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妖友
又是一年三月天,酥雨在春風中淅瀝瀝地灑落大地。雨已經連著下了好幾天,村落池塘裏的水都漫到岸埂邊。吳止趴在池塘邊上一棵朽樹的樹洞邊緣,前肢伸出樹洞之外,雙目無神地抓撓著從空中降下的雨滴。雨水打在他爪子金紋上,泛起噗哧聲響,瞬間汽化。
吳止最近交了一個朋友,是一條黃鼠狼,前幾天他這位朋友來村落偷雞,在咬死兩隻母雞並吸食雞血時,被吳止逮住。起初黃鼠狼還有些不屑於他,朝他釋放臭氣的同時,還打算抓住他一口咬死。然而,當吳止爪子亮起火焰後,那黃鼠狼當場嚇萎,人性化地後肢跪地,前肢向吳止作揖叩拜,仿佛見到了大哥,即虔誠又恭敬。對此,吳止便知道黃鼠狼開智,脫離了野獸心境,與自己一樣成為妖物。
與那黃鼠狼不打不相識,再加上黃鼠狼獻給他兩顆吃了身心十分舒服的果子,吳止就順理成章地認了黃鼠狼作小弟。有時候黃鼠狼餓極了,吳止甚至會從村子裏偷幾個雞蛋,前去這個小弟的老窩給它吃。一來二去,兩者更加熟識。由於吳止吃膩了村裏風幹臘肉等食物,有時間就會聚在一起,外出捕捉山野田地間的小鳥和小獸。與這黃鼠一同外出捕獵,兩者配合很好,倒弄了些新鮮血食,滿足口腹之欲。
自與黃鼠狼結交,平常清晨之時,無論風雨,它往往都會帶一些新鮮野果,小獸內髒,漂亮珠寶等禮物過來找吳止。然而,今天一直到了大中午,那黃鼠狼都沒出現。少了黃鼠狼這個朋友,吳止覺得有些無聊,是以,趴在樹洞邊拿爪子抓雨滴打發時間,等它到來。
“汪汪.……”
大概到了傍晚天黑星出之前,樹落裏的狗叫了。聽到這動靜,吳止趕緊從樹洞鑽出腦袋。平時黃鼠狼來村子時,村中大狗聞到它身上味道,便會發出吠叫,這是一個重要信息。
果然,從樹洞鑽出腦袋的吳止,就看見村中禾場,自己那開智妖友黃鼠狼,狼狽地被幾隻大狗圍住。大狗們追著它嘶叫發狠,好幾次咬到它尾巴,逼得它到處尋找地方躲藏,無頭蒼蠅一般在地上亂攛。其實這開了智的黃鼠狼,對上幾條沒開智的家狗,不至於如此無能慌亂,今天的它,後腳似乎受了傷,行動有點不便。
也是看到朋友受傷,吳止嗡嗡展翅飛出樹洞,並伸出左前肢,釋放出一道尺多長火焰,掃向圍住黃鼠狼的幾條大狗。這幾條大狗也是認得吳止的,畢竟村民們對吳止寵愛有加,時常抱著吳止滿村遊攛,可謂是村子裏的當紅炸子雞,是人都喜歡。不過,嚇得幾條大狗嗚咽退散的,還是吳止爪上火焰。吳止沒少用爪子上火焰嚇唬這幾隻大狗,大狗每次見到他,基本上都是受他欺負,隻能避開,一點也不敢冒犯他。
大狗們散去,那嚇得渾身發抖的黃鼠狼,兩條前肢加一條後肢,拖著那條受傷流血不止的左後肢,一蹦一跳湊近吳止。然後,黃鼠狼就趴下身子,腦袋貼在地上,拿鼻子往吳止兩條後肢蹭了蹭,仿佛表示臣服和行禮。
過了一會兒,吳止便帶著黃鼠狼,雙雙返回池塘邊上的朽木,並爬進樹洞之內。進了樹洞,吳止吐出肚子裏的火紅珠子,立時整個樹洞一片赤光,明亮異常。
吳止知道黃鼠狼受了重傷,還過來找自己,必然有什麽重要事情,否則這個小弟肯定會躲在老窩舔舐傷口。是以,吐出火珠照亮樹洞後,他便有些期待地看著黃鼠狼,希望它能給自己帶來一些驚喜。
然而,黃鼠狼這次令他失望了。隻見黃鼠狼在樹洞內翻了個身,側躺在洞中,用力搖了搖腦袋,從左邊耳朵內倒出一顆幹扁發黃的作物種子。
往常黃鼠狼還會帶些吃的來,再不濟弄幾顆漂亮玉石,眼下這種子既不能吃,也不能看,真不知道這黃鼠狼拿來孝敬自己幹嘛。心裏這般想著,吳止瞟了黃鼠狼一眼,便拿前肢將種子扒到一邊,打了個嗬欠,準備吸收村落仙緣印記中的靈力金斑,進行修煉。
誰知那黃鼠狼見吳止滿不在乎,吱吱地叫喚,然後快速拿兩條前肢捧起種子,馬上遞到吳止眼前,眼中充滿了獻寶之意。黃鼠狼不能說話,但看它急得亂叫,吳止也反應過來,它帶來這種子肯定有些特殊。
黃鼠狼是開了智的,有了一些智力,與人類小孩相當,這一點吳止很清楚。因為蘇臨曾經說過,妖物開智,便相當於幾歲幼童。既然擁有一定智力,並且如此看重自己所獻種子,那麽黃鼠狼手裏捧的種子,定然不是尋常作物種子。
想到這兒,吳止倒沒立馬接過種子,而是吐出舌頭,卷起身後一顆果核。他將有著白色螺紋的果核,扔到黃鼠狼麵前,目中泛著精光,拿前肢指了指果核。見他這動作,黃鼠狼腦袋上那對眼珠子,先是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果核,最後上下搖動起來,似在點頭確定種子與白色果核屬於同一類果樹。
“真是磕睡來了,黃鼠狼便送來枕頭。”
“它送給我的果子,吃下以後,明顯感覺精神力量壯大,可以加快靈力金斑在腦域內凝聚加快,質量變大。”
“看來,黃鼠狼今日應該是尋找這種子才受了傷。”
念及此處,吳止從黃鼠狼手裏,拿走它捧著的幹黃種子,並藏在樹洞一條縫隙之中。做好這一切,吳止又飛向村子裏陳氏兄妹的家中。
他飛到陳氏兄妹家中時,兄妹倆正在廚房燒水洗浴。直奔廚房而來的吳止,就跳到灶台上,在蠟燭旁邊張大嘴巴,吱吱地仰著腦袋朝陳氏兄妹發出怪叫。
“小家夥又餓了嗎?”
比成人還要高大的陳大郎見此,輕笑一聲,寵溺地伸手摸了摸吳止腦袋,接著拿起廚案上的菜刀,往掛在廚房梁木上的半扇臘野豬肉割了幾刀,切下巴掌大一塊野豬肉,遞到吳止麵前。
吳止圍著陳大郎飛了幾圈,趴在他身上拿腦袋蹭了下他手臂後,便抱住切下那塊臘肉,飛出屋子,回到樹洞。
接下來的日子裏,吳止每天進食的時候,會多帶一塊肉回到樹洞,分給躲在自己老巢內養傷的黃鼠狼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