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離去
旁觀的凌歧十分滿意，這才是他的機甲該有的威勢，這才能逼出那女人的、亦或是命運的後手！
當一根稻草不能如願的壓彎一匹駱駝，那麼聰明人該做的不是吝嗇的加上另一根，而是直接壘一塊磐石！
轟！！
機甲的鐵臂垂在地上，泥石如同炮彈似的濺射散開，雨點般的擊打在機甲表面，發出叮叮咚咚的響聲。那白衣女人亦被濺起的沙礫轟了個正著，雖然沒能讓雙手護臉的白衣女直接變成麻子，但也讓她潔白的衣裙沾滿了星霜藍血，點點冰晶玉瑩！
女人乘著罡風暴退，倏忽就到十米開外。
泥石濺射的威力遠比她預料的弱，這讓她隱約抓到了最後的生機，毫不猶豫放棄了最後的拚死重創機甲的機會！
兔起鷹落，那女人動作太快，瞬間的移動力比子彈還要誇張。
但她終究是血肉之軀，她留下的道道殘影，也只是看起來比子彈更快，實際上最多是在瞬間達到聲音的速度。
機甲智能系統綢繆多時，真的只是為了給她不輕不重的一擊，反而讓她可以拼著受傷遠遁？
「gameover！」
輻射位面的英語，和這個世界的外國語多少有些區別，那機甲發出厚重的語音，包括唐瀟簫在內都沒怎麼聽懂意思，更別說那個外星女人。
咔嚓！
機甲兩肩沾染了白霜的護板滑開，兩排整齊的槍口伸出，交錯瞄準了那道已經退開五十多米、能量武器都難以精確鎖定的飄忽身影！
咻！咻！咻！
一枚枚拖拽著火光的飛彈以計算不下百次的軌跡和角度分別落到不同的地點，幾乎沒有一枚是直接命中目標的，但卻明顯將她包圍在其中！
「操縱」著機甲，唐瀟簫只覺眼前的透明擋板忽然一黯，就像是整塊透明的玻璃牆瞬間變成了墨色的鏡片。
再然後，和太陽有的一拼的刺目強光傳來，即使已經削弱了數十倍，還是讓唐瀟簫忍不住閉上眼睛。
而在機甲之外，那成片掀起的小型蘑菇雲最終匯成了一朵巨大的灰色鮮花，爛漫盛放。
堪稱巨力無敵的機甲都忍不住被狂暴的氣流吹的倒退十幾步，最後一步更在地上犁出一道三尺深的溝壑，足有五米多長。
轟然的聲音如同強光一樣被機甲隔離在外，眯著眼睛的唐瀟簫只覺震耳欲聾，其實還沒怎麼感受深切。那爆炸點的地面，在被碳化出一個深坑后，又生生被音波撕裂出斑駁的龜裂！
幾百米外，凌歧視那衝擊如同清風拂面，眼睜睜看著強光，聽著雷音，見著大片的土地結晶沙化。
還不等塵埃落定，凌歧就知道，那個女人已經死的不能再死，連點渣滓都沒落下。
這輕易的擊殺，卻讓凌歧很不滿意，因為他要的並不是一次毫無懸念的擊殺，而是預料中的意外！
但這女人並沒有爆發出足以匹敵他試探的後手，先前那種支撐她無往不利的命運，也未能讓她倖免！
這不是真實的命運！
凌歧無法斷言何謂真實命運，但肯定還不是現在的他能輕易逆轉。
一襲暗影自空而落，凌歧孤身潛入那衝天的灰雲輻射塵中，找出了一枚深藍的結晶體，然後便和那造成巨大破壞的機甲，一道衝天而去。
九天後，凌歧推開屋門，從房間中走出。
這是一個位於城市邊緣鄉村路口的小賣部，有兩層樓的三間平房，上層有幾間屋子，下層是小超市。
這個臨時據點，是他為唐瀟簫挑選，並沒有太多的地理優勢和陷阱布置，因為他認為那毫無必要。
至於選中這裡的理由，更簡單，因為以此為中心的方圓百里，都沒有任何匹敵機甲的存在，這表示即使他離開后，唐瀟簫也能成為這一片地區的霸主。
有著機甲，唐瀟簫需要擔心的不是讓普通人心驚膽戰的黑暗和普通怪物的襲擊，而是強大的如同之前遇到的白衣女人、乃至更強大的異星獸。
這幾天里，凌歧不是沒有四處尋找可能存在的位面漏洞，然而除了天空中雲層背後已經被佔用的那些，這處空間止於附近的地域，竟無絲毫空隙可鑽。
仗著「不死之軀」，以及能隨時更換的攜帶型推進器，凌歧能飛的比鳥更快，比蟲兒更靈活，比烏龜更耐打，他橫衝直撞，成功定位了整整三個被使用過的坐標。
當再渡過一場正式的輪迴，他完全可以憑藉這些坐標，強行降臨到這個世界。
當然那顯然不受主宰保護，所以有選擇的話，他更願意找到另一個可用的、未被使用的全新坐標。
在自身搜索未果的情況下，毫無疑問，唐瀟簫的作用就凸顯出來，不僅僅是一枚隨時可以丟棄的、試探命運的棋子，起碼要榨乾她所有價值。
而要讓對方辦事、辦成事，就要先保證對方的安全！
值得慶幸的是，不知是因為這個少女天生就有著相關潛質，還是某種內在的改變，她並未像普通學生一樣對眼前殘酷的現實生出太多不適，也就是說她不會忽然由於過去的思維模式和價值觀而做大死。
至於外力方面，機甲已經很強，只要唐瀟簫自己不找死，在凌歧圈定的範圍，她要保命乃至做出一番事業都是不難的。
以凌歧三天前突襲的一處政府秘密研究基地中的資料來看，所謂上位英雄的機甲，足矣列入五級範圍！
這個世界的政府將超常規力量劃分為五級，一級是普通特種兵的水平，和新銳相當；二級超能者足矣仗之以一敵十，是普通人里最強的武者，比精英稍強；三級能力者堪比主戰坦克，虐殺尋常戰士如同割草，而且自身基因已經發生重大變化，生命體征與眾不同，只能用特殊手段消滅，比如高聚能激光、冷凍槍或是核武器，蓋壓全部勇士級。
四級五級，被定義為高危險級別，是軍團級的戰鬥力，小當量核武器都只能作為威懾，除非正面擊中，否則不一定轟的死。
六級往上，只存在理論中，實例也不是沒有，但東方不存在，唯一的疑似個體，是復仇者聯盟的綠巨人，暫定準六級，是傳奇級的存在，核彈肯定炸不死，這已經有過實例。
總之，若是按照數據，五級的機甲足夠唐瀟簫笑傲東方，號稱東方不敗。
奈何這不是和平年代，入侵的外星生物遠遠超過人類能理解的範疇。
遠的不說，僅僅距離她和凌歧落腳點的一百五十裡外，一處從此通往金陵最近之路的必經之地，凌歧就見到了一個六級甚或六級以上的外星單位！
那是一顆巨大的參天綠樹，已經成精，光樹冠就遮住了整個佔地萬頃的鎮子，根系更發達的直達大陸架深處，汲取著這方世界最精華的大地之精！
它擎天立地，看來便令人震撼，實際攻擊性並不強。
它似乎正處於進化的關頭，已經將那片區域當成嘴邊的食物，等閑不會招惹別的強大存在，只要對方不入侵它的地盤。
這是周邊最大的威脅，未必不是最大的保障，至少有它在，其餘移動性和侵略性都更強的怪物，等閑不會靠近。
凌歧穿過走廊，推開了唐瀟簫的卧室門，這個女孩正穿著可愛的卡通內衣褲，在呼呼大睡，而她的身邊，站著一排六台小型機甲，都有兩米高，酷似人形金屬戰士，威風凜凜。
她左手五指細長，帶著一枚金紅相融的指環。一塊刻著獅子頭像的飾物，靜靜的躺在她的枕邊。
此外，她額前眉心還有一道焰形的藍色水紋，已經比之前黯淡了許多。
凌歧悄然走到她的身邊，俯身在她臉頰上親吻了一下，將一枚如同口尾相銜的西方飛龍的怪異鐲子，放到她的手邊。
這個女孩沒有讓他留下太多眷戀，即使她對自己的信任，已經深到足夠留下信仰通道的程度。
神可以和信徒發生關係，雖然那很罕見，但並非絕對被禁制。
而這是信徒的榮耀，亦是神的恩賜，只是不拘如何，那都不會留下任何信仰以外的東西，這對於一切神來說都適用。
凌歧轉過身去，背對著女孩，一步走出，已然消失在空氣中。
該留下的，他都留下了，包括必要的情報和任務、以及資助。
他不認為自己有義務付出更多。
隨著凌歧離去，熟睡中的女孩眼角流下幾滴淚水，似乎清楚的知道身外正在發生的事情。
一道熒光閃閃的人形，忽然出現在唐瀟簫身邊，她帶著原始母性的氣息，當空觸摸著一道無法辨認、但的確存在的通道，微微愣神。
她看了看胸膛起伏的唐瀟簫，目光中閃爍著憐憫和愛護，抬手欲要掐斷那根通道，最終卻不知為何，身形忽然變得飄渺，頃刻消失在空氣里。
距離物質位面僅僅一層之隔、一瞬之差的空間中，能夠再次完美把握到自身的凌歧，收回了凝望的目光，他又退了一步，這才徹底離開了這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