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養肥
瓦倫盯著天空中的飛舟，或說是瞪著天上飛船前方站在船舷上迎風而立、猶若船首像的男人，經不住瞪著那雙無辜的小眼睛。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夢魘之王！怎麼會那麼巧！」
「看不到我！他看不到我！他看不到我！」
在普通輪迴者中頗負盛名的瓦倫「殿下」，如今滿心都是恐懼和絕望，他就彷彿行走在地獄的小天使，忽然遇到了魔王路西弗一樣彷徨。
進攻荊齒城的計劃，是瓦倫最先提出的。
他的隊伍早在兩個月前就進入了魔獸世界位面，很顯然，同時被投放到同一個劇情中的輪迴隊伍，也會因為這樣或那樣的原因，出現在不同的空間和時間點上。
身為死亡之翼的三大智者之一，瓦倫當然懂得利用多餘時間的便利。
他也是為數不多的、在得知這次己方竟然要面對傳說中的「三大神話級強隊之一」后，仍然沒有徹底絕望的人。
對於看似讓人無助的任務，主宰其實往往會在有意或無意間給出足夠多的提示，只是大多數輪迴者都會視而不見，唯有少部分，懂得把握機會，顯然瓦倫就是這樣的人。
投靠部落，藉助這龐然大物的力量，聯合一切可聯合的力量，對付傳說中的「神話強隊」，這就是瓦倫提出的計劃。
粗一看它簡單的讓人髮指，然而這卻幾乎是最具可行性的，並且瓦倫還提出了具體的步驟，在過去的兩個月中頗見成效。
奧格瑞瑪的獸人是瓦倫計劃中的第一步，可不是最後一步，因為那點助力在瓦倫看來那仍然遠遠不夠！
沒有人會天真的覺得，五支排名前十都不到的隊伍，綁在一起，加上一堆獸人，就能對付輪迴世界最強的幾支隊伍之一。
只是，既然主宰近乎挑明，敵人的目標是佔領諾森德的巫妖王寶座，而他們卻無此限制要求，那麼只要稍微了解魔獸世界劇情的人，很容易就能想到借勢！
在魔獸世界原本的歷史脈絡中，獸人是部落的中堅力量，而聯盟與部落打生打死，但也並非沒有合作。
這方世界的未來，會有數次聯盟和部落聯手的機會，巫妖王也是被其他種族共誅的對象之一，如今局勢尚未發展到那一步，聰明人卻會懂得去推動。
瓦倫有全盤的計劃，以獸人做跳板，以部落為後盾，以聯盟為棋子，催英雄之矛頭直值遲到的夢魘之王！
他的計劃非常完滿，他的未來可以期待，但不是現在！
「死了！死定了！」
當見到敵人從天而過，瓦倫腦子裡一片空白，滿腔熱血瞬冷，只剩下唯一一個念頭——完了！
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
瓦倫仰天無語，暗自垂淚。
割草機的刀片迎頭落下，閃亮的刀光驚醒了瓦倫，他卻沒有閃躲，像是痴獃了一樣。
坐在大型地精收割機中的地精工程師，立刻流露出驚喜的顏色，然後它操縱著巨大的機器，揮舞著機械的手臂。
方直的刀片劃過，帶起如同雪花耀日的光芒。
鐺地一聲，正待飲血的鋒利刀片忽然頓住，它竟像是切割在一道無形的牆壁上，銳利的刀鋒如陷墩木！
「法師？！！大*法師？？」
地精工程師用怪異的語言大呼小叫，滿臉寫著「萬萬沒有想到」這幾個字，眼看就要嚇得落荒而逃。
強化過語言類相關能力，因此在主宰幫助下，對偏僻土語也能稍微聽懂的瓦倫，手一抬喚出一桿大槍，卻又忍不住在心中吐槽：
「是念牆，土鱉。」
他不擋，實因為毫無必要。
如同他早已放棄對天空中那敵人的抵抗，沒有提前激活團隊技能里唯一的極為可貴的保命技能一樣，毫無必要。
不論是面對天上那人，還是面對尋常地精，對他而言都沒什麼區別，都可以直接無視。
只因後者太弱，弱的好像身邊的螞蟻，根本影響不到他，而前者太強，強的他彷彿螞蟻，任何掙扎和抵抗都顯得可笑，也影響不到對方。
螞蟻和人之間有著一道不可逾越的鴻溝，在聚攏夠多的螞蟻之前，在將所有能藉助的外力擰成一股前，所有正面的抵抗都是可笑的。
瓦倫很快就調整好心態，幾乎就是在他出槍的時候，再不去看天空。
面凌歧居高臨下俯視，他看穿了瓦倫的恐懼，又看穿了他的坦然，甚至看穿了他的「小心思」，因此一時間居然有點欣賞，放棄了出手的打算。
一群可憐的試圖掙扎的小蟲子，是不是該立刻碾死呢？
倘若敵人一心想躲或是想著逃跑，他自然要逮到一個就滅掉一個。
但既然在敵人心底，除了對他的畏懼，竟然還有隱隱的不甘，那麼.……他樂得等對方蓄勢！
養虎為患？錯，是養肥了再殺！
這種觀念，對於多數智者來說都是愚蠢的，乃至曾經的凌歧也不會如此孟浪。
可對於真正高位的存在，對於半神的他，卻又理所當然。
不光是為了挑戰，不光是為了樂趣，更為了一勞永逸和利益最大化！
豢養勇士的魔王，看似愚蠢，實際真能逆天的勇士又有幾個。
傳奇故事往往以偏概全，突出奇迹，然而那絕非現實！
現實是，當勇士屠光了小怪，自信滿滿站到魔王面前時，他還沒來得及揮起寶劍，譜寫新一曲的詩歌，魔王就慵懶的睜開眼睛，打了個哈欠——
然後，勇士死了，屍骨無存，或許骨頭會保留下來，成為魔王宮外守門的一具骷髏兵……
有著神國的凌歧，比魔王還要強大，很樂意成為任何神跡不顯的世界里的眾矢之的。
他對魔獸世界的位面並不陌生，因此很多時候窺一斑可知全豹。
遑論他自進入這個位面，就有種不受壓制的快感！
外部條件如此良好，若還戰戰兢兢、如履薄冰，那才是傻子。
半神是什麼？是半步真神！
即使不動用神國，除非燃燒軍團全面入侵，除非上古半神復活，除非所有種族的傳奇英雄悍不畏死前赴後繼的同時朝他衝鋒，否則他就是當之無愧的最強者！
若是算上神國，算上神國中的底牌，那麼他連世界樹都敢拔一拔，元素位面的四大元素神都敢殺一殺，主位面唯一活躍的月神也敢拖下王座！
看著那艘飛船飛遠，地上咆哮著似乎有些遺憾的獸人戰士們還沒什麼，一槍將巨大的矮人收割機刺穿、轟爆的瓦倫，竟有點虛脫，這讓不遠處見到他強勢出手的獸人指揮官，微微鬆了口氣，顯然是誤會了什麼。
地精們還在負隅頑抗，只是很明顯，它們的失敗只是時間問題。
荊齒城號稱是城，畢竟只是一座港口。
掌握著三大中立城市的地精族，也絕非什麼強族，除非連隱居海外的都算上，否則即使靠著高超的工程技術，地精族根本不可能給部落帶來任何威脅。
聯盟和部落之所以容許地精和中立城市的存在，也是因為它們的「無害」，絕不是害怕將它們推到對立面。
並且再如何敵對，雙方終究需要一些緩衝，爭奪中的土地是戰爭下的緩衝，中立城市則是日常的緩衝！
如今，也不知瓦倫和他的隊友怎麼說服了奧格瑞瑪的話事人，總之部落似乎正準備單方面的改變這種格局，這和薩爾的性格明顯不符，換了小咆哮還差不多！
區區一支非主力部隊，就在己方損失不大的情況下，打的一座港口城市岌岌可危，獸人的戰鬥力的確強悍，厲害的驚人。
凌歧沒有興趣看荊齒城的覆滅，也沒興趣提前了解敵人的計劃，他這時已經離開荊齒城很遠，回望都只能看到一個海濱的黑點。
其實無論敵人能布下什麼樣的局，那都不重要，只要自身實力過硬，還怕什麼意外？
一望無垠的大海，風光其實不錯。
然而無論是誰，對著一種單調的環境近月，也不會太舒服。
凌歧並非常人，倒不介意。而且除非他願意拋棄隊友，或是敞開神國，否則時間上的浪費都不可避免。
再加上，若是電影中描寫的情節無誤，那麼在穿越無盡之海時耗費的大量時間，其實並不在於空間的距離，而在於大漩渦上空時間的扭曲，這是永恆之井爆炸殘留的印記！
從卡利姆多前往諾森德，大體有兩種辦法。
要麼走水路，正常情況實打實趕上一兩個月的路，要麼走空中路線，拼一拼運氣，看看能不能避開時間亂流。
相信只要運氣不是太爛，即使有所延誤，一個月之內也肯定能到，運氣好的話，或許會更快。
主宰給出的一個月時限，似乎也是卡著他的、他們隊伍的能力，不容太多選擇餘地。
並且來到這個世界后，雖然自身並未受到限制，可他方才已經試過了神國的挪移之力。
由於物質結構緊密，本身對此界的空間結構又不熟悉，因此用起來很困難。若無必要，在熟悉空間結構前，實在不必去冒險。
一個月之內到達目的地，兩個月的滯留時間，三個月的總任務時間，看似緊湊，其實也完全留有餘地。
當然，凌歧心中未嘗沒有其他想法，在不冒險的前提下，莫非就不能抓緊時間？
倘若半月個之內就能抵達諾森德，佔領冰封王座，那麼兩個半月之後，地理的限制是否會自動解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