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秉性
對於霍比特人比爾博來說，第三紀2941年是他最不幸的一年，先是結識了原本以為會成為摯友的凌歧，接著莫名其妙錯過了盛大的秋收節慶典、鬼使神差答應了一個自稱認識自己祖父的白鬍子巫師、去參加什麼見鬼的冒險，最後，當他最需要人幫助的時候，前一刻才把他推入戰場的新朋友毫不猶豫棄他而去，再然後他就看到了那雙血紅色的眼睛！
比爾博不是沒有見過野獸，就算在夏爾極其罕見的野狼，他也有幸見識過。但當時他手中有火把，並且那條對於他來說雖然比較巨大、可終歸本質普通的野狼、就是一隻尋常的野獸，是故倒沒讓勇敢的霍比特人直接嚇尿褲子！
可這回不同，這回他遇到的是邪惡君王專門培育、馴養的座狼，體型更龐大，性情也更加兇殘！
它們極富攻擊性，即便瘸了腿、斷了牙，也會毫不猶豫的撲向敵人！
「完~完了！」
比爾博的大腦瞬間當機，腦海中只剩下大片的空白，他的手腳冰冷，完全不敢反抗！
他麻木的豎起手中僅僅一尺半長的短劍，手腕繃緊，靠在胸膛，彷彿這能給他帶來微薄的力量。
他無力的蹬著雙腿，試圖將身體挪得更遠些，企圖站起，但這都是徒勞。
更遠處，一雙充滿理性的、但隱隱又充斥著猩紅光芒的眼睛，同樣正注視著他！
凌歧看到了比爾博的狼狽，覺察了他的絕境，這是刷好感度的最佳時機，但他只是冷冷揮刀，將左前方迎面撲來的一隻半獸人捅死，而後反手一撩，長刀撕開了猶自伏著半獸人屍體的座狼堅硬的脊背！
座狼那猶如鐵石般堅韌的脊椎喀拉一聲被砸的粉碎，接著那匹兇殘的野獸嗷嗚一聲撲跌出去，在地上留下一片血痕，揚起少許塵土，四腳亂蹬的開始垂死掙扎。
「呵呵！比爾博，就讓我看看你的潛能吧。」
凌歧似有意似無意的瞥了瞥突進向更前方的艾利克斯，而後策馬疾馳一小段距離，恰好擋在了他和比爾博之間，隔斷了他偶爾會掃向霍比特人的視線。
有的人，從來不吝拿對別人很重要的東西去做一些對別人來說微不足道的嘗試！
啪！轟！
令人大跌眼鏡的事情發生了，凌歧微微一訝，因為結果完全出乎他的預料！
那匹腹背至少披了三處創傷的座狼，沒有被比爾博絕境反擊殺死，也沒能一口咬斷目標的脖子！
一柄板斧就在座狼將將撲到比爾博身上時命中了它，幾乎將它懶腰砸成兩段，起碼它的軀幹胸骨鐵定被巨大的衝擊力撞爛了！
可是，座狼畢竟是座狼，生命力更甚一般的野狼。
眼見垂死的座狼，居然迴光返照般的揮動前肢，爆發出更甚平日的力量，一下就將仰卧在地的比爾博扇飛了出去，小霍比人還在半空就灑了一路的鮮血！
「比爾博！！！不！」
兩道聲音不分先後響起，表達的意思如出一轍，前者更多是悲痛，後者則充滿了憤怒。
凌歧低下頭，微微一笑，而後策馬撞入三匹狼騎的包圍圈，根本不給艾利克斯觀察他表情的機會。
憤怒的艾利克斯徹底爆發出屬於頂尖輪迴者的實力，除了沒有展現非人的一面，他此刻表現出來的手段已經強得不像人類！
橫劈、豎砍、揮擊！
簡單的招數加上白板的合金長刀，兩者疊加的效果在他手中卻令人咋舌。
不再隱藏手段的艾利克斯是恐怖的，所到之處唯見醒目的刀光和殘肢血霧，什麼狼騎獸騎都擋不住他一合之力！
他沒有展現出精湛的戰鬥技藝，一招一式比方才還要粗獷，因為他根本不需要那些！
比憤怒的長驅直進的艾利克斯更快靠近比爾博的，是甘道夫這個披著巫師外皮的野蠻人。
比爾博受傷前，他不過是一名戰鬥技巧遠超俗流的戰鬥法師。
比爾博一受傷，他立刻爆種變身，化為一頭人形巨獸，這已經是規則容許範圍內邁雅們能展現出的最強力量，連法杖輕揮都能聽到風雷之音！
轟！
一匹試圖阻擋甘道夫的狼騎直接被他砸飛了出去，騎士騎乘的座狼飛起時就已經軟了一半，看著像個破布袋一樣，當它落地后，非但撞倒了一名同伴，更把自己背上的騎士活活壓死！
當甘道夫來到比爾博身邊時，倒在血泊中的小霍比特人已經是出氣多進氣少。
他看向比爾博的眼神明顯是不同的，已經不僅僅是長輩對晚輩的殷切和關愛，更像是在看著某種絕對不能失去的東西，比如——信念和希望！
對比爾博的重要性過分偏差的認知，令甘道夫忽略了艾利克斯如他一般對霍比特人異常的關心！
砰！
就像是一捧煙霧散開，又像是一層音障被擊破。
蹲跪在比爾博面前的甘道夫單手持杖猛地往地上一插，接著一圈肉眼可辨的白光洶湧擴散，凡是趁著他下馬失防企圖攻擊他的邪惡生物，全都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掃中，隨著光瀑的擴散彈飛了出去！
這明顯不屬於凡間的力量，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光幕造成的殺傷力遠比磅礴的威勢來的小，那些拋飛出去的獸人座狼，除了落地時造成了一次性的摔傷，幾乎就沒有受到別的附加傷害，但這對它們形成的威懾效果依舊巨大！
只見甘道夫又用空出來的左手按住比爾博的胸膛，低聲吟誦著某種斷句，比爾博胸前白光一閃，然後整個身體就像是被電擊一樣劇烈地抽搐了一下，末了卻只是從嘴裡吐出更多的血沫。
甘道夫臉色漆黑，在光瀑餘威對照中尤其明顯，看得出他心情極差。
到了這種時候，換做是凌歧或者索林，一準把比爾博拋棄。
甘道夫卻不肯放棄，一把將比爾博扛在肩頭，拄杖站起，而後把他扔在身後那匹居然沒有半點慌張的白色駿馬背上！
「阿索洛塔、可拉因！」
甘道夫翻上馬背，這次他念的斷句被遠處的凌歧捕捉到了一些，然而已經是微風捎帶，顯然不夠精準。
而隨著他的咒語，他舉起的法杖剎那如同300w的超強熾燈開始超負荷工作，持續釋放出如同盛夏烈日的白光！
這次光照的範圍極大，卻沒有方才的龐然，獸人們依舊驚慌的節節敗退，更遠處的凌歧都對那熾白色的光芒感到厭惡，欺近二十米內企圖觀察比爾博傷勢但慢了一拍的艾利克斯，乾脆就驚呼出聲，身上冒起如同被焚燒時才有的青煙！
「天啊！巫師大人萬歲！那些獸人完全放棄了抵抗！」
矮人奇力一箭射死一頭疏於防範、興許是無力防範的獸人騎士，他剛剛興奮的喊出這句話，就見到了讓他終生難忘的一幕。
只見那如同天神下凡的甘道夫策馬朝著敵人來勢相反方向突圍而去，隨著白光愈淡，艾利克斯身上的煙霧也逐漸稀少，而那些獸人們則恢復了野性，隱約間似乎變得更加兇殘。而尚未有人衝到的山丘頂端，則自戰場上唯一不動如山的騎乘著白色巨型座狼的蒼白獸人背後、從山的另一面又竄出了更多的狼騎！
「嗷~~」
狼騎們大概也知道巫師厲害，不敢去追他，紛紛在獸人指揮官的部署下，圍向了尚留在戰場上的眾人！
超過80匹狼騎，輕鬆就將冒險隊的所有人包圍起來。
甘道夫輕鬆突圍離去，光偉正的身影越來越遠，他的選擇完全沒有出乎凌歧的預料，事實上凌歧絕對不會因為任何人的背叛和臨陣脫逃而心緒不寧，更別說灰袍巫師的退去有著太多的徵兆和理由。但是，矮人們似乎無法接受這樣的結果，開始大聲謾罵，尤數奇力罵的最大聲最難聽。
「好了！拿出你們的勇氣！永遠不要依賴別人！」
身為首領的索林依舊怒視著自己的目標、左手換上了三趾鐵爪的蒼白獸人、阿索格，但是領袖的覺悟令他暫時壓抑住胸腔中的怒火，放慢了衝鋒的腳步，開始等待同伴們重整旗鼓，以防被各個擊破。
實際上，他根本不需要做這些，因為人類騎士們早就接到了指令，完全不吝給予矮人朋友們一點幫助。
他們的做法正和甘道夫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這讓定心觀察戰況的索林心中一暖，立刻向前方依舊在奮勇殺敵的凌歧投去了感激的目光，縱然發號施令的根本就不是他。
「殺啊！別讓人類朋友們小瞧嘍！」
矮人的士氣極易鼓舞，他們暴躁的脾氣同樣是戰場上最好的品質！
由於索林的遲疑，加上敵人數量大增，護衛們終於出現了傷亡，那是一名不慎落入三名狼騎包圍的中年騎士。在成功擊殺正面目標、反手砍死背後目標后，終於被另一柄銹跡斑斑的長矛刺穿了手臂！
當然，他原本可以從容將第三個獸人也殺掉，負上對他來說不輕不重的傷勢。他的身手在護衛中也算是不錯的，在加入護衛隊前就是一名冒險者，有過戰鬥的經驗，凌歧不記得他的名字，可是記得他的樣子。
奪走它生命的，是一支從天而降的鐵箭，直接刺穿了他的脖子！
「阿索格！！！」
由於死亡就發生在矮人隊列身邊，索林對於盟友的傷亡，好像比凌歧更加在意！
「嗯？！」
陷入嗜殺之境的凌歧，以及幾乎與他齊頭並進，借著他的羽翼庇護的夏爾，幾乎同時被索林的怒吼驚醒，齊齊將目光鎖定了山頂上的獸人統領！
「骯髒的靈魂，連信徒百分之一的美味都不到，但是，這血腥的味道，真是令人痴迷啊！」
陣型最前端的凌歧完全無視了周圍怯弱的、已經被他殺破膽、根本不敢上前的狼騎兵，自顧鎖定了最大隻的boss！
「希望，你的靈魂，會有些特別！」
凌歧自語，手腕一震，彈飛了雪亮刀面上的污穢，唇角以一種人類絕對無法做到的程度咧開，露出暗藏的獠牙！
他渾身都因為戰意而顫抖，殺戮的**止不住的沸騰起來，魔焰滔天，偽裝的美好和良善瞬間被破壞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