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五六章 他的名字
天際，一縷曙光破曉，照耀著這方天地，帶來絲絲溫暖，就連呼嘯的寒風好像也平息了不少。
「呼！」
整理了一下墨霖身上被風吹亂的獸皮，雖然有法衣的保護，這點寒冷對她並沒有什麼影響，但無雙王還是會下意識的這麼做。
他現在的意識已經有些潰散，預示著大限即將來臨。
死亡不可怕，但是以後都見不到丫頭，這才是讓他害怕的。
但害怕有什麼用，現在的他，就算是九天神佛也救不了了。
道源盡散，神魂寂滅，只剩下一絲殘念，又多次透支力量，以至於破滅在即。
「丫頭，我捨不得你，捨不得你啊！」
他哭了，淚水在臉上肆意的流淌，流露出悲慟的情緒。
最終的離別即將來臨，這個堅毅無比的男人也撐不住了，如果真的有的選，他一點也不想死，不是貪生怕死，只是還未曾陪丫頭去看她想看的風景，還未曾聽她說過一句話。
淚水還未落下就在寒風的吹拂下凍結，但終究有那麼幾滴落下，滴在墨霖的臉上，加上他忍著哭泣時的顫抖以及那如同凶獸的嗚咽聲使得沉睡中的她忍不住皺起眉頭，幽幽的醒轉了過來。
可能是力量消耗的太多，無雙王都沒有發現墨霖蘇醒了，哭到情深處，他更是緊了緊抱著墨霖的手臂，口中喃喃著丫頭二字。
「丫頭是誰？」
雖然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被鳩炎抱在懷裡，不過她反常的沒有掙扎，在聽到丫頭二字的時候更是感覺胸口有些發悶。
墨霖的聲音驚醒了無雙王，他沒想到在這關她竟然會醒過來，而且還問起丫頭是誰。
「她還記得，還記得.……」
輪迴會磨滅魂魄的記憶，不論前世有多少煩惱、快樂，走過輪迴道，一切盡皆化作塵煙，什麼也不剩下。
只有足夠深刻的記憶，烙印在魂魄深處，才能經歷一次次的輪迴還殘留一點痕迹，如果加以引導，那些記憶便會跨越悠悠歲月，全部呈現出來。
墨魏他們護住他的魂魄轉生也無非就是為了這個，只是，無雙王沒有打算讓墨霖恢復記憶。
他如今已經要走了，讓墨霖知道了以前的記憶也只是讓她徒增傷悲，有些事，他一個人知道就好了。
「丫頭，是一個很可愛的小女孩，就像你一樣。」
聽到這句話，墨霖心中莫名的有些喜滋滋的，這讓她有些愕然。
「不對不對，可愛是形容女子的，我怎麼能感到高興呢？一定是幻覺，是幻覺。」
身體變成了少女，但不代表心也會變，墨霖一直在堅守心境，只是這一次終究還是出現了破綻。
跳過這個話題，無雙王伸手指著緩緩升起的大日，笑道：「這雪域的日出倒也不錯。」
隨著大日的升起，綻放的光輝照耀在銀裝素裹的大地上，映射出一片金光，瞬間驅除一切黑暗。
反射的光芒映入無雙王的眼中，他低頭看了一眼望著落雪怔怔出神的墨霖，心中出現了一點寬慰，他這最後一絲殘念開始消散了。
「丫頭，再見了，祝你快樂。」
無雙王，這個曾經在史書上佔據了一整個篇幅的傳奇於天元雪域的一個小小土坡上悄然逝世，死前有著他心心念念一輩子的丫頭陪伴，也算知足了。
被他抱在懷裡的墨霖正在看著那輪大日，不知道日出有什麼好看的，而就在這時，她發現「鳩炎」的氣息突然急劇衰弱下去，好像要死了一樣。
想要轉動身子看看發生了什麼，可是她現在一點力氣都提不起來，只能勉強轉動脖子，仰頭看向「鳩炎」，發現他的臉色迅速變得灰敗，這讓她有些吃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喂，你怎麼啦？」
身上無力，無法動彈的墨霖嘗試著用靈識先護住「鳩炎」的魂魄，可倒霉的是，她現在能調動的靈識連先前的幾十分之一都不到，只比普通人略強一點。
無法動用靈識，也不能行動，墨霖雖然不願意，但為了一條生命，只能扯著嗓子叫喊著，可是她的聲音太小了，即便再怎麼喊也大不了多少，離得近了還能聽到。
可是這裡不管是距離吾家還是軍營都有不短的距離，加上呼嘯的風聲遮掩，她的聲音根本傳不出去。
眼看著「鳩炎」的氣息越來越弱，墨霖已經有些絕望了，為什麼她會在這個時候變得那麼弱？
「唔，差點就被憋死了。」
無雙王那混蛋臨走前還給他下了個絆子，要不是他醒的快，自己的身體沒準就報廢了。
可別忘了他還不是修者，最多算是略強一點的武者，閉氣的時間也就比常人久那麼一點，但他的魂魄從那殘破大陸離開所耗費的時間又何止是長了一點。
看著已經呈現出死相的鳩炎突然活了過來，墨霖又是一驚，這傢伙搞什麼啊？
如願得到了無雙王全部傳承的鳩炎正高興呢，自然不會理會墨霖那奇怪的目光，反而一臉殷勤的將她身上的獸皮裹緊。
無雙王那傢伙在遺言中交代，如果他不好好照顧墨霖，他留下的神魂烙印就會引發那一縷紅蓮獄火，所以現在的墨霖在他眼中就是個小祖宗。
被鳩炎抱在懷裡的感覺和無雙王有很大的差距，感知敏銳的墨霖自然能察覺到這些差距，加上先前的那些異常，以她的見識已經猜出了七七八八。
「你是鳩炎還是？」
有些疑惑的問道，只是她的聲音太小了，鳩炎又不是無雙王，仔細想了一下才明白墨霖的意思。
「我當然是鳩炎！」
然而，正是他這句話證明了墨霖的猜想，剛才抱著他的還真不是鳩炎，那個他似乎寂滅了。
得出這個結論后，墨霖的心有些刺痛，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想哭，心裡有點空，好像失去了什麼，可是失去什麼？
察覺到墨霖的異樣，鳩炎還以為自己抱的太緊了，弄痛了她，連忙鬆開了一點。
墨霖沒有管這個，她注視著鳩炎的眼睛，輕聲問道：「那個人叫什麼？」
「那個人叫什麼？」
鳩炎歪著頭，下一刻他突然笑了，「他叫，南宮無雙！」
恍惚中，她看到了一個面容堅毅的男子，訴說著那四個字。
「南宮.……無雙！」
無聲中，兩行清淚落下。
「騙人，明明是叫南宮鐵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