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永恒（一更）
這是一個很難的問題，亦然也是個很嚴肅的問題。
是讓江苛困惑很久，極為不解的一個問題。
但入仙道的人，天道，天墳老者，冥主，以及神竿。
他已經見過太多太多了，按理說，他應該知道究竟什麽是仙。
但他確實不知道。
可在聽聞這個問題之後，混沌卻少見的忽然沉默下來。
他有些神情恍惚的上下打量了一番江苛，良久之後方才說道。
“我不知。”
“不知！？”
江苛一愣，心底莫名浮出一股怒氣。
不知仙為何物，卻偏偏要讓別人去天墳入仙道，為此不惜一切代價去追尋仙道，按剛剛時光回溯所說，他們應該都去了天墳，而且無一人生還。
自己的父母，也因此.……
“你不知何為仙，那我當以何成仙？”
江苛的聲線不覺高了幾分，言語中對於這位師爺似乎並沒有太多的敬意。
“待你成仙，便知何為仙，何須問我？”
混沌化身神情感傷，似有一些自己的靈神一般。
語氣頓了頓，又接著說道：“若真問，何為仙，那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是為仙。”
“既無古人，又無來者。我自不知何為仙。因為.……我沒成仙，我們敗了.……敗的很慘很慘。”
“敗了？什麽敗了？！”江苛蹙眉，自己已經不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詞語了，四大高手去天墳到底發生了什麽？！
說完這些，混沌慘笑著，搖晃著腦袋，轉身退下，虛影在那一霎那支離破碎，消失無影。
江苛還想追問，但就在混沌退下那一刹那，某些剛剛記憶下來的意識，忽然在體內開始碰撞，產生火花。
“永恒是把利刃。與道相融，不動風雨如山海。”
“永恒為本，則壯誌，饑餐胡虜肉，也笑談，渴飲匈奴血。”
“以無敵入永恒道，成就真仙，鎮壓世間萬古帝。”
“以無敵為道。殺到世上無人敢問津。”
“永恒是一種信仰。堅守本心，眾生須度無量劫。”
“永恒是一種念！執銘誌，修封天之道，念心中所念，可化腐朽，可逆生死。”
三大高手的道在永恒秘境的影響下，開始不斷的在江苛體內碰撞，他們開始與江苛的無敵道融合。
江苛知道此刻頗為關鍵，故而拋開了其他雜念，於虛無中盤膝坐下，周身靈力湧動，開始盡全力的感悟這些道，並將之融合。
他的道，是無敵！
誰阻，殺誰！
哪怕是神，是鬼，是妖，是仙，他孑然無懼！
殺的天下不敢有人在他麵前叫囂，殺的無人敢欺負他身邊的人！
而無敵最重要的則是本心。
殺敵雖不等於永恒，但滅敵之道卻是無敵之道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因此想要成就無敵之道，就必須先得無敵之勢。
這些句話雖然簡單，但其中卻包含這三位當今世界最高道義的準則，而這些道，江苛也在與他們數以萬計的戰鬥中一一體會。雖不見得完全了解，但卻也有了幾分火候。
就在他要將這些道完全融入自己的無敵之道，醞養自己的無敵道時，卻忽的眉頭一皺，尚還差上一道。
這一道是混沌的道。
因為他並沒有向混沌問道，而是向他問了成仙法則。
不過很快，他皺起的眉頭又舒展開來。
雖未曾問道，但在與混沌交戰的過程中，他已經有所領悟，而他的體內也有神竿的仙氣醞養。
所以他決定自己，將這最後一道補上。
“道為自己，乘風歸去，敢臨瓊樓玉宇，有敵無我。”
他將自己的感悟在心底默念，雖然這一道比不上這三位高手的道，但卻勝在是他自己的道，所以相比於三道並不差上多少。
三道補全之時，他的心愈發沉寂下來，開始了最為關鍵的過程，將四道融入他的無敵之道。
那時，天地忽暗，一道靈壓蕩開，虛無中的天際七顆星辰猛然亮起。
那是北鬥，是傳送他來到此地的契機。
林墨！
他一聲暴喝。
一股劍氣自他體內湧出，灌入那顆星辰中，而後林墨虛影從黑暗中引現而出。
一道人形虛影浮現，他手持鴛鴦劍，猛然躍起，手中鴛鴦劍舞動，身後如有千軍萬馬奮起，金戈鐵馬之聲不絕於耳。
冥絕！
江苛又是一聲暴喝。
一股道境再次湧出，灌入江苛無敵道義之中。
一道手持筆墨的人影浮現，帶著一副泯滅世間的笑容，他以天地為畫卷，筆鋒在宣紙上微微一蕩，一條條蛟龍惡蟒奔湧而出，聲勢浩大，大有毀天滅地之意。
而後此番情景連番浮現。
待到江苛神竿斬落，江苛立在三人中央，其餘分置立於天際。
無敵域猛然爆出一股駭人的氣勢，北鬥愈發明亮，而七星的周圍也開始閃爍起其他的星光。雖然遠不及這七星明亮，但繁星照耀，卻給這方領域平添幾分生機。而隨著這樣的變化，那三道天下高手的虛影也開始漸漸變得清晰，甚至他們的臉上已經隱隱出現了五官這樣的東西。
江苛的雙眸也在那時睜開，他整個人似乎發生了某些變化。卻不是簡單的外貌上的變化，而是他周身的氣質似乎有所不同。
他立在那裏，卻又好似處在萬裏之遙也可以感應的到。
那一刻無數靈力從不知何處湧來，不斷灌入他的體內。
這些靈力，江苛能夠很清晰的感覺到，是真實的靈力，不是他體內那些由無幻化出來的虛幻之物。
“你悟道了。”
永恒的身影忽然浮現在了江苛的麵前。“
你的無敵之道雖然還未完全，但集合了天下高手的道，你已經有讓永恒認可的資格，這些奔湧而來的靈力便是外麵天地對你的認可。隻要你願意，現在，你便可以點亮無敵道，破六重境，成就永恒。但，也可以放棄這滔天靈力，隻獲得永恒，重回五重境，依靠自己的努力，破六重。”
說完這些，他便不再言語而是安靜的看著江苛，似乎在等待著些什麽。
那股湧來的靈力越來越洶湧，也越來越磅礴，就好似無窮無盡一般。江苛從未有過如此多的靈力，他知道，隻要自己接納這些靈力，他的修為會一路飆升到六重境。
這似乎是一件天大的好事，甚至是無數武者夢寐以求的事情。
天下修士無數，可五重以上卻不過鳳毛麟角。
早一日悟道，早一日成就真仙。
這樣的好事，若是落在旁人的身上，定然是想也不想便將之接納下來。
但不知為何，江苛卻隻是低著頭沉默。
那些湧來的靈力因為無法被江苛所吸納，而徘徊在他的身體之外，在這片虛無的天地間形成一個巨大又駭人的靈力旋渦。
這是一個極為漫長的過程。
江苛在猶豫，而永恒卻也沒有半分催促他的意思，他安靜的看著他，等著江苛做出他的選擇。
終於，在許久之後，江苛猛然抬起了自己的頭。
他眸子裏的星光閃爍。
他聲音清脆，如是說道。
“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