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瘋龍
凌歧聽到老龍的聲音，那其實是一段靈魂的波動，模擬出的聲音。
事實上，以凌歧的靈魂底蘊，完全不需要任何聲音的模擬，就可以進行靈魂層面的交流。很久之前，他就能辦到。
「這種事情，你該去問那個告訴你的人。你問我，我怎麼可能知道。」
凌歧平靜的敘說著。
老龍的身影顫動了一下，一時顯得有些虛幻。
「我曾嘗試那麼去做，可是當我再找到那個人的時候，他已經變成了一具屍體。」
「讓我遺憾的是，我從未預料過他的死亡，甚至再也找不到他存在過的痕迹。」
「除了那具完全沒有任何特徵的屍體，他似乎……原本就是不存在的！」
老龍的聲音有了一絲波動，凌歧不知道那意味著什麼。
它的靈魂波動，訴說著的事情、故事，遠比語言描述複雜的多，然而凌歧能夠解讀！
老龍，是知道主宰的存在，得益於自身的高度和存在方式，他對主宰的理解比凌歧還要深入的多，相關方面的「交流」，讓凌歧得益匪淺。
7≡，
所以，當凌歧流露出不屬於這個世界的氣息、當神國中出現了一絲凌歧都無法分辨、然而老龍能辨認的神國的氣息之後，永恆與時光之龍才會有意志降臨！
事實上，對於自己的疑問，對於由此衍生的異常，老龍已經有所猜測、有些收穫！
關於主宰的認知，只是其中之一。
另外，更大一部分，是不能說、不敢說、無法傳遞，連一對一的精神交流，都只能隱晦涉及的！
諾蘭德，是一個近乎高等位面的中級位面，已經踏上了位面爭霸的時代。
除了諾蘭德主物質位面外，這個位面的土著，已經征服了無窮次級、附屬位面。
浮士德的每個豪門，下屬至少有三到五個私屬位面，這還是指開發價值很不錯的那種，不是荒涼荒蕪的無價值位面！
而傳奇強者，就能探索虛空，尋找異位面的存在、坐標，比目前輪迴世界最厲害的一批強者嗎，都不遑多讓。
超級強者，去到次級位面，能碾壓多數土著的真神，去到輪迴空間，也只需要幾人聯手，就能橫掃除了最強幾人之外的全部輪或者。
浮士德能夠佔據浮島的豪門中，多半有傳奇級的坐鎮，但肯定沒有超級強者，整個神聖同盟也只有兩個超級強者。
因此浮島豪門征服異位面，搭建大型傳送門，改變位面間的速度流逝比率，多有藉助藉助永恆與時光之龍的地方。
它比超級強者更偉大，它比諾蘭德主大陸的真神都偉大！
可以說，諾蘭德能夠征服那麼多位面，超級強者和傳奇的功勞不可抹殺，但是九成以上的功勞，必須歸屬於永恆與時光之龍！
只要光芒能照到的地方，只要是諾蘭德的土著踏足的地方，就會變成老龍的領域，就是他力量能輻射的區域。
人類探索的次級位面，絕大多數都有老龍的影子。
老龍有時也會將新的位面坐標當成獎勵發放，這說明，老龍對異位面的發掘，比人類還要領先很多。
這樣一個超級生命，這樣一個能將力量輻射到無窮位面，這樣一個去到輪迴空間，甚至能冒充主宰的生命，也會茫然和恐懼？
老龍隱晦傳遞的念頭，讓凌歧渾身一激靈。
不該存在？輪迴者？由不同時間維度切入降臨的其他輪迴者？還是……根本就不是他所知道，這一紀的輪迴者？
主宰是什麼？它似乎一直都知道自己的異常，一直在助長這些！
它想……利用自己……利用其它輪迴者，去做些什麼？
記憶中已經死去的自己，在輪迴中「死」過無數次的自己，又究竟存不存在？
還是說，他們這些輪迴者，已經是不存在的！
蠱的世界，就如同一本小說，一部電影，有固定的主線，有驚人相似的一段段歷史，有一個個強者怪異到近乎父母能預知未來成就的名字，有一個一直在修正故事的幕後黑手。
那個世界，不是自己的世界，甚至不是一個唯獨。如果方源去到輪迴世界，他和自己的區別，絕對比那些怪異的獸人、魚人輪迴者，和自己的區別還要大，因為本身完全不在一個維度！
那個世界，或許是什麼大能衍生出的「不真實」的世界。
自己的世界呢？
「有沒有一種可能，格里高利，其實和我並沒有關係。」
「但是它的存在，和我的出現，又有必然的聯繫。」
「比如，或者我的出現，根本就是它的縮影？」
「格里高利或許是一條龍，一條非常強大的龍。或者是一個德魯伊，一個能變成龍的德魯伊。或許，它的某種形態，和我一直以來的形象，非常接近！」
「只是，如果那樣，我們彼此的存在，又靠什麼因果來維繫？」
「我能感覺，自己是真實的，真實不虛的，不是什麼投影，更不是什麼木偶，不存在被描述、被需要才存在的概念，因此不可能是『由於格里高利才存在』.……」
「那麼，格里高利，究竟是什麼？」
「羅格，又是誰？」
「我為何會保持龍形？我為何要選擇龍形？因為美麗？因為龍強大？」
「不，它不可能比稱霸第六紀的星族更強大，也更不能和第五紀末幾乎毀滅掉整個世界的天人媲美。」
「龍，在凡人眼中是如此強大，可在我眼中，又是如此弱小。」
「我為什麼要選擇……弱小的龍形？」
「追問自己，我找到了答案，但那.……根本不是答案！」
老龍傳遞著新的訊息，非常模糊，蘊藏著一絲磅礴的憤怒，被隱瞞和欺騙的憤怒。
它感覺自己隨時都能找到真正的答案，隨時都可以，但它偏偏躲著自己！
讓它更加無法接受的是，老龍覺得自己能捕捉到它，看清那個答案，但它不願意那麼做。因為，它知道這是一種自我的保護！
也許，在老龍心中，其有早就有了答案。
也許真正的答案，和虛假的答案一樣充分，一樣簡單，一樣一目了然。
但是，永恆與時光之龍也知道，只要它不願意承認，不願意去看清，就算真正的答案擺在他面前，他也不會接受，因為他的本能在拒絕！
甚至，只要它不願接受，那麼一切會出現在它眼前、腦中、能被認知的回答，都將是錯誤的！
老龍恐懼，只因它站得太高，看的太遠，甚至看清了部分「真相」。
它看到了另一個「巨人」的腳趾，看到了另一種比它表現出來恐怖多的「全能」！
與那相比，它、什麼都不是！
凌歧聽到了老龍的心聲，只是，仍舊無法回答。
他沒有答案，恐怕即使有答案，面對這樣的老龍，也不願正面回應。
「格里高利是誰？我不知道。羅格是誰？我也不知道。」
「或許，你們都是同一個作者筆下的人物，同一個導演安排在不同戲里的角色.……」
話音未落，凌歧愣住！
凌歧用冷淡的聲音在訴說著這些莫名其妙的話，有了蠱的世界的經歷，見多了地球之類的位面，生活在一群輪迴者中間，荒誕猜測他有不少，這只是其中之一，毫不起眼的一個。
這不是關鍵，關鍵是，他已經決定沉默，怎麼還會說出那些話？
他沒有感受到命運的觸動和人為的操縱！這.……彷彿僅僅是他管不住自己的嘴。
老龍木然盯著凌歧，見他立刻止住話頭，有些意外，有些遺憾，也有釋然。
這些話，不多，不深，很荒謬，但足夠了！
它的出現，至少證明，自己最擔心的，最不可能的幾種猜測中的一種，肯定是錯誤的！
它不是一個虛擬的角色！
只要自身不想接受「現實」，任何一種被擺在眼前的、能認知的答案，都是錯的。
為此，為了得一個肯定錯誤的答案，他寧願浪費一次可能獲得真正答案的機會！
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但是對它來說毫無價值。因為，他遠沒有做好迎接真相的準備，雖然他一直在追逐。
這樣的情況下，它能做的不是找到唯一，而是排除餘下的無數之一！
凌歧意外看著老龍，沒想到它還有這手段。
他很好奇，也相信，它會解釋。
只要，他還有利用價值！
「剛才，那是什麼？是什麼情況？」
面對凌歧的驚訝，老龍的意志顯得十分慵懶、得意。
然後，天空中落下一團金色的光芒，光芒里包裹著幾塊石板。
凌歧隨手接住，看了看，丟進了神國。
「命運之石，碎了……」
凌歧的鑒別能力，不比任何大師遜色，猶有超越。
他的目光直抵規則，他只在這個世界的命運之子李察身上看到了類似的能力，李察的能力遠遠比不上他，因為兩者實力差距太大。
當看到一團莫名其妙的亂麻，凌歧能解讀出其中含義，而李察，大概會一臉茫然。
「這就是代價，我付出讓你必須做出回答的代價。」
「剩下的，還能用用，算是我對你的感謝。」
「至於剛才.……不要多問，你比我上次見到的『使徒』強得多，可在它面前，仍然不夠看。」
「忘掉這些，我們來進行正常的交易吧！」
正常的交易.……這衰龍，自己都已經不正常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