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我對修為不感興趣
何不凡還是那個何不凡。
一襲黑色長衫,麵色布滿陰冷,雙唇猩紅如浸染鮮血,背後背負著一把跟人差不多高的巨劍。
他如今漫步在街頭上,一個賣報的侍郎忽的走進他的身旁,對著他的耳邊低語了幾句,而後走開。
何不凡眉頭一皺,身影不再停留,朝著東方瞬時一閃,消失不見。
此刻的木屋內
江苛正與玲瓏交談,詢問著一些皇城內該注意的事宜。
逐漸的攀談,讓江苛也逐漸放的開了些許,不再如同之前那麽靦腆。
方才她的話音方才說完,屋外便傳來了一個丫鬟急匆匆的聲音。
“小姐,有一個自稱何不凡的男子在門口求見。”
玲瓏微微點頭,不在意的擺了擺手,示意方可。
丫鬟的餘光飄向了癱坐在床上的江苛,那眼神有些異樣。
自己的小姐在一個犄角旮旯裏撿到他的時候。
記得她看見他那時候的模樣,他衣衫破損的厲害,還帶著些許雪跡,身體被凍得僵硬。但即使這樣,他的右手始終緊緊握著一根竹竿。
小姐單純覺得這樣人看起來便很強的樣子,應該就是小說裏的高手,若是她救了他,他為了報恩,教給自己一招半式,那據小姐所說的,自己家應該就能從此崛起。
可以在這個有點落魄的小鎮上過上欺男霸女、魚肉鄉裏的幸福生活了。
於是,抱著這樣單純的念頭,自己家的那蠢小姐拖著男子不知死活的身體,跋涉了約五裏路。為了讓男子快點康複,還宰了家裏一頭豬,也讓出了一張床位。
自己有些看不懂自己這位小姐,在其他事情層麵上精怪的很,怎麽會在這種事情上犯渾呢?
丫鬟並沒有多問,帶著滿腔不解,丫鬟緩緩退下。
待何不凡進來之後,看了看看也未曾看玲瓏一眼,嘴裏便說道:“你先出去吧,我有事與他說。”
玲瓏的眉頭又是一皺,但還是依言退出了房門。
待走到門道口之時,方才想起,這是自己家,為什麽一個外人叫自己退下自己就退下,本想轉身回去辯論一番,但又莫名有些迷糊,不知該說些什麽,氣的跺了跺腳,氣哼哼的走了。
於是諾大的房間中便隻剩下江苛與何不凡二人。
二人的目光對視,隨後陷入了一段良久的沉默。
但何不凡還是率先打破了這樣的沉悶。
他向前走出幾步,坐到了桌椅旁,如同自家人一般,伸手取下茶壺,給自己倒上一盞,隨後便自顧自的泯上一口。
“過來吧,我知道你有很多問題想問我。我要去皇城,路上好歹也有個伴,過一段時間一起吧。”何不凡淡淡的說道。
江苛眉頭一皺,他的身子很虛弱,虛弱到即使站起身子對他來說都並不是一件特別容易的事情。但下意識的,他並不想讓何不凡看不起他,因此他咬著牙站了起來,顫顫巍巍的走到了何不凡的身邊,坐了下來。
這不過兩三丈的路程,卻讓他氣息紊亂,汗流如雨。
何不凡也並不言語什麽,隻是舉著茶杯安靜的等待著江苛平複下心情。
待到半晌之後,江苛的呼吸漸漸變得平緩,他蒼白著臉色看向何不凡,問出了那個埋在他心底許久的疑問:“你到底是誰?找我又有何事?!”
在江苛的印象裏,他似乎並不是一個太好的人,他在四宗比試之時,用的有些秘法似乎隱含著魔道的氣息。
所以,江苛對他印象有點不好。
所以,在江苛眼裏,何不凡的身份很奇怪,在正道宗門,學魔道功法,這立場極為奇怪。
“何不凡。”何不凡這樣回答道。
江苛挑眉,一陣沉默,臉上沒有半分被敷衍的怒氣或者不滿,他隻是用自己的眸子直直的看著他,等待著他的下文。
他這般的反應落在何不凡的眼裏,這個男人不禁搖了搖頭。
“我是魔主之子,亦也是殺妖宗第三十九代首席傳人。”
江苛不太明白魔主之子這個詞的含義。
“為了瞞過某些人的耳目,讓我不再走他的老路,所以父親將我逐出了魔道,隱姓埋名。在某人的幫助下,我入了殺妖宗。”何不凡如此回答道,他冰冷的臉色在那時微不可察的有了些變化,不過很快又恢複了過來。
江苛點了點頭,他大概明白,何不凡口中的那位某人究竟指的是誰。
或許就是殺妖宗的掌座吧。
“昨天.……”江苛說完,又頓了頓,他覺得這個描述不太準確,他並不清楚自己究竟昏過去了多久。
而他所說的昨天,並不一定就是他所以為的昨天。所以,他換了個說法:“我的修為,你.……感應的到嗎?”
說著話的時候,他的眉宇間湧現出極為濃重的煞氣,這股煞氣之間還有股淡淡的悲傷流露而出。
“恩。”何不凡點了點頭,但很快又搖了搖頭。“可以感應的到,可又可以感應不到。”
“什麽意思?”江苛不解。
他的話語沒有解開江苛心底的疑惑,反而讓他愈覺得模棱兩可。
何不凡自然一眼便看出了江苛的疑惑,他又泯下一口茶水,接著說道:“我的父親曾經告訴過我,修為是永恒的,不會因為外物影響而改變,所以你恢複有望,可能還會答到永恒境界,不碎不滅!”
“我挺羨慕你的,有這種魄力,自廢修為。”
江苛聽了此言,心裏暗暗鼓搗,早已罵開了花,自己那是自廢嗎?!除非自己腦子給豬拱了!閑的沒事幹,去自廢修為!
但是,江苛知道表麵氣勢不能輸,趕忙幹咳一聲,又裝起那副高手模樣,大聲高昂道:
“那可不嘛!凡人修煉要有魄力呀,自廢修為也就隻是浮雲而已。
江苛說完此言,自己都有些聽不下去,心裏暗暗罵了一句自己過於蔫壞,不夠老實。
小凡子啊,你要記住,修為乃身外之物。像我就對修為,根本不感興趣。”江苛言語間對何不凡的稱呼莫名轉換,說完之後似乎還感覺挺不錯的,滿意的點了點頭。
但是,他有些害怕,何不凡會因為這稱呼憤起殺人,抬起頭偷瞟一眼何不凡的表情,那冰冷的表情間莫名有了些異樣的變化。
但並不是那種憤怒的表情,而是奇怪的很。
何不凡忽的呼吸變得急促,似乎悟到什麽大道理,雙目變得有些赤紅,伸出雙手抓著江苛的肩膀搖晃著,把江苛弄的著實有點懵。
“江兄,所言極是啊!江兄此等無畏胸懷,何某實在自愧不如,外界流傳了那麽多關於江兄的風風雨雨,我越看越模糊,看來還是江兄一語驚人啊!”何不凡再也不顧什麽劍客風範,哈哈大笑道。
這屬實將江苛弄得有點懵,自己也隻是隨便說說,這.……小子有點憨啊!這也信?!
不由得又回味了一番自己方才的話語,感覺沒什麽問題,但看到何不凡那接近瘋癲的神情,江苛臉上的神情變得有點怪異。
怪不得這小子平常都不說話,原來,是有點傻啊!江苛瞳孔中透露出同情之意。
何不凡沒有再在這裏停留過久,與江苛拜了一躬,緩緩退下,身影極快,似乎要去完成什麽偉大的壯舉,隻留下了一句話語在空中回蕩。
“江兄,待我悟到真道,自會來找你,等我幾日!!!”
江苛錯愕的望著還在咯吱咯吱作響的木門,扶著一旁的扶手,搖著腦袋回到床上。
這何不凡,還真是個憨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