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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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隆的死像瘟疫一樣,迅速傳遍了這隻小小的輕騎兵隊,他們前一刻還在追殺麵前那些失魂落魄衣甲殘破的敵人,後一秒種就聽見自己的指揮官死了,而當他們回過頭,事實也的確如此,那件雖然沒什麽用,但好歹也能為他們壯膽的黑色鬥篷已經如落葉般飄落馬下。
“卡隆死了!親衛小隊長卡隆死了!這樣的聲音很快促成了這隻部隊士氣的崩潰,而我突然找回的戰意,更是他們喪失了一切的鬥誌,一心隻想著撤退,逃回山下第七軍團他們的大部隊中去。
這場小小的戰鬥,就這麽奇跡般地發生了扭轉。
但對於大局來說,這隻不過是留給了我一絲絲喘息的空間。
我一把把越過我身邊逃命的一個黑騎士拖下馬,正要順手擰斷他的脖子,那個被我單手舉在空中掙紮不停的人忽然頓住了,良久,他用飽含著驚恐和企盼的聲音說:“埃蒙斯?!
我一怔,這聲音我似乎在哪裏聽過。
我仔細看了看這家夥的臉,忽然間想起來了,這是當初那個被我一刀斬碎,因此害得我被趕出基地的巴克利的死黨吉爾,可是,他當初不是弓箭百夫長嗎,怎麽變成了騎兵?
我說:“你是吉爾?!
那家夥拚命點起頭來,懇求道:“我是我是,以前是我對不起你,但看在都是一個基地出來的份上,你就放我一馬吧?
我說:“你怎麽變成了騎兵?還有,帕米呢?
帕米是當初埃德加手下的山地人領袖,當初就是小隊長了。
吉爾的臉上閃過了一絲恐慌,他喃喃道:“帕,帕米,他,他死了……
雖然早就猜到了這個結果,我還是有些接受不了,手上微微一加力,吉爾的眼珠子就快要突出來了。
“到底怎麽回事!我冷冷喝問道。
吉爾一邊徒勞地掙紮著掰我的手,但在機甲一百倍出力的情況下,我甚至都已經聽到傳動鋼絲被極度拉伸發出的扭曲聲,他又怎麽可能掰得動?
他掙紮著擠出幾句話:“他……叛教……要替埃德加報仇……被滅族……全族火刑……
我仿佛看到,在那遙遠的第七軍團的基地裏,帕米和山地人殘存的族人,被一串串綁著,推到火刑柱上,在熊熊燃燒的火光裏徒勞而孤獨地掙紮、咒罵、哀號……
“別說了!我怒吼一聲,手中的力氣稍稍大了些,吉爾的腦袋就在我麵前從血紅變成了黑紫,然後眼珠子噴射了出來,整個腦袋就像一個核桃,被我一把捏炸,紅的和白的東西濺了一手都是。
我放開吉爾的屍體,看向下麵已經圍上來的第七軍團,以及第七軍團背後突然出現的那星星點點的火光,我說:“走,我們回到弟兄們那裏去。
“就算死,我也要和他們一起,把我們的仇敵殺得幹幹淨淨!
塞爾吉奧忽然策馬奔上我身旁的小山丘,遠遠看向那邊,一會兒後,他忽然說:“有點不對!
我抬起頭:“什麽不對?
塞爾吉奧還沒有回答,我跟著也看出來了,我也竄到了小山丘頂上,看見山腳下的第七軍團,陣型似乎有些不穩了,繞道我們側後方的三千多火把開始亂哄哄地後退,擋在我們麵前的兩千多接近三千的火把,也略帶些慌亂地運動起來,很快就擺出了一座標準的防禦陣型,接納那三千人的匯入。
陣型不斷壯大,伴隨著第七軍團主力的收縮和布陣,在他們後方出現的那一片繁星般的火把,也開始迅速地移動變化起來,隱約可以看出來,居然是一座騎兵楔形陣的模樣。
仔細聽,可以聽出來,空氣中滾動著的,如同雷鳴般的馬蹄聲。
“是重騎!塞爾吉奧有些激動地下結論。
“是重騎,沒錯。我深深吸了一口烏魯茲達克山夜晚的空氣,感覺渾身上下都是那麽的舒坦,“可是,是誰的重騎?
塞爾吉奧聳聳肩。
“不管是誰的,總之不會是我們的。我點點頭,“大概是這附近的某隻斯瓦迪亞軍隊吧,陰差陽錯之下發現了下麵的第七軍團。我們趕緊回去,趁這個機會,趕緊撤退!這是上天賜給我們的機會!
說完,我回過頭朝來路跑過去,那裏還剩下我的三十多名還能騎馬的騎兵戰士們,以及兩三百名毫無戰鬥力的人員。
這是上天賜給我們的機會,要把握!
我一頭闖進營地,就看見身上纏著繃帶,趴在一棵樹冠裏的克雷斯,他正端著他的弩朝這邊指過來,方才的那場近在咫尺的血戰看來扯動了這裏每一個人的神經。
一看是我過來了,克雷斯馬上開口問:“怎麽樣?我們勝利了嗎?
我一陣風般跑進駐地,大吼起來:“第七軍團被一隻不明身份的騎兵隊牽製住了,暫時沒有力氣管我們,趁這個機會,我們趕緊走!通知隊伍,拋棄一切輜重,全速出發!
克雷斯一怔,馬上反應過來,幾乎是從樹冠上摔了下去,一落地,就飛跑回去,邊跑邊將我的話一字不差地傳遞了回去。
隻是十分鍾不到的時間,所有的人員全都準備妥當,除了傷員之外,所有的輜重,包括一套據說是孟格非的實驗器材都統統拋棄了,孟格非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被我們拖上馬,依舊像死了情人似地痛苦不已。
“一切都會有的,回到咱們的基地,一切都會有的!我向你保證!我對孟格非說,“何況,所有的實驗記錄和圖紙你不是都有麽?
孟格非就不說話了,他直接暈死了過去。
其實並非所有的傷員都帶上了,除了一些已經休克的重傷員之外,幾乎所有斷手斷腳的傷員,隻要他們還有清醒的意識,聽到克雷斯帶去的消息之後都先是狂喜,之後不約而同地陷入到了一種悲愴的沉默中。當我在指揮克雷斯手下那些毫無戰鬥力的研究人員把傷員抬上馬車時,我清楚地聽到不遠處,那個先前要求留下斷後的斷腿的騎兵壓低聲音對他的同伴們說:“你們聽到了嗎?將軍在讓人把我們送上馬車。
他的同伴說:“聽到了,將軍是個好人。
他說:“我們都是些廢人了,我斷了腿,一輩子不能上戰場,你斷了兩條胳膊,活下來也是養老的命。我們除了拖慢弟兄們的速度,根本毫無價值。
他的同伴不說話。
他說:“我已經決定好了。我這一輩子,能有這麽蕩氣回腸的一段,能跟著咱們的將軍,就已經值了。我活夠了,不能再死皮賴臉地留下來害弟兄們。我要先走一步了,你們如果惜命的,可以留下來,如果是爺們的,就跟我一起走。
他的同伴們互相看了看,默契地點了點頭。
他說:“那就這麽著吧。我在下麵,等著各位兄弟們。等著看將軍許諾給我們的那個,真正的光明!
當我走到他們麵前時,這六七十個斷手斷腳的傷員,已經安詳地閉上了眼睛,他們手牽著手,沒有手的,就用腳心相抵著,一起上路了。
我蹲下身子,機甲粗糙的手掌輕輕擺正他們歪斜的身體,我挨個看過他們的臉龐,在心裏默默說:“兄弟們,原諒我沒有阻止你們……你們的恩情,我埃蒙斯領了,你們的期望,我替你們達成!……你們的命,我埃蒙斯,會替你們一起活下去!
“我不是一個人在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