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公寓
十幾分鐘后，凌歧走出了小巷，來到一片空地上。空地對面，有一座特別醒目、鶴立雞群的公寓。
這公寓原本也沒什麼突出的，只是靠著環境對比才特別。
它的外部裝潢看起來甚至還不如一些中高檔小區，四四方方，活像一口棺材。
不，它就是一口棺材，一座墳墓！
即使暫時無法讓真實視界和超凡之力結合在一起，形成洞悉一切的真實之眼。在凌歧的視界中，這棟公寓，仍然充滿了不詳和死氣！
前一刻，剛從一個斗獸場似的位面離開，結果沒回到來時的諾蘭德，卻被送到另一個監獄似的「療養院」，還被「封印」了九成九的實力，傳送門也不知所蹤。
凌歧習慣了被削弱，畢竟他遠沒有達到無視規則的程度，而自己掌握的規則，也根本算不上物質領域的真實。左右他的生命層次擺在那裡，再怎麼被削弱，也不會太離譜。就像現在，他那麼弱，旁人卻更弱。而且想殺他，可不是殺個人那麼容易。
讓凌歧無奈的是，他的生活中似乎充滿了意外，有準備也沒用。
已經面對現實，以為這就是個普通位面，結果隨便划拉個皮包，都能遇上「超強感知」的「高手」。
以為這是個稍微有料的科幻位面，結果，下一刻，他遇上了除非直接掀桌子、否則憑自己目前的全部實力，都解不開的靈異事件！
他來到這「鬼地方」，除了後面有心為之，最開始，可也是著了道的！
然而靈異事件？
凌歧哂然。
所謂惡鬼也不過偽靈，見了他不磕頭求饒就算了，真杠上，誰弄死誰還很難說。
別說他，就算分身林奇來了，也絕對能橫掃一切妖魔鬼怪，甚至壓製程度更加嚴重！
為什麼？因為分身背後，站著一整個死魂界！甚至分身本身，都是凶神惡煞！
凌歧連點猶豫和擔心都欠奉，就像是到了姥姥家一樣，自然而然的朝著那棟公寓走去。
周圍萬籟俱寂，彷彿通過那條小巷后，即使還能看到遠處城市燈火通明的畫面，實際也已經不在同一個物質界。
夜風裊裊，明明是夏天，風卻冰涼，帶著陰寒，隱約似乎還有鬼叫。
旁人遇上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情，怕是嚇得兩股顫顫，路都要走不動了。
可是對於凌歧，真是然並卵了。
剛接近那棟公寓，他感覺一股特別的吸攝力，似乎要從他身上奪走什麼東西。這股力量他早就感覺到，從他踏入巷子的那一刻。但之前力量的波動太弱，就算他強行配合，它也什麼都做不了。現在，它雖然仍然強度不夠，但能讓他明顯感覺到，甚至稍微認真一些，就已是巨大的進步。
他能感覺，那股力量並非針對他一個人，而是針對範圍內所有人，因此倒也不至於過分小覷。
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從中學到些什麼，充實他魂道相關的規則知識。
凌歧大步向前，沒有恐懼，只有期待。
月光下，公寓影子深深，如同盤踞在地獄入口的三頭犬，張開嘴巴，露出獠牙，貪婪的等待著無知者闖入。
凌歧對它一知半解，同樣屬於無知者的行列。只是這個無知者太強大，強大的三頭犬的主人見了，也要頭疼。
即使凌歧不惱羞成怒的掀桌子，就算他被重重壓制，莫非他的本質就真的改變了？
是，他已經變成了血肉之軀，再不是能量體。
是，他失去了神國，再不能無限重生。
問題是，就算是血肉之軀，憑那轉化后必須被「合理化」的誇張生命力，除非真的死透了，否則他就不會詐一詐屍？
就算他**真的死亡，就算無法原地滿血復活，可他那絕對比鬼仙還誇張的靈魂，真的會頃刻消散？
在這樣一個弱者雲集的位面，除非還有別的特殊性，否則凌歧這個外來者，堪比終極**oss，那代表生命力的血槽，打空一管又一管，不知多少，讓勇士們看著都心灰意冷！
凌歧推門進入公寓，樓下是一個大廳，一般公寓未必有這格局，倒是和高檔公寓、中大型酒店的布置差不多。
雖然這裡沒有前台，也沒有看門的保安。
大廳里有自助售賣機，還有茶几沙發，甚至還有atm取款機。
幾個年輕男女正圍著茶几悉悉索索商量著什麼，四人中有三人眉頭緊皺，似乎陷入了某種困境。
其中一人抬頭，忽然見到凌歧進入，頓時一愣。
「額……」
「怎麼這個時候還會有新人。」
「hi，你好，不要緊張，我們和你一樣，都是這個公寓的住戶。相信，你一定也是跟著自己的影子……」
「我叫方森，是這棟公寓目前的樓長.……」
「你可以……」
凌歧信步越過那個主動迎上來的男人，彷彿視線中根本沒有他這個人。
方森臉上友好的笑容頓時僵住，仍在座位上的另外兩男一女，除了一名年輕男子表情怪異，像是強忍著笑意，另外兩個，都皺起了眉頭，看來對凌歧傲慢的態度很不滿。
只是，還不等這幾人開口質問，凌歧接下來的動作，讓他們全都愣住。
只見凌歧表情淡淡的盯著電梯門，像是在思索著什麼，而後輕輕把手一揮，像是拂去了什麼塵埃。
然後，他背後原本隨行的影子，活物似的竄了出去，卻不是對著電梯，而是角落裡不起眼的安全通道，簡直就是在落荒而逃！
「影……他的影子……」
那看著像是大學生的女青年，結結巴巴說著，一副現實太美，不忍直視的樣子！
幾人這才注意到，比起正常遇到「靈異事件」的新人，這個冷男，鎮定的簡直不像人類！
凌歧哪裡會在意這幾個小傢伙的想法，也不去追趕自己主動分離出去的一絲靈皮。他徑自按住了電梯上行標誌，似乎已經提前知道了目的地。
「你……」
那個叫方森的自稱樓長的男人，似乎想要追問，可是電梯門剛打開，凌歧就大步走了進去，回過頭時，四人再次看清凌歧的樣子，最先吸引他們的卻非幾可稱完美的容貌，而是那雙淡漠到幾乎沒有半點情緒的眼睛。
方森愣住，他相信這是最明智的決定，比以往的任何一次決定都更英明。
幾人就這樣目視著電梯門關上，然後才面面相覷。
「剛才，是假的吧……」
電梯上到三樓，打開后，凌歧漫步走出，正好和一個青年照了個面，對方愣了一下，顯然是因為從未見過凌歧。
凌歧感知著靈皮的位置，果然和預料的一樣，正是吸攝力的來處。
其實這股吸攝力很不一般，除了強度較弱，幾乎無懈可擊。
因為它剛一捕獲目標，立刻就能達成目的。靈皮剛剛分離出去，便已經消失，類似空間魔法，被傳送走了，相信其他人的靈魂也一樣。
至於什麼影子，不過是一種偽裝、表象。如果有人認為，能通過影子找回失去的那部分靈魂，那就大錯特錯，因為它什麼都不是！
由於凌歧分出去的只是靈皮，相當於人的皮膚，靈魂的外衣，因此他也不確定這麼搞能不能瞞天過海，觸發儀式，觀察接下來的變化。
普通人的靈魂是沒什麼靈皮的，畢竟他們的靈魂層次太低，渾然一物，一旦離開**就渾渾噩噩，七日內必然散盡。
玄幻位面的高等幽靈死後會留下靈質外殼，其實就是靈皮的一種。
凌歧也沒辦法，他的靈魂層次太高，比什麼傳奇的上古魔魂都誇張。就算他肯放開自我防護，那股力量就能撕裂他的靈魂？
就算他主動獻上一絲靈魂，對方敢收？
再說，凌歧哪裡會那麼傻，為了一絲獲利的可能，就去授人以柄！
「等！請等一下！我叫李隱，請問你是.……」
凌歧聽到身後有人在叫他，但他不願理睬。
這青年的運勢和命數也就一般，命不好，運氣還行。當然，在個個都死氣纏身的公寓住戶里，這樣的就算主角命了，可也僅此而已。
別說如此似是而非的主角，方源那等註定翻天覆地的人物，他又不是沒見過。
凌歧不理不睬，走到306室門口，也不用掛在門上的鑰匙，隨手一推，門開了。
凌歧表現的如此目中無人，若是一般人，比如樓下幾位，只怕立刻敬而遠之。
他背後那本欲下樓的青年，卻在見到他開門的動作時，瞳孔收縮，然後狠狠咬了咬牙，朝著房門大開的306室，小跑過去。
他不想死，所以任何機會，他都要把握住！
這是一個見鬼的充滿絕望的地方，但是每個生不如死卻拚命求存的住戶，其實都抱著那最不切實際的妄想。
好死不如賴活，只要活著就有希望。
小人物有小人物的生存方式，小人物的要求真的不多。
大人物們忙著博弈，忙著爭霸天下，忙著以江山為劍。小人物們在戰場上衝鋒，不求裂土封侯，只望還有命回家。
嘴上說的再怎麼不想活，其實多數人心中都有一句話，一些人願意承認，一些人不願承認。
「活著，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