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淩晨1點,校行政樓門前,五個人,兩個個躺在階梯上,一個拿著本子坐在石階上,另一個不時看著手機,還有一個站在柱子前沉思。
南方的深秋夜晚,風呼呼的吹著不停,但依然讓人感覺不到寒冷,與北方的深秋相比,這裏的老天似乎仁慈了許多,小家碧玉的秋葉一串串地落了下來,沙沙的聲音在寧靜的夜晚格外顯得有些淒涼。燈,仿佛在等著某個人,依然舍不得熄滅。
缺月掛疏桐,漏斷人初靜。誰見幽人獨往來,飄渺孤鴻影。這寂靜的夜空到底在隱藏些什麽呢?
“你們到底想做些什麽?咱們討論了那麽多時候到底有啥用啊?還不如回去睡覺吧!”阿冰從階梯上坐了起來,伸了一個懶腰。“是呀,好累呀,我們都討論了三個小時了,還是沒有什麽進展,我們還是回去睡覺吧,大家先想想,過幾天再出來商量一下吧,好困……”
大家把目光都聚集到了靠在柱子上的一倫身上,一倫眉頭緊鎖,心裏像有一團火窩著不得出來,要是夏天,估計得燒個三天三夜。
“一倫,今天就算了吧,先回去吧……”周小穎站了起來,把自己手中的本子卷了起來,卷成了圓筒狀。
遠處,好像有一個人在窺探著什麽。
“可是咱們的這個東西時間不多了,明天就要交給老師初稿了,我們現在連主題都沒確定,明天拿什麽交啊?你們到底想不想做啊?不想做的話咱們趁早解散了,省的大家在這裏熬夜!”一倫把本子往地下一扔,一屁股坐了下來。
“一倫,別發脾氣啊。一倫說的對,我們已經為了這個做了那麽多,不能輕易放棄,大家靜下心再想想吧,一定會想出方案的,再想想,再想想,再想想……”朱鵬撓著頭,“小穎,你先坐下來,大家再想想嘛……”這家夥純粹就是一個表情帝,他那張臉特別討喜。
最近這幾天一倫他們都在準備“全國大學生創意比賽”,他們低調的進行著,設想了很多,可是總覺得不能讓自己滿意,“我們是坐在這裏,為了創意而創意,你說能有用嗎?”光澤一針見血的指出了症結所在,“這樣我們就是還想一天,也沒用啊,大家還是回去吧,再想想,明天咱把我們的那個流浪調查的稿子給老師吧”
為了這個,一倫已經三天沒有睡過好覺了,每天都忙著尋找一個好的主題,可是對於他這樣一個剛剛跨入大學的人來說,要經驗沒有經驗,要專業知識沒有專業知識,有的隻是一股不怕苦不怕累的衝勁,如今僵在這裏誰也不願意。
一倫是從北方來到這個城市讀大學的,坐火車要用二十個小時,而且還要轉三趟車,要不是當初被“特區”這個名字騙了,鬼才會來到這裏呢!校園裏是歐洲的生活,可是除了校園,卻好像到了非洲,市區還好一些,也隻能稱的上是亞洲,整個城市就像一個垃圾場。來這裏也已經有三個月了,感覺還是一事無成,參加英語節,最後一段時間,指導老師指名道姓:一倫,你的英語真是爛到頂了,說了別人都聽不懂!哎,當初是誰要你來的……
一倫忍氣吞聲,每天早上當別人還在睡夢中的時候,他的生物鍾便開始鬧了,有的時候真的想睡覺,畢竟他兩點才睡,現在才六點啊,可是一想想那個老師的嘴臉,他不知哪裏來的力氣,一股腦的爬下床,衝到樓頂讀起了劇本。給自己錄音,放給自己聽,一倫自己都崩潰了,那個老師確實說的沒錯,他的英語發音連自己都聽不下去啦,趕緊收起來,難怪最近樓頂上讀英語的人少了很多,難道是自己的聲音把他們嚇著啦,以後還是少來吧,打擾了別人。一倫嘲笑自己,有些沮喪了。可是那顆不願低頭的心還是每天召喚著一倫,六點一到:一倫,該起床了!一倫,該起床了!爬起床,繼續每天的晨讀,不想太多,一定是自己不夠堅強。累了,就回來洗個冷水臉,泄氣了,就跑到後山的水庫旁聽聽水聲,看看月亮。這個世界,失意人注定要承受很多常人無法理解的苦難!後來,一倫的英語有了一點進步,劇組的人都鼓勵他,可是他知道自己到底有幾斤幾兩,沒有神的幫助,絕不像電影裏放的那樣:流過汗之後便會有晴天。也許流過汗之後出了一身臭汗味,什麽都沒有。
英語節的那天,一倫第一次化了妝,可是還是覺得有些別扭,在這個劇組裏,不管怎樣融入進去,還是覺得會有點孤單,他像一隻小小的綿羊,在狼群裏亂闖,小心翼翼的保護著那隨時會被剝奪的小命!
舞台上的一倫,聚光燈下,眾人的掌聲從門縫裏鑽出來,話筒裏講述的故事像風一樣在安靜的觀眾席中傳播。女孩哭了,男孩則趁機占了把便宜……
故事講得是一個失去了雙腿的男孩通過自己的努力獲得別人的肯定,也擺脫了命運的控製,不再需要去街邊看別人的臉色……盡管短暫,可是這一路走下來,一倫內心還是受到了震動,演戲,不過是在演一個第二人格的自己
或許自己就是那個斷了腿的孩子。
小穎、朱鵬和光澤都來看了,朱鵬還拿著單反相機不停地拍著照,他那個表情帝啊,要是他上來演的話,估計得讓這一出悲情劇變成一出搞笑的戲劇。
表演完,卸了妝,一倫和這群兄弟便直奔東門,“幹杯”,大家一起舉杯慶祝一倫的勝利,一倫那是激動的說話都有些說不清了……
就這樣醉了,也快樂了……
回宿舍已是淩晨兩點了,看看手機上,還有一條未讀短信。小心翼翼的爬上床,打開手機。“笨蛋,別太累了,我會舍不得的!早點睡啊!”一倫笑了笑,回到:傻姑娘,讓你擔心了,真是對不起!我會照顧好自己的,你在那邊也要好好的照顧好自己啊,別讓我擔心,知道不?
“你才剛回來啊?”舍友王亮被吵醒了。
“對呀,我們的東西還沒弄好,著急啊!”
“慢慢來吧,早點睡吧!”
躺下,外麵有幾顆星星掛在黑夜中!
豆蔻梢頭舊恨、十年夢、屈指堪驚。憑闌久,疏煙淡日,寂寞下蕪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