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墓穴守衛
神魔大陸，岡薩多蘭，曾經的精靈故鄉。
落魄的魔帝「道格」，帶著他最「忠心」的夥伴亞瑟，以及為數不多的侍衛，來到這片精靈族的祖地，進入了傳說中的生命枯樹！
活著的生命古樹，是精靈族的聖物，也是人類夢寐以求的聚寶盆。
就算是生命古樹的一片新葉、一枚果實，都能讓人類帝王、乃至傳奇強者趨之若鶩。
那個時候，即便是身為聖者的亞瑟，想要靠近生命古樹，也沒多少可能！
枯萎的生命古樹，卻是精靈族災難的鑒證，是歷史的遺留問題，是詛咒和噩夢的載體！
若是沒有相當的實力，光是靠近枯樹範圍，都足夠讓人被叢生的幻象折磨的精神失常。
而這片森林，曾經的岡薩多蘭、如今的薩文達爾，靠近巨大枯樹三百里範圍內，已經成了不毛之地。
「抱歉，是我為帝國招來了大敵。」
借著入口處逐漸變得微弱的光，亞瑟心不在焉的觀察著周圍環境，他像是從環境中感覺到了蕭條和死寂，觸景傷情，頓時十分愧疚的對著「道格」說道。
他的愧疚，是「道格」在被滅國后，亞瑟不離不棄的最大原因。
曾經的玩家第一人，卧薪嘗膽后成功晉陞聖者，成為萬年之內的第一人，亞瑟是抱著雄心壯志、攜家帶口加入傳說中十分恐怖、崛起之速卻和不落王朝有一拼的黑暗帝國！
這樣的亞瑟，說不上太忠心，也肯定不是凌歧這等冷血之徒。
如果說，滅掉帝國的只是埃爾法人，亞瑟還不會那麼愧疚，這個時候，安頓好救主，一旦覺得自己仁至義盡，或許已經帶著家人投奔新主。
被埃爾法人滅掉，那是無奈，是悲壯，連諸神都擋不住它們，何況他亞瑟？
但偏偏，除了埃爾法人，滅掉黑暗帝國的主力，竟然會是他的宿敵，那個年輕時狂放不羈惹下的仇敵！
亞瑟經歷過大起大落，才得以突破極限，早以為隨著自身達到聖者境界，他已經變得寵辱不驚。
他沒想到，這種淡定，仍然和過去一樣，只是建立在他擁有強大的力量這一基礎上！
一旦發現降臨的聖者，遠比他還厲害，亞瑟心中就產生了危機感！
等到察覺那位宿命之敵，早已經遠遠把他甩到後面，不知道達到了一種什麼樣的境界！
亞瑟當時的感覺，大概是憤怒、是絕望、是不甘，唯獨沒有坦然！
亞瑟還記得，自己最後的一戰，收穫了慘敗，那種感覺，就像是天都要塌了！
最後的關頭，若非皇帝激活了傳送大陣，將宮中主要人員、包括一些臣子、貴族和其家人，一同挪移到幾萬裡外，只怕黑暗帝國會直接被掃進歷史的垃圾堆。
也許，在旁人眼中，黑暗帝國就算還有一些餘孽，也已經是一部歷史，和不落王朝沒什麼區別。
就算有那麼一小群人，掌握著大量財富，認為自己還有機會，執意在這危難的時刻，搞什麼復國計劃，亞瑟也不認為那能改變什麼現狀。
在安排好大部分隨行人員、包括皇后、亞瑟的妻兒后，「道格」帶著少量戰鬥人員，馬不停蹄趕到了精靈族的故地！
這次傳送，說來也巧，他們被隨機傳送到了孟加拉王國的邊陲之地，恰好距離岡薩多蘭不遠。
若非如此，就算明知生命枯樹中還藏著好東西，凌歧也不會專門來跑一趟，尋找什麼機緣。他對提升自己的實力，去搞什麼復國運動，興趣並不是很大。
凌歧拍了拍亞瑟的肩膀，沒有多言，一切盡在不言中。
對於亞瑟的愧疚，他是真的沒什麼可多說，命運如此，誰有辦法？
況且，這無非是一場遊戲。什麼黑暗帝國，在埃爾法人提前入侵后，舊有計劃全部推翻重來時，它和道格，都已經成為了可有可無的閑子。
角度不同，看待問題的方式自然也不同。
亞瑟認為自己對黑暗帝國的覆滅，要負上一定的責任，認為是自己毀了「道格」畢生的籌謀、心血。凌歧，卻覺得遊戲變得更加有趣，僅此而已。
要說對亞瑟的「宿敵」，沒有一點關注，那是不可能的。
和亞瑟一樣，凌歧也很好奇，那個凡人，是如何成長到今天這一步的！
一個曾經的土著凡人，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成長到天仙級、上位神的程度？
就算他是神魔大陸的主角，要不要這麼誇張？
敢堂而皇之的和入侵者混在一起，這人是另有打算，準備玩無間道、諜中諜。還是，他根本就不是靠著土著世界意志的眷顧，才成長到這一步的！也就是說，那個叫伊凡的傢伙，根本不是什麼土著的主角，至少不是神魔大陸的位面之子！
那麼，他究竟是誰的主角？誰的棋子？
假如，不是新計劃成功在即，豐碩的果實即將採摘。
凌歧其實並不介意，幫亞瑟一把，將這個運氣糟糕的傢伙，推到和他那位宿敵一樣的境界！
要讓一個凡人成為天仙，除非動用天書，不然凌歧要消耗的資源也不少，得不償失。
可若是讓一個隨隨便便，都能在如此落後的環境中，成長到媲美地仙、聖者程度的天才，百尺竿頭更近一步，凌歧也不是沒有取巧之法！
遺憾的是，他對亞瑟和他的宿命之敵，就算有些興趣，也不會很大，至少這興趣不會大到，影響另一個接近收尾的計劃，冒然動用金仙元神的力量、或者新世界之力去干涉這個世界正常進程的程度！
雖然，他也不會什麼都不做，比如現在就要做點什麼，來增加這顆閑子的分量。
誰讓那小子那麼囂張，叫囂著「只要是和你站在一起的，都將成為我不死不休的敵人？」
這是**裸的無視自己！
凌歧當然不會出於某種心理，而專門去打誰的臉，他又沒什麼失控的情緒，只是不介意順手做點事情罷了。
意態有些消沉的亞瑟，帶著一群護衛，跟在根本不需要人保護的亡國之君身後。
眾人漸漸朝著古樹深處走去，周圍光線漸不可見，只有皇帝和戰神衣服上當做掛飾綴著的明珠，散發著幽幽的光芒。
生命古樹是精靈族的聖物、同時也是聖地！
當年的精靈族，將象徵最高權力的精靈王庭、最高秩序的精靈聖殿，全都建立在生命古樹之上！
由此，可見生命古樹之高之廣，簡直就是一座樹形戰爭堡壘！
生命古樹活著的時候，精靈們當然不會也不敢將樹心掏空，在裡面弄出一條條四通八達的通道。他們大都是在樹的枝椏上建立起一座座符合精靈風格的建築，不會破壞生命之樹本身的一枝一葉。
當生命古樹徹底枯萎，樹榦中才逐漸形成了一條條天然的通道，不知通達何處，時刻瀰漫著死氣，被人當成詛咒的源頭。
這些生命枯樹自發形成的通道，交互成錯綜複雜的螺旋結構，恐怕迷宮大師來了，也要瞠目結舌。
若非凌歧帶路，那些侍衛，絕對進去十個死掉十個，這還沒有考慮惡劣的環境因素、詭秘的古樹守護者，只是指他們轉不出來。
和身後表現的戰戰兢兢的侍衛相比，凌歧明顯更淡定，聖者亞瑟也顯得十分冷靜。
普通人畏懼那枯葉凋零的死亡之樹，亞瑟卻知道，它活著的時候才是真的可怖可敬！
現在的生命枯樹，所謂散布的詛咒，不過是虎死威猶存。只因為毫無節制的釋放著最後殘餘的力量，才會導致周圍生命凋零的現象。
生和死，本就是一個輪迴，掌控生命，也就掌控了死亡，這其中差別，遠沒有人們想象的那麼巨大。
凌歧如今帶著眾人，要做的就是取走這枯樹的最後一點精華！
當然，若能取到真正的生命之樹精華，當然更好。
真正的生命古樹精華，就算對本尊、乃至對大日元神的本質，都會有一定的提升作用。
但那顯然是不可能的，不提時光無法倒流，就是在生命古樹活著的時候，若是凌歧敢動這種歪腦筋，要面對的就不會是現在藏在枯樹深處的幾隻精靈墓穴守衛者，而是當年的精靈王庭、乃至整個精靈神系！
如此一來，只怕非得大日元神硬抗著土著位面意志親自動手，才能確保萬無一失，不然即使讓地仙巔峰的本尊出手，也是枉然。
隊伍在黑暗中行進的速度不慢，畢竟只要帶路的人有明確的目標，後面的人想要慢也慢不下來。
整座古樹的樹榦直徑大概在二十公里左右，這是一個對於土著而言十分誇張，然而在傳奇眼中不過如此的距離。
方圓二十公里內，足夠布置出讓人繞暈頭的迷宮，保證就算一支萬人的軍隊陷阱去，也繞不出來。
天然的迷宮，有時候比人造的還要可怕，況且這是一個立體空間，甚至比人們所知三維空間還要複雜多的空間結構。
那枯樹中時上時下的路徑，就讓護衛們繞暈了頭，包括其中幾個，算是土著中的高手，號稱大師級強者。
堂堂魔帝身邊，卻只剩這樣一群雜魚，也是悲哀。想當年黑暗帝國最強盛的時候，「道格」麾下，宗師多如狗！
這個世界的土著大都知道，黑暗魔帝麾下曾有一支縱橫無敵的勁旅，不是人類，是一支魔鬼大軍。
那麼，在黑暗帝國覆滅的今日，那支曾經活躍的魔鬼大軍，究竟去了哪裡？它們可沒有出現在最後之役的戰場上！
亞瑟是新加入的，雖有耳聞，並未眼見，只是少許懷疑魔軍動向。說不定它們被魔王召回了地獄，說不定它們本就不存在，是以訛傳訛的誇大其詞。
但那些老人……
若細心，不難發現，「道格」最終撤退時帶走的，竟然沒有一個是建國初期就跟在身邊的「老人」。這種老人，也只是相對後來的投靠者，入伙的更早。他們未必更忠心，可是的確知道的更多！
這種情況，亞瑟肯定注意到了，只是他很聰明的沒有提出質疑。
至於其他人，能在那種場合活下來，都是天大的幸運，還有什麼資格去胡思亂想！
走了大概有一刻鐘，凌歧停下了腳步。
「準備戰鬥！」
黑暗中，凌歧的聲音響起。
他適時後退了半步，上前的只有亞瑟一人，其他都在拱衛在凌歧身後，看起來忠心耿耿，不知道究竟是誰保護誰。
凌歧也不去管那些廢物，帶上他們，僅僅是因為這樣做，更符合一個落難國王的排場。
縱使只是一顆閑子，凌歧也要讓「道格」成為一枚有用的閑子。
他肆意藉助異界生物的力量，這一點當然瞞不過土著世界意志，也許來歷早就被看穿。
可從之前他行事的順利程度來看，要麼這種程度的放肆還在世界意志的容忍範圍內，要麼就是凌歧借來的力量，不足以讓世界意志特別針對，認為能夠兼收並蓄。
總之，道格還不算位面公敵，在埃爾法人入侵的當下，尤其如此。
在見識了世界意志對付埃爾法人的手段后，凌歧感覺有必要讓「道格」和「異界」早日劃清界限。無論是欲蓋彌彰，還是遲來的表態，做了總比什麼都不做強！
和一個總要覆滅的國家相比，毫無疑問，世界意志的傾向更加重要。
理所當然，就算是演戲，也要演全套，凌歧是一個有操守的「演員」！
這次來取寶，也是同樣的道理。
但凡土著世界的天材地寶，比較重要的一些，早已經打上了土著世界意志的標籤，只有「有德者」能取之。
如果是凌歧本體在此，就算是神魔大陸的世界意志兇猛，就算他是個標準的「無德」之輩，也自能強取。用過了，會有些後患，也沒什麼可怕。類似的事情，他在人仙時候就做過。
但是他這具化身，和神魔世界的意志，完全不是一個量級。不提拿不拿得到手，就算拿到了，只要心懷不軌，也不敢用。
有能力的「無德之輩」，盜用了異界的寶貝，也能竊國者侯。
沒本事的傢伙，僥倖拿到寶物，一旦用了，達摩克斯之劍也懸在頭頂，稍有異動，便是竊鉤者誅！
凌歧拿來，肯定是用的，他這具化身算不上有本事，可是他有態度。
只要在這個世界行事，就沒有瞞得了土著世界意志的。
凌歧做的某些事情，一直在試圖隱瞞，可他沒有十足的把握，能瞞過異界天道。
那麼，假如已竟全功，多一手準備也沒錯。假如有些疏漏，他現在做的，就是亡羊補牢！
他要賭，神魔大陸過於活躍的世界意志，有著遠超平常世界意志的「權柄」和「器量」！
正常的世界意志，絕對不會幫著外人坑自己人，就算明知事不可為，也要為之。
但是通過之前一段時間的觀察，凌歧發現，神魔大陸的世界意志，和正常的世界意志，分明迥異，這也許是他的可趁之機！
失算了，也無所謂，損失一具可有可無的化身。成功了，就能給關鍵計劃多加一重保險，甚至在未來，收穫一個了不得的盟友！
就在凌歧話音落下的瞬間，一道雪亮的劍光劃過亞瑟的眼前。
亞瑟微微皺眉，這種程度的攻擊，已經足夠傷到一般的傳奇。
隨隨便便毀掉一座村莊的魔法，未必比一柄速度快到極點的飛刀更可怕！
越是強者，破壞力越強，但對自身力量的把握，也越完美！
假如亞瑟不是聖者，還是當年的玩家第一強者，在今日的環境下，沒有凌歧的提醒，直接被襲擊者偷襲，他很可能屈辱的挂彩！
放到如今聖者滿地走，主神也挨抽的時代，傳奇就和狗一樣。
可在幾年前，傳奇還是這個世界絕對的頂級強者。
生命枯樹，卻並非什麼絕對的死亡禁地。
手起、手落！
聖者不是傳奇，亞瑟的掌刀沒有掀起半點波瀾，黑暗中卻響起兩聲物體墜地和液體激噴的聲音！
不是次次都要和光明之主那樣，變得比天還高，朝著巨型母艦發起衝鋒，才叫硬派。
亞瑟這個聖者，名副其實！
凌歧隨手扯下腰間的一串掛飾，將幾顆明珠拽下朝著前面一丟，噼啪的響聲傳來，黑暗被微光碟機散，一灘血泊中，倒著一具身首分離的屍體。
一些實力一般的護衛，忍不住後退了半步。
這倒不是說皇家護衛已經墮落到連屍體都害怕的程度，而是屍體主人的身份，讓這些弱者產生了懼意！
「精靈！」
「精靈墓穴守衛？」
某個護衛和亞瑟的聲音先後響起，其中的區別僅僅是前者帶著顫音，而後者純粹就是驚訝。
如今的世道，精靈已經不太常見。墓穴守衛，就算是在精靈統治大陸的時期，也是貴族一流。
普通人很難區分精靈和精靈之間的區別，當然任憑誰在這種環境下，遇見精靈都不會認為是朋友。
真正有見識的，卻能從不同身份的精靈身上猜到更多！