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二十六章 逆轉
凌歧回首，發現從他來到輪迴世界開始，所有與他接觸過的人或生命，原本的命運幾乎都已經被改變。
有些是他主動為之，有些則是被動的，一些則是他都不知道的。
那麼，主宰又在其中扮演什麼樣的角色？
它改變了輪迴者們的宿命，又派遣他們去無盡的輪迴世界征戰，開拓探索各個位面。
它的目的是什麼？
它.……究竟想要什麼！
諸位面的聖人和更高位的存在，之所以能淡化自己，是因為他們真的已經到了無欲無求、近乎超然的程度。可他們所以會那麼做，僅僅只是因為這樣？某種天性使然？
還是說，更因為它們知道了某些凡人不知道的東西，比如永恆的奧秘……
其實，當無欲無求到近乎命運都難以干涉的時候，凌歧試問，誰又願意再跳入那滾滾洪流之中？
所謂的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若是一意孤行，也不是沒有再歷災劫的先例。
主宰，是不是也把他們當成一群爪牙、羽翼，來試探這滾滾洪流？
不拘如何，有實力才有權利去選擇，才有資格去挑選，爪牙和羽翼也有首尾之別，沒實力就得乖乖當個炮灰。
主宰有沒有特殊目的、是不是在引導圖謀什麼、有沒有在每個人的命數和意外的變化上做手腳，這都是一樣。
凌歧暴漲的實力，讓他成為輪迴者的先驅，理所當然要晉陞到特權階級。不管這真的是意外，還是時間到了必然會觸發的某種事件，總之，這就是進步的證明。
唯獨這意外的感覺，對凌歧而言，真不怎麼美妙！
他不是普通的輪迴者，是在凡人時就敢對抗命運，向整個世界發出不同聲音的狂徒，是有著未知本源之力眷顧的逆命之人！
在中土大陸，他即使不是最強，也絕對敢向、能向最強者發起挑釁！
他原以為自己的一切，在這一畝三分地上，已經盡在掌握之中！
然而還有意外，就表示他對自己的掌控還遠遠不夠，他無所畏懼的想法也因此顯得分外可笑。
只要有意外，就表示他偶爾不得不被迫走向一個他從未想過的方向，不得不朝著那個方向去進行新的思考、計劃和努力。
偏偏為了利益最大化，他常常不得不如此。這本沒什麼，還很明智。可凌歧就是不喜歡被任何東西牽著鼻子走，不論是命運，是主宰，還是別的什麼，比如某些可笑的合作計劃！
他我行我素，心動就上、不爽就殺，喜歡做一個肆意妄為的狂人！
為了這個目的，他已經失去了太多，也得到了更多，在極短的時間內就強大到令人髮指的程度，連主宰都不得不認可這種強大！
但不夠，為什麼還是不夠！
明明眼前看似沒什麼能造成阻礙的時候，總有一股未知的力量會讓你明白，你仍在某種規則的限定之中！
大多人都喜歡秩序，那會給他們帶來安全感。凌歧認可秩序，但不能容忍被束縛。
結束了對主宰終端的研究，在另一面的渡厄巨艦開始朝著剛鐸深處進發的時候，本體甚至沒有知會死靈君王，就直接動身離開了黑堡，朝著南面飛去！
他的身體還有些臃腫，這代表他並沒能完全消化先前奪來的能量！
死靈君王能快速消化掉十分之一的能量，是因為它本就處於不飽和狀態，並且那只有十分之一，還全部都是精靈的靈魂提供的，非常純凈！
剩下十分之九的五百領主加一尊死神投影的能量，足矣將半神都撐爆！
巴爾貪婪，但要不是利益太大，好歹也是即將升華的半神的它，總不至於那般不要臉，凌歧也不好對付。
渡厄巨艦中，雅凡爾有些不安的從冥想中醒來，她身負大氣之神曼威賦予的使命，她不能失敗，帶著巨神兵而來的她也沒有任何失敗的理由！
在她愁眉思索的時候，她身後的影子隨著魔法水晶閃爍的光輝，左右搖擺，看起來竟然無比的妖嬈。
她的影子從地上長身站起，扭動著腰肢來到了雅凡爾的背後，深深在她的秀髮間嗅了一口。
影子的腦袋開始拉長，開始變得扁平，彷彿忽然從妖嬈的美女剪影，變成了大頭的畸形怪物。
雅凡爾似有所感，抬頭注視著魔法水晶燈的光澤，忽然，她又感到背後有些許涼意，她回過頭去，發現只是自己那由於不同的光源和光線摺疊照耀后，重疊錯開的層層疊影，看起來就像是一圈圈淡淡的水波。
雅凡爾不喜歡這些影子，甚至不喜歡她現在脆弱的身體。在阿門洲的時候，她根本不需要什麼凡人的肉身。這些對她來說都是陌生的令人煩躁的東西。
「醜陋的影子！弱小的身體！噁心的世界！」
「我完全無法想象，竟然會有同類喜歡呆在這樣的世界！」
雅凡爾的抱怨沒人聽到，因為她周圍五百米都是無人區，包括一些相鄰相隔的空間。
巨神兵渡厄中，最精銳的一千五百個精靈戰士都在獨立空間內，不在可視的範圍中。
而巨艦形態的物質結構容器里，只有兩百的聖靈和為數六百的低中級精靈戰士，因此整個巨艦內部都顯得很空曠。
聖靈也就罷了，一般都是虛幻狀態，介於有無之間，雅凡爾並沒有對它們有太過苛刻的要求，只是囑咐無事不可接近主倉。
那些低中級精靈戰士，在阿門洲都只是最常規的部隊，雅凡爾本來是根本不想帶他們的，他們在她眼裡連和她交流對話的資格都沒有，所以都被勒令只能待在自己被分配的區域。
空曠的大廳中，雅凡爾忽然聽到了一個聲音，一個她由心底發出的聲音：
「既然不喜歡，為什麼還要忍受，為什麼不幹脆捨棄她？」
「捨棄她！丟掉它！暫時拋掉身體的束縛！暫且享受維拉該有的自在！」
「這裡非常安全，這裡非常安全……」
不拘維拉還是邁雅，本質都是伊露維塔創造的埃努，更在世界被創造之前，因此它們都是沒有形體的！
肉身對於凡人乃至精靈來說，都是保護、儲存靈魂的容器，可對於維拉或是邁雅，就是枷鎖和束縛。
中土大陸的規則，沒有形體的皆不能存在，因此除了徹底墮落的魔苟斯和索倫，即便維拉或邁雅想要進入中土世界，也必須化形。
雅凡爾其實對自己的形體很滿意，至少在阿門洲的時候是這樣，因為這是她眼中眾生之父伊露維塔的樣子。
現在，她卻對這身體和身體附帶的一切都充滿了憎惡。
雅凡爾忍住了心底的呼喚。
過了不久，她卻又在新一輪的呼聲中，開始動搖。
她看清了這種動搖，認為那是本質的猶豫，和她畏戰退縮一樣，是來到中土大陸后受到的不良影響。
毫無疑問，這些影響都是在有了**后才開始出現的！
雅凡爾可以忍受**的呼聲，但不能忍受**的出現，所以她決定獲得片刻的寧靜，暫時脫開枷鎖，離開這些惱人的慾念。
她是強大的維拉，又在阿門洲眾生合力打造的超階神兵內部，根本不擔心會發生任何意外。
想到就做，雅凡爾立刻從**中遁出，然後在靈魂的雀躍和歡呼里，愕然看到背後的一道影子，電掣風馳的撲入自己的身軀！
再然後，她感到自己就像是無根的浮萍，不斷受到來自中土大陸的排斥！
若非她現在仍在巨神兵中，也許已經被驅趕回了阿門洲！
「這？這是什麼情況？這怎麼可能？」
雅凡爾驚訝，卻不同於驚恐、驚怒，只是純粹的感到驚訝。
維拉都是淡然的，去除了種種負面的情緒。
沒有肉身的拖累，沒有黑暗神力的誘惑，她很快弄清了前因後果，但再也奪不回親手創造的身體！
只是，無形態的雅凡爾卻對著自己的身體莞爾一笑。
敵人的手段令她意外，但他真的明白自己在做什麼嗎？
然後，雅凡爾看到自己的身體輕車熟路的呼出了巨神兵的操作系統，在巨神兵完全沒有意識到的情況下，竟然開始了新一輪的比她更熟練十倍的系統操作。
雅凡爾的優越感頃刻消失，當然她還是沒有產生任何負面情緒，只是覺得愕然，然後理智的開始思考解決問題的辦法。
再接著，她感覺到巨神兵被打開了一道縫隙，就在她即將被吸走前，縫隙閉合。
這又開始使她茫然，既然敵人能對超神兵干涉至此，為何不順勢將她逐走，莫非是不清楚大陸對她的排斥？還是說……
正想以此展開計劃，雅凡爾又感覺到另一個階位並不遜色於她的高階存在正快速的接近，然後她看到了一片如她一般的無形生命！
「你是.……」
雅凡爾感覺到了未知生命體的敵意，但作為對同階生命的尊重，她還是有禮的發起詢問。
任何高階生命都不該隨意自相殘殺，就算米爾寇那等魔鬼，在它背叛后，依舊有不少維拉為它求情，這其中就包括百果之後，也包括偷襲重創了米爾寇的雅凡爾。
「我是？凌歧？」
充滿疑問的答案，伴隨著鋪天蓋地的險惡籠罩而至！
一亞之外，至高的一如，默默觀察著整個世界的運轉。
當它看到一位子女被外來者無情的吞噬，她只是微微一笑，只那微微一笑，如同一切盡在掌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