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惡蟒

  直到一股腥風,湧入洞穴,席卷吳止,他才開始有了不好的預感。直覺告訴他,也許來到村落裏的怪物,根本沒想過禍害村民們,而是奔著自己而來的。


  那灌入洞內的腥風,有著讓吳止難以忍受的腐臭之氣,他隻稍微吸了一點,腦袋立時昏沉,胃中惡心,差點當場嘔吐。不止如此,腥風深達洞穴最深處之後,更似化作一道勾子,抓住吳止便要往外硬拽。也是腥風回拖之力不大,要是再大上一些,吳止整個身子指定叫那怪物直接拖出去。


  為什麽?我也沒有招惹這樣的存在啊!遭受洞外怪物的侵擾,就算吳止再不願意相信,也隻得接受怪物正是為自己而來的事實。此時,他很想朝洞外問一句:我與你無怨無仇,你為何要害我性命!


  吳止膽小怕事,貪生怕死,但並不代表他是那種遇上危險,就會引頸就戮,等著被仇人殺的軟蛋。比任何人都惜命的他,第一時間選擇打洞,用兩條前肢快速挖掘洞穴,順著洞穴頂部繼續往前挖。


  他掘地速度極快,兩條前肢上的爪子,如刀切豆腐,切割與挖刨出來的泥沙細壤,快速在他身下堆積。幾個呼吸之間,巢穴地洞就又往裏挖長了一寸,隻要繼續挖下去,活命絕對沒有問題。可,那洞穴外的怪物,卻不給他機會。一道愈發強大的腥風灌入洞中,獵獵作響,攪得賣力掘挖的吳止在洞巢內一陣天旋地轉,身體完全不聽使喚。


  “該死!”


  明顯感到身子隨著那腥風往退離洞去,吳止驚急萬分,死命拿前肢利爪勾住洞內土壁,以此阻擋腥風帶來的回拉之力。然而,徒勞一場。他爪子在土壁之上留下兩條深印,無力阻止腥風牽拉自己。越是如此,他越發心慌,腦中瘋狂思考脫圍之法。


  眼看快被怪物利用腥風拖出洞穴之外,吳止實在想不出什麽辦法,一片絕望之意籠罩身心。難道小命就要交待在這兒了嗎!他感歎自己命不久矣之際,腦海中忽然閃過之前從村民口中聽到的一句話。


  怪物怕火!


  像是找到救命稻草,吳止堪堪在被腥風卷到洞口的刹那間,張開嘴巴,從肚子裏麵,吐出一顆黃豆大小的火紅珠子。火紅珠子自他嘴中飛出,泛著一股高溫烈焰,隻聽砰地一聲,一道臉盆大小的火焰,自吳止身體表麵爆開,照亮了黑暗的房間,特別床底下的事物,完全暴露於火焰之下。


  早因驚嚇而昏死在角落的小女孩陳佳佳,一隻爛掉的繡花鞋,稻草紮製的小狗,以及一道水桶粗細的蛇頭等事物,完完全全通過火焰釋放出來的亮光,映入吳止眼中。


  怪物真身,便是那腦袋掛著一對幽深碧眼,額頭有道紫紋,身體粗壯程度大過水桶的灰蛇。此蛇眼中還殘留著幾分見著吳止的欣喜之意,可火焰順著它吐出的腥風,燃燒到它嘴邊時,它眼裏的喜色瞬間化作驚懼,飛快將腦袋縮離床底,身子與吳止拉遠一些。它萬萬沒想到,自己吐出來的腥風氣息,遇著吳止的珠子,會燃燒熊熊烈火。


  撿了一條小命的吳止,自然也沒想到會是如此。大蛇所吐腥風氣息,遇火即燃,倒真令他沒料到。沒多過慶幸和停留,他趁那大蛇退離床底瞬間,重新吞下火紅珠子,而後振翅飛出床底,瞄準臥室木窗所在,一頭鑽過長寬寸許的木頭田字形窗戶,已逃離至屋外。


  轟隆。


  剛飛出窗外,吳止沒來得及揮翅飛到高空,就聽見身後木頭窗戶傳來響動,然後整麵牆壁倒塌的嘩嘩土磚砸地聲不絕於耳。大蛇追了出來,並撞塌房屋土牆,這是吳止稍稍飛高些後,眼角餘光瞟到的景象。那大蛇實在太猛,撞翻一扇牆壁,絲毫沒有受傷,它吐舌芯尋找吳止的模樣,落入吳止眼中,更讓吳止產生恐懼之心。


  隻要飛到幾十米高的天空,這蛇肯定拿我沒辦法。抱有如此保命之心,吳止恨不得再多長幾對翅膀,雙翼揮動頻率之快,產生嘩嘩聲響,六條腿更下意識地狂在空中亂蹬,似乎這樣能讓自己飛得更高更快一般。


  “哧哧.……”


  本以為飛到十多米高,已逃出大蛇攻擊距離,完全脫離危險的吳止,突然遭到了大蛇的偷襲。大蛇張嘴,對準飛在空中的吳止,吐出幾口粘稠腐臭液體。大蛇吐出來的臭液,有碗口那麽大一灘,擊中吳止,便死死粘在他身上,並在短時間內幹涸硬化。


  對於大蛇發動的第二輪攻擊,吳止可謂沒有一點兒防備。就算他有防備之心,對那具有粘力的臭液,也無能為力。眼下,吳止兩道翅膀因粘染臭液,每揮動撲扇一下,就會與身子粘連一下,並拉出道道糖絲般的粘液,身體根本使不上力。


  因大蛇所吐臭液幹涸速度過快,吳止於空中,已在那臭液包裹之下,漸漸固化,一對染著臭液的翅膀,快要硬成兩塊木片,每揮動一下都萬分艱難。無奈,吳止隻好選擇一處降落點,打算平穩下墜。與其從高空摔死,不如飛回地下,說不定還有一條逃生之路。


  他選擇的迫降地點,乃是之前躲藏的大樹根處的樹洞。沒等他安全落地,大蛇仰身追尋於他的腦袋,猛地往前攛出,並張開大嘴,一口吞向下降到離地麵不足數米高的他。


  “這次真要死了!”


  月光之下,大蛇黑洞洞的血盆大口,似深淵那般幽冷,它的獠牙,似絞肉機那般鋒利可怖。這一口要是吞下來,我還有什麽活路。吳止看著大蛇咬來,腦中念頭,隻想到死亡,同時閃過幾絲不甘。


  砰。


  已是完全絕望,失去求生渴望的吳止,忽然看見一道跳動火焰的大陶罐,掠過眼前,砸到那嘴巴張得極大的大蛇。冒火陶罐是村民投擲出來的,裏麵裝著燒化的鬆油。隨著這燃燒火焰的鬆油陶罐在大蛇嘴角爆開,含火的鬆油濺了大蛇一頭,立馬燒得它嘶嘶大叫。之後,大蛇龐大身子頂著著火蛇首,遊向村落裏的池塘,並完全沉下池塘,熄滅頭顱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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