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等她看到他殘破不堪的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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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狼先生沒想到阮秋秋不僅沒有因為他搭在她肩上的利爪驚慌失策,反而還問他“婚服是不是不太好看?”
不好看,當然不好看了。
她也不看看自己現在多麽的狼狽——
一頭烏發被吹的歪七倒八的,“婚服”裏露出的內襯看起來也穿了很多年了,有了破損不說,還根本一點都不保暖。
看她露在外麵的皮膚已經凍的通紅,一雙包著老舊獸皮的腳也快要被凍爛了,她明明都已經冷的發抖,累的快要昏過去了,卻還硬撐著對他笑。
妖識在阮秋秋身上轉了一圈,惡狼先生一顆早已麻木的心卻莫名煩躁起來。
為什麽?
為什麽不怕他?
為什麽不逃跑?
為什麽要對他這個被所有人和妖厭棄的怪物露出這樣的笑容?
惡狼先生想不明白,他隻是又一次從喉嚨裏發出低吼,慢慢移動著鋒利的前爪,在阮秋秋脆弱的脖頸邊帶起一陣陣寒風。
可離她近了些,他出色的嗅覺很快卻很快辨認出了阮秋秋身後那個獸皮袋裏裝著的東西——
不新鮮的、他以往從不願吃的肉幹,幾塊皮子,還有……被他身上散發出的濃鬱的血腥味和腐臭味掩蓋著的、專門治療妖族的幹癟藥草的味道。
她為什麽要換隻能給妖族用的藥草?
心中煩躁的情緒更加濃鬱,像是一團慢慢沸騰的烈火,攪得他心神不寧。
等大灰狼先生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放下了搭在阮秋秋肩上的利爪,一顆碩大的狼腦袋微微偏了偏,曾經英俊的狼臉現在卻越發猙獰起來。
——阮秋秋根本不知道自己剛剛已經在生死邊緣走了一回。
她現在隻想趕緊到她夫君的山洞裏躲躲風,外頭的太陽已經快要落山了,她感覺她的四肢都快要被凍的沒有知覺了。
而且……
視線落到大灰狼先生左邊的殘肢上,阮秋秋緊緊皺起了眉——
這頭大灰狼都沒感覺的嗎?他身上有好幾處都快腐爛了的傷口,是不疼嗎?
可這些傷口如果不處理一下,他的傷是不會好的。
阮秋秋猶豫了一下,略抬起頭,小幅度的移動著步子,努力抬頭望向惡狼先生在淺金色的陽光下比藍寶石還要漂亮的灰藍色眼睛,開始暗示性的尬聊。
“今天沒有下雪,陽光挺好的,不過外麵好像還是有點冷……”
阮秋秋說著說著突然想起來麵前這頭狼看不見陽光了,也許他的世界裏,一切都是黑暗的。
於是她立刻轉移開了話題,“我是說……太陽出不出來都沒什麽,那個,天快黑了……太晚了,能不能……”
聽到阮秋秋冷的發顫的聲音,惡狼先生隻覺得心口如同一團理不清的亂麻。
——他自然聽的出她話裏的意思。
外麵很冷,天快黑了,所以呢?
怎麽,她不打算離開這裏,反倒還想住進他的山洞裏?
她怎麽以為他會同意她進入他的地盤?
是他現在看起來太友好了嗎?
還是說……
她真的,
將他當成了她的夫君?
心底陡然閃過這麽一個念頭,惡狼先生心口一緊,既煩躁又覺得荒謬到讓狼發笑。
真是一個可憐的人族,她到底是受到什麽樣天大的欺騙,才會願意嫁給他的,把他當夫君的?
是了,惡狼先生突然覺得自己靠近了真相。
他知道了,麵前這個人族這麽反常,一定是因為部落裏那些擅長說謊話的狼妖把他這頭瀕死毀容的大灰狼美化了。
他們一定和她說——
“咱們部落的前任首領淵訣大人是一頭既強大又英俊的大灰狼,他隻是在獸潮裏受了一點點小傷,看起來有點嚴重但其實很容易好。他有點疑心病,所以你一定不能害怕他,隻要你表現的淡定一些,帶著藥草治好他,就能走進他的心裏。”
“他一定也不像外界傳聞的那麽壞,他其實很好。”
“他的山洞裏有吃不完的食物,穿不完的漂亮皮子,他性格也很溫和,不會一言不合的就殺人殺妖殺魔,你嫁給他,不僅能報答你的部落,還能過上所有人族和妖族都羨慕不來的生活。”
他們一定是這麽說的吧。
被害妄想十分嚴重·極其擅長懷疑人和妖的·惡狼先生,如是想——
她是裝的,她肯定不知道他現在是什麽樣的情況。
她真是一個虛偽的人類。
一定是他的妖形過於龐大,以至於他麵前這個善於偽裝的、視力不怎麽好的人族沒有看清他的樣子。
她一定沒有看到他隻剩下森森白骨的左腿;
沒有看到他醜陋的殘肢和快要腐爛的軀體;
沒有看到他被魔族暗算,硬生生被撕開的那一道道傷口;
她也沒有看到他那張,可怕的、毀了容的臉。
所以,她才會用一種近乎可笑的天真的態度,對他露出笑容。
若是等她看清了這一切,等她識破了炎狼部落裏那些白眼狼的謊言後,她還會像剛剛那樣、十分鎮定的同他說話麽?
畢竟對她來說,還是人族的身體更加直觀。
她不可能叫他這樣一頭失去了一切的大灰狼夫君的。
等她看到了他殘破不堪的身體,露出驚恐和被欺騙表情的那一刹那,他就會殺了她。
他厭惡所有欺騙他的人和妖,為什麽要這麽虛偽,為什麽要一次又一次的傷害他,讓他覺得難堪又惡心。
淵訣心底厭煩,他猛地抬起了前爪,又一次朝阮秋秋撲去。
這一次,他失去了所有的耐心,甚至稱得上是粗暴的將阮秋秋按在了雪地裏。
他故意在她倒在雪地裏的那一瞬間變成了人形,裝作體力不支的倒在了她邊上,順便用那條還滴滴答答流著血的殘破不堪的左腿壓在了她身上。
已經快要疼到失去意識的淵訣探出了一絲寥寥無幾的妖識,表情有些猙獰的等著阮秋秋瞬間變臉——
按照流程,她會先驚訝,然後那點驚訝便會順便變成嫌棄、害怕、憎惡、厭棄。
最後,她會把他扔在這冰冷的雪地裏等死。
就像無數個曾踐踏過他的人族、妖族和魔族一樣。
但阮秋秋根本沒有發現她又一次置身於敏感多疑還變態的大灰狼先生的考驗之中。
被撲倒在地的那一瞬間,阮秋秋心裏就隻有一個想法:
果然,她這個剛剛偷偷啃雪還要在她麵前強撐著化成妖形的惡狼夫君到底還是昏迷了。
她就說他受那麽嚴重的傷,怎麽會一點都不受影響。
隻是……
這頭狼昏迷的時候為什麽要變成人形,還好巧不巧的倒在了她身上。
這還是她第一次同一個異性這麽近距離的接觸,有點要命的是,從妖形變成人形好像隻會幻化出那麽一點點衣服,以至於她這個殘疾毀容了的狼妖夫君上半身還是光著的。
隔著一層薄薄的獸皮,阮秋秋有些不可避免的感受到了惡狼先生身上偏高的體溫和他堅實的肌肉。
這……
他該不會是故意的吧?
雖然他現在很慘,她不應該想些有的沒的,但是阮秋秋還是略紅著臉想——
難道平時他都是這麽耍流氓的嗎?
這樣的話,她大概明白為什麽外麵的人和妖都覺得惡狼先生是一頭變態大灰狼了。
他很重,壓得她有些喘不過氣。
阮秋秋推了推他,試探性的小聲叫了他一聲,“夫君?”
淵訣被她的這聲“夫君”直接叫懵了,他那絲本就快要潰散的妖識更是在看到阮秋秋略泛起紅色的麵頰的時候,徹底繃不住的消散了。
為什麽?沒有嫌棄還臉紅了?
向來善於揣度妖心的淵訣隻覺得心口亂成一片,根本沒辦法思考。
失去了能幫助他“看見”阮秋秋樣子的妖識,他的世界陷入了漆黑一片。
黑暗、陰冷和疼痛瞬間將他包圍,時間也仿佛停滯在了這一瞬間。
沒辦法思考的淵訣先生感覺他的身體被輕輕推了推,身上傳來一陣他之前根本沒有在意過的柔軟觸感。
那是什麽從沒感受過的東西,好像比他用利爪撕裂過的最嫩的獵物還要柔軟。
淵訣大腦當機,緊緊抿著蒼白的唇——
他大意了,一時不慎,竟然讓阮秋秋從他的掌控之中逃了出來。
“夫君?”那個人族又叫了他一聲,像是在確認他是不是徹底昏迷了。
她看見了麽?
她看見他的殘肢了麽?看到他的臉了麽?下一步,是不是要跑了?
阮秋秋自然是看見了的,但她沒準備逃跑。
她看著倒在一邊雪地裏,臉上有一道深深的傷疤,半張臉卻依舊俊朗漂亮的男人…不,雄妖,深深歎了口氣。
“早就聽說你傷的很重了,沒想到,還這麽愛逞強。”阮秋秋一邊努力的拉著他的胳膊,想把她這個身材高大的狼夫君攙回山洞裏,一邊忍不住趁惡狼“昏迷”的時候抱怨了他兩句,“你們狼妖昏迷的時候都會變成穿的很少的人……的樣子嗎?”
“傷口都快腐爛了,你是不是一點兒都不怕痛?”
阮秋秋踩著山洞邊被血染紅的雪,一點一點的,扶著他往裏走。
讓阮秋秋有點意外的是,她的力氣好像變大了些,也或者是惡狼先生其實瘦弱的可憐,她這一路把他半拖半拽的拉回山洞裏,居然沒有花太多力氣。
她真的是被凍傻了,累壞了,竟然沒有懷疑,就她那麽點力氣,又怎麽可能拽的動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