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火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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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奇的狀況不太好,相比於身體上的創傷,精神上的打擊更為致命,重黎不知道洛奇能不能順利挺過來,可是挺過來之後,等待他的也隻會是更加殘酷的未來和命運。
萊比卜還是第一次看到重黎這麽苦惱,他是重黎親自聘請的,下意識地會更親近重黎,而且,在萊比卜搬來營地之後,重黎一直對他照顧有加,總的來說,兩人關係處得還算不錯。
“重黎少爺,別太擔心了,洛奇傷得並不重。
萊比卜的話並沒有安慰到重黎,反而讓重黎更心塞了,洛奇可是蒙塔親自動手弄傷的,怎麽,現在還要感謝蒙塔手下留情嗎?
這個話題根本碰不得,重黎搖了搖頭,自動過濾掉這個話題,轉而問道:“萊比卜,內城的貴族來我們營地幹什麽?之前好像可沒有先例。
重黎不知道,在清洗地下鬥獸場這件事上,別西卜是否起了決定性的作用,但是很顯然,蒙塔現在想要結好別西卜,其中涉及的利益關係,不言而喻。
這是第一次,內城的大人物屈尊就卑來先鋒隊駐紮的營地,而且是在極夜這麽危險敏感的時間段,怎麽不引人注目?事出反常必有妖,說這兩人私下裏沒有勾連,鬼都不信!
“我也不太清楚,不過聽烏力罕說,別西卜來人好像是來視察的。
“視察?視察什麽?重黎覺得太好笑了,白城子的最外圍,鳥都不拉屎的鬼地方,有什麽好視察的?
“重黎少爺還不知道嗎?萊比卜很意外,重黎的地位很特殊,既是中隊長的夫人,又是營地的兵器製造師,很受隊員們的尊重,蒙塔中隊長也很看中重黎,事無巨細,兩人都有商有量的,從未有所隱瞞,按理說,這麽重大的安排,重黎不可能不知情啊。
“知道什麽?我才回營地,蒙塔還沒跟我細說。實際上是因為剛回來沒多久就發生了火燒地下鬥獸場的事,重黎跟蒙塔大吵了一架,蒙塔雖然沒多說什麽,但無疑心裏是有所不滿的。重黎猜想,蒙塔估計是覺得自己太小題大做,又在耍小性子了,也不怎麽搭理自己,拜蒙塔所賜,心煩意亂的重黎也著實清淨了一陣。
“原來如此。萊比卜還不知道重黎跟蒙塔大吵了一架的事,從頭到尾,將詳情都跟給重黎說了:“外圍盯防的隊員們匯報說,白城子外有大量的火鼠聚集,已經好幾天了,越來越多,隨時有可能衝擊白城子,隊員們現在都處在緊急備戰狀態,蒙塔中隊長研判,這是個大好機會,主動邀請別西卜大人這時候來視察的……
火鼠?重黎仔細想了想,他似乎對這種凶獸沒什麽印象,也談不上了解,不過蒙塔腦子是被門夾了嗎?凶獸來襲,不忙著組織隊員們防禦,叫別西卜來視察?搞什麽鬼?重黎實在是搞不懂。
“重黎少爺不知道火鼠吧?重黎一臉迷惑的小表情,看得萊比卜暗自好笑,解釋道:“重黎少爺,火鼠可不是一般的凶獸。
經過萊比卜的解釋,重黎總算是聽明白了。
原來,火鼠可不是一般的凶獸,這種凶獸耐熱喜熱,通常生活在燃燒的森林裏,體型巨大,每隻差不多有一百來斤,光是肉就夠讓人眼饞心熱的,除了肉之外,火鼠的毛也很珍貴,一般來說,火鼠的毛長接近一米,細如絲,見水即化,用這種毛可以製成一種名為火浣布的東西,最神奇的是,火浣布髒了之後不用水洗,直接用火燒一燒就能變幹淨,簡單實用,所以很受白城子居民的喜愛。
“就為了火浣布?重黎忽然覺得有一種說不出的諷刺,內城的貴族們為了金縷衣,偷偷建立地下鬥獸場,大肆豢養銀腹人麵蜘蛛,搞出一大堆莫名其妙的事情來,白城子的普通居民沒那種勢力和實力,但也不甘示弱,積極奔走,就為了一塊火浣布,至於嗎?
“重黎少爺,火浣布很珍貴的。萊比卜很激動地辯解道:“一般來說,火鼠不會主動攻擊白城子,它們是一種喜熱耐熱的凶獸,平日都居住在天火引燃的森林裏麵,逐火而居,這次若不是蒙塔中隊長一把火燒了地下鬥獸場和地下貧民窟,火鼠也不會……
忽然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萊比卜慌忙閉嘴,吐了吐舌頭,偷偷打量重黎的表情,還好,沒什麽變化。
“重黎少爺,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
“沒事。重黎勉強扯出一個微笑,也怪不得萊比卜,事實確實如此。蒙塔放火燒了地下鬥獸場和地下貧民窟,巨大的熱量吸引了大規模的火鼠聚集,隨時都有可能衝擊白城子,明明就是引火燒身的不利之舉,卻被蒙塔拿來大做文章,解釋成天賜良機,還可以趁此大發一筆橫財。
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以往的極夜,人類都隻能龜縮在白城子裏,戰戰兢兢、小心翼翼地數著手指頭過日子,獸潮本來就是人類最恐懼的災難,結果現在,情勢完全被逆轉了,先鋒隊的隊員們甚至是懷抱著歡欣雀躍的心情,等著下一波的凶獸來襲。
上一次的紅眼妖豬,重黎不在營地,但從旁人的轉述中,也能感受到那場戰鬥的驚心動魄,蒙塔的中隊傷亡過半,十個小隊長當中,兩個戰死,重傷了三個,現在還躺在床上修養,根本不能行動,就憑著剩下的一半戰力,還敢信心勃勃地邀請內城貴族來視察,蒙塔果真是腦子被門給夾了。
重黎是越來越搞不懂蒙塔了,在他看來,現在的蒙塔就像是一個殺紅了眼的賭徒,不管不顧,拚上全部身家也要賭這麽一把,值嗎?要知道,蒙塔豪賭一場,贏,也不過是得一些火鼠,就算能做火浣布,那又能怎麽樣呢?再拿去換點數嗎?有點數拿,但是卻沒命花,不是更可悲可憐嗎?
“就算火浣布很珍貴,但也不至於驚動內城的貴族親自下第一線視察吧?看別西卜那個體型就知道,平時是有多麽得缺乏運動,不然也不至於養成這麽龐大臃腫的身材,別說為了火浣布就值得別西卜這種大人物親自前來,重黎不相信,內城的貴族們都有了金縷衣了,應該不至於還惦記著火浣布。
“其實,聽烏力罕說,別西卜大人這次主要是為了求購兵器而來的……說這話時,萊比卜還不忘偷偷打量重黎的表情,畢竟,不論是複合弓,亦或者是弩,都是重黎製作出來的,現在蒙塔中隊長越過重黎,自作主張往外販售,也不知道重黎會不會生氣。
重黎才沒那麽小心眼,販賣兵器重黎沒意見,現在亞希爾和亞薩爾製作複合弓的手藝已經很成熟了,製作的複合弓就連重黎都挑不出毛病來,如果販售,應該也能大賺一筆。想到這裏,重黎忽然恍然大悟,原來蒙塔對洛奇手下留情的原因在這裏,因為要往外販賣武器,兵器製造師是少不了的,亞希爾和亞薩爾能製作複合弓不假,但是相比洛奇的手藝,那可就差遠了,況且,洛奇還會製作弩,這是亞希爾和亞薩爾目前還未完全掌握的,所以無論如何,洛奇不能死,就算重黎不口出威脅,說自己教會了洛奇製作戟,蒙塔也不會要洛奇的命。
念及此,重黎忽然感覺後背一陣冷汗直冒,一臉憨厚的蒙塔竟然是城府如此深的人嗎?能算計人心到如此地步?重黎越想越覺得後怕,他太小看蒙塔了,單憑一臉憨厚的外表就判斷蒙塔心無城府,是個好相與的人,難怪吉拉總說他太天真。
“蒙塔想把兵器賣到內城去?重黎想要知道,蒙塔到底在做什麽?
萊比卜點頭,見重黎確實沒有生氣,這才開口,詳細解釋了一番來龍去脈:“其實,也不僅僅是往內城販售,蒙塔中隊長想的是其它區。
重黎從來不知道蒙塔原來是一個這麽野心勃勃的人,其它區嗎?胃口這麽大,也不看看現在的自己能不能一口吃下,要知道,一口可吃不成大胖子,吃太急了不僅容易消化不良,而且吃相太難看,不容易讓人心生好感。
之前,重黎推測,蒙塔是為了名正言順地繼承阿如溫查斯家,所以才會這麽積極,火燒地下鬥獸場也好,清洗地下貧民窟也罷,都是為了討好內城的貴族們,拉攏他們的扶持,事實證明,蒙塔這一步棋走得不錯,順利獲得了別西卜的青睞,從9區先鋒隊的一眾中隊長中脫穎而出,再下一步,應該就是坐穩9區先鋒隊的大隊長一位,反過來,對比蒙塔那兩個不爭氣的親兄弟,高下立判,阿如溫查斯的家主就非蒙塔莫屬了……現在看來,一個阿如溫查斯家算得了什麽,蒙塔的真正目標應該並不止於此。
重黎歎了口氣,登高易跌重,也不知道現在的蒙塔能不能聽進去,但是不論如何,重黎不願意做這個直言進諫的人了,若是以前,重黎還願意幫蒙塔出謀劃策,畢竟大樹底下好乘涼,借著蒙塔的勢,自己也算是有個安身之地。互相依存的關係,隻有蒙塔發展好了,胳膊粗拳頭大,重黎的小日子才能過得更滋潤,但是現在,還是算了吧,重黎都計劃好找準時機跳船了,哪兒會在意蒙塔這個船長行駛的方向是否正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