃著一張臉,陳興知道對方心情不好,也隻能搖頭笑笑,他剛剛沒有再提郭鵬招認的刑訊逼供的事到底存不存在,就是怕會刺激張萬正,既然選擇相信張萬正,陳興知道這事就不能再提,況且就算張萬正真的有那樣做,陳興還是得幫張萬正壓下這事,問不問都已經沒有意義。


  郭鵬的事,終究還是由陳興作指示壓了下去,楊宏超信誓旦旦的向陳興做了保證,局裏僅有的幾個知情的人已經被他三令五申的下了封口令,至於郭鵬,則是被放了出來,但也被嚴令不準生事,更不準再提其所供認的事,否則後果自負,這些事,都是楊宏超去處理,在這件事上,楊宏超的表現讓陳興無可挑剔,也幹脆去楊宏超去收拾這爛攤子。


  時間如白駒過隙,隨著一波波冷空氣南下,望山這座偏居一隅的山城,也迎來了一個個創下今年最低溫的天氣,元旦這天,望山市更是達到了零下一度,為這火熱的新年第一天憑添了幾股冷意。


  郭鵬被紀委開除出來,這件事,陳興沒有聽說,也沒有聽張萬正提起,隻是紀委內部的事,張萬正覺得這事沒必要跟陳興匯報,盡管他這次被郭鵬這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氣得差點吐血,但在他眼裏,郭鵬始終就是那麽一個無足輕重、微不足道的人,自己做過什麽事,張萬正自個比誰都清楚,郭鵬敢誣陷他,他堂堂一個市委常委、紀委書記要是連收拾手下一個小兵都瞻前顧後,前怕狼後怕虎,生怕會更加讓人浮想聯翩,以為他這是打擊報複,是做了虧心事,那他就不是張萬正,要是連這點魄力沒有,那他也就不是曾經被譚正笑稱說是連省領導都敢查,‘無法無天’的張大膽。


  春節的氣氛在臨近,望山市新一年度的經濟發展會議也如期召開,省行的一百億的信貸資金早就到位,陳興在籌備的融資平台也有條不紊的進行著,盡最大限度的籌集資金投入到望山的發展中去,讓望山在未來五年取得一個經濟發展騰飛的奇跡,這是陳興定下的目標,在市委常委擴大會議上,陳興再次提出了五年內要讓望山成為全省排名中上的城市,爭取衝進全省前三,將望山發展建設成南海省西北部的一座經濟重鎮,這是陳興的雄心壯誌,在常委擴大會上,陳興也不怕將口號喊出來。


  由陳興到望山後新成立的製造業加工區和農業高新區的發展也取得了不錯的成績,招商引資工作令陳興滿意,明年開春,陳興還打算帶領兩個園區親自到省外去招商,召開幾個大型的專場招商會,這個日程已經提前排入陳興明年的工作當中去。


  趙瑜萱經常來找陳興匯報工作,對這個孫英秘書出身的製造業加工區黨工委書記兼管委會主任,陳興越來越滿意,一個人身挑兩個職位,趙瑜萱倒是幹得有聲有色,並不比那農業高興區的負責人魏智平遜色多少,兩人同樣是黨工委書記兼管委會主任的職務一肩挑,魏智平是當初副市長許斌向陳興推薦的人選,是真正的經管專業出身,京大的高材生,而趙瑜萱是中文係畢業,在管理經濟園區的工作上,趙瑜萱的表現因為其先天不足反而加分不少,畢竟她沒有魏智平那樣的專業背景,但其表現並不差,這點讓陳興很滿意。


  靜靜的辦公室,陳興聽著趙瑜萱匯報著加工區從籌備成立到現在取得的成績,快年底了,趙瑜萱這是來向他作總結匯報工作來著,陳興仔細聽著對方的匯報,不時的點頭。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陳興發現這一段日子來,趙瑜萱找他匯報工作時,神態跟以往隱隱有些不一樣,一種說不出的味道,陳興說不上來,但又分外明顯的感覺趙瑜萱的確是同以往有些不一樣,特別是看著他的眼神,那眼神像是有一團火苗在燃燒著,但又不像。


  身上穿著的套裝依然是寬鬆型的,而趙瑜萱基本上也都是這副打扮示人,陳興甚少見到趙瑜萱穿過裙子,對此也已經見怪不怪。


  輕撫著額頭,陳興搖頭笑笑,自個這習慣性走神的毛病可不好,特別是在女人身上好像更容易走神,這可真是個壞毛病。


  “陳書記。”趙瑜萱叫喚了一句。


  “嗯?”陳興抬頭看了趙瑜萱一眼。


  “我已經匯報完了。”趙瑜萱看著陳興,神態端莊,平靜的眼神下,其實內心深處並沒有表麵上這般淡然,腦海中總會不時浮現起陳興和楊紅兩人那一晚的場景,心裏莫名的跳動。


  “匯報完了?”陳興愣了一下,隨即笑道,“你把總結報告交一份過來。”


  陳興對製造業加工區和農業高新區兩個園區的發展還是很重視的,而製造業加工區更還擔負著承擔南州市淘汰的一些產能但卻又是望山市需要的產業的重任。


  “陳書記,我手頭這一份就放您這吧,我還有一份備份的。”趙瑜萱道。


  “那也行。”陳興笑著點頭。


  將報告放下,趙瑜萱輕瞥了陳興一眼,“陳書記,要是沒什麽事,我就先走了。”


  “嗯,去忙你的。”陳興點了點頭。


  趙瑜萱聞言,點頭離開,從陳興辦公室裏出來,趙瑜萱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不再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又是一年了。”看著遠方,趙瑜萱輕歎了口氣,這一年應該是說她仕途當中重要轉折的一年,從副處到正處,趙瑜萱知道自己離那副廳並不是很遙遠。


  市區的一家酒吧,酒吧白天人並不多,在一處角落裏,郭鵬和江宇兩人坐著喝酒,從市紀委裏出來,郭鵬現在在一家物業公司當副經理,待遇還不錯,平常也很閑,比他在紀委的工作強,而這家物業公司則是隸屬新城集團。


  郭鵬自己得到的安置沒有意見,這年頭有錢比什麽都強,如果還在紀委工作,他現在還是個苦逼的底層工作人員,機關裏講究的是資曆和人脈背景,一沒人脈,二沒背景,三沒資曆,才剛工作不到兩個年頭的他,就算在紀委繼續幹下去,熬個十年八年的,或許能混個主任科員吧,但那又有啥意義呢?他現在是物業公司的副經理,因為老總特批,破格給了他超常的待遇,一個月能有萬把塊的工資,在望山這地方,這工資真的是屬於頂薪的一類人,從一開始出來的不甘心到現在的滿足,郭鵬也沒覺得有啥不後悔的了,對眼前這個將他拉下水的人,郭鵬也沒再憤恨,唯一的擔心,或許也就是這條路不知道能不能走下去,郭鵬心裏始終是有股擔心。


  “老郭,還是你爽,拿著高薪,人又自由,想幹嘛就幹嘛,也不用坐班,沒人管你,這種日子上哪找?”江宇跟郭鵬幹杯著,滿臉羨慕的說著。


  “江哥要是羨慕,也可以出來嘛。”郭鵬撇嘴笑笑。


  “我倒是想出來,可惜不能出來,所以沒你那個福氣。”江宇哈哈一笑。


  “江哥說笑了不是,你現在估計也不指望那一點工資了吧。”郭鵬戲謔的看著江宇。


  江宇咧嘴笑了笑,大家都是明白人,他瞞郭鵬也沒啥意思,也不說否認的話,隻是嘿嘿直笑。


  “日子是舒服了,但還不知道這種好日子能過多久呢,要是能一直過下去,那才是真的舒服。”郭鵬突然笑道。


  “老郭,想多了不是,相信在望山,咱們靠上的這艘大船是不會倒的。”江宇安慰著郭鵬,這話也同樣是對他自己說,江宇也害怕,但他隻能不停的安慰自己,今天約郭鵬出來,也是因為有事。


  “希望吧。”郭鵬端起酒杯,狠狠的灌了一大口。


  “老郭,找你出來,是有事要辦了,之前的事,隻是開了個頭,現在要結尾了。”江宇正色道。


  “結尾?”郭鵬眉頭一跳,臉色已經變了起來。


  “不錯,凡事有始有終嘛。”江宇獰笑著。


  郭鵬沈默了,看了江宇一眼,怕什麽就來什麽,他知道對方同樣隻是一顆普通的棋子,他們都是無足輕重的人,任人擺布,被逼著走上了這條岔道,就沒法回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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