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惡魔
凌歧抬頭，看著即使被「削弱」到極點，仍有無數種辦法打破的天花板，臉上並不掩飾那淡淡的殺意。
他堂堂半神，都沒資格看那本書，那麼那個凡人，那個平庸的凡人，憑什麼有資格成為書的擁有者？
他不嫉妒，只是感到難以理解。
而對於難以理解的、危險的東西，凌歧始終抱著將之扼殺在搖籃中、一勞永逸的態度。
事實上，他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方才接觸到的，就是這個位面最大的幕後黑手！
楚雲升？黑手的棋子？
凌歧臉上泛起一絲冷笑，他相信那個男人就是古書真正的主人選擇的代言人，雖然還無法確定那個存在的目的，然而它的危險性毋庸置疑。
當然，假如那本書的主人真有辦法來到這個世界，那麼哪怕是和他類似的、不完全的狀態，他現在都已經死了。
即使動用神國中不穩定的時光之力、憑藉仙胎重生，也未必能成功躲過。
所以，要麼對方根本無法跨界而來，要麼對方原就處於一種相當麻煩的狀態，比如重傷、比如垂死、比正陷落在某種封印中。
總之，當那個存在失去和這個世界最後的聯繫，他根本就不用擔心後續的報復接踵而至！
殺掉楚雲升！一勞永逸！
凌歧心中升起這個念頭，再也無法抑制。
可正當他要動手，忽然又想到楚雲升身上不正常的「命運之力」！
這個被極為恐怖的強者挑選的平庸之輩，似乎並不為星球意志垂青。
那麼，這是否說明，星球意志和那一位，不是同一陣營，相互有著提防和隔閡，甚至是對立的呢？
人與人的關係總是顯得紛亂，今天是敵人，明天可以是朋友，利益可以成為主導，感情又可以壓過利益，總之，很難理清，但又可以簡單劃分成一個個圈子。
楚雲升和他，明顯不在一個圈子，而他和星球意志也不在一個圈子，楚雲升和星球意志，看來也被什麼分開了，哪怕這一點楚雲升本人亦無所覺。
那麼，或許留下楚雲升，才可以以小博大！
火中取栗者，往往等不到金蓮綻放，就要化為飛灰，因為他們根本不明白燦爛虛浮的美麗火花，是可以燒盡一切的熾烈。
凌歧如今的層次，固然遠超凡人，但要真的和一方位面意志、乃至真神級以上的強者互為棋手博弈，也是自大之極，取死有道。
但凌歧畢竟是輪迴者，他不是這個世界的土著，這意味著他有一條最大的退路，撈夠好處后，立刻能夠拍屁股走人，將狂風暴雨全都留給別人。
背靠著輪迴空間，就是可以任性。
而在無數次的位面旅行中，總有數不清的機遇等待他去抓住，然少有恰當好處的。
若是每次都怕被撐死，最終面對滿漢全席，也不敢下嘴，臨頭都只是個殍殣！
有著如此覺悟，他忽然覺得，或許楚雲升對於自己，會是一枚不錯的棋子！
他背後的那位，固然危險，卻似有著極大的限制。地球意志或許遠不如那位，但有主場優勢。這兩方，都遠遠強過自己。及至外星人，就更撲朔迷離。難得提前抓住一枚棋子，真要隨手將它掃出局外？
若想命里守得金蓮開，就得今朝浴火蹈步行。
心有多大，眼界就有多高！
沒有退路的凌歧，膽小怕死的凌歧，遇到這樣一顆超強者的棋子，他會毫不猶豫將之抹去，讓他背後那位提前出局。
可他是輪迴者，是輪迴者中最強大的幾人之一，是嚮往著變得更強大、強大到能真正肆無忌憚、能夠在命運的長河面前都為所欲為的野心家！
他的野心太大，故而有的時候就算理智知道不該作死，也由不得他不去冒險一搏！
樓上的楚雲升並不清楚自己已經在鬼門關走了一遭，凌歧看了眼地上的血跡，也沒試圖清理。他走到窗邊，推開窗戶，一下躍出，飛鳥般的朝著那片燈火通明的別墅區滑翔而去！
當他回到劉雲飛的別墅時，劉雲飛一家已經不知所蹤，同時消失的還有唐瀟簫，以及兩個保鏢。
原地一片狼藉，房屋倒塌了一半，周圍有戰鬥的痕迹，有兩家被波及到，殃及池魚。但根據凌歧對機甲戰鬥力的評估，這已經是相當「拘謹」的戰鬥。
廢棄別墅周圍有不少士兵在巡邏，救火的救火，搜尋的搜尋，場面看起來有條不絮，應該已經渡過了最初慌亂的時段。
當然，若非有士兵強行彈壓，說不得周圍那些富商大戶都要開始圍觀打探，引發混亂。
凌歧站在幾十米外的半空中時，正好看到一些軍人抬著一具千瘡百孔的屍體走出，屍體面目模糊，渾身都有燒焦的痕迹，凌歧很勉強才辨認出，那正是先前見著、身上扭曲的「命運之力」近乎於無的女僕。
這種結果並未出乎他的預料，只是他沒想到自己會離開那麼久，以致歸來時事情已經完全結束。
地上有一盞盞探照燈在往周圍和天空掃看，似在搜尋什麼。
凌歧從稍遠處的一棟建築犄角里，發現了黑人保鏢的屍體。
他胸口中彈，已然冰冷，只是還未被發現。
然後，就在一盞探照燈掃過打在凌歧身上的時候，他看到一夥士兵抬著一架報廢的小型機甲從屋內走了出來。
他的目光凝注，這倒是出乎預料，這些大兵居然能對pp小子督造的機甲形成有效傷害！
要知道凌歧留給少女的巨型機甲，對於其餘機甲都有一定的指揮權，而巨型機甲本身有著完善的智能系統，堪稱戰術大師。
所以一旦發生衝突，那些機甲根本不會和死人一樣挺屍，或是只在原地進行反擊，懂得配合協同戰鬥，保證能發揮出有效戰力。
勇士級的機甲，聽起來也不過如此，實際上面對當前位面的凡人，絕對是百人敵的存在，卻報廢在這樣一場「小衝突」中。
這場情況不明的戰鬥，過程看來十分耐人尋味，可惜凌歧沒有見到。
雖然雙方的衝突並未超出凌歧的預料，可按照他的想法，即使他離開很長一段時間，那本也只有兩三成的可能會發生。
唐瀟簫不是他，面對軍人，未必敢直接和他們起衝突，而軍人尤其是軍官，即使抱著很強的目的性，也不會缺乏自制力。
凌歧給了唐瀟簫主宰大多數人生死的特權，但她本身只是個初中女孩，根本不具備相應的心性。
加上當時又有富豪劉雲飛從中斡旋，那麼當他不在身邊，面對軍方的「壓力」，女孩很可能「束手」就擒。
在凌歧的設想中，軍方也沒什麼可能直接動手捉人，特別在見到機械戰士后，應該會「禮貌」卻「堅定」的請唐瀟簫「協助調查」。
總之，既然是個人都能看出機甲的厲害，那麼值此未來不明的時刻，面對機甲真正的主人，這支部隊的指揮官有什麼理由無緣無故去得罪？
他們只是普通士兵，不是復仇者聯盟的超級英雄，沒有威壓一切的力量，所以連凌歧一時間都猜不出局勢演變的過程，最終為何會發展成這樣，幾乎算是「合理情況」中「最糟糕」的一種。
當然也只是對於當事人雙方最糟糕的情況，而非對於凌歧！
探照燈打在凌歧身上，他沒想著隱蔽，因此很快，從他身上挪開的燈光立刻就又轉了回去，然後更多燈光聚焦到他這個空中飛人頭上！
凌歧對於那些驚呼拔槍瞄準的士兵視而不見，逡巡的視線終於停在五百多米外，找到了另一個「熟人」，劉雲飛的東方人保鏢，他正和幾個士兵呆在一起，看起來並未受到任何禁錮。
凌歧雙手一翻，胳膊上忽然出現了一對金屬護臂，護臂前端擋板滑開，露出黑洞洞的槍口，如同西方超級英雄中最知名的一位富豪公子的得意之作。
「鋼鐵俠！」
凌歧好像聽到了有人那麼驚呼，由於他此刻實在過於耀眼，是故稍遠處的東方人保鏢也立刻看到了他，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轟！
迷你導彈不要錢的朝著下方噴射，一朵朵小型蘑菇雲帶來了末日的場面，圍攻者連像樣的抵抗都沒有，就原地化為灰燼。
零星的子彈打在凌歧身上，根本造不成任何傷害！
凌歧從不考慮身體防護的問題，因為他自身就披著最堅固的「鎧甲」，比什麼機甲坦克都厲害。
可以說，只要不再遇上那種詭異的攻擊，任憑如何恐怖的物理傷害，也很難將他人道毀滅！
更遠處的地方，大概直線有兩公里左右的距離，站在窗口的楚雲升，仗著修鍊過後可以和路邊地攤上的望遠鏡一拼的視力，獃滯的看著以一人之力對抗一群大兵，並且造成巨大破壞的空中飛人！
若非他有幸見過鋼鐵俠本人的照片，知道對方是個純種的西方人，也知道鋼鐵俠盔甲下面藏著的仍然是凡人之軀，非是激光和冷凍射線都對付不了的怪物，只怕他會懷疑西方所謂的超級英雄，正準備趁著黑夜東來破壞本國的秩序！
楚雲升瞪大了眼睛，寧可自己看不到戰鬥的具體場景，那飛起的殘肢斷骸，飄零沸騰的血花，給了身為普通人的他極大的刺激。
「魔鬼！！」
他的腦海中只剩下這兩個字，眼中最後的畫面，是魔鬼去到一個東方男人的面前，也不知問了些什麼，然後一把將他的腦袋提住，如同捏雞蛋似的捏爆掉。
再然後那魔鬼飛上天空，對著下方發射了一枚曳著火光的飛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