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態度
「哎呀呀~這哪裡好意思~哪裡好意思~凌歧公子您給的太多了！實在是太多了！」
古月博熱情的推諉著，心中也真是樂開了花。
他倒不是因為做成了這筆生意，能賺一大票，古月一族雖是中型世家，五十萬元石不算小數目，但也不至於鼠目寸光至此。他是為了凌歧的態度！
古月一族歷史上記載，四代族長和外來的花酒行者曾因為交易，引起了衝突，導致一場死戰，兩敗俱傷。
但真實的情況，卻並非如此，家族秘典都有記載。
所以對於這種抱著善意而來的外來蠱師，若是真心想要進行交易，古月一族一般都是本著與人為樂的態度。現實中，哪裡那麼容易遇上心懷鬼胎的魔道蠱師，閑著沒事就陰謀算計自己。古月一族，更不是對外標榜的那麼正氣凜然，甚至古月初代本人，就是個歸隱的魔頭。
只要對方不是純粹上門尋釁找事，古月一族對待外來蠱師強者，大都先禮後兵，樂意結交。
古月一族畢竟已經洗白，結交閆無犽這等匪類，古月博還要稍微猶豫一下。
結交凌歧，古月博反而沒有丁點壓力！
凌歧籍籍無名，這同樣表示他沒有惡名。他又是五轉強者，已經站在世俗巔峰，是絕世高手！
這樣的人，腦子正常的，誰又願意得罪？
其實，就算凌歧真的是知名魔頭，只要他是實實在在的五轉強者，只要他不準備滅了古月一族，古月博都會客客氣氣的將他迎入山寨，再客客氣氣的把他送走，除非另外有五轉的正道蠱師在附近！
「無妨，不算很多，畢竟我所求之物，為貴寨獨有。」
「況且古月一族人傑地靈，這方源我看著很順眼，確實是真心想收他做個弟子。些許小利，不過是希望結個善緣，望日後古月族長，能多照顧一下這方源的家人。」
凌歧誠懇的說著，好像真有那麼回事兒。
古月博受寵若驚，他不是初代或四代，沒有五轉的實力底氣，面對這樣的話，只能連道不敢，姿態放的很低。
古月博甚至思忖著，覺得對方收方源為徒之事，好像並不似作偽。頓時，他心中將方源的價值，提高了整整三四個檔次，已經和族裡的未來之星方正相當！
他又想到，方源本就是孤兒，親人只剩下方正一個，不需凌歧多提，他當然會照顧，甲等天才可不多見。
如此，古月博想了又想，也就不再客套，安心收下了元老蠱。
其實，他也擔心自己若是太客氣，反而弄巧成拙，得不償失。
攀談了片刻，古月博就帶著起不到任何護衛作用的護衛離去。看得出來，在凌歧面前，他還是很有壓力的。
閆無犽帶著方源一直站在一邊，也不插話。
古月博倒是在二人來時，專門向閆無犽打了聲招呼，還邀請他入座。可惜遭到了拒絕，讓古月博面色訕然，心中吃驚不小。
連帶著對於方源，在他離開的時候，又專門多看了兩眼，更叮囑一定要聽話云云。
古月博離開后，凌歧示意閆無犽去屋外守著，看著他將屋門關上，又隨手拋出幾隻蠱蟲，散布到周圍的空氣中，這才颯然站起，走到方源面前，居高臨下看著。
凌歧這身在成人中都屬於高大的，方源站直了腰也只到他肚臍處。
這個皮膚蒼白接近透明的少年，默默捏緊拳頭，表現出些微緊張，實際上心中無比平靜，默默暗道一聲：來了！
他知道，是福是禍，就在此刻！
方源想過很多種情況，最糟糕的情況就是直接被殺死，連自爆的機會都沒有，立刻身死道消，不過這種可能性並不大。最好的情況，實在異想天開，可能性更小，不需多說。
可他沒料到，接下來發生的，雖然不算是異想天開中最完美的狀況，但比起最糟糕的，也實在有天淵之別。
只聽凌歧仍然用那種淡漠的近乎坦然的語氣說著：
「我知你身上，有一隻能逆轉時空的仙蠱。我現在想看看，不知道你願不願意。」
凌歧說出了心裡話，方源的身體搖晃了一下，面色煞白。這其中，自然也有偽裝的成分，他表現出了一個少年、一個正常人被窺破最大的秘密后，該有的反應。但凌歧的態度，尤其是並未直接動手的行為，其實讓他狠狠鬆了口氣。
不願嗎？當然是不願的！
方源踟躕了幾個呼吸，目光複雜的閃爍了良久，這才嘆了口氣。
他漠然抬手，攤開掌心，已經準備主動交出春秋蟬。
春秋蟬很重要，可絕對沒有他的命重要。為了活命，為了登上巔峰，他沒什麼不能出賣和拋棄的。若不是為了表現的更正常一點，他丁點猶豫都不會有！
緊接著.……
凌歧瞪大了眼睛，方源也瞪大了眼睛。
「糟糕！」
方源心神一震，額頭上冷汗都差點冒出來！
他的本命蠱春秋蟬，安安靜靜呆在空竅里，紋絲不動，根本不聽他的命令！
他從未想過，當春秋蟬成為本命蠱，會直接在空竅里生根，完全無法移動！
他更心急的是，這一點連他都不清楚，旁人自然更不清楚。
假如這人覺得自己不識時務，直接出手，那豈不死的冤枉？
對方誌在春秋蟬，這可是仙蠱！仙蠱唯一，蠱仙都要覬覦。一旦被他發現，春秋蟬已經根植在自己的空竅中，那麼.……
凌歧之前還算客氣的態度，並沒有降低方源的戒心。他自己就是魔頭，以己度人，從來不會寄期望於天真。
凌歧見此，倒是微微一笑，彷彿不以為意。
他不認為方源有膽量耍弄自己，那麼顯然是出現了連少年都不曾料到的問題。
凌歧對春秋蟬志在必得，方源的價值，卻也遠超這少年自身想象。
因此，凌歧並未對少年痛下辣手，反而在徵求了對方的意見后，才將手按到了少年的空竅處，進行查探。
他要先確定春秋蟬的價值，假如價值足夠高，也不是不能殺人取物！
空竅，並非屬於身體的某個器官組織，甚至不屬於物質世界，但它的確位於人體的臍下三寸處，和武者所謂的丹田位置相當。空竅一旦打開，就能無中生有，和人體諸多穴竅產生共鳴，連成一片，這是一種很奇妙的現象。
方源握緊了拳頭，時刻準備自爆春秋蟬，這是魔頭最後的覺悟。他願意交出春秋蟬，底線是自己能活下去。若是同時付出的代價會包括自己的生命，那麼一切休提。他寧願兩敗俱傷，自己身死道消，也讓別人什麼都得不到！
然後，他感覺一股絕對不屬於任何性質的真元能量，明火執仗的進入他的空竅！
原本安安靜靜的春秋蟬，開始發生激烈的震動，像是在反抗！
他那一轉的空竅差點被春秋蟬的氣息直接撐爆，另一股能量卻牢牢的將他的空竅護住，把春秋蟬的暴*動壓制在一定的程度，連真元海的波瀾，都很快平息。這讓他對凌歧的目的更為迷惑！
十幾息后，等到春秋蟬徹底平靜下來，凌歧這才收回了右手，同時退去的還有那股恐怖的能量！
凌歧緩緩舒了口氣，不得不承認，土著的空竅，果然比他自我構建的完美空竅，要複雜的多。
明明脆弱不堪，偏偏又深藏奧妙，那奧妙何處，偏又模糊不清。
方源的空竅周圍光膜薄弱，是一轉初階的空竅，裡面的真元海有四成四，資質不值一提。
這樣脆弱的空竅，竟然能容納下一隻仙蠱！
這或許可以推脫到這隻仙蠱狀態極差，瀕臨死亡之上，但仍然不能解釋所有問題。
凌歧能夠切身體會，仙蠱那磅礴的力量。方源的空竅，其竅壁強度，想要容納這隻仙蠱，根本是杯水車薪。
而和方源的情況恰恰相反，他那完美的空竅，比方源的牢固十萬倍，但僅僅是春秋蟬的氣息稍微透入其中，竅壁就出現了裂紋和震動！
凌歧知道，這都不是正常現象。方源身上的現象，他有猜測。自己身上的，更讓他嘆息！
他能夠輕易煉化任何凡蠱、催動任何凡蠱的能量，也第一次在仙蠱面前吃癟！
這隻仙蠱根本對他那純凈的能量不屑一顧，甚至他感覺，這隻瀕死的仙蠱對他充滿了敵意！
這隻仙蠱是方源的本命蠱，已經被完全煉化，不存在野生的意志，它甚至很可能就是方源自己煉製的！這股敵意來得極為蹊蹺，或許都不是源自仙蠱、仙蠱的主人，而是大道本能對外來者的排斥！
凡蠱沒有濃郁的道韻，它們不唯一，不代表大道。凌歧單煉、合煉、祭煉，都沒有任何問題。
仙蠱是這方世界大道的具現，所以即使是看起來快要崩解的大道碎片，也不會承認他這個外來者！
凌歧早就感覺到了位面的壓制，只當成是不同規則帶來的負面效果。
他甚至還妄想在這個世界祭煉仙蠱、分析仙蠱，掌握這個世界的道，充實自己的底蘊。
臨到頭，卻才發現這個世界的「排外」程度，比任何世界都更嚴重！
他根本連獲得仙蠱承認的資格都沒有！
也對，仙蠱怎麼說都是大道的碎片，等同於神格。
小小的異界半神，又憑什麼可以覬覦這等造化神器？
凌歧有些遺憾，但也不算失望，他來到這個世界才十天，一切的研究也才剛剛起步，未來未必不能讓自己獲得世界的承認！
就算是一隻豬，什麼都不做，去到異界幾十年，只要不死，自然而然也會被打上土著的烙印。若是完成轉生，這過程還會更快！
況且，眼前弱小的命運之子，也有著不比仙蠱更少的利用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