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過去
當江苛邁入時，他隻覺眼前一花，方才神竿虛擬意識裏的一番世界情形，便盡數消失不見了。
但入目的卻不是他心裏暗以為的如上次那般空蕩蕩的一片。
噠，噠，噠。
他的布靴輕輕的踏在了石板道上。
那一條寬闊的青泥路上，它如流水一般向著兩側蔓延。
似乎方才下過一場春雨，官道上一塵不染，一些坑窪處尚還留存著一些積水，在靜默的月光下，泛著銀亮的光芒。
江苛抬起了頭，舉目望去。
他身子震了震。
眼前是一座木製的大門，大門不知道被什麽東西擦得幹淨，門前還掛著一直燈籠，光芒和煦，像是在指引某些離家的孩子，找到歸家的路。
木門之上有一副牌匾，上書兩個大字———永恒！
筆鋒蒼勁十力，刀頭燕尾蝶舞，暗藏龍蛇之姿，又合天地深韻。
江苛一時看得有些出神，卻不知是為了這兩字的筆道，還是隻是單純的為了這兩字。
他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心底不知為何湧出恐懼，終於是邁上了那短短的三兩步台階，來到了那座大門前。
他又一次深吸一口氣，像是再給自己打勁。
然後，他伸出了那雙似女子般修長的雙手，輕輕用力，推開了那扇似乎許久沒有被人打開過的院門。
嘎吱！
伴隨著一陣極為刺耳的聲響，門內的景象也在這時湧入江苛的眼簾。
這股幹淨、古老卻蘊含一股力量，卻夾雜著一股萬物永恒的氣息。
忽的，這裏頭的深處方向傳來一陣響動，江苛心頭一動，神色駭然，
此處秘境竟然還有外人！
江苛神色開始變得緊張，自己如今可是沒有半丁點兒的修為，武道者可以說輕鬆至極的便可以將自己殺死。
神竿已經悄然間從背上輕輕取下，橫握在胸前。
待走入其內，他很快分辨出那時某些刀劍碰撞的聲音，同時還伴隨著一陣女子的嬉笑聲。
他瞬間明了。
這是永恒秘境，在這裏麵，他所見所看都不過是自己的幻覺，亦或者是這裏的幻境罷了。
但他覺得這聲音很是熟悉，他想要去那見見那裏的情形。
於是江苛邁開了自己的步子，他朝著裏麵走了過去。
漸漸的，江苛感到有些奇怪。
這是幻境不假，可是這個幻境未免也太過真實了一些。
這他印象中的青檸鎮，這一路上的一草一木，與江苛腦海裏中的幾乎一模一樣。
若真說有什麽區別，便是這木要瘦上一圈，草要矮上一截。
但無論是品種，和類型卻都沒有半分差別。
帶著這樣的訝異，江苛終於走到了那自家門口前。
此時雖然已是夜晚，但星光璀璨，將這家門的情形照耀得一清二楚。
那是一男一女兩道人影，看模樣都不過青少年的樣子。
男子手持一把巨刃，那巨刃看起來有人高。
巨刃大開合並，刀鋒上傳出道道凜冽寒意，一招一式間都透著濃烈的刀意，他不斷的向著女子發出進攻，但卻沒有殺意，看得出二人隻是在單純的比試。
女子，一身青衣，赤足上係著火色鈴鐺。
她的身姿靈動，好似天邊五色彩霞，任由男子的刀鋒如何迅猛，都無法觸及到女子的衣角。
換來的隻有女子一聲聲嘻笑與一陣陣清澈的鈴鐺聲，在空中回蕩。
這女子自然是自己的母親，她的容貌比起之前並無半點差別，隻是臉上多了一份活波，少了些許愁緒。
而這男子，江苛在看向他時，身子渾然一震。
雖然他的麵容相比於江苛他印象裏的所見要稚嫩許多，少了蓬亂胡渣，少了木訥的眼神，以及少了一個隨身攜帶的酒壺，但江苛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
“爹！我……”
他下意識的朝著那男子說道。
而男子也在那時回過了頭，看向江苛的那個方向。
江苛的心開始一陣顫抖，縱然這些都是假象，但他始終遺憾未有與自己那酒鬼父親多說些話，之前對他萬分嫌棄，所以，哪怕這一切都是假的，他也願意沉迷其中，與他說上些什麽。
“我……”
江苛張開了嘴，但話才出口，卻被那位年輕的父親打斷。
“冥絕子，你來了。”
年輕的父親這般說道。
冥絕子？！
江苛神情一愣，暗覺有些莫名其妙。
好端端的自己怎麽成了冥絕子？
而且還是那個已經走了好多好多年的冥絕子！
江苛寒毛聳立，正準備低頭看向自己的身體。
“唔。”
但就在他疑惑間，他的身後卻想起了一道沉穩無比的聲音。
江苛心頭一動，他回頭望去，卻見一位身上纏繞著黑氣的中年男子不知何時出現在了自己的身後。
他生得劍眉星目，身材修長又挺拔，黑色的眸子裏似有刀鋒湧動，星光湧動。
江苛雖未曾見過他，但隻是一眼便認定了這便是自己冥絕宗的始祖冥絕子！
武俠小說，傳說中的四大高手！
“冥絕！”
自己的母親也輕笑一聲迎了上去，她赤足上的鈴鐺發出一陣輕響。
她的身子輕輕穿過了江苛的身子來到了冥絕子身邊。
江苛一頓，這時他才醒悟，這些幻象，便隻是幻象。
他無法與他們交談，他們亦無法察覺到自己的存在。
一股失落就在這時湧上他的心頭。
“怎麽樣？那件事準備的怎麽樣了？”
自己的父親溺愛的摸了摸自己母親的腦袋，轉頭問道。
“我啊？”
冥絕子的臉上浮出一抹揶揄的笑意，“還是那麽笨，連人家的衣角都摸不到，更別說去天墳了。”
江苛瞳孔收縮，腳步不由得往後退了一步，自己那失蹤的父母似乎與天墳有關！
父親聞言有些皺眉，他伸出手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就像做錯了什麽事一般，低下了頭，開始沉思起來。
想不到！！！
江苛將這一幕看在眼裏，倒是覺得頗為有趣。
“你這丫頭，別老是欺負他。他可是怕傷了你。”這時又是一個聲音傳來，江苛轉頭望去，冥絕子身形閃現而出，黑氣從身外散出，走了過來，嘴裏笑嗬嗬的說道。
江苛一愣，相比於他在冥絕宗的畫像所見，此刻的冥絕子雖然頭發已經花白，但精氣神卻十足，那雙常年含著睡意的眸子，此時有的卻是滿眸燦爛的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