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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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豬肉得趁嫩吃，烤久了就不好吃了……
重黎搖頭，他現在看見肉就想吐，若真讓他吃這玩意兒，難保他不會吃到一半給全吐出來，折騰自己無辜的胃不說，要是壞了其他人的胃口，那就罪過大了。
“重黎你……
“我吃幹麵包就好，別擔心，我隻是單純的沒胃口。重黎也知道自己的解釋很蒼白無力，但他要怎麽說？說惡心地下鬥獸場裏的食物？得了吧，那些幹癟乏味的幹麵包，雖然剛開始吃有些難以下咽，但習慣之後，他也吃得挺好的。可見根本不是胃口問題，就是單純地厭煩食材，鬼知道小黑買回來的是什麽肉？
毛伊罕跟重黎不一樣，小姑娘一聽有肉吃，還是在地下鬥獸場裏很不容易買到的豪豬肉，眼睛都亮了，真是可憐的孩子，饞肉吃都饞成這副小饞貓的樣子了。
最後，重黎將自己的那份烤肉讓給了毛伊罕。
吉拉和小黑看上去似乎也沒什麽胃口，兩人看上去都是心事重重的，吉拉有心事重黎還能理解，但是小黑跟著鹹吃蘿卜淡操心，重黎就覺得他有點兒自尋煩惱了。
各自相安無事地吃完了烤肉，吉拉先行離開，重黎和毛伊罕也準備走，小黑不放心，執意要送他們，被重黎給拒絕了。
“放心，不會有事的，你今天也辛苦了，早點休息吧。
毛伊罕也在旁邊勸，這幾頓飯的交情下來，她已經不是那麽害怕小黑了，總的來說，兩人相處得還不錯：“黑哥你不用瞎操心，地下鬥獸場我還是很熟悉的。
既然毛伊罕都這麽說了，小黑也不好再堅持，又囑咐了毛伊罕和重黎幾句，目送他們離開。
回去的路上，毛伊罕一臉後怕地跟重黎聊天道：“重黎哥哥，你不知道，吉拉剛開始過來找我的時候，可把我給嚇壞了！
“咦？重黎很好奇：“他嚇唬你了？
“不是的。毛伊罕搖頭，偏頭想了想，很認真地說道：“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麽會這麽害怕，或許是吉拉在地下鬥獸場的名聲太恐怖了，你不知道，他們都叫他……
“食人魔是嗎？我知道。重黎也感覺很無奈。
“重黎哥哥，你知道？毛伊罕很意外，他以為重黎不知道的。“既然你知道，為什麽還敢跟吉拉一起去看黑哥的比鬥啊？應該離這麽危險的人遠一點才對！你都不害怕的嗎？
害怕嗎？重黎認真想了一下，不得不承認，第一次聽到吉拉那個駭人聽聞的綽號時，他是膽戰心驚的，即便是現在，一想起自己曾經無知地挑釁過吉拉，重黎還感覺心有餘悸，自己曾經好幾次對吉拉出言不遜，看吉拉的反應，明明都已經生氣了，卻沒有對自己痛下殺手，現在回想起來，隻有兩個可能，要不是吉拉脾氣不如傳聞中那樣糟糕，亦或者是看在好友小黑的麵子上，不好意思弄死自己，不論吉拉是出於哪一種理由對自己高抬貴手，重黎都覺得暗自慶幸。
“害怕？我當然會害怕，但是害怕有什麽用呢？人啊，總得逼迫著自己往前進。
“重黎哥哥……
小姑娘年紀還太小，原本就不應該過早地見識這個世界的黑暗，但是沒辦法，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既然已經身處黑暗當中，就得學著如何保護自己，然後，永往直前，在黑暗中緩緩前行。
當天晚上，重黎睡了一個好覺。
第二天一大早，毛伊罕叫醒了重黎，說自己跟朋友約好，今天要去幫忙，必須得先走一步。重黎沒在意，點頭應下了，他還記得要去找小黑問問那塊黑疙瘩塊兒的事，當時情況緊急，來不及細細研究，重黎隻看了一個大概，憑著多年冷兵器製造的常識，隱約覺得有點兒像鐵塊，但是重黎並不確定，關鍵是太稀奇了，如果說洛奇已經去世的父親能在白城子外麵偶然找到天外來的隕鐵，這或許沒什麽奇怪，畢竟是概率大小的問題，但是身處地下鬥獸場的小黑竟然能在小時候無意中撿到純天然的原鐵，這就跟中彩票頭獎一樣，簡直不可思議，那就代表著地下鬥獸場的某處有一塊還未經開發的鐵礦！
會有這種可能嗎？重黎不是很確定，感覺跟異想天開一樣，但是，不管是天方夜譚的胡思亂想也好，是不幸之中的萬幸也罷，重黎總得去親眼確認一下才能放心。
重黎一邊自嘲自己想象力太豐富，一邊暗搓搓地找出一片寡然無味的幹麵包吃起來，沒想到就這麽一會兒的功夫，毛伊罕又心急火燎地跑回來了，一邊大聲喊著他的名字，一邊抽抽噎噎地哭個不停。
“重黎哥哥，重黎哥哥……
“怎麽了？重黎嚇得手裏的幹麵包都掉了，正在咀嚼的一口幹麵包也哽在喉頭，吐不出來又咽不下去，差點兒沒把他給噎死。
小姑娘臉上掛著淚珠，上氣不接下氣地跑回來，氣息都還沒喘勻，就拽著重黎的衣角哀求道：“重黎哥哥，求求你幫幫忙，救救薩麗吧？
重黎很奇怪：“薩麗是誰？
毛伊罕忽然哇地一聲大哭起來，抽抽噎噎地說道：“薩麗是我的好朋友，她家裏孩子太多，馬上極夜就要來了，估計養不活，她父母就決定把她賣到花房子裏去了，薩麗跟我說，她不要那樣，如果淪落成被人□□的玩物，還不如死了算了。但是她就這麽死了對家裏的幾個弟弟妹妹沒什麽實質性的幫助，所以她準備要去求吉拉買下她的肝……
重黎聽得毛骨悚然，腦海裏隻有一個念頭，這孩子瘋了！
“吉拉他應該不會這麽做吧……重黎記得吉拉曾經說過，不會自己動手殺人，一般情況下都是父母將孩子弄死之後再送過來，麗薩這麽做不合吉拉的規矩，所以重黎才會猜測吉拉不會搭理。
誰知，聽了重黎這話，毛伊罕哭得更傷心了：“重黎哥哥你不知道，在地下鬥獸場裏，吉拉的風評很好，他每次參加壓軸賽時都會吃肝，壓軸賽的酬勞賞金很高，但是吉拉自己不會收，一般都是全數付給小孩的家屬，所以走投無路的人家都願意找吉拉……
這麽說，食人魔吉拉還是個樂於助人的大善人嗎？在地下鬥獸場裏，是是非非，善惡標準都被顛倒翻覆，重黎覺得這還真是諷刺。
“既然他們你情我願的地做買賣，找我幹嘛？我又能做什麽？這也是重黎鬱悶的，因為他發現自己其實根本無能為力，人家父母賣孩子，他能做什麽？他連自己都養不活？
“重黎哥哥，吉拉不吃小女孩的，他都隻吃小男孩，我勸過薩麗了，好死不如賴活著，但是薩麗不聽，她已經跑去找吉拉了，說是到時候若是吉拉不同意她就一頭撞死在那裏！
重黎已經驚呆了：“那小姑娘瘋了不成！如果到時候吉拉不認賬，她不是就白死了嗎？
“我也是這樣說的，但是薩麗根本不聽我的，重黎哥哥，你去勸勸她吧，你這麽聰明，肯定能想出辦法來的。
勸個毛啊還勸！一心求死的人是攔不住的，但鑒於毛伊罕苦苦哀求，重黎也覺得自己就這麽袖手旁觀，置之不理顯得很沒人性，隻得勉為其難地走一趟了。
毛伊罕一馬當先地在前頭帶路，中途好幾次重黎都想轉去找小黑出麵解決，畢竟小黑跟吉拉感情更好，說話應該更有說服力，但是毛伊罕很焦急，不時催促重黎走快一點，重黎沒辦法，哪怕心裏怕成了狗，也得硬著頭皮上。
吉拉的住處重黎昨天已經來過，今兒也不陌生，隔著大老遠，就聽見了吉拉不耐煩的聲音：“你回去吧！我已經說了很多次了，我不吃小女孩的……
“不試試看怎麽知道呢，你之前又沒有吃過！小姑娘聲線清脆，童言童語，聽著很是悅耳動聽，但一想到小小年紀就要經曆這些人世間的殘酷，重黎就覺得心裏酸澀不已。
吉拉已經快被這小姑娘給纏暈了，正在頭疼的時候，聽到了腳步聲，抬頭一看，重黎竟然來了，不由得大感意外：“你來幹什麽？
他明明急著，昨天那頓烤肉結束之前，這一大一小都對他害怕得不得了，今兒怎麽會主動找上門來？
聽了吉拉這麽多的事，重黎忽然意識到，這其實也是一個可憐人，是真正被這地下鬥獸場扭曲了人格的可憐人之一。“我來看看有沒有什麽需要……
重黎本想問吉拉有沒有什麽需要幫助的地方，誰知道吉拉還真不跟他客氣，順勢說道：“你來得正好，快把這小女孩帶回去，哭哭啼啼，吵吵鬧鬧的，煩死了！
這麽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重黎不由得氣急。
毛伊罕也在旁勸道：“薩麗，我們走吧，都跟你說過了，吉拉大人不吃小女孩的！
“你少來這添亂！毛伊罕一片好心，誰知道那位名叫薩麗的小女孩根本就不領情，看都沒看毛伊罕他們一眼，轉而對著吉拉再接再厲地勸道：“吉拉大人……
“煩死了！吉拉被吵得一頭兩個大，本就在心煩意亂的時候，此時更是理智全無，對著薩麗吼道：“滾！別來煩我了！
小姑娘眼圈都紅了，可憐兮兮地站在原地，低頭不語，一副受盡委屈的可憐模樣。
重黎是最見不得小姑娘哭的，聞言馬上開口說道：“小姑娘，你回去吧，吉拉已經不吃肝了，你來求他也沒用！
還是重黎這招釜底抽薪更管用，聞言，小姑娘猛地抬起頭來，一臉難以置信地看著重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