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六

  當然沒有人注意到會有一個人對這每年都會拿出來用的橫幅較著真，新村主任說，“把它撤下來，太舊了，下一年要換個更新更大的……”


  老可跑回家，氣得腦袋發熱，周燕看了自然不是很理解，“這不就是出去了一下嗎，是誰惹你了？”老可沒好氣的回了一句，“沒有誰惹我，我自己惹我自己”


  周燕正在幫孩子弄尿布，“神經病”


  老可摸了摸自己下巴的胡茬，“我是神經病”老可在外麵踱著步，雲霞在門口洗衣服，“你幹嘛呢？像個鴨子一樣”老可沒有理會雲霞，不知道是因為沒有聽見，還是因為心裏鬱悶，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老可決定把這些東西上傳到網絡上，他要成為第二個方舟子，說做就做，他借了一輛自行車帶著相機和傳輸線，去了鎮上，因為隻有鎮上才有網吧，鎮上離這裏有一點距離，周燕也不知道老可要幹嘛，看到老可一會興奮一會又沉默，十分困擾。


  周燕帶著孩子到村裏走走，小孩的可愛讓那些嬸嬸啊，婆婆啊，都一個勁的誇，這孩子真是生的秀麗，周燕會心一笑，好像已經沒有人再記起曾經就是那些嬸嬸婆婆們，說她在外麵是做別人的二奶，弄得家裏人對她態度冷漠，弄得她離家出走，弄得哥哥走了她也沒有回來……


  流言毀了她，但是現在流言卻不攻自破，看著周燕一身華麗的服裝，還有那滿手的禮物，已經沒有人再在後麵說她是什麽二奶了。周燕不禁感慨，人呀，要是沒有點東西，就隻能被別人戳脊梁背，特別是在農村這樣一個環境中，更是如此。


  世態炎涼表現得比城裏更加的明顯。


  以前呢，鄰裏之間關係其樂融融，有些爭吵也隻是吵吵就過去了，可是現在呢，你家要是比我家弄得好，我便在外麵說你的壞話，就連一點點的地皮都能讓從小穿同一條褲子的兄弟反目成仇，是人們更加注重自己的權力，還是因為人們變得更加自私了？


  防盜門反映的不僅是人們生活水平的提高，更重要的是人們之間的信任感減少了。或許是因為經濟的發展，人口流動增加，許多人受城市文化的熏陶，便對農村文化感到厭倦，於是自覺地通過安裝防盜門來阻止農村文化的侵擾，其實，這些變化不僅是生活方式的變化，更是思想觀念的變化。


  很巧，在村口遇到了一個人，雖然隻有三十多歲，但是周燕看起來卻像四五十歲的人，那個人看到周燕並沒有感到吃驚，或許周燕的父親出殯的時候，他曾暗中看到過周燕，可是周燕就不同了，周燕差一點就沒有認出他。“是你？”周燕掃了一眼那個人，對方站住了，抬起頭，一股滄桑感不禁升了起來。


  “是我”還是那個聲音，周燕一輩子都忘不了，十一年期在那個下午他甩給自己三百塊錢，讓自己一個人去醫院把孩子打掉，那時說話是那樣鏗鏘有力，為何現在卻沒有了底氣？周燕氣不打一處來，要是沒有抱著孩子，她早就從地上撿起了一顆石子朝這個負心漢的身上砸去了，砸的他頭破血流，砸的他五髒六腑都破裂，砸的他永不超生。


  這個男人叫歐陽阜新，一聽那名字，就知道不是個好貨，還阜新，看來真的是負心漢啊！當然他媽當年給他取這名的時候，肯定不會想到這個家夥會如此的忘恩負義。周燕丟給他一個鄙視的眼光，“看您老現在也過得不怎麽樣啊……”


  歐陽阜新當然能聽出周燕口中的話的意思，再看看這孩子，真的很可愛，“他叫什麽名字啊？”阜新摸摸孩子的頭，孩子退了一步，好像有些怕他。


  “叫…叫思阜新”


  歐陽阜新很是驚訝，“真的真的嗎？”可是不久他就發現自己可能上當了，“這百家姓中哪有思這樣一個姓啊？你又在騙我了”


  周燕指著歐陽阜新，“你以為我還想著你嗎？你以為你做的那些事還不夠傷我的心嗎？你這個負心漢，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的……”周燕對歐陽阜新是一頓臭罵，罵的他無地自容，連抬頭的勇氣都沒有。


  剛才周燕被氣衝昏了頭腦，還沒來得及看清現在的歐陽阜新，現在才看清他，一身黑色的單衣，還有幾處補丁，看來他過的也不是那麽好，可是原來他家不是很富有嗎，他多少也能算作一個小富二代呀，怎麽現在變得這樣貧窮，要不是周燕認出了他，真的要把他當做乞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