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四章 殊途同歸的道路
煞走了，真的走了，他沒有再停留，也亦未曾回首，步履堅定的向著水雲山方向走去。
該說的，這段時間他已經說了幾遍，該教的，除了監察司不傳之秘，他也是傾囊相授，若是他們依然如這般不成器，那他只能和老頭說聲抱歉了，這種廢物他不教了。
狼藉的山門前，心性堅韌如趙虎也沒了頭緒，不知道現在該如何是好，但即便是這樣他身邊也聚攏了一批人，趙二狗、趙晉他們此時都將他當作了主心骨。
除了他們，一道凄慘的身影如死屍一般倒在狼藉中，幾個心軟的女孩都有些不忍，想去看看他的情況，可其他人卻按住她們的肩膀，搖了搖頭。
無人照顧的趙鐵柱就那麼躺在冰冷的地上，緩緩流出的鮮血帶走了他身上的溫度，浸濕了身下的土地。
空氣好冷，陽光好冷，可他的眼、他的心更冷！
「教官拋棄了我！」
先前那一腳不僅踹傷了他的身，也打碎了他的想法，一直以來，他都認為教官對自己是不同的，如今看來，確實不同啊！
嘴角露出慘然的笑，自己還是那個被拋棄的存在，夜夜蜷縮在牆角無人關切的雜魚，甚至連貓狗都比不上的自己竟然會奢求煞那等存在對自己刮目相看。
這裡，心好痛！
熟悉的感受湧上趙鐵柱的腦海，身體也隨之一僵。
心.……
「為了變強，你什麼都能做？」
「為了變強，我什麼都能做！」
「即便讓你與萬獸搏命也是如此？」
「是！」
「不開防護跳進岩漿呢？」
「沒問題！」
……
「如果有人阻擋你變強呢？」
「有人阻攔我變強？」
趙鐵柱有些茫然，不殺人也算阻擋嗎？
煞曾經說過，他不會教導絕情滅性之人，但他教給他的道路有殺心之道。
看似有些矛盾，可細想下兩者卻是截然不同的道，只是有些殊途同歸罷了。
絕情滅性是泯滅人性，斬斷一切人應有的情緒，大部分邪修的道路不外乎如此。
相比之下，殺心之道只需要斬斷善念、恐懼幾個會阻礙他殺人的情緒，作為人的一部分被完整的保留了下來。
「我剛才動了善念？」
趙鐵柱在心中反問自己，事實則讓他更加的明確自己的心。
「是啊！」
他明白了，並不是煞拋棄了他，而是他拋棄了煞，連同他教給自己的東西也還給了他。
既然已經拿起了屠刀又何必放下，天地之大沒有他一席容身之地，那就殺出一個朗朗乾坤！
「我明白了！」
原本看不清的道路在此時已經散盡了迷霧，只留下一條坎坷、彎曲的道路，一眼望去看不到邊，不過這一次他不會再躊躇不前，也不會迷失在紛亂的道路上。
踉蹌的起身走到秋水邊，將沾染了泥土的兵刃再一次握在手中。
「一片基業嗎？」
「這一次的考試，我將會交給你一個完美的答卷！」
負刀遠去的趙鐵柱驚醒了沉思的趙虎，看著漸行漸遠的身影，他若有所思的想著什麼！
「我們是廢物嗎？」
「不！」
「膽小嗎？」
「也不是！」
「那為何教官會棄我們而去？」
「因為你們不成器！」
兩道聲音在趙虎心中一問一答著，這是他常用的辦法，如同抽絲剝繭一般找出問題的核心所在。
「不成器？」
另一個聲音答道：「你們沒有堅定的心，你知道自己為什麼修行、為什麼征戰嗎？你不知道，他們也不知道！」
「從一開始，你們就只是一群聽話的羊，家主讓你們修行你們就修行，教官讓你們去征戰，你們就跟著下山。」
「比起你們，那個趙鐵柱早已知道了自己的心，所以他不論在哪一點都超越你們這群自小就擁有著豐富資源的花朵，剛才他離去時更是已經看穿了心的迷霧，踏上了真正的道路，這就是你們所不能及的地方！」
另一個聲音毫不掩飾的嘲諷著趙虎他們，這讓他格外的鬱悶，他都不知道這是不是他的心聲！
不過那個聲音確實在很多地方幫到了他，他能成為趙氏年輕人中的主心骨就與此有關，只因為他那更清晰的思路與目標。
「我的心不堅定？」
反思著自己至今為止的所有，趙虎的眉頭皺了起來，他完全無法理解那一個聲音說的心是什麼意思，殺人嗎？
教官生氣好像就是因為他們沒有殺人。
「好！」
趙虎突然的低喝聲嚇了趙二狗他們一跳，不過看他已經恢復正常，他們懸著的心也可以放下了。
無視其他人的目光，趙虎來到山門的至高點，迎著日光俯視腳下的大地，因為煞和心中第二個聲音的話，一個想法出現在趙虎腦海中。
「既然要讓我們去打下一片基業，那麼就由我來做這個掌控者吧，我會在殺戮中見證自己的心，讓教官主動重新收我當學生！」
與此同時，遠去的煞立於一株古樹上看著腳下一行人，他們身上那有些破損的服飾證明了他們的身份，山門的餘孽！
先前趙鐵柱他們一念之仁放跑了他們，以至於斬殺了老修之後找不到他們。
沒想到他們會跑到這裡，看來山門還有些門道。
悄然運起一絲靈力注入耳朵的經脈，將聽力增幅了數倍，足以清晰的聽到樹下的談論聲。
「杜老他們都死了！」
一個少年手中的玉牌悉數爆碎，那代表著杜歸他們的生命之火已經徹底熄滅。
「該死的水雲山！」
幾個少年咒罵著趙鐵柱他們，但他們並沒有說什麼欺人太甚的話語，這件事本就是他們先挑起的戰端，趙鐵柱他們只是復仇而已。
但他們還是恨，不止是恨水雲山，也恨自己，恨自己力量為什麼這麼弱、膽子這麼小，連與對方一戰的資格都沒有。
「回舊地，門主曾經在那裡留下一批資源，那裡還有幾個修為高的弟兄，我們山門永遠不會覆滅，早晚有一天我們會回來複仇！」
「復仇！」
所有的年輕人齊齊喊道，今天發生的一切都已經刻印在他們腦海中，那是刻骨銘心的仇恨，偌大的山門被水雲山的混蛋毀掉了，他們不甘心。
沒有金丹老祖留下的傳承又何妨，他們會復仇，那是一種責任，一種至死方休的信念。
年輕人們再一次起程，向著未知的道路前進，在這過程中，煞只是靜靜地看著，沒有出手抹殺他們。
這是那群不聽話的學生留下的禍患，那麼就由他們來終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