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心境空間（四）
憨厚的大猿成為白十三這些年來少有的同伴。
他看中猿不二的理由很簡單，有緣而已。
六道盟如今所在位置就是曾經妖魔道傳人修行之地，妖魔山嶺。
現階段，只有白十三入門最早，也只有他對妖魔道有所了解。
第一眼看到猿不二，他就看出了這個表面上平易近人的傢伙，骨子裡充斥著瘋狂，那種瘋狂，與他曾經感受到的妖魔道氣息近乎一模一樣。
不過妖魔一道都是瘋子，誰知道這傢伙是不是也是那種傢伙，他可不想帶著一個危險人物回到六道盟。
一路的考察中，白十三發現猿不二真的和表面上一樣，不到必要的時候，基本上不會出手，不過這可不代表它就弱了。
不知不覺中，那個自己已經和猿不二來到了華都，也因此開啟了之後一系列的事情。
從徐乾真第一天登門開始，故事主線絲毫沒有變化，如同他記憶一般，或者說，這就是他記憶的回放。
武鬥場上，所有的景象都定格，維持著猿不二與煞對峙的那一幕。
錢樂他們臉上的緊張都清晰可見，觀眾台上的眾人則在歡呼，為這場難得一見的武鬥歡呼。
妖修對決除妖司，還是練氣第一人的煞，另一方則是先前逼退煞的不知名妖修，如此少見的武鬥，他們怎麼能錯過呢。
靜止的空間泛起陣陣漣漪，而這異動的根源，正是那陷入心劫的『自己』。
原本動彈不得的『自己』突然睜開雙眼，臉上浮現出一抹妖異的笑容。
「你終於來了！」
『白十三』抬頭看向天空，那裡空無一物，不過很快就有一道身影浮現。
因為是意識體的緣故，白十三的容貌並沒有改變，依然是女相，配合那空靈的氣質，真的與女子無異，倒是那個他，臉上帶著面具，配合著妖異的氣質，更像是玩世不恭的少爺。
「我是應該叫你邪念呢？還是叫你天道？」
空中的白十三一臉的淡然，絲毫沒有察覺到自己如今的處境。
「哈哈！」
『白十三』似乎聽到了什麼很好笑的事情，笑了許久才停下，一臉戲虐的看著白十三，「邪念是我，天道也是我，而我是你，你我本為一體。」
「你這麼說也太高看我了吧，我可擔當不起。」
白十三臉色怪異的看著那個自己，他沒想到天道竟然真的有意識。
「不，你擔得起！」
『白十三』說道：「你本是公冶雄為了窺視『道』製作出來的實驗品，不過此等逆天之舉，當它是死的嗎？」
『白十三』說的自然是天道本身，他不過只是天道的一個聲音而已。
「不過！」
說到這，『白十三』的語氣一變，「你的誕生是它同意的，要不然，你頂多也就會成為你的那幾個哥哥、姐姐一樣，帶著殘缺不全的道法以及命不過十的悲哀命運。」
「這麼說，我的命運也是它安排的？」
白十三的聲音充滿了平靜，聽不出絲毫情緒。
「嗯？」
『白十三』低頭假裝思考了一下才說道：「算是吧，畢竟它也不是全能的，只是悄悄地改變了一下你的命運而已。」
「改變我的命運！」
思維明銳的他立即就從『白十三』的話里找出了關鍵的信息。
「如果不改，佳姨她們的命運是怎樣的？」
『白十三』手腕一翻，一本書記出現在他手中，翻開書頁，一字一句的讀了出來。
「白佳，公冶家族僕役，命中有七十餘三載陽壽！」
「杜濤，公冶家族僕役，命中有六十餘五載陽壽！」
「公冶家明，公冶家族管事，名字有八十餘一載陽壽！」
「.……」
一個個熟悉的名字從『白十三』口中傳出，同時傳出來的還有他們那模糊的命運，但無一例外，他們都不應該是早死之人。
「滴答、滴答、滴答！」
白十三此時已經泣不成聲，有些瘦弱的身軀不住的顫抖著，略顯粗糙的手掌捂著自己的嘴，晶瑩的眼淚從指間流下，低落在空中。
「都是我，都是因為我，如果沒有我，佳姨他們就會遭此橫禍。」
白十三早就有此念頭，若是這世上沒有他，那麼佳姨他們的命運會不會有所改變。
如今看來，正是因為有自己的存在，更改了佳姨他們的命運，導致他們早早死去。
受到白十三意識體的影響，強烈的悲傷充斥著這片空間，那種天地齊悲的哭泣突破了空間封鎖，雖然那些身影依然無法動彈，但是他們臉上都垂下了兩道淚痕。
「真是動人的感情！」
作為天道的代言者，白十三的傷感也影響到了他，這讓他感到有些不可思議，畢竟，天道無情這句話可不是亂說的。
哭聲久久方才停歇，因為哭泣，白十三雙眼有些紅腫，臉上還有未乾的淚痕，不過他望向那個自己的時候，眼中充斥著滔天的殺意，因為他是天道。
「篡改眾生命運，將眾生玩弄於股掌之間，天道，罪可當誅！」
無數光點自空間湧出，在白十三手中匯聚成一柄直刀，眾生刀！
潔白的眾生刀迅速轉換，濃郁的血腥氣息席捲整個空間，周圍的景色也不再是武鬥場，而是變成了一片無邊無涯的血海。
無數屍骨於血海中沉浮，掙扎哀嚎的幽魂奮力掙扎著，想要超脫這片天地。
「不錯的殺意，可惜，對我而言，這與清風無異！」
古樸的捲軸驟然浮現在『白十三』手中，隨著一點點展開，那熟悉的場景再次浮現。
「眾生繪卷，卷繪眾生！」
霸道的聲音在這片天地回蕩，一幅幅烙印在眾生繪卷上的景物紛紛湧現，與曾經的白十三不同，這一次操控這件異寶的是天道的代言人。
黑紅色的火焰不知從何處燃起，迅速蔓延至空間的每一處角落。
那是兵燹之火，伴隨著戰爭燃起的災禍之炎。
霸道的兵燹之火開始侵蝕血海，大量的血霧升騰，血海開始被蒸發，急劇上升的溫度讓血海中的亡靈發出驚恐的哀嚎。
「在天威面前，任何掙扎都是虛妄！」
血海消退，亡靈魂散，死寂的空間中殘留的兵燹之火依然旺盛，燃燒著一切。
「天道司掌萬法，論對力量的了解，世間無人出奇左右，但是你聽說過逆天者嗎？」
世人皆知，天不可逆！
修士修行乃逆天而行，但不是什麼人都有資格稱為逆天者，只有一心想著破滅天道，直至魂飛魄散，身殞道消為止之人才有資格。
如今，一生中最重要的十三個親人皆因天道早死，白十三可以說是萬念俱灰，對天道的憎惡已經是刻骨銘心，即便輪迴轉世千萬次也無法忘記。
如今的他，比誰都有資格稱為逆天者。
聽到那三個字，『白十三』的臉色終於變了，厲聲喝道：「你敢！」
「我，有何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