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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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比爾將頭一側的同時,克斯默德右手中的那根短棍也已被他用力地擲了出去。在短棍被擲出的下一刻,緊隨其後縱身躍出的克斯默德,猶如一隻暗中潛伏、蓄勢已久的獵豹,已飛撲到了布魯斯的麵前。
投擲是諾德人的看家本領,而克斯默德當然也精於此道。他的投擲本領,雖然比不上他的近身搏鬥本領,但也非同一般。無論是徒手格鬥還是持械格鬥,瑪麗特都對他作出過詳細的教導。除了在幾種近身搏鬥武器的使用方麵言傳身教之外,瑪麗特也手把手地教克斯默德學習過投擲。從他十四歲那年的夏天開始,到他十五歲那年的冬天,這一年多時間的持續訓練中,克斯默德曾花過一個多月的時間,專門對自己的投擲本領進行過特訓。
隻見被克斯默德投擲出的那支短棍,徑直所向,正是那個準備喊人過來的比爾。他才剛剛張開口,還沒來得及發出聲音,就已被那支短棍的一端,不偏不倚地砸在了腦瓜上,令他在感覺腦袋一陣劇震後,立刻失去了意識。他完全沒想到克斯默德會來這一手,當真是猝不及防,雖然他已用眼角的餘光察覺到了一個影子朝他襲來,但那支短棍的移動速度實在太快,令他完全反應不過來,隻能老老實實地受下了這一擊。
比爾被克斯默德的短棍擊暈的同時,克斯默德也已赤手空拳地和手持短刀的布魯斯交上了手。
布魯斯看到克斯默德擲出短棍時,就已分了一下神,然後又聽到了同伴比爾被擊暈後倒地的聲音,就更是驚懼不定。他身手不錯,遭到克斯默德突襲都還能勉強作出閃躲,並用手中的短刀作出反擊,想朝克斯默德砍出一刀,可是他刀還沒揮出,便感到右手一麻,便再也握不住那柄短刀。原來克斯默德已擊中了他的右手,並將他的短刀奪了過去。
近身、出手、奪刀,克斯默德完成這一係列動作,隻用了不到五秒時間,也就夠一般人在正常情況下完成一次呼吸,簡直快如閃電。
在布魯斯不顧一切要發出叫喊之際,克斯默德一掌劈在了他的脖頸上,將他擊暈了過去。
相繼將三個人都擊暈後,克斯默德先是警覺地跑到艙門邊,然後將頭貼著艙門,凝神諦聽了一會兒後,確定外麵沒有任何動靜,才走到那個打開了的箱子旁,借著燭光的照亮,開始拍打一個農民的肩膀,並低聲叫喚,想把他從休眠般的狀態弄醒。克斯默德拍了好幾秒,也叫喚了好幾秒,才讓那個農民睜開了一雙朦朧的睡眼。
那個農民從夢鄉中醒了過來,第一眼就看到了克斯默德,不由得想發出一聲驚叫,還好被克斯默德及時製止了。
克斯默德簡單地向他解釋了幾句後,便幫助他從箱子中爬了出來。等這個農民爬出來後,克斯默德便用短刀將束縛這個農民雙手的繩子割開,然後和他分別去叫醒箱子中的另外兩個人。
克斯默德把兩個農民和一個農婦救出來後,就按照之前觀看比爾開箱時記住的手法,將另一個箱子打開,又救出裏麵的三個俘虜。就這樣,箱子一一被打開,而俘虜則被陸續救了出來。在這期間,克斯默德還用原本束縛俘虜的繩子,將科爾德、比爾還有布魯斯的手腳都綁了起來,並從他們的衣服割下一些布料,揉成團,塞住他們的嘴巴,然後再讓他們躺在一處,排成一排。
一共二十一個箱子被打開,而每個箱子中都有三個俘虜,一共六十三個俘虜,將這個本來還挺寬敞的艙房變得一片擁擠。從穿著可以看出,他們中大部分是農民農婦,小部分是商隊護衛,也有幾個衣著光鮮點的暫時不明身份的人。從外貌可以看出,他們中絕大部分是年輕的男女,而男人比女人多,有接近四十人。但無論男女,他們此時看上去都臉色憔悴,神色萎靡,氣色極差,這也難怪,他們已不吃不喝地休眠了至少好幾天。
在隨後的交談中,克斯默德從他們的紛紛訴苦中知道他們幾乎都是在離群外出時,被海寇所抓住,成為了俘虜。他們大都來自窩車則和附近的幾個村莊,少數人來自窩車則東邊的艾爾布克城堡一帶的邊境區域。
艾爾布克堡是諾德王國的軍事重鎮之一,而這座城堡和窩車則乃至整個窩車則半島的關係,如同唇齒相依,唇亡,則齒寒。對窩車則來說,艾爾布克堡就如同一麵盾牌,為它提供必不可少的警戒和防護。從這座城堡再往東一小段距離,便是諾德王國和維吉亞王國的一處邊界所在。
維吉亞雪原從卡拉迪亞大陸東北的雪山開始,一直向西南覆蓋,其向西方延伸出的一處逐漸狹長的尖端,如同一把利刃一般,直指諾德王國的首都所在——薩哥斯。而占據了整一個雪原的維吉亞王國,便利用雪原所造成的這種特殊地形,對諾德王國形成了一種製約,但這種製約的目標,當然不是雪原的尖端所指向的薩哥斯,而是諾德王國那包括窩車則半島在內的北部區域。
雪原王國向西方延伸出的尖端,加上窩車則和薩哥斯之間的那個大海灣,幾乎將諾德王國的南部與北部分割成了兩部分。和平時期倒沒什麽,可是一旦諾德王國和維吉亞王國之間爆發戰爭,那麽窩車則半島以及其以東與維吉亞相鄰的一片地區,便會立刻被維吉亞王國從諾德王國分隔出來,並陷入維吉亞王國的包圍之中。
因此在維吉亞王國和諾德王國爆發戰爭之時,諾德王國的北部往往都會首當其衝,被維吉亞王國所突襲。如果諾德王國沒有在戰前作好準備,或者沒有及時提供救援,那麽諾德王國北部往往要以窩車則和艾爾布克堡這一城一堡之力,來對抗維吉亞王國全軍的圍攻……
這六十多個俘虜並非全都是諾德人——那幾個商隊護衛自稱他們是來自蘇諾的商隊,在即將到達窩車則時被一群海寇襲擊。克斯默德聽過蘇諾這座城鎮,也早就看出這幾個商隊護衛不是諾德人,卻沒想到原來是斯瓦迪亞人。克斯默德生平還是第一次見到斯瓦迪亞人,於是忍不住多打量了這幾個商隊護衛幾眼。隨後,他則因為這幾個商隊護衛說出來的事情陷入了驚懼。
據這幾個商隊護衛所說,他們這支商隊一共有二三十人,遠不隻他們現在這幾個,而他們其他的同伴也一樣是被俘虜,並沒有被殺。在他們幾個被灌藥昏迷之前,都還和其餘二十幾個同伴呆在一起,但卻在現在醒來後,發現隻有他們幾個在這裏,而他們的其他同伴並不在這艘船上。其他的一些俘虜也紛紛訴說類似的和同伴分離的情況。可想而知,要被運去販賣的俘虜肯定不隻這一批,也許,另外的許多俘虜,現在也被裝在了別的船上,正在被運去販賣的途中,而他們能不能那麽幸運,可以遇到像克斯默德這樣的救星,那可就難說了。
克斯默德靜靜地聽著這些俘虜們壓低聲音的抱怨,眉頭緊皺,神情凝重。這些俘虜,都是無辜的農民、鐵匠、商隊護衛等底層的勞動者,都是勤勤懇懇的平民,無一是貴族。平日裏,他們有的在村子外的田地間辛勤勞作,有的在城鎮中的作坊裏埋頭苦幹,還有的在各地間不斷奔波,運送貨物……然後,他們還要省吃儉用,為的是能交納各種費用和稅收,以及延續他們那往往吃了上頓沒下頓的窮日子。他們的命運已足夠悲慘,可是海寇和奴隸販子們卻還要對他們下手,將他們抓來當俘虜販賣到異國他鄉。有些女俘虜,還哭訴出了海寇們以及一些奴隸販子如同野獸般,對她們進行的奸汙和蹂躪。
克斯默德沉默地聽著俘虜們的訴苦,雙手緊緊地握起了拳頭,對那些十惡不赦的海寇和奴隸販子已經惱怒至極,恨之入骨。
就在這時,俘虜群中突然起了一陣騷動。克斯默德連忙低聲喝止俘虜們,不讓他們發出更大的響動。
“食物!這裏麵的是食物!一個農民朝克斯默德激動地輕聲喊道,並指著手上的一個打開了的袋子。
原來,在這個陰暗艙房中堆放的那些亞麻袋子中,裝著的全都是諾德式奶酪麵包、肉餡餅等算是諾德特產的食物,明顯也是作為貨物,和這些俘虜一起,從窩車則運往日瓦車則。
餓了已不知多少天的俘虜們發現了這些食物後,當然是不顧一切地紛紛狼吞虎咽起來。克斯默德當然沒有阻止他們,也根本阻止不了他們,隻能在他們狼吞虎咽的時候,提醒他們保持安靜,或者和他們分享這些食物的美味。
另外,俘虜們借著燭光的照耀,還發現了與艙門正對著的那個角落所在,堆著十幾個木桶,毫無疑問,這些木桶中所裝的肯定是那個水手想要偷的酒。接下來,這些酒就成了俘虜們的免費飲品。
當時,克斯默德摸黑走進這個艙房後,直接就往一旁移動而去,當然不會發現與艙門所對的這個角落堆放著這麽多桶酒。而在克斯默德沉睡在艙房中那處最隱蔽的角落時,也不止一次有人從艙房外進來這裏取酒和食物,隻是那些人都從艙門徑直而入,取了酒和食物後,都不會在這個陰暗的艙房多呆,就又徑直而出,再加上有許多大箱子的遮擋,因此那些人根本不會發現這個艙房還另有人在。同時,那些人似乎是怕吵醒休眠中的俘虜,來時輕輕,去時悄悄,也沒有驚動沉睡中的克斯默德。
克斯默德吃完半塊奶酪麵包,並喝了一大口麥芽酒後,便拿著其中一個燭台,來到了那三個躺成一排的家夥前。這三個家夥早都醒了,卻無奈雙手雙腳都被捆住,口中都塞著布團,隻能老老實實、安安靜靜地躺著。發現克斯默德來到了他們的身邊後,這三個家夥不約而同地用驚懼的目光看向克斯默德。
將手中的燭台放在一旁後,克斯默德將右手中的短刀架在了布魯斯的脖子上,然後用左手取下他口中的布團,壓低聲音說道:“你是這三個人中最後一個被我擊暈的,我想你應該比他們兩個多了解我一些,因此我相信,接下來我問你的幾個問題,你也會回答得比他們更實在、更真切,是不是?
“是……是!布魯斯連忙咽了一口唾沫,然後聲音顫抖地答道,“你有什麽問題盡管問,我……我如果知道,就都會如實回答,一字不假!
“我們在海上呆了多久了?克斯默德問道。
“算上今天,是八天九夜了!布魯斯想了一下後,連忙答道。
“你們給他們服用了什麽東西,竟讓他們休眠了這麽久?
“是巴特萊先生研製的永恒夢鄉,可以讓這群俘虜像死了那樣安靜,不會在我們的押運途中發出任何聲音,造成任何麻煩,還可以為我們省下一大筆食物開支!
“哼!看來這次你們要失望了!他們不僅已經吃光了你們的食物,而且等一下還要給你們製造一次大麻煩!說!你們究竟是什麽人?竟然敢這麽無法無天地和海寇勾結,將無辜的平民當作奴隸販賣。難道你們就不怕你們的罪惡勾當被領主們發現,將你們全部誅殺嗎?克斯默德怒道。
“我……我隻是身份最低的一個小角色,隻負責押送俘虜,賺取我的那份第納爾,對其它的事情不清楚,更管不了,和卡拉迪亞其餘六國的一個任由上級差遣的小兵差不多。
克斯默德聽到布魯斯的後半句話,不由得吃了一驚,問道:“卡拉迪亞其餘六國?卡拉迪亞大陸上不是就隻有六個國家嗎?你這話說得好像還有第七個國家似的!何況,我看你也是一個諾德人。
“沒錯,我是一個諾德人,但我隻是表麵上是諾德的一個平民,而實際上,我不屬於諾德王國,我屬於永夜聯合的冥月奴販組織。我們的永夜聯合就是卡拉迪亞大路上的第七個國家,隻是我們還隱藏在黑暗中等待時機,沒有像其它六國那樣呈現在大眾眼前,但我們永夜聯合的實力卻足以和卡拉迪亞上的其餘六國中的任意一員相抗衡。
布魯斯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我們的首領是無冕之王,在世間虛偽而腐朽的光明下暫時隱藏著實力,很快,他就能帶領我們永夜聯合全力出擊,橫掃六國,結束這個混亂的時代,一統卡拉迪亞大陸,並摧毀一切舊有的秩序,在你們的墳墓或廢墟上建立我們的樂園!布魯斯越說越激動,越說越玄乎,說到後麵似乎則像是在重複某些熟讀已久的宣言,而他那噴射出一種狂熱光芒的雙眼,在盡力睜大,以及呈現出了興奮而詭異的表情的臉容,則已扭曲猙獰。
克斯默德聽到布魯斯的話語,看到他的眼神以及表情,不由得想起了在他童年時期給他留下了極深刻印象的一個人。
那個人是和克斯默德曾在一個修道院中的一個修女,名叫蕾娜,她那時年輕而漂亮,在克斯默德心中曾經是天使般的存在,可是在克斯默德十歲那年的某一天,這個當時隻有十六歲的修女卻突然發了瘋,像被惡魔附了身似的,在修道院中亂跑亂跳,大吵大鬧,引起了極大的騷動。
那時候,克斯默德雖然隻有十歲,但膽子已經很大,瑪麗特經常向他述說各種惡魔、幽靈和怪物之類的可怕東西,卻從來嚇唬不了他。因為他那時候堅定地認為:那些妖魔鬼怪即使真的存在,也離他極遠,而且生活在這修道院中,是受到神的直接庇佑的,妖魔鬼怪就更不可能出現在他身邊了。
然而,當克斯默德看到了這個發瘋的修女後,他卻感到了害怕,心中油然而生一種莫名的恐懼感。他當時不由自主地躲到了瑪麗特的背後,似乎極其害怕蕾娜會突然向自己襲來。前一天上午,克斯默德去往教堂的時候,還和剛好從教堂裏出來的蕾娜偶遇。蕾娜向他點頭微笑,一如既往的溫柔和善,真的如同天使一般,讓克斯默德感覺到溫暖和美好。
然而僅僅過了一天,這個天使般的修女卻突然變成了這樣,麵目猙獰扭曲,目光狂熱異樣,口中則如同念咒般不停地用各種惡毒語言咒罵著上帝——那一直被她虔誠信仰並膜拜的存在,甚至還高呼著魔鬼撒旦的名字,似乎已將撒旦作為了她新的信仰,並說出了許多瘋狂的話語。其中有一句令克斯默德印象深刻,至今都還記得——撒旦啊撒旦,請你將毀滅降臨這世間,讓我們的家園得以重建,那時候我將追隨你的永恒,並得到我的新生。
年少的克斯默德認為正是魔鬼撒旦,這個罪魁禍首,令在他心目中一直猶如天使般存在的蕾娜陷入了如此瘋狂的墮落,這讓克斯默德一度難以置信,而又恐懼不已。瑪麗特發現了他的不安,於是安慰他說:“孩子,不要害怕,她不是魔鬼,也不是魔鬼令她變成這樣子的,是她自己的信仰不夠堅定,經不起動搖,或者說,她的信仰的初衷本就有問題,從一開始就錯了!唉,她也是個可憐的孩子啊!
然而,那時候的瑪麗特在克斯默德的眼中還是一個總愛嘮嘮叨叨的老修女,他從來都幾乎把她的話當作耳邊風,再加上蕾娜突然發瘋這樣的事情給克斯默德的打擊實在太大,令他的某些觀念幾乎崩潰,並讓他沉浸在恐懼不安中久久不能自拔,因此瑪麗特當時對他的安慰,完全沒有起到作用。
蕾娜在被幾個士兵帶走後,克斯默德就再也沒有見過她。後來,克斯默德在偶然聽到幾個修女的閑談後,才終於知道了蕾娜發瘋的原因。
原來蕾娜在她十四歲那年便被確診得了麻風病,這種病在此時的卡拉迪亞是一種絕症,無人可治,而就算可以醫治,那也要付出昂貴的代價,出身貧苦人家的蕾娜也絕付不起這樣的費用。
蕾娜被家裏人送到了修道院,成為了一名修女,而已然明白了自己命運的蕾娜,將自己這一生最後的希望寄予在了上帝的身上,虔誠地信仰並膜拜上帝,並希望他能為自己祛除疾患。然而,平靜地度過兩年後,蕾娜的麻風病在某一天夜裏終於還是開始發作了——她發現自己臉上的皮膚開始了潰爛,而這也令他的內心瞬間崩潰。
她終於明白上帝根本就救不了他,即使她再怎麽虔誠地信仰並膜拜上帝,再怎麽去祈求,那也是毫無用處的。於是就在那一夜之間,蕾娜的信仰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令她完全失去了理智,陷入了瘋狂的墮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