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豪斯
自由城內，原子牛仔地下監控大廳，再次翻看著那個男人留下的錄像片段，老加勒特心頭直欲滴血。
畫面中的男人很警覺，幾乎在監控設備轉向他的第一時間，就會被他用一柄奇怪的、武士刀似的長兵撕碎，可縱使如此，二十多個監控攝像頭還是在全部損毀前勉強拼湊出了一個只有短短十幾秒的、斷斷續續的、攝錄角度飄忽不定的模糊短片，而這已經能夠讓人看清行兇者的樣貌！
「死爪騎士！我讓你變成死人騎士！」
向來從容淡定的老者咬牙切齒，嘶聲怒吼！
熒幕中詭異的刀風嚇不倒他！這在他看來不過是一種空氣壓縮切割技術罷了，動力錘負載渦輪液壓系統后也會出現類似的效果！
熒幕中詭異的人影更嚇不倒他！那個男人的速度雖然驚人，簡直比穿上制式裝備的遊騎兵還要迅猛，可這也沒什麼了不起。能撂倒遊騎兵的辦法多得是，他表現出來的殺戮技巧，尚不足叫他束手無策！
老者唯一心疼的、唯一在乎的，只有那被撬開的十幾個保險箱，裡面的各種貨幣、貴重物品全都不翼而飛，損失至少在二十萬瓶蓋以上，這還沒算對原子牛仔聲望的打擊！
從事發直到現在，原子牛仔已經有大量顧客陸續離開，甚至包括住在二樓的那些窮鬼！他們甚至寧可睡到城裡的廢棄房屋中，還口口聲聲揚言就算那裡也比原子牛仔安全！
安全？嘿嘿~
老加勒特怒火中燒，早就想到了幾百種辦法炮製那些「背叛」他的「顧客」。
偏偏對於正主兒，他卻完全沒有任何可行的能夠進行打擊報復的方案，因為那個人正龜縮在賭城區！
面對加勒特和范格拉芙兩大家族聯名提出的申訴和抗議，豪斯方面根本沒有回應，彷彿他正包庇的不是一個十惡不赦的暴徒，而是一位普通的廢土自由民，甚至當真是傳說中為了維護正義而生的廢土騎士！
正義？！見鬼的正義！
另一面，正義的凌歧異常的舉動很快引起了新人們的注意，警惕的人立馬學著某個機靈鬼悄然避開了電子眼的監視範圍。
隨後僅僅過了十幾分鐘，他們就知道自己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因為躲在電子眼後面的不是大敵班尼，而是此地真正的大佬——豪斯先生！
一份由機械護衛送來的邀請函，在旅店老闆與有榮焉的表情中，被凌歧隨手接過。
豪斯先生誠邀死爪騎士前往幸運38號賭場，據說有要事相商？
消息一經傳開，賭城區就沸騰了，所有人都在找那位頗具盛名、卻入不得上流人士法眼的死爪騎士！
某個男人當然不會明白一家關閉了近百年之久的賭場忽然為他這樣一個「小角色」打開會引起多大的轟動，不過他倒也的確很想會會那位傳說中的老人，看看他究竟是把自己改造成了腦控機器人，還是有著其他技術，能達到延長壽命的效果。
當然，比起這些，更重要的還是通過他理清當前主線任務的頭緒。
唐笑給出的情報畢竟不夠完整，過於片面且缺乏可信度。
假如能通過豪斯先生證實其中的一部分，再補上另外一部分，那麼.……
凌歧只有在有必要的時候才會拖沓，真要辦事永遠是雷厲風行，就像他決定要搶，那就馬上去搶，沒有半點猶豫和彷徨。
所以當他決定會會豪斯，正當nrc和軍團的使者頻繁出沒於賭城區街頭尋找他的影蹤時，他已經來到了幸運38號賭場的門外！
幸運38號賭場前身是一座娛樂城，除了賭博，這裡還提供各種各樣的其他服務，包括住宿、宴會、**易等等，當然都是曾經。
目前這棟高達二十多層的建築，已經完全封閉了所有出入口，沒有人知道裡面的現狀。
在凌歧進入后，很快發現這裡比起賭城區其他尚在營業的大型娛樂城，從內到外都少了幾分奢華，顯得陳舊而缺少維護。
牆上的壁紙已經開裂，擺在一樓的一些賭桌和老虎機邊角上甚至有著銹跡，地板上也有著不少磨痕和碎紋。
所幸裡面的空氣倒是還算不錯，隆隆的鼓風機聲正說明著這並非是什麼奇迹。
大樓的正門被幾塊機械控制著能夠左右平移的鋼板擋住，閉合之後就是一整面銅牆鐵壁，厚達兩尺。
在凌歧進入后，它就已經關上，警惕的甚至有些過分。
凌歧此次是孤身而來，衣服也換成了比較普通低調的黑色西裝，這當然是為了掩人耳目。
豪斯先生在信箋中提到要求凌歧一人到來，不能帶同伴和保鏢，不知道是為了保持神秘性還是考慮到個人安全問題。
在超過二十名武裝機器人的注視下，凌歧搭載上一部位於大廳中央的老舊電梯，在轟隆隆的機械轟鳴聲中，它載著客人直上頂樓。
電梯是由一名機械守衛直接操控的，角落中還杵著兩個圓柱形機械保安。
值得一提的是，輔助操控電梯的那名機械守衛，麵包似的造型讓凌歧想起了清泉鎮的一位「特殊居民」——維克多！
那個將瀕死的郵差送到米歇爾醫生家進行救治的奇怪機器人！
正當凌歧浮想聯翩時，電梯已經停下，自動門打開后，迎接他的是一整排黑洞洞的槍口！
「嗨~夥計~別介意，我們只是想確認你身上沒有攜帶危險性過大的武器。相信我，你要是去其他賭場或者娛樂城也會受到這種待遇的。當然，場面可能沒這麼大，但是他們絕對會在大門口就把你剝乾淨。我們已經很給你留面子了，不是嗎？」
一同搭載電梯，負責操控、陪同、監督的那個方塊麵包機械仔終於開口了，他的電子合成音聽著倒是挺年輕，胸口的顯示屏上形象化的人臉也比較卡通，如果是在戰前，這種機器人應該很受孩子們的歡迎。
看著電梯外層層圍著起碼三十名機械守衛，個個舉著重型武器，凌歧很明智的選擇了收起了平日的驕傲。
這些外形酷似人類、身高卻在兩米五以上的大傢伙，已經有點機械戰警的味道了，明擺著和樓下那種香腸、麵包、章魚機器人有著本質的區別。
這才是真正的精銳！
看著一台台人形機械守衛做著整齊如一的動作，凌歧心底甚至生出了一絲貪婪，如果這些都是他的——
只要有五台這種人形機械兵器，它們就可以靠著埋伏將他這種程度的非人類完美狙殺！
他能憑藉高速度和高感知欺騙生物的視覺，以達到近乎絕對閃避的效果，再加上原本以為相當雞肋的特殊技能——殘像奧義，相信就算本世界最精銳的槍手也不可能靠著瞄準打中他，除非是胡亂掃射。
可這招對機器人沒用，因為高級的機器人在攻擊時都會有一個提前預算量，如果測算出自己的瞄準速度跟不上對方移動速度，那麼它們就會進行火力覆蓋打擊，這恰是凌歧最難防備的。
至於低級機器人，還真和大部分固定的自動炮台一樣，純粹是胡亂掃射.……
凌歧肆無忌憚的打量著那些機器人的關節結構，很快發現了它們行動較為遲緩、僵硬的弱點。
由於有著儲物空間，凌歧身上幾乎從來不帶武器，因此他很快就通過了兩名機械守衛的聯合掃描，電梯里那隻也不羅嗦了，圍著他的機械戰士很快收起武器，並為之放行。
凌歧裝作不經意的四下打量，跟在一小隊機械戰士後面緩緩朝樓層深處走去。前五后五的架勢，簡直就像是在押送囚犯。
幸運38號賭場從外面看是正規的四面柱形，可內部場地，僅他見到的兩層，卻幾乎都是正圓形的，環著中央的電梯各有不同布置。
一樓比較空曠，而頂樓就有了不少隔牆，牆邊角落還擺著一些書架、花瓶，都很乾凈。
這一層最大的特點就是纖塵不染，哪怕再有潔癖的人也無法在此挑出半點毛病，為了維護這種過分的潔凈似乎毫無必要，除非——
繞著中央電梯走過三四道敞開式的拱門，一路上最少有五六處固定著的「自動哨兵」數次將他鎖定瞄準，凌歧這才進入了一處較寬敞的扇形會客廳。
這個大廳密不透風，原本窗戶的位置，已經變成了一堵厚實的牆壁。
牆上正掛著一塊足有兩三米見方的大型液晶顯示屏，熒幕中正閃爍著大片的雪花。
十名機械戰士立刻分佈左右將凌歧圍在中間，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這些都是他的保鏢。
凌歧先看了看來路，發現拱門已經關上，又看了看另一面，只見那邊就是一片牆壁，彷彿已經到了盡頭。
一陣沙沙的奇怪響動過後，一張略顯蒼老卻很精神的黑白人臉忽然出現在了熒幕上，豪斯的出場方式實在不值得稱讚，容易嚇壞小孩不說，凌歧心底也對他有了幾分鄙夷。
這樣大的陣勢，鬧到最後還是躲在暗處，連個臉都不敢露，實在孬種。
當然他也能理解這些大人物們的心思，畢竟在他們看來，自己的性命大概比旁人的更珍貴千百倍。
生命無法用價值來衡量，但個人的財富勢力和地位卻可以。在社會上，後者才是判斷個體是否活的有價最大的標準——至少，大部分位面的大多數人都那麼認為。
豪斯的看法顯然和大多數人一樣，像凌歧這種異類，很難理解躲在熒幕後面的那個老頭，為何在連真面目都不敢示人時還能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一如那張黑白人臉上的表情，他莫名其妙的驕傲和他習以為常的平靜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兩人就這樣沉默著，誰都沒有先開口。
足足過了十幾分鐘，那像是居高臨下的黑白人臉率先流露出一絲疲態，凌歧平靜的神色亦隨之波動。
「死爪騎士？」
終究還是年老的更耗不起，也許他可以靠著種種非常規手段獲得比年輕人更長得多的壽命，但活得越久，他反而越珍惜餘下的時光。
換言之，他每過一秒都會比前一秒更加怕死！
「不錯，聽說班尼是你的手下。」
凌歧沒有露出半點表情，單刀直入問著。
大家都在試探，區別在於有的人淺嘗而止，有的人喜歡直接一刀捅過去。
「唔~看來我收到的消息沒錯，你的確在找白金晶元了。」
隨著話音落下，凌歧明顯感覺到周圍那些機械戰士全都將注意力集中到他身上，實際上它們紋絲未動。
「哦？白金晶元？那是什麼？郵包里的東西？」
凌歧故意露出一個疑惑的表情，裝瘋賣傻起來。
接著，他又看著豪斯先生冷冷道：
「我不管什麼白金晶元，但是班尼殺了我的朋友，所以他必須死，血債只有用血才能償還。」
說著這樣不客氣的話，凌歧反而察覺那些機械戰士給他帶來的威脅感明顯降低了許多，這說明他沒有猜錯。
「朋友？呵！朋友~」
「我可沒聽說死爪騎士會有朋友，更不知道受我雇傭的艾利克斯先生會有這樣一位了不起的朋友。」
豪斯先生提出了明顯的質疑，這個老傢伙的疑心未免也太重了。
凌歧哪裡知道那個死鬼郵差叫什麼名字，這樣聊下去破綻只會越來越多，他乾脆不耐煩的擺了擺手，蹙眉喝道：
「不要再試探我了，那毫無意義。我知道你在新維加斯手眼通天，可這不代表廢土上所有的事情你都知道。況且，若不是因為早就約定好了，你以為我會去清泉鎮那種地方？」
「結果呢？你的好幫手班尼，卻讓我看到了一具血淋淋的屍體！」
凌歧故作惱火，轉移話題的同時，還不忘「責難」。
熒幕中的老頭人臉上目光微閃，隔了半分鐘才回應道：
「看來你的確不是沖著白金晶元來的，的確，它對你毫無價值。」
「不要為了班尼的事情而遷怒於我，假如你知道你『朋友』遞送的郵包恰恰是我託人郵寄的，而裡面那東西對我來說究竟又有多麼重要，此前我對班尼又是如何委以重任，你一定能理解一個行動不便的老人現在會有多麼惱火！」
豪斯似乎是想利用語言來安撫凌歧，不料自己卻在不經意間透露了許多關鍵的情報。
凌歧微微低頭，劉海間紅芒閃爍，當他再次抬起頭來，神色已經基本恢復了平靜。
「那麼，您叫我來——」
凌歧坦然問著，這才是關鍵。
豪斯哈哈一笑，凌歧左側牆壁上隨之出現一扇暗門，一根香腸似的機械侍者托著一托盤金幣緩緩走了出來。
「殺掉班尼，幫我奪回白金晶元，這些都是你的，你甚至可以先取走一半訂金，如何？」
「我聽說死爪騎士對金銀財寶的興趣要遠遠大過瓶蓋，不過這也的確是東方人的習性。別介意，我沒有貶低的意思，你出生在一個偉大的國度，些許怪癖掩蓋不了這個國家強大的事實，而且聽說那邊已經率先建立了新的秩序。我個人——很有興趣和你背後的組織進行一些無傷大雅的合作。」
「哈哈，當然，一切必須等到叛徒伏誅，等我拿回屬於我的東西，到時候再談這些。」
豪斯說著一些凌歧完全聽不懂的話，這個男人彷彿已經被金幣吸引住了目光。當然，他並沒有冒失的拿起其中任何一枚。
「這對我有什麼好處？如果只是金錢的話，我並不缺。而且，你認為我會為了價值不過區區一萬瓶蓋的財富、而讓我正義的復仇蒙上利益的污名嗎？」
凌歧嗤笑了一聲，對站到自己身邊的機械侍者視而不見，它來時的暗門早就已經閉合。
豪斯微微一「愣」，蹙眉思索了良久，直到凌歧身邊的侍者又端著托盤退到一旁，這才開口道：
「抱歉，是我疏忽了。」
「我最近聽聞，死爪騎士很是在自由城做了一些好事，據說還把盤踞在自由城下水道里的一群死亡爪給剿滅了，真是了不起啊——」
豪斯淡淡說著，凌歧能明顯聽出其中的諷刺。
至於什麼狗屁的下水道死亡爪，大概是先前他托某人宣揚名聲的結果，卻沒料到那人會用這樣爛的借口，難怪收效甚微。
豪斯見凌歧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又皺了皺眉頭，嘆息道：
「有些東西，不是靠吹噓就能得到的。」
面對真正自詡正義之輩的豪斯，凌歧面無表情。
豪斯對這種冥頑不靈的角色，也實在沒了辦法。
「就算正義的事業要宣傳，單靠著混混**也是沒用的。」
老頭口風一變，凌歧這才露出一絲笑容，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狀。
對此人這樣的德行覺悟，豪斯侃侃而談的同時，也熄了原本動起的某個心思。
半個小時后，凌歧帶著一大兜金幣離開了幸運38號賭場，至於豪斯先生提出的贈送他一些高科技武器裝備的建議，則被他一口回絕。
凌歧沒興趣在自己身上帶一堆定時炸彈，實際上他對本世界大部分不了解其原理的科技產物還是很忌憚的。
比如pp小子，他一直都沒敢堂而皇之的使用，已非為藏拙。
萬一，pp小子里其實有著內置的自毀系統、或者終端定位系統呢？
小心總無大錯，比如放在儲物空間的迷你核彈，肯定比抱在懷裡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