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變化
千里之外，帝都東方的夏丁赫爾城南，距城大概不到兩天的路程，有個叫做阿瑞斯的湖泊。
湖泊面積不小，佔地數十頃，湖邊景色優美，湖光山色交相映輝。
可惜這裡的位置已經深入密林，瑰麗與危險同在，否則必然是一處遠近聞名的景點。
正對湖泊面朝夏丁赫爾的方向，有一座小山，小山上，一扇掩在草叢裡的木門不知何時已經被人砸開。
木門周圍遍布了大量血跡，山洞裡傳出一陣陣腐臭，將周圍美好的景緻破壞殆盡。
沿著入口蜿蜒的隧道，穿過幾個大小不一的密室，直至地下百米深處，阿瑞斯湖泊正下方，有一處天然的大型岩洞。
岩穴四面都有人工雕琢的痕迹，在原本的基礎上又生生被擴大了一圈，形成了一座宏偉的地下殿堂。
寬敞的地宮大廳，此時躺滿了一地的屍體，其中有的罩著單薄的紅袍，有的披著堅實的青黃色鱗甲，顯然分屬不同的陣營，看著卻像是兩敗俱傷，同歸於盡。
若非如此，豈會沒人收屍？
殿堂深處中央位置，是一座拔地高出周圍三四米的平台，呈梯形，足有百步見方，正好和岩穴另外三面突起在石壁上的檐崖守望。
梯台正中偏後、立著一座巨大猙獰的魔神石像。
石像高達十米，形象是一個張牙舞爪的惡魔，有四臂，也不知是湮滅位面哪一位大君。
可惜這座氣勢磅礴的石像已經殘破，惡魔右側兩條手臂齊根而斷，斷裂處顯示出一些焦黑的痕迹，底下有許多石塊石屑。
魔像前有一排被砸爛的石棺，石棺後面是一個倒在地上的柱形祭壇。
破爛的石棺前，正跪著一個光頭的紅袍人，像是在懺悔。
他低著頭，看不清樣子。
再仔細一看，這人哪裡是在懺悔，他分明早已失去了生命的痕迹！
一柄劍自他腹部斜著朝上刺出，從背後露出一大截染血的劍尖，血跡乾涸，在地上浸了一灘暗紅。
他明明已經死了，卻偏偏讓人第一眼看去，只覺得他是在懺悔、在愧疚。
他似在無聲的禱告著、祈求著、懺悔著、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他並不在意自己的生死，只是期盼能夠獲得寬恕！
他的姿勢，也恰像是在贖罪，以命贖、為己罪。
兀然，他的身上蒸騰起一股黑紅相間的薄霧。
霧霾變幻不定，像是剛剛出爐的蒸汽，時而擴散、時而凝聚。
不知過了多久，那片煙霾愈見濃郁，紅光淡去，黑暗顯露，簡直就像是一簇燃燒躍動著的黑色火焰！
朦朧的霧氣表面，也開始出現一個個半球形的突起！
嗚~咿~
嘻~嘻~
詭異的聲音開始從黑霧中傳出，就像是許多嬰孩在裡面嬉鬧。
黑霧表面的突起越來越多，越來越密，越來越清晰！
那竟是一張張拳頭大小的鬼臉！
無數的鬼臉，它們的表情各不相同，但都顯得無比獰惡，盡展人性負面，狀若嚎啕、似在哭泣。
它們帶起一陣陣嗚咽，瘋狂的在黑霧內左衝右突，
它們就像是一群被關在牢籠里的暴徒，渴望著刑滿釋放！
轟！
嗡地一陣響動，黑紅色的霧氣劇烈膨脹，而後遽然收縮！
剎那間，衝天而起丈高的黑炎，連同那無數張鬼臉，全都被吸進了黑暗中心那具俯跪著的屍體里！
同一時間，那座巨大而殘缺的魔神石像，黑色寶石鑲嵌成的眼眸中，兀然閃過一絲猩紅的光。
它咧開嘴，低頭獰笑。
……
「快報快報！黑馬速遞今日新聞！重大新聞！皇帝被刺案的背後！重大陰謀！」
「賣報賣報！只要十塞普丁一份！今日又有重大新聞！皇帝被刺案陰謀之後續！龍騎之崛起！帝國龍騎已於十日前成功剿滅刺殺案背後的邪教組織！」
剛剛回到科洛尓城，歸還了馬匹，還不及商議計劃，在各地平民間頗有盛名的黑馬速度，繼凌晨爆料帝國皇帝被刺案件「真相」之後，再次扔出重磅炸彈。
這回的消息，竟是連凌歧都不清楚的事件後續。
隨手丟下一枚銅子，從身邊走過的一名小販手裡拿了一張報紙，醒目的標題以鮮紅的字眼顯示著背後的血腥。
末日邪教？自稱黎明曙光？總部已被攻破？首輔宰相策劃、各地貴族全力支持的一次正義行動？大獲成功？刀鋒衛士拒絕參戰？！刀鋒大師迦斐爾的沉默？脫枷的猛虎？
一個個勁爆的消息，經過藝術的加工，充分達到了幕後推手的目的。
就在幾天前還被全國人民交口稱讚的刀鋒衛士，再次遭到質疑。
若非刀鋒衛士盛名已久，積威猶在，怕是迦斐爾這個刀鋒大師都要坐不住了。
便在這時，路邊忽然衝過來一個小乞丐，在安托瑞爾身上撞了一下。
這個身手不見得比尋常刀鋒衛士差多少的刺客少女，竟然沒能躲開。
凌歧眼角餘光瞥見，她手心裡正拽著一張紙條。
有消息？！
凌歧精神一震，他早就知道安托瑞爾背後有一個強大的組織，甚至這個組織多半就是能止小兒夜哭的黑暗兄弟會！
不論這個組織是不是黑暗兄弟會，以安托瑞爾的實力，能夠培養出這等強力刺客的地方，就算不是兄弟會，也不會相差太遠，否則哪來她一身黑暗兄弟會套裝？不是領的就是搶的！
這種組織，必然有著成熟穩定的信息渠道。
此等組織內部消息，可不是黑馬速遞能比。
安托瑞爾顯然沒有瞞著凌歧的意思，否則這個小乞丐根本不會出現，而她也不會露出破綻，就算凌歧再用餘光瞟一百遍也一樣。
勿需深想，不難猜測，只怕這個組織存了和他一樣的心思，都有初步「接觸」的意圖！
他敢把護符交給安托瑞爾去偽造，這本就是一種試探。
成功則後路一帆風順，就算惡了迦斐爾，還有另一股強大的力量可以依靠，只不過意外斷了任務罷了。
輸了，就該考慮好好保命，等待回歸了。
安托瑞爾帶回了真正的護符，亦是一種回應，凌歧所期望的回應！
現在，第二次回應來了！
果然，安托瑞爾快步走到凌歧身邊，當著他的面打開了紙條，上面只有幾個字！
「馬丁·塞普丁！」
馬丁？！
凌歧微微皺起了眉頭！
他是誰？……
陰暗的環境，角落裡略微有些潮濕的痕迹，凌亂的雜物上結著些蛛網。
周圍是灰色的牆壁，泛著石質的冷硬。
這是一間佔地不足兩米見方的私牢，或者說是一個兩米長，一米半寬，兩米六高的大鐵籠。
它就坐落在地下室的最裡邊，從外面看去，大半都被中間堆疊起來的雜物箱子遮住，只能看到鐵籠柵欄的一角。
這是科洛尓城內西城區的一間民房地窖，只是誰又會在家裡布置這樣一個設施呢？
良民肯定不會，也沒有這個權利。
合法監禁是實地貴族才有的特權，因為他們甚至可以在自己的封地上制定法律、只要不和帝國憲法相衝突。
咔！
雜物堆后，牢籠里傳出一些動靜，而後是男子低沉的**聲。
啪嗒。
那個被囚禁的傢伙，似乎竭力翻了個身，而後又是一連串**和劇烈的喘息，鎖鏈碰撞摩擦發出噹啷叮咚的聲音。接著，雜物堆后的呼吸聲開始變得微弱，動靜也消失了，彷彿這個簡簡單單的動作已經耗盡了他的力氣。
隨著一番動靜，那人的小半個身子終於從大堆雜物後面露了出來，透過一排排豎立著鏽蝕的柵欄，可以看到一條毛茸茸的、穿著短褲、傷痕纍纍的大腿！
居然是一個虎人！
虎人又明顯的抽搐了一下，接著不再動彈。
科洛尓城外西北面，有一片亂葬崗，沒有人主動為它命名，它的種種恐怖傳說卻不禁而走，在城內傳的沸沸揚揚。
亂葬崗外，有一片枯樹林，和科洛文高地下的大森林連成一片。
但和鬱鬱蔥蔥的大森林恰恰相反，這裡只有一大片乾枯的老樹。
一顆顆老樹上，往日總是歇滿了烏鴉，今天，這些貪婪的雜碎卻稀疏了很多！
不對！它們並沒有*覓食！
就在樹林深處，某棵不起眼的枯樹周圍，竟然圍滿了密密麻麻的食腐者！
嘎嘎嘎！
難聽的叫聲吵吵嚷嚷，這些烏鴉密集的圍繞枯樹飛舞，彷彿為那棵枯朽的槐樹點綴上了茂密的黑色枝葉！
透過大片黑色的縫隙，依稀能看到引起紅眼烏鴉傾巢暴動的罪魁禍首！
那是一具被吊起來的乾瘦屍體，屍體已經被啄食的慘不忍睹，累累白骨都露了出來！
屍體腳下散落了不少零碎，有血肉、有碎布、還有一柄斷裂的匕首、一張黑色的神秘卡片——
j·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