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如今兩個人寂寞的在大學的賽道上奔跑著,其實誰也沒有預料到,大學裏的疾風驟雨會來的如此迅速。或許,是因為沒有經曆過大風大浪,所以才會對眼前的事物抱著一種玩世不恭的態度。度日如年,亦是!
大學的運動會不同於高中的運動會不同於高中的運動會,人總是會回頭看已經過去的事物,流連於往事之間,夢中的過去連臭蟲都是值得懷念的東西!人一旦多了一顆感時傷懷的心,那成全的就是寂寞了。
運動會的那天,王亮一個人寂寞地跑完了五千米,跑下來,暈了。幾個人手忙腳亂的上前扶起他,看到他那虛弱的樣子,一倫從內心裏多了一份對大學的厭惡。厭惡的不僅是這個大學,更是這個大學所代表的冷漠無情。王亮最後在校醫院裏呆了一天,晚上,一倫和師兄在宿舍裏燉了點東西,“我都把我的第一次獻給你了!”師兄笑言。
兩個人烏漆嗎黑的來到了校醫院,王亮看著師兄手中的湯,頓時再次陷入了腦阻塞之中。“醫生,醫生”一倫趕緊放下手中的書——他是打算在這裏熬一夜的。王亮就這樣垂直倒了下去,有的人倒都倒的那樣漂亮。
王亮再次被送進了手術室,隻不過這次他再也沒有出來。
王亮走了,真的走了!看到手術室的燈熄了,醫生習慣性的告訴他們:“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
原來電視劇上所發生的一切也會發生在我們的身邊!
可是我沒說謊,王亮確實走了,後來聽醫生說,王亮是有先天性心髒病。
先天性心髒病?那為什麽他還可以參加五千米?這不是要人命嗎?
事情沒有他們想象的那樣簡單,原來醫生在檢查的時候,係統出現了問題,結果,就這樣巧,就是這樣巧,王亮的檢查報告被忽略了。上錯了花轎嫁錯了郎!學校為了平息局麵,把醫生格了職,醫生下崗了,後來聽說,那個醫生自殺了!原本是機器惹出的貨,為什麽最後得犧牲別的人?隻是說明我們的醫院已經成為機器時代,不能離開機器而苟活還是說明我們的醫生已經成為了機器的奴隸了,所以我們必須犧牲奴隸的生命,來保全主人的性命?
王亮爸爸來搬東西的時候,一倫和師兄就站在旁邊也不敢做聲,更不敢幫忙。叔叔邊收拾東西邊自言自語,“他媽媽怎麽辦啊?隻有一個孩子,現在說沒了就沒了”“我這是犯了什麽孽啊,老天竟這樣懲罰我,老天啊,你要是想收我就收我吧,別捉弄我們家亮啊,你不知道他有多乖了……”
一倫想這要是躺在冰棺裏的那個人是自己,那媽媽該有多麽傷心啊。想到這,他的心顫抖了一下,這是他第二次為身邊的人的離去而掉眼淚,每一次都刻骨銘心,每一次都痛徹心扉。忘不了,真的忘不了了……
王亮是走了,可是這裏的每一個地方都充滿了他的氣息,送走叔叔的那天,師兄和一倫在宿舍裏呆了一天,一天都沒有出去吃飯,班上的同學都來了,有的還建議要給叔叔阿姨一點幫助,有的人就建議以班級的名義向全校募捐。
募捐?以微慈善的名義。當天晚上就做好了募捐倡議書。那些孩子是在哭聲中度過這個不眠之夜的。第二天募捐行動就開始了,每個宿舍都會送一個愛心信封,信封裏裝有一封你看了會掉淚的信……後來,善款交到了叔叔的手中。
總相信生命會有奇跡,在每個人的身上,老天是公平的,可是有的時候老天也會累,也會打盹,老天啊,真的希望你可以一輩子都精力充沛,這樣就不會再有這麽多悲劇了!
王亮走的一個星期之後,學校派人來清理他的床鋪。一倫和師兄堅持著不讓清理。
一倫站在王亮的床上,“你們要敢動一下,我就跟你們拚命”釘子戶總是最難動的,中國政府不知道用了多少的手段,真可謂是煞費了苦心,可是對於那些喪失了理智的釘子戶,在“陽光政策”的督導下,各級政府還是鬆了手,比強盜還強盜的時代過去了,就是強盜的時代了!
學校請來了負責學生事務的副校長,聽說這個副校長是剛剛從外省學習回來,剛下車就聽到了這件事,不想把事情弄大,便馬不停蹄的來到了這裏。學校封鎖了整棟樓,在科報廳開展“與大師同行”活動,從外國請來了諾貝爾和平獎的得主——中國西藏反叛頭子達賴,將整棟樓的同學都邀請了去觀看演講,為此,學校還發布行政命令,不去者,以叛校罪論處,學費多收一倍,學分倒扣五十分,獎學金沒有,禁止參加學校活動三年,這些都會記錄在學生個人檔案裏。學校還聯係了當地的派出所。就這樣,在派出所所長的關心下,全副武裝的特警開進了學校,這座大學儼然成了一個戰場,隻不過握有武器的總是那些自稱受到威脅的人。
副校長說:“你要有本事你就別下來,你就在上麵過一輩子吧!”
一倫從床上抽出一根鐵棍,結果,壯觀的場麵出現了,教導主任擋在副校長的身前,學校發言人站在教導主任的身前,辦公室主任拿著一個盾牌,把校保衛處的人拉到了盾牌之外。
副校長大叫一聲:“你以為你爸是王剛啊?”
教導主任緊接著:“你是替死者講話還是替黨說話啊?”
“你信不信我讓你有節奏的死去?”辦公室主任麵目猙獰的看著一倫。
輪到保安同誌了,保安從口袋中拿東西,都以為他會拿出槍。
“槍?”
辦公室主任趕緊躲到副校長的背後,結果教導主任趁機躲到了辦公室主任的背後,副校長臨危不懼。“凡事有利於學校秩序的,凡事有利於學校申請文明大學的,凡事有利於校長參選明年教育廳長的,都一律視作是為學校效忠,都是值得肯定的!”
保安緩緩的從褲中拿出了一串佛珠。“阿彌陀佛,善哉善哉,孩子,放下鐵棍,回頭是岸啊!”
“去死吧!”教導主任從辦公室主任背後跑了出來,一腳把保安踹倒在地,佛珠散落了一地。
師兄從天而降,“讓我進去!讓我進去!我有話要和校長說”
門衛答“這裏沒有校長,隻有副校長!”攔著不準師兄進去。
教導主任拉開門,狠狠的敲了一下門衛的頭,“你這輩子就注定這能做個沒有出息的門衛了!”
門衛委屈的紅了眼睛,“我不當了,你自己當去!”
教導主任大喝一聲,從手中拿出一遝紙鈔,“老虎不發威,你還以為我是窮秀才嗎?拿去”
門衛激動的扛起棍子,“謝老爺了!”
師兄伏在教導主任的耳邊說了一陣。教導主任神情凜然的大叫一聲,“不好,出大事啦!”趕緊折回屋向正在對峙的副校長稟報。“走”副校長帶著若幹人等迅速離開了戰場。一倫下床,想要追出去,卻被師兄拉住了,“窮寇莫追呀!這個是非之地我們還是趕快離開吧!”
於是師兄和一倫帶著幾包多福方便麵便離開了宿舍!誰知還沒走出校門,就被副校長逮個正著,“你你你……竟敢騙我?來人啊,給我抓起來,回頭咱陪你玩躲貓貓啊!”
一倫問師兄,“剛才你跟他說啥啦?”
師兄笑言,“其實,我想說,小三(副校長小名),你媽喊你回家相親啦!”
就這樣,師兄和一倫被放進了該市法律學習班。這個學習班是在一個偽裝的巷子裏,如果不是熟悉路的人絕對不會想到在那扇破敗的門背後原來是別有洞天!學習班裏有十幾個房間,是用來專門關那些不聽話的知識分子的,比如文天祥,聽說他前兩天做了一首詩,什麽“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你死就死呀,幹嘛還要影射當局,不知道這裏的公安局長就叫自古嗎?自古是最怕死了,你這樣咒他,要是我也把你抓起來了,你說,手上的權利不對你們這些破文人用,對誰用啊?
在法律學習班的日子那叫一個苦啊!大冬天的,人家為了老百姓的身體健康,讓學員們天天洗冷水澡,關鍵不是冷水不冷水的問題,,而是那些冷水還是從遙遠的黑龍江千裏加急送過來的!更讓人感到溫暖的是,獄頭們還讓七八十個大男人在一個開放式的棚子裏洗澡,那些沒有能力的中性哥們連這點隱私都沒有了,於是,大家天天都問候了領導們的家人!
後來市長的兒子家的媳婦的哥哥的嫂子的妹妹結了婚,於是,市長下令,全市大赦。就這樣,一倫和師兄恢複了自由之身,但是回到學校,學校為貫徹市委市政府的有關會議精神,經校黨委研究,校領導審批決定:為鎮一倫和王彥州記大過!鑒於學校仁慈治校,將暫時保留王亮同學的床位!
這場風波給了一倫巨大的創傷,不過值得慶幸的是,後來,副校長去了後山的佛寺出家了,市長在一次反腐中下了台,為此,學校專門開了一次會,校長在會上發言,為了貫徹市委市政府的有關會議精神,經校黨委研究,校領導審批決定:授予鎮一倫和王彥州兩位同學“三好學生”,以表彰他們不屈於權貴,勇敢站出來,為民除害!
害?天下的害哪能除盡啊!不知道今天高高在上、念著沒人能聽懂的長篇稿子的公仆們,明天是否還能如此瀟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