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我欲乘風歸去（一更）
出了石屋，暮色漸濃，寒風乍起。
江苛感受著這風中裹挾著的寒意，才忽的意識到自己出門太急，隻穿了一件薄衣就出門了。
他又算了算時辰，覺得尚早。於是在想了想之後，他邁步，走向與才起修煉之處相反的地方。
叁什街，已沒了往日的熱鬧。
畢竟天色已晚，那些武者更願意窩在自己那個溫暖的屋子裏，獨自一人琢磨功法。
當江苛踏進酒樓的時候，發覺這裏的生意有些冷清，裏麵隻是三三兩兩的坐著些酒客。
一個說書先生站在台上講著不知哪裏看來的雜書講述著落魄書生的悲慘事，唾沫飛濺，一張嘴如同機關炮般不停向外吐露著文字。
江苛坐在那聽了好半晌的故事，神情始終保持著冰冷。
等著說書先生停下來，正準備下台歇息一會，一道不大不小的聲音傳入他的耳裏。
“你講的不對。”江苛開口說道。
那說書先生一愣，不知道江苛說此言有何用意。
“不知小先生能否指出小生哪裏講的不對。”說書先生向著江苛抱拳，有些疑惑，不明白江苛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裏，究竟有什麽意思。
“書生不會死，貴人則是會死的，因為書生他會殺盡天下敵，成為天下第一。”江苛這般答道。
“什麽？”說書先生愈發疑惑，他不確定是不是自己聽錯了什麽。
書生和那些達官貴人都是他所講述的角色，他自然清楚。
隻是一個書裏落魄趕考的書生，在趕考路上便被達官貴人欺負，最後科舉考試被考上，在家自吊身亡。
這隻是書中的小配角，書生體質較弱，更是已經自吊而死，何談來的什麽天下第一？
所以他不得不看向江苛，想要再確定一番，他究竟在說些什麽。
但也就在這時，他才發現江苛的臉色異常凝重。
他的臉色很平靜，平靜得就像暴風雨來臨前的萬籟俱寂。他以為是自己哪裏講的問題，正要出言賠罪，江苛卻在這時站起了身子，頭也不回的埋進外麵的寒風中。
他走的這般突然，隻留下幾兩銅錢，就同他來得一般突然。
他隻是一個毫無武道基礎的說書先生，他知道就算他用盡全力也跟不上江苛的步伐。
“公子，你的酒還沒喝呢，你要去哪裏？”說書先生望著江苛的背影，這般大聲的喊道。
“我欲乘風歸去，去殺達官宦人！”
江苛的回答，猶如冷瀝的寒意灌入他的耳內。
這時一點梅花的花瓣從茫茫夜色飄落，落在了他的掌心。一股寒意自他的掌心傳來。
“這種天氣，竟然下雪了……”他喃喃自語道。
隨之，漫天飛雪.……
再想抬頭追尋江苛的身影，但不知何時江苛的身影已然淹沒在雪夜中，隻好搖了搖頭，回到酒館裏繼續歇息。
春雪，這是冥絕宗十年來迎來的第一場雪。
江苛悶著聲，走在眉頭走在雪夜中，他的發髻和衣衫已經被雪花染白，但他卻不為所動。
在前幾處的屋子裏，傳來了一陣嬉鬧聲，隨後一陣叫罵聲也嘈雜在其間。
那嘈雜聲與這雪夜的戚戚冷冷顯得格外不同。
江苛的雙拳不由得握緊，加快了腳步，青色的布靴踩在剛剛鋪就的雪地上，啪嗒啪嗒，聲響雖小，但是卻在這小巷口子裏回想。
書生，要改寫曆史，去殺了這個達官之子！
雪夜成為他的背景，在這淒涼的背景下，終究有人要付出足夠的代價。
此刻才起的屋子裏
才起打了一個哈欠，與幾個武者朋友繼續飲著酒，笑談風花雪夜，時不時笑了笑，那臉色極其的開心，好像是做成了什麽大事。
這幾天的算計可真的是把他累壞了，又是花重金買了重物，而後運輸又是好生算計。
這時一陣冷厲的寒風透過虛掩的門縫吹了進來，才起不由得一陣哆嗦，緊了緊自己身上的玉袍，對著站在一旁的下人使勁一拍：
“狗奴才，門關緊會嗎？別打擾本公子雅興！”
那站在旁邊的侍從不敢反抗，唯唯諾諾的前去關門。
這是場下的很突然的大雪，一場春天的雪，實在讓大家都沒有任何的預料。
“噠噠噠”
出門關門的侍從有些奇怪，在心裏犯著嘀咕：“這種鬼天氣還有人在外漂泊？”
侍從怕此人壞了自家公子的雅興，出門準備趕走此人，甩了甩小辮子，麻溜的拉開院門，走了出去。
“麻煩繞道，我家公子在辦宴席。我們公子是才.……”侍從一臉傲氣，連看也不看便開口說道。
但等他看清楚來者的模樣，嘴邊的話被生生咽回了肚子裏。
這是一個青年。
十六七歲左右的年紀，身著著一身雪白的長袍，背負著一柄長劍，和一根竹竿。
這個人眉目間的一股煞氣盡露表麵，神情冰冷的盯著侍從。
咕咚！
侍從幹咽了一口唾沫，身子有些不敢動彈，一股無比的緊張和惶恐湧上心頭。
此人他有見過，在公子一個書房裏見過，那畫像上麵插滿了飛刀，公子似乎極其害怕此人，還下了嚴令禁止在他麵前說此人名字。
對了，他記起來了，此人叫……江苛！！！
侍從想也不想轉過身子，拔腿就跑。
這位爺今天看來是要來殺自己的主子了，自己主子做的喪盡天良的事情自己倒是有些耳聞的。但是自己的主子要是死了，才家定會殺了所有在場的家丁的，自己還是先跑為妙。
似乎沒有料到侍從會做出這樣的舉動，江苛有些懵懵的，但是很快笑了笑：
“有意思，我喜歡。哈哈哈哈！”
隨後從身後拔出劍，拖著那比雪地還要白皙的劍身向著才進的屋子走去。
笑聲回蕩在雪夜上空，裏堂正在與朋友碰杯的才進聽聞此聲，感覺這個聲音有些熟悉，仔細想了一番，麵露驚恐，雙手不停的顫抖，手中的酒瓶劈啪一聲摔碎在地上，碎成一地碎片。
臉上再也無法保持著那優雅的笑容，帶著顫抖的聲線說道：
“是他，是他，他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