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村落
三天後。
吳止趴在洞巢之中,前肢在洞巢土壁之上抓來撓去。
他又餓了!
饑餓與對於血食的渴望,讓他心頭難受至極,他有一種感覺,要是再吃不到肉,自己可能會發瘋。
嗖嗖地衝出洞巢,他徑直撲入淺潭。雙目開啟廣角模式,來回搜索溪底生物。小半天下來,除了水藻,便還是水藻。之前他喂養的小魚蝦蟹早就吃光,溪底清潔溜溜,除了它,再無任何活物。
不得已,他隻好回到洞巢趴伏,準備強迫自己入睡。
半天後。
腹中饑意更甚,他實在難忍,又爬出洞巢,下到淺潭溪底。
天色漸暗,水底世界愈漸昏沉。
還是什麽都沒有。
魚沒有,蝦沒有,蟹沒有,隻有水藻從身前飄過。
沒辦法,吳止隻好撿水藻吃。可到了傍晚時分,他所吃的水藻,沒讓他產生一丁點飽意。
饑餓快要衝昏吳止頭腦,雙目無神的他,想起自己此前吃掉青蛙後的拋骨之地。他趕緊回到洞巢之下的溪底,看著一堆青蛙骨頭和骨架,二話不說,衝上去抱著青蛙骨頭嘶咬。
吳止利牙來回磨動骨頭,一點點咬碎蛙骨,口中吐著氣泡,將蛙骨吞入腹中。整整一個晚上,從傍晚到第二天清晨,吳止吃下一小碗當量的蛙骨。這骨頭吃起來,味同嚼臘,除了撐肚子外,別無任何益處。
當太陽升起,陽光照入淺潭。吳止扔掉前肢抱住的一根蛙骨,噗噗吐了幾口氣泡,身子遊上岸去。
他來到小溪灑落血跡處,看著早已幹涸為褐色的血斑,眼中最後那一絲猶豫化作決絕,果斷跟上血跡,朝少年們走過的路線爬去。
對於血食,吳止的嗅覺異常靈敏。哪怕隻聞到一絲血腥氣息,他便可分辨方位。少年們所走過的路線,即使隻剩一滴幹涸血跡,他亦能辨識方位,追尋至他們所在。
就這樣,吳止爬行了一天一夜,總算來到具有極強煙火氣息的地域。雖未見到人物與建築,但眼前一片片秋收後的田地莊稼,阡陌縱橫,可想而知,人類肯定生活在不遠處。
爬上田梗,吳止緩緩展開雙翅,奮力飛高數米,極目眺望,卻看不清十米開外之物。血跡消失於此地,他無法確定方位,不過他敢肯定,附近生活著人類。因為,他聽到了雞鳴狗吠之音。
從空中落地過後,吳止沉思片刻,想了個最簡單直接的方法尋路。
他在田地之間,以自身為中心,前進後退,每爬過數十米遠,他便停下來,飛到空中,收聽雞鳴犬吠。雞犬聲音在空中波動過大,他就再度前近,聲音若是微小,他就後退。
以聽聲辯位此等最過原始之法,吳止又折騰了一整天,總算在黃昏時分,見到一群放牛娃穿過田地之間。有人引路,吳止不再似那無頭蒼蠅亂攛一通。他跟上放牛娃們,沒過多久,爬上一條丈餘寬的土路。這條狹長的土道,仿佛一條枯黃長蛇,穿插於田地莊稼之間,不知通向何處。
土黃道路,並不怎麽平坦,布滿深淺不一的牛腳印,偶爾還能看見幾坨牛屎。順著土道邊緣草叢爬行的吳止,不時在吹揚灰塵的秋風襲擊下,聞到牛糞臭味,有些辣眼。
緊跟放牛娃身後,於傍晚星出之前,吳止終於走到土路盡頭,視線瞬間開擴不少,增添不少事物。首先便是土路正前方的大片禾場,禾場作為秋收後的打穀場地,在石碾長年累月滾壓之下,地勢平整,就是因秋季幹燥,地皮裂開一條條縫隙,灰土也有些厚重。
一排土磚砌成的瓦房,修建在禾場地勢偏高處,便於雨後排水。土屋對麵則碼放著一方方草垛,正好隔著中間禾場十多米距離。吳止眼前,那草垛旁邊,幾名勞作的人類,不時交談什麽,特別一個老婦人哎聲歎氣不止。
接著,吳止看見一個老頭兒,接過他之前跟隨的一名放牛娃手中牛繩,將大水牛牽回牛屋。那名放牛娃則幫著奶奶搬送幹稻草挽成的草把,沒一會兒,這家人搬空禾場上的草把,回到村頭這間土屋之中。天擦黑時,一陣青煙從土屋廚房煙囪冒出,飯菜香味亦飄出老遠。
夜半時分,吳止爬到村頭一顆老槐樹上,借著銀月光輝,快速爬行於槐樹枝椏間,尋找較嫩的樹枝,啃食樹皮,順便飲了幾口樹汁。等到肚皮發漲,不至於饑渴難耐後,他又摸到一團枯枝草葉築成的鳥窩內,安靜地趴伏,望月生思。
新的環境,陌生的人類,麵對接下來變幻無常的生活,吳止內心有點兒擔憂和恐慌,因為不知會有什麽未知變數等著自己。不過,想到已經來到此地,也就逐漸克製住內心恐懼。
“既來之,則安之。”
“人類生活的地方,食物肯定不少,等熟悉環境,摸清這片村落,找時間把肚子填飽再說。”
“聽那些雞狗叫聲,人們必然伺養了家畜,也不知道有沒有養貓。我現在對上貓狗,肯定不是對手。”
“不管怎麽說,先學會人類語言,隻有這樣,才能接近修仙少年後,知曉他是如何修練,否則他當我麵講出修行法術,我也聽不明白.……好累好困啊.……”
月色如水,村落一片寧靜詳和,夜間蟲獸的低鳴聲,仿佛安眠曲,哄著吳止安然入睡。
半夜子時,整個村子徹底無聲,人畜皆眠。
突然間,村中一間土屋亮起赤光,隱約可見屋窗內,閃動一道焦燥不安的身影。瞬間,赤光消逝,伴隨土屋大門咯吱一聲打開,赤光再度顯現,可見一人衝出大門,順著屋前禾場疾速奔動,跳入禾場之前的池塘之中。
“汪汪.……”
此等動靜,引起村落狗叫。
不一會兒,村中之狗,全部聚到那人所跳池塘邊緣,吠叫不止。
人們聽到動靜,亦點亮油燈蠟燭,各家各戶從屋子裏鑽出,前去打探情況。
沒多久,人們又各自散開,並把自家狗攆回家中,不去打擾那跳入池塘裏的人。
這一切,並沒驚醒吳止。
此刻的他,被一層淡金色光輝籠罩。那淡金色光輝仿佛霧汽,時不時溢出幾點微不可見的金斑,墜入他體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