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3章 硝煙再起
李志雄對於莫東成的到來，顯得有些意外。畢竟，這段時間以來，他一直是出於一種惴惴不安的狀態……
作為天道盟的老大，他對自己手下的方中信還是很了解的。他自忖方中信是不會在這種節骨眼上干這種傻事的，要知道，數千萬美金的毒品，雖然不是一個小數，但是方中信也不是沒見過錢的小混混，何況，像羅巴盟那樣的黑拳高手，方中信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但是，他相信方中信並不代表竹聯幫的人也會相信。畢竟，現在外面都是盛傳天道盟的方中信搶了竹聯幫的這批貨，而且，在台南市警察局，唯一一個見過罪犯面容的證人被方中信硬生生的嚇死，如此一來，方中信就有殺人滅口的嫌疑。
嚇死？這種爛掉牙的理由，估計沒有幾個人相信的。哪怕這件事是真實的，也沒有人會相信。
所以，李志雄很頭痛，非常頭痛。他雖然知道莫東成是一個顧大局的人，但是這並不代表莫東成的那些手下也是這樣的人，尤其是竹聯幫虎堂堂主羅威虎，那是個睚眥必報的主，搞不好，隨時都可能在背後朝他放冷槍。
好在莫東成適時到來，讓他那顆原本不安的心漸漸地平靜了下來。這種事情，只要雙方的大哥見了面，就意味著事情還有迴旋的餘地，大家可以互相探討一下。
雙方彼此稍微寒暄了一下，然後坐下，開始切入正題。
「李老，竹聯幫最近有批貨被劫的事情，相信你也已經知道。我想聽聽你的看法。」莫東成的話很客氣，並沒有將屎盆子馬上扣到天道盟的頭上。
「東成，我們這些年，雖然經常會鬧點小矛盾，但都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截你的貨，這樣的事情，我是做不出來的，我相信，我手下人也是做不出來的。我覺得這件事是有人在故意栽贓陷害。」李志雄呷了一口茶，若有所思的說道。他其實心裡也明白，他現在所有的解釋，都是蒼白無力的。因為他現在也沒有證據足以證明這件事是別人乾的。
莫東成瞅了對方一眼，笑道：「李老，在場的警察都說那天晚上截貨的人就是你們天道盟的方中信，你為什麼還要說別人是在栽贓陷害？你也知道，現在的形勢非常的微妙，總統大選即將舉行，如果我們雙方傷了和氣的話，恐怕到時候對誰沒沒有好處。」
「東成，你這是在威脅我嗎？」李志雄聽完莫東成的話，勃然大怒。他雖然知道對方一定不會善罷甘休，但是此刻，聽到這樣的話，他的心裡還是相當的不舒服。
「威脅？不敢。我只是在提醒你，這件事情，馬總統是親自過問的。他打電話給我，說這件事不想鬧大。你也知道，這次的總統大選，從目前的支持率來看，民主黨的呂二彪呼聲最高。如果這種情況一直保持下去的話，這次的總統大選，看來國民黨要下去了。國民黨下去的話，對我們來說，肯定是沒有好處的。所以，我打電話給阿富汗的巴扎，主動承擔所有的損失。李老，我覺得於情於理，我都對得起你。現在我手下的那幫兄弟們鬧的很兇，你要是不給我個交待，你讓我這個做老大的怎麼辦？」莫東成有些無奈的說道。他現在是風箱里的老鼠，兩頭受氣。上面的人要求他把這件事給壓下去，下面的兄弟要求給他們一個交待。他現在越來越覺得有一種有心無力的感覺。要不是當年陳啟禮對他有知遇之恩，他甚至都想一走了之。這個竹聯幫的老大，當的確實有些憋屈。
「交待？不知道莫老大想要一個什麼樣的交待？」李志雄並沒有領莫東成的這份情，而且稱呼都隨之改變。按照莫東成的說法，這件事就是天道盟做的，然後莫東成礙於總統大選和自己的交情，所以才將這件事暫時壓了下來。他混跡黑道數十年，什麼樣的大風大浪沒見過，面對莫東成的居高臨下，忍不住嗤之以鼻。跟他斗，莫東成還是嫩了點。當年他剛出道的時候，莫東成估計還哭著喊著問他媽要奶喝呢。
「很簡單。天道盟交出方中信，暫時讓竹聯幫看管。等到總統大選過後，我們就開香堂，處理這件事情，你說如何？如果這件事情真的不是方中信所為，我也必定會還他一個清白。」莫東成雖然見李志雄有些不高興，但是還是將心中的想法痛痛快快的說了出來。
「交人？清白？呵呵。莫老大，竹聯幫雖然勢力很大，但是還沒有隻手遮天的地步。方中信是我天道盟的人，你要想帶他走，門都沒有。這件事情如果你信的過我，我一定會全力以赴，儘快查出事情的真相，給竹聯幫一個交待。」李志雄斷然拒絕了莫東成的建議。出來混的人靠的是什麼？義氣！如果他將方中信交給竹聯幫，那麼他這個老大也就不用幹了。幫親不幫理，這是小孩子都知道的道理。就算是方中信犯了錯，也應該由他這個老大來管教，還輪不到竹聯幫來插手。
「李老，這件事我勸你還是好好考慮一下吧。我雖然身為一幫之主，但是有些事情，並不是我能決定的。如果到時候真的出了什麼事，你可千萬莫要怪我。」莫東成苦笑道。他原本以為李志雄會和自己一樣，懂得顧全大局，沒想到，竟然會是這樣的一個局面。看來，竹聯幫和天道盟，註定了要有此一劫。
「莫東成，你也用不著在我面前擺出這麼一副貓哭耗子假慈悲的模樣。我還是剛才的那句話，這件事由我們天道盟自己內部處理。在事情沒有水落石出之前，竹聯幫如果敢動我的人，我們天道盟一定會以牙還牙，以血還血。」伴隨著稱呼的一再改變，李志雄也直接放出了狠話。顧全大局這樣的事情他不是不懂，但是他確實不能將方中信交給對方。要知道，方中信跟隨他將近二十年，立下了汗馬功勞，要是他把方中信交出去，就會寒了幫里其餘元老的心，天道盟，從此將一蹶不振。
很顯然，這種結局是他不想看到的。跟莫東成不同，天道盟是他一手創立的，歷經無數風雨，不斷的發展壯大，他是絕對不能看著天道盟就這樣毀在自己的手上，這可是他幾十年的心血，來之不易。
「李老，今天我已經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再繼續說下去，我覺得也沒什麼意思。這樣吧，我先回去，你再好好考慮一下吧。如果你想通的話，不妨給我打電話。我真心的希望這件事能夠得到圓滿的解決，要不然，真的鬧到血流成河的地步，對大家來說，都沒有什麼好處。」莫東成見李志雄一副怒髮衝冠的模樣，邊說邊站了起來。要知道，這裡可是天道盟的地盤，如果李志雄真的發了狠，不讓他走，恐怕到時候他也只能幹瞪眼。如此一來，恐怕天道盟和竹聯幫的梁子會越來越深，最終一發而不可收拾。
「不送！」李志雄依舊坐著，沒有起身的意思，只是冷哼了一聲。
莫東成見狀，搖了搖頭，離開了天道盟的總部。既然天道盟這條路走不通，他就只能想辦法別讓羅威虎等人輕舉妄動，要不然，真的出了大事，他確實擔當不起。
就在莫東成離開不久，方中信接到李志雄的電話，從自家別墅迅速的趕來。這段時間，他也一直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呆在別墅裡面哪裡都不去。手下的那些兄弟，不少都住進了他的別墅，這樣便於保護他的安全。
他剛剛包養的女明星，天天在別墅里伺候他。這段時間，他的精神壓力非常的大，除了抽煙就是做那種事，不斷地宣洩著身上的壓力。他也不知道竹聯幫會對他採取什麼樣的行動，所以只能暫時的選擇了防守。
他也很想找出這件事情的元兇，看看到底是誰在陷害他。但是他連一點蛛絲馬跡都找不到，各個路口安置的攝像頭，都遭到了破壞。看來這件事的元兇，實力之強，超出了他的想象。放眼整個TW，唯一有實力的幫派就是猛龍幫，搞不好，這件事情就是猛龍幫搞出來的。
可惜，就算他現在出去說這件事是猛龍幫的人乾的，也沒有人會相信的。反而會覺得他是故意栽贓猛龍幫。再說，就算他現在想找猛龍幫的麻煩，也得有這個實力。別到頭來賠了夫人又折兵。
「阿信，來，坐。」李志雄見到方中信，笑著招呼對方。
「老爺子，你十萬火急的把我找來，有什麼事嗎？」方中信快走了兩步，坐在李志雄的身邊，迫不及待的問。他不是個傻子，知道李志雄不會平白無故的把自己叫來聊天。
李志雄並沒有急於回答方中信的問題，從口袋裡掏出一盒煙，拔出一支，遞給方中信，然後自己也拔出一支，叼在嘴裡。
方中信見狀，從口袋裡掏出一隻ZIPPA打火機，為他點燃。
李志雄深吸了一口，吐了出來，笑道：「剛才莫東成來過了。」
「哦？他來幹什麼？」方中信脫口而出。不過旋即他就有些後悔，這樣的白痴問題虧他能問的出來。莫東成既然來找李志雄，肯定是因為那批貨，要不然，李志雄也不會風風火火的把他找來。
「其實也沒什麼。他這次來的目的，就是想讓我把你交出去，交給竹聯幫，等到TW總統大選過後，再開香堂，對你進行審問，如果這件事不是你做的，到時候，他們會還你一個公道。」李志雄平淡不驚的說道，已經沒有了先前的那股怒氣。
「老爺子，你答應了？」聽到李志雄的話，方中信心中大驚。自己要是落到竹聯幫的手上，還不知道要遭受什麼樣的折磨，搞不好，就要屈打成招，如此一來，他的這輩子，估計就此結束。
李志雄搖了搖頭，笑道：「我怎麼可能會答應他的這種非分要求。再說，這件事本來就不是你做的，如果我把你交出去的話，我們天道盟以後還怎麼在道上混？不明真相的人還以為我們怕了竹聯幫，怕了他莫東成，這樣的事情，我是斷然不會做的。」
方中信聞言，心中頓時大喜。一驚一喜，足以顯示出他內心的劇烈變化。看來他這輩子沒有白為李志雄出生入死，感激之情，油然而生。
「可是，老爺子，如果你不把我交出去的話，竹聯幫會不會對我們動手？」方中信猶豫了一會兒，問道。如果因為自己連累到幫里數萬的兄弟們，他的心裡卻是有些過意不去。
「我不知道。莫東成也許不會動手，畢竟，現在正是總統選舉的緊要關頭，如果我們真的拼個你死我活，他的日子也不會好過。不過，他手下的那幫狠人，就很難說了。這次竹聯幫丟失的這批貨，是屬於竹聯幫虎堂的。你也知道羅威虎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他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所以，我喊你來，就是讓你小心戒備，免得被他們抓去。」李志雄關切的說。他已經老了，也許用不了多久，天道盟老大的重擔就要交到方中信的身上。他確實不希望對方出事。
「老爺子，你就放心吧。他羅威虎是鋼打的，我方中信也不是泥捏的。要是羅威虎真的找我的麻煩，我就跟他死磕，看誰先死。」方中信舉止投足之間，又恢復了大佬的風采。既然事情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不能再繼續退讓，不如索性一戰。天道盟能在台北市和竹聯幫並存幾十年，手裡當然也有幾把刷子，要不然，竹聯幫卧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李志雄點了點頭，囑咐道：「還是小心一些的好。我們現在在明處，對方在暗處，一個不小心，就會著了對方的道。」
「恩，我知道。老爺子，你也要小心。」方中信笑道。在他的眼裡，李志雄就像是他的父親，教給他很多東西。此時此刻，此情此景，讓他忍不住心生感慨。
「我都已經活了這麼一大把年紀，生死早已置之度外。放心吧，莫東成是不會對我動手的。阿信，你要記住：不管這件事是誰搞的鬼，保得住性命才是最重要的。留得五湖明月在，不愁無處下金鉤。人若是沒了，就算是想報仇，也是不可能的。」李志雄笑道。他終身無子嗣，所以對方中信也是耗費了很多的心血。剛開始的時候，他確實也把方中信當槍使，不過慢慢有了更多的感情，從而將對方視作自己的孩子。
「老爺子，你說這件事會不會是猛龍幫搞的鬼？這個幫派崛起的速度太快，而且實力很強勁，放眼整個TW黑道，也就他們有這個實力搞鬼。」方中信因為心情過於傷感，索性換了一個話題。
「從目前來看，猛龍幫確實有這個嫌疑。但是我們現在沒有對方的證據，所以只能是猜測。這段時間你多留意一下，看看有沒有可疑的賣家出手這批貨。要知道這批貨價值不菲，沒有人會守著這些東西發霉的，相信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會想辦法脫手。」李志雄聽完他的話，笑道。數千萬美金的毒品，如果一級一級的傳下去，最後的價值是上百億。這個數目，絕對是驚人的。本來TW的大部分毒品生意，都在竹聯幫手裡。這批貨既然被劫，下半年TW的毒品供應量肯定要大受影響，估計價格有可能會翻番。到時候，截貨的人肯定會按耐不住，將這批貨慢慢的出手。只要能抓住這隻手，就可以把幕後的人揪出來。只不過，到那時候，天道盟還存在嗎？這是個問題。
「恩，我會留心的。要是沒有別的事，我就先回去了。」方中信點了點頭，旋即站了起來，向李志雄告辭。
「路上小心。」李志雄走到他的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
方中信沖對方微微一笑，然後轉身離開了天道盟的總部。李志雄一直送他到門口，看著他上了車，才慢慢的往回走。
不管怎麼樣，生活還是要繼續的。就算是竹聯幫實力再強大，天道盟也一定會奉陪到底，不死不休。李志雄在心裡暗自的下了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